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佩佩垂下头去,“是我太不小心了。”
萧琅低头看她一眼,“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慈安宫那边的替身总是装病也不是办法,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就赶紧回去吧。”
明面上的伤口都看不到了,其余的腿伤用衣服遮住,宁佩佩就趁着一个夜晚回了慈安宫,因为她的失误被迫伪装成生病的老太婆将近一个月没下床的替身胖姑娘,带着怨念幽幽的看了她,缓缓离开了。
精神抖擞重新上任的宁佩佩回到宫里一夜未眠,药膏的事情泄露,再这样等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她的身份就不保了,那时候,头还能不能在脖子上喘气还是个问题,她忽然感觉到了死亡的迫近。
于是她决定利用自己做太皇太后的最后一段时间,帮娇儿逃出皇宫去。
就当是替她,去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凉月拥吻
宁佩佩没想到,娇儿居然也把自己的身份说给了沈牧听,要不是她早和萧琅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或者这沈牧是萧琅死忠臣的话,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所以当她刚知道这事的时候,把娇儿骂了一顿,最后也只能说一句罢了罢了。
既然她相好已经知道了,她就没必要装了,当天下午就把沈牧传召到了慈安宫,说要听他弹琴。然后两人就到了寝殿去,关在屋里“弹琴”,当然,实质上是讨论出逃的方案。
从前萧琅还不知道她的冒牌身份的时候,她随便找个对太皇太后不敬的罪名,就能赐娇儿一杯假死药。
但是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为萧琅所掌握,贸然赐死一个妃子,太显眼太不安全,所以她就借弹琴的机会,与沈牧一同商议了一下怎么把娇儿弄出宫的计划。
于是这天晚上,萧琅匆忙处理完政务,赶到慈安宫,就听宫女说,今天晚上太皇太后娘娘可能不能与他一起用膳了。
萧琅疑惑的问为什么,熹微行了礼,“太皇太后娘娘身疾稍好后,爱上了弹琴,于是从司乐坊找来了沈乐师,闲暇时间就教太皇太后娘娘弹琴。这会娘娘正学的起劲,说了今晚不吃了。”
“不吃了。”萧琅听了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饭她还敢不吃了”,话到嘴边才想起来,改口道,“祖母年纪大了身子最重要,无论怎样要先照顾好身体。”
然后他看了一眼慈安宫内殿的方向,想了想又说,“那今日朕就先走了,你们吩咐厨房做点清淡的,定要有一份鱼香茄子,按点给祖母送过来。”
“是。”鱼香茄子,皇上什么时候知道太皇太后娘娘竟然最喜欢这道菜了,熹微不解的看萧琅离去的身影,转身去吩咐下人去御膳房取膳了。
屋里的宁佩佩不知道萧琅来过了,而且说她弹的正起兴实在是冤枉她,因为她正被各宫和守门的巡逻卫弄的焦头烂额,还不知道如何是好。看样子,想要半夜潜行出去这条路,也是行不通了。
*
鱼香茄子一端上桌,宁佩佩眼睛都亮了,这道菜从去了萧琅寝殿,她就只在开小灶的时候吃过一次,还只有一小盘,当时萧琅看她三两口干掉了整整一盘茄子,整个人都端着碗愣在桌旁了。这时候她才想起来皇家吃饭是没有把一盘菜吃的干干净净这一说的,不由冲他尴尬的笑笑。
没想到就那一次,萧琅居然有心问了这道菜的名字,还记住了。当然这些宁佩佩都是不知道的,她只以为是宫女长了份心,居然记得帮她点一份喜欢的菜。
一本满足的填饱肚子,沈牧就带着琴来了,说是自己刚刚灵感突发写了一首新曲子,希望弹给太皇太后听。宁佩佩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连忙把他喊进宫里,两个人就又在宫人们诧异的眼神中进了内殿。
而不久之后,宫里就有了继萧琅在寝殿里养了小宫女的八卦之后第二个不胫而走的消息,那就是,太皇太后娘娘又在寝宫养了小白脸了。对此宁佩佩只想说,贵圈真乱,她一个打酱油的躺那么远都要中枪。
萧琅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不过他一开始是没在意的,她和沈牧并不算熟,况且沈牧是一个高雅又心气高的人,宁佩佩那么蠢,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哦,忘记了,她现在还是个老太婆。
那更不可能了。就这样,萧琅带着这种对宁佩佩的迷之自信,并没有去搭理这件事。
但是时间一久他发现,好像哪里不太对了。
因为每一次他去慈安宫找宁佩佩,她都不见他,而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要在房间里和这个乐师,讨论音乐。
萧琅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开心了。
而萧琅不开心的直接结果就是,这天夜黑人静,宁佩佩又被传召了。别问为什么是夜黑人静这么羞羞的时候,因为但凡天色还早,她都忙着和沈牧在内殿里,讨论音乐呢。
“香囊摘下来。”寝殿里,萧琅坐在木桌旁,一只手拿着奏折,一只手食指蜷起指骨轻轻扣击桌面,让屋子里的气氛带上了一丝紧张。
他抬头看宁佩佩,只见她已经褪去了伪装,手里握着香囊,正坐立不安的往他这边望。萧琅指指自己对面,让她坐下,宁佩佩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坐下。
“朕命人找了一把好琴,听说你最近在跟沈乐师学琴,你弹一曲拿手的,弹的好,这琴就送给你。”萧琅语气不明的开口。
……皇上净开玩笑,他现在要是问她宫里子时到丑时到宫门口的侍卫换几班岗,她还能说出个一二,可是弹琴,这不是跟她开玩笑么。
“奴婢,奴婢才疏学浅,才练习了几天,实在不登大雅之堂,不敢妄然为圣上演奏。”宁佩佩只能打着官腔拒绝。
后来萧琅又劝了几句,她都很坚强的没有动摇,最后被他命令着要求她弹,宁佩佩弹了半首小时候听过的歌谣,就实在混不下去了,只能再次承认自己并不会这个。
哪知萧琅听了她这句话,心里却在想,他们原来真的不是在弹琴,呵,真是可笑,孤男寡女,从早到晚腻在一起,也不见他,还能做什么。
好啊宁佩佩,几日不见,胆子又大了。
宁佩佩看萧琅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却也不敢多说话,只敢乖乖的在一旁坐着。
萧琅拿起奏折,脸色阴沉的看着,朱红的笔好像每一下都要戳破那张薄薄的纸。宁佩佩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只知道自己好像被他晾在这里了。于是她不怕死的问他,“皇上,若是无事的话,奴婢可不可以先回慈安宫了。”
俊脸透过奏折抬起望着她,“怎么,你回去还有事?”
