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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彩霞盈满天空,宁佩佩见了喜欢的紧,便带着几个丫鬟将躺椅搬到院子里去,带上小薄毯带上猫,再喝上一壶茶,那感觉别提有多惬意,可是没人料到今天却不同往日,宁佩佩刚端起茶壶对着茶壶嘴就嘬了一口,然后那个茶壶就“咔”的一声,烂掉了。
那一刻宁佩佩不止受到了精神上的压迫,她的肉体也被折磨的不轻。那个茶壶一碎,带着清新气味的茶水就糊了她整条裤子。
有点烫……宁佩佩放下茶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烫死哀家了!
从躺椅上跳起来,宁佩佩揉着腿嘶嘶的抽气。
“娘娘有什么吩咐?”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外面的瑶光提升询问,接着宁佩佩就听到了脚步声。
“是哀家将茶壶……没事!退下!”宁佩佩忽然提高嗓音。
“娘娘没事吗?”瑶光不放心的问。
“没事,你退下。”
“是,娘娘。”
宁佩佩原本是想让瑶光伺候自己把这身湿衣服换下来,但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她却忽然看见了地上的一个小圆团,像块石头,白色,无法名状的惊慌让她出声制止了瑶光,缓缓走过去,捡起了那个小团。
原来是个纸团,但是……宁佩佩想到忽然破碎的茶壶,再看看碎片上的裂痕和微湿的纸团,直觉后背一凉。
自己的主子……终于等的不耐了吗……
她简直不敢打开那个小小的纸团。皱皱巴巴的一张,可见是早就写好了的,放了很久,如今才给她。
应该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接近宁佩佩的所在吧,光天化日传信进来,必然是可以在宫里自由行走,最少是假扮成了宫人的样子。
宁佩佩忐忑的展开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清明之前,务必得手。
……得手…
……得手毛啊!
不过算起来,自己在这宫里待了这么久,清明确实是快要到了,若是她清明还没法得手,会被怎么样?被带出宫外?还是就地杀死?
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联系上那个能给自己送来信息的人,只有找到他,才能说清自己失忆的事,对于一个失忆的人,就没有那么大的威胁,或许主上好德,还能留她一条活命。
这样想着,宁佩佩只觉得自己好像加入了什么叼叼的刺客杀手组织,一边担心,一边还有点小激动…个鬼啊命都要保不住了好么!!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这种用来传信的小纸条是一定要销毁干净的。
用火烧掉固然是最保险的做法,可是现在这个小花园里也没有火,她更不可能现场钻木取个火来。团着手里的小球,宁佩佩环视四周,发现了正蹲在地上吃的开心的雪球。
感受到宁佩佩的注视,雪球朝她露出一贯乖巧的脸,然后埋头继续吃着御膳房准备的美味。
宁佩佩愣了一秒,果断将小纸条撕成碎片,扔进了雪球的酱小鱼罐子里,扣上盖子大力的晃动几下,再打开盖子时,触目所及的只有浓浓的酱汁,哪还有小纸条的身影。
完美处理完证物的宁佩佩站起身来,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宁佩佩忽然觉得大腿处有点冷,连忙把熹微和瑶光叫来,准备换衣服。
可是两人进来后,却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是千变万化。
低头看着裤子上的浅黄色茶汁,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这是茶……”宁佩佩试图解释。
“回娘娘的话,这一定是茶。”瑶光坚定的点头。
……这么浮夸哪里像是真的信了啊喂!
两人扶着宁佩佩回到寝宫,换掉了被茶水弄湿的衣服裤子,她们便离开了。
宁佩佩手里抱着猫,可是她的心思却放飞到了无边的天际。
将自己从入宫后遇到的每一个人甚至是上厕所时见到的只有一面之缘的扫马桶的小太监都回忆了一遍,宁佩佩都想不出来究竟谁才最有可能是这个传信的人。
可是她必须要找到他啊!哪怕掘地三尺,这可是关乎自己小命的事。
可是宁佩佩的处境实在太被动,一点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有事没事都到那小院子里去坐坐。
身边的人能少则少,尽量保持只有她和猫在一起的状态。
只有这样,希望那个人能不被发现,快点联系到自己。
可是很遗憾,五六天过去了,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再出现过。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宁佩佩也愈发担心起来,直到有一天早上,她又收到了一条让她心惊肉跳的字条。
还是同样的地点,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个硬团在宁佩佩闭目养神的时候忽然就砸到了她脸上。
宁佩佩睁眼还是什么人都没看到,她只能连忙打开字图。
这次里面是包裹了石块的。上次那个人用一个纸团都能打烂她手里的茶壶,可见她的武功之高,但是这次却还要借石子的力,所以应该是隔得很远,不便现身,宁佩佩往院门一看,果然熹微和瑶光都站的很近。
顾不上这些,宁佩佩打开字条,之间上面只写着四个字,“能跑快跑”。
…………
那一刻,宁佩佩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能跑快跑?
发生了什么?这主子就这样放弃了正在进行的计划,让她一个人从宫里…能跑快跑?!
这样真的不会太随意了吗?!!
可是…谁能告诉她怎么跑啊!!
