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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法定休假。”他一边对答案一边说，“过来很方便。”
“我报了外省的。”
“！？”他听了，笔尖顿了一下，在纸面上划出弯弯的一条曲线，“外省？”
我点头：“本省没有合适我的岗位。”
“恩……”他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想了一会儿才说，“那，长假或者过年吧。”
“你知道我这个人懒，不喜欢走动。就算前几年会来，日子久了恐怕也危险。”
他轻轻点了一下头，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对答案。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你这是，舍不得我啊？”厚着脸皮，我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恩，舍不得。”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好兄弟！”我说，“就凭你这句话，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会记得你。什么时候你出书了，我一定买一屋子，见人就送。还有，你要是举办签售会，我就是请假也会飞去看你，然后排好几次队，让你签好几本书！”
他低着头笑了一下：“别这么豪迈了。就你现在的水平，你还考不上。”
“啊？”
“过来。”他说，“帮你找问题。”
安澈仔细地和我讲了一遍考试的结构，还有每种题型的基本思路，最后，他按照我做的卷子，分析了我的强项和不足，又参照他买的那些教材，给我安排了一个详尽的复习计划。同时还兼顾了我的工作时间和睡眠质量，非常体贴，也非常到位。
“看你这劲头，总觉得你是不遗余力的要把我送到外头去。”
“一件事归一件事。”他说，“如果你不想去，这件事就此打住。如果你要去，那就踏踏实实一点一点来。”
“我知道啦，你别那么严肃。”我叹气，“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好好学的。虽然离开你我也舍不得，但如果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也只能说我们缘分太浅了……那今天就先到这里了。现在很晚了，你走回去又冷又不安全的，要不要在这里将就一晚？”
我本来以为他会一口回绝的，没想到他居然还十分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最后竟然问我：“孤男寡女的，你不怕？”
“噗……我怕？”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你怕还差不多吧？”
“恩，我怕。”他说完，又道，“我还是回去住吧。”
“那你说半天废话！我送你下去啊。”
“不用了。”他摇头。
“行行……我送你到房间门口。”我叹气，“有空再来啊。”
这木头，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从楼上看他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才慢慢回了房间，拿出他列的计划表，开始复习了起来。
这次本省没有我可以报的职位的事情我没有骗他，但是今年没有，并不代表来年没有。如果运气好，我在外面游荡了一年之后，还可以重新考回Z省。
如果我冷静了整整一年，回来以后对他的心还一如现在，那么我就一定要鼓起勇气，告诉他我喜欢他。不管到时候他身边会不会已经有了别人，不管他会不会接受我。
一年，是我给自己的最后期限。
到了明年，我对程安澈的这份感情，必须交出答卷。
这之后的整整一周，安澈对我采取了放任的态度。虽然我没有主动去找他，但是作为老师的他也是对我不理不睬的。既不过问我的进展，也不来询问我的疑问。开头两天我以为他要工作顾不上我，可是到了后来，我几乎开始怀疑是不是我那天晚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他生气了。只是我不敢去问他，也就只能默默复习。
不料这天下班，他又等在了我公司门口。
“什么情况啊你？突击检查也不带你这样的。”我凑到他面前，打量着他，“你这是怎么了？进火灾现场救人了？怎么整个人看起来都灰扑扑的？”
“很明显？”他皱着眉问我。
“还真的啊！？”
“假的。”他摇头。
“那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平常工作。”
“信你啊。”我拿出手机，“你是要自己说啊，还是要我打电话问如烟？”
“……”他沉默了一下，说，“这几天在工地。”
“在工地干嘛？”
“讨工资。”
“这年都过完了还讨工资？不过这讨工资，你直接一个采访文书丢过去不就好了？弄这么灰头土脸的干什么？”
“暗访。”
我长出了一口气：“这好端端的元宵节你不赏灯却去喂白眼狼，还真是与众不同……那你工作回来，去过轶兰吗？”
“还没。”
直接来找我的？
“你今天是来……指导我学习？”
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唔，那晚上直接去我家吃吧，咱不吹冷风了。”我说完，拉起他的衣袖就往车站走。
走到车站，我遇见了两个同事，她们看见我和安澈，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我斜了她们一眼，愣是没放开安澈袖子。他也随我，安安静静的没有动作。
很快到了我家，我从屋里拿出一套江风的衣服给他，说：“你先去洗个澡，洗完出来吃饭。”
他“哦”了一声，抱着衣服进浴室去了。
在他洗澡的时候，我三下五除二地烧了一锅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出来，然后盛了两碗放着桌上。