对,我还要去看看这个点赴明门的侍卫情况。
“呃……奴婢的琴艺这么差,今天又在皇上面前出丑,奴婢觉得很惭愧,所以,所以想回去找沈乐师多加练习。”
看着萧琅一瞬间垮下来的脸,宁佩佩又害怕又不解,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谁知道萧琅放下手中的朱笔,“不用找他了,朕也会弹琴。朕来教你。”
“……皇上您日理万机,您这些奏折,您……”
“不批了。”
……皇上您这么随意真的好吗。
萧琅抱着琴往外走,宁佩佩只能快步跟上,只见他仿佛早选好了地方一样轻车熟路的带着她走了许久,到了一处靠湖的凉亭。
小亭子六角飞檐上坠着小银铃,漆红的柱子金黄的顶,与皇宫其他的亭子没什么分别,却因为建在湖面上映着月色,透出几分其他亭子所没有的美。
两人步入凉亭中,萧琅把琴放在亭中的桌子上,冲宁佩佩一招手,她会意的走过去,坐到小凳上,双手抚上琴弦。虽然一直说弹琴弹琴,但实际上摸摸这琴她都是头一回,还没等她好好把这琴摸过一个遍来,萧琅就已经俯身靠过来。
他就站在她身后,胸膛贴着她的脊背,两只手从后面伸过来,覆盖在宁佩佩的手背上。十指与她的重叠,然后就有他的乌发披散下来,落在她的脖颈和脸颊旁,痒痒的,搔的她脸都发红。
然后萧琅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演奏时,将琴置于桌上,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古琴技法甚多,古时有超过一千种,今常用指法仅几十种,你可知是哪几种?”
宁佩佩耳边还有他温热的气息,话都说不出,只能呆愣着摇头。
“哼,还练琴,这样的东西他都不教,还谈什么弹琴。”低头看一眼宁佩佩魂不守舍的样子,他贴的她耳边更近,用更大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古琴的右手弹弦亦有手指之别与指背甲弹与指面肉弹之别。右手的弹弦是由大指、食指、中指和名指承担的。一般说来,大指与中指力度较强,食指与名指较弱……”
“你可有在听朕说话?”萧琅不满她走神,嘴唇贴上她的耳朵,带着一丝生气低声问她。
宁佩佩感受到他柔软的唇贴上来,惊的险些从椅子上弹起来,只能上身后撤与他拉开距离,没想到一回头却正好撞上他深邃的黑眸。
心从未跳的这样激烈过,萧琅方才所说的什么指法与他温热的呼吸和薄唇的柔软在她的脑袋里混成一团蜜饯,最后化成他眼眸里无尽的波澜。
一阵风掠过湖面,在银铃声的清脆的响声里,萧琅两手撑在桌面上,把宁佩佩困在里面,欺身覆上了她的唇。那一刻,他感受到她一丝细微的颤抖。
也许是因为在夜里,他的唇带着一丝凉意,在她的唇上辗转,却只是轻轻的贴着,黑眸盯着她的眼睛。直到她不好意思的闭上了眼,他才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将两人紧紧的唇贴合在一起,扣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的在她的领地扫荡,将她所有的神智,都席卷而空。
作者有话要说: 都安安静静坐好看他们要开始谈恋爱了
☆、宫宴醉酒
他的薄唇微凉,但是舌却是温热的,他与她靠的如此近的时候,宁佩佩能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草木香,明明温和,却极具侵略性,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身形之下,一吻绵长,不知道纠缠了多久,终于他的吻移回她唇角,作为这甜蜜的结束。
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唇,视线却还紧紧的黏住她,脸贴的很近,保持俯身撑桌的动作,把宁佩佩困在他和桌子之间。宁佩佩的背抵在桌子沿上,冷硬的石头硌地她生疼,她往前靠了一靠,却几乎要再次吻上他,只能又缓缓的靠回去。
被萧琅盯了好一阵子,他略带喑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和沈牧,是什么关系。”
宁佩佩被他的问题哽住了,“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啊。”
萧琅不说话,依旧盯着她。
……宁佩佩无语,皇上您难道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更奇怪吗。
“哦?”萧琅在她耳边轻轻抛出一个疑问,“没有关系,只是学琴?可是朕为什么觉得,哪怕只上过一堂课的学琴小童,懂得都比你的多。”
“沈乐师……这几天,一直在同我讲乐理知识……”
萧琅笑了一下,微笑着问她,“那你可知高山流水的典故。”
宁佩佩眼睛一亮,朗声道,“是俞伯牙和钟子期!”
“那前朝名琴九霄环佩的外表是如何的?”
这……九霄环佩她是听说过的,可是这琴长什么样子,她还真不了解。
看她一副为难的模样,萧琅补刀道,“前朝几把名琴,是乐理知识里首先要教授的。”
“我记得……那把琴应该是……是黑色!七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