从那天收到了新的小纸条之后,宁佩佩就开始心神不宁,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种被一根细绳悬在悬崖峭壁间的感觉让她每时每刻都在惶恐。
这期间,宁佩佩曾经尝试过用一把小刀将黏在自己身上的那件“猪肉外套”脱掉,但是因为没有知觉,那层肉又极其逼真,所以她下手没有轻重,直到有一刀划到了自己的胳膊,流了不少血,吓得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过大半夜的,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太太面容严肃的割着自己胳膊上的肉,那场景也是有够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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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储秀宫的教习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基本可以进行册封了。教习的这段日子里,有两位小主成功的上位,一早被封了位分。
一个是萧琅召了侍寝的,封了才人;另一个则是个胆大的,半夜守在萧琅回宫的路上跳舞,被带回了寝宫。
一般情况下,后者的这种做法是非常之拉仇恨的,并为人所不耻,但别管耻不耻,这一只舞,却让她成了嫔,早就高了众人一截。
更何况这位又是胆大有心的,若是能把握住机会,日后必然荣宠不衰,所以奴婢奴才也都爱去巴结这位新晋的年轻主子。
想想当初特意挑的那一溜清纯姑娘,宁佩佩暗呼果然人不可貌相,可是当日那位让她很是看好的白衣姑娘呢?
问了问瑶光,宁佩佩才知道原来荣华早就被萧琅召过了,却因为那秽事负了圣宠,被储秀宫一帮人笑掉了大牙。
但是这种事也只能怪荣华自己人品不好,萧琅是个懂事的,宁佩佩相信她不会因为这种事对荣华有什么偏见。
更何况他头一天就召了荣华侍寝,应该也是对她有好感,而且她曾随母亲出席过春日宴,家中有权有势,封位应该不会太低。
看人家这名字,荣华,荣华,爹娘也是早有准备。
第二天一早,太监们就带着圣旨到了储秀宫,共有五位小主被封了位分,连上之前的那两位,一共七位,这后宫也是热闹了许多。
然后宫女太监还有各种赏赐,就会按照位分的高低被分配给各个娘娘。最后一番梳妆打扮,就要去参加第一次“家宴”了。
说是家宴其实一点都不假,除了萧琅和宁佩佩就是这几位新晋的妃子。
封妃的事情宁佩佩没有过多干预,她觉得这种事还是要按照萧琅的意思,但是萧琅那边还是送来了一份拟好的给她看看,宁佩佩留意了一下荣华,也被封了嫔位,就点头放过了。
家宴设在一个小园子里,和慈安宫后面的那个小花园景致别无二致,就是大了一号,更显气派。
园中主位上摆了两张长桌,两旁分列摆了几个小桌子,正是宁佩佩、萧琅,和各位嫔妃的。午时未到,这些娘娘们便早到了,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宁佩佩也耍了一把大牌,按照惯例,要比约定的时间晚一些到。
但是市井小民出身的宁佩佩依旧不能习惯那种所谓的仰望的目光,她一直觉得自己像某种被参观的珍奇动物。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暗号
宴会开始前萧琅就已经早一步去了慈安宫,与宁佩佩两人一起往园子里走。
对于这些新入锅的孙媳妇们,宁佩佩只关心两个人。一是荣华,还有一位,则是那个自作聪明爬上萧琅床的瑛嫔。
这个瑛嫔姓王,王瑛。是宫里少有的贫苦人家的女儿。虽然每次选妃都会从整个东离选很多女孩,但初次选妃,最终能留下来的大多是权贵家的女儿,其中有许多利益牵扯,还轮不到这些穷人来分一杯羹。
但是这位姑娘却抢先一步为自己赢得一个嫔位,这对于有一些终其一生都只是才人常在老死宫中的苦命女人来说,她显然懂得怎样让自己活得更好。
而此时,荣华也是和王瑛分列在下首的位置,离萧琅和宁佩佩最近。后头的几个都向两人投来艳羡的目光,尤其是对王瑛,而她也欣然接受,眼里有无法忽略的骄傲。
这眼神有些像一个人,让宁佩佩一下子就想到了她,而宁佩佩刚一想到她,那人便来了。
不,准确的是,如妃手下的大宫女来了。这次不是昆儿了,换了一副生面孔,这个宫女年纪要小一些,可见是刚提拔上来,看到萧琅和宁佩佩的时候,目光还有些躲闪。
“奴婢沛云参见皇上,参见太皇太后娘娘。”小宫女端端正正的行了礼,听到平身,才缓缓的站起来。
“皇上,”沛云战战兢兢的开口,“如妃娘娘说自用过午膳后便头痛想吐,想请您过去看看。”
“朕觉得,还是传太医比较稳妥。”萧琅略一皱眉,沉吟着开口。
其实萧琅这样说,就是表明了态度不想去。况且现在这个情况,就算他想去也不能去,听了这句话,这丫头便该走了就是,显然她也听出了萧琅的意思,但还是咬着牙道,“太医已经看过了,查不出什么病症,但娘娘确实疼的厉害,还请皇上去看看。”
这么不识眼见,只怕是如妃下了命令。可是今天实在不该是吃味的时候,更何况如妃未免也太高估了自己,萧琅派人将沛云带出园子时,他脸上的表情实在不怎么好看。
宁佩佩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恶毒女配才会发出的冷笑声,这个如妃这样作死,早晚要把自己给赔出去。
草草结束了这场闹剧,宴会的气氛好像又回到了刚刚开始时的放松。宫里的宴会多半就是看戏,表演节目,左不过这两样,刚开始还觉得新奇好看,看得多了也不免乏味。
今天也没有什么新的花样,前半场宁佩佩看的昏昏欲睡,直到忽然看到一个身影走到台前,朗声道,“臣妾听闻再过一月便是太皇太后娘娘的生日,可是臣妾自知贫贱,娘娘寿诞之日不可同桌而陪,故学了一只曲子,希望能早日为娘娘贺寿。”
宁佩佩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一个激灵。
她说什么?她朝瑶光投去询问的目光。
瑶光扭头看别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