过了一会儿，安澈捯饬干净自己出来后，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泡面：“吃……这个？”
“我只会做这个。”我夹了一筷子面放进嘴里，“放心，我一个人吃了两年了，味道没问题的。”
他叹气：“你一直吃这个？”
“对啊。”我理所当然地说，“我刚当编辑的时候就跟自己发誓，在我帮自己的作者出书之前，在家里就只能吃泡面。”
“……”他沉默了几秒，“对不起，没帮上你。”
“哎，本来你再过几个月就能让我脱离苦海了……不过现在你也用另外一种方法在帮我，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的……呃，用泡面！”
他笑了一下，也吃了起来。
“对了，有件事我很好奇。”
“什么？”
“关于你的事。你弟弟说你以前不是这种性格的，是读高中之后才变了。这中间出了什么事吗？还有，关于你来N市读书，好像你父母不是很同意。”
他把嘴里的面咽下去，先问我：“你从小就是现在的性格？”
我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说：“江风出生前我肯定不这样。哎，可是那时候你弟弟都多大了，我的情况在你身上不适用。”
他点头：“我的性格一直在变，可能那个时候转变比较明显。”
“为了什么？”
“那个时候……”他仔细想了一下，“我已经被保送到L市最好的中学了，不过我觉得不够，又自己考了几个邻市的最好的高中。”
“恩……”
“我父母觉得我还小，在外市也没有亲戚，不放心，所以不让我去。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所以脾气很大。”
“那后来，脾气怎么又变好了？”
“出来一个人吃苦，就慢慢没脾气了。”
“可是如烟说她一见到你你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不依不饶。
安澈叹气，说：“如果我没记错，她和我说上话，已经开学了好几个月了。满意？”
“满意！”我点头，“耽误你吃面了，我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102、幻夜
102、幻夜
“今天晚上你打算怎么教我？”吃过了泡面，我坐在书桌前问他。
“你再做一份模拟卷，我看看你的进度。”
“就这么点事？”我张着嘴巴表示惊讶，“你发条短信和我说一声不就好了？”
他摇头：“要帮你定新的计划。”
“呃？这样啊……”我惊讶于他的认真，“那希望我这次能有进步，不辜负你对我这么上心……”
他点头，递了一份试卷给我：“开始吧。”
公考的考试内容分为行测和申论两部分，把全套题目做完，至少需要四个半小时，现在已经六点了，为了能让安澈早点回去，我没有多说任何风花雪月的废话，就拿起笔开始答题。
按照安澈定的计划复习，这个星期我确实长进了不少。原先看到那些题目都觉得手足无措的，但是现在已经有很大一部分可以对答如流了。看来傍学霸确实是学渣平步青云的不二法门。
想到这里，我转过头去看安澈。
和上周一样，在我答题的时候，他就坐在我身边看动画。
是他之前看到一半的动画。
只是他……
我咬了咬下唇，按停了手机的计时。
“安澈……”我叫他的名字。
名字的主人迟钝了几秒，才慢慢转过脸来看我：“怎么了？”
“你……去睡会吧。”我看着他沉黑的眸子，又缓缓地重复了一遍，“你看上去很累，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我没事。”他的声音是一贯的平静温和，就好像他是真的没事一样。
“如果我刚才没有出声叫你，你已经睡着了……”我抬手，轻轻摘下他的眼镜，“我只是希望你能睡的舒服一点。”
安澈沉默着，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站起来，把我的被子搬到外面的沙发上，又从柜子里抱了条前几天才晒过的被子出来，铺到床上：“别逞强了，过来。”
僵持了两分钟后，他站起来，又背对着我躺下。
他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到我的耳边：“麻烦你了……谢谢……”
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隐没在黑暗里的身影，心里默默地叹着气。
我很清楚，如果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一点都不累，那么任凭我怎么劝，他也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因此，他现在的样子，也就让我格外的心疼。
想着他已经那么累了还专程来帮我辅导功课，我总不能让他失望。于是我又重新开始做题。
我写完整套卷子，时间已经走过了十点，我自己估摸了一下，这次的成绩应该不会太差。也算是对得起安澈的用心。
只是安澈……
一想到他，我心口上系着的细密的丝线就会被一点一点的扯紧，然后产生短暂的、微小的，却无法忽视的疼痛。
哪怕他现在就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
我还是觉得，他会在眨眼之间离我远去……
是啊，我不是正在为了离开他而努力吗？
我自嘲地、无声地笑了起来。
窗外的月光照着我的脸，同时也在室内撒下了一地清辉。
就在这时，安澈的手机亮了起来，大概是为了不打扰我做题，他开了无声模式。
我看了看屏幕，是如烟。
不做多想，我就接了起来。
“喂？安澈？你在哪呢？工作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如烟，我是江尘。”我小声说道。
“啊？江尘啊？安澈和你在一起吗？”
“恩。”我边说，边往远离卧室的卫生间走去，“他来给我做家教。”
“哦，那个事啊……”对方舒了一口气，“那他今天还回来吗？”
“他……”我顿了几秒，“他睡着了，我不打算叫醒他。”
“唔，他能好好睡觉我就不操心了。”
“跟个老妈子似的。”
“可不是，毕竟也是近十年的交情了……”如烟悠悠道，“把他交给你我放心。不过你自己有地方睡吗？”
“没问题，景骁不是也在我这里住过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