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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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媒-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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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梅母?”夫人问。
    
    梅母将夫人拉过一旁;悄声道:“夫人;不能请医师来呀;你想想;请了医师来;不就等于将这事传出去了么。夫人;这妾在府里悬梁可不是什么好事;传了出去不是给我们府里抹黑么?况且;看静蔷的样子很难救活了;已经是死人一个啦!”
    
    “可那必竟是一条生命;怎好连救都不救一下!”夫人边说边欲再叫妾奴前去。
    
    “夫人;”梅母阻止道;“你想;大人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宫中官员;这妾在府里悬梁;大人脸上能好看么?还不是让别人乱猜疑;说大人的不是?”
    
    夫人禁不住梅母阻拦;又想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便不使妾奴前去请医师;又来看静蔷;见她仍是老样子;心知是真的死了;救也救不活了;心才安稳一些。忽想起儿子伯典怎会在此?天啊;夫人又见自己的儿子竟然握住静蔷的手;泪流满面地看着她!
    
    短短时间内目睹了这么多惊奇;夫人有些承受不住;头忽然晕晕的就要倒下;亏得梅母将她扶住;到外间悄声道:“夫人;”梅母向里间伯典和静蔷瞥了一眼;“梅母也看到了。夫人先别气;我看这事肯定不是一两天的了。先把静蔷的后事处理了;再慢慢计较不迟。反正现在静蔷也死了;夫人也不必担心了。”
    
    夫人皱眉沉吟半晌;也只能这样了;哎;亏得静蔷死了;不然南宫府岂不是要闹出乱伦的丑事!可她就不明白了;两人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呢;她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伯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静蔷;巨大的悲痛咽住了他的声音;他只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掉;永远不再回来。伯典的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脸颊;滴落在静蔷纤细雪白的手腕上;浸湿了她的衣袖。
    
    这是什么?潮热的;温暖的?我在哪里;怎么迷蒙蒙的一片?静蔷迷茫地想着;她想向前探寻;到底她在哪里;可腕上那温热的感觉令她流连不已;象水一样;一滴一滴;啊;水?对了水;她要喝水;她好渴!“水——”她艰难地说;啊;脖子好痛;怎么发不出声来;眼睛也睁不开;不行;我得冲破这迷蒙混沌的地方;我好渴!
    
    “好吧;梅母;哎;多亏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怎么应付这些事。”夫人叹着气道。
    
    “夫人;我是陪你嫁过来的;我不帮夫人谁帮夫人呐!”梅母转动着白多黑少的大眼睛道。
    
    夫人点点头;“还是赶快请大人回来商量静蔷的后事吧。来人!”
    
    一直在屋中候着的妾奴含泪应道;“夫人;奴婢在!”
    
    “马上去告诉二管家;让他去叫大人回府;就说府里有要事。”夫人吩咐。
    
    “什么要事?”随着洪钟般的声音;虎贲氏自门外大步走来。
    
    “大人;”夫人和梅母迎上去。
    
    从一踏入静厢;虎贲氏就感觉不对。夫人从来不到静厢来;今日怎会现身于此?还有那妾奴;竟然眼泪汪汪?出什么事了?虎贲氏心中犹疑;略过迎上来的夫人和梅母;径直向里间走去;以为爱妾会含笑迎来;却见一人躺在席上;不正是我的美人吗?怎会脸色苍白如纸?怎么两眼紧闭?虎贲氏心一凛;知道出事了!
    
    “爱妾!”虎贲氏三步并两步跑到静蔷席前;大声呼唤他的美人;等来的却是死一样的沉默。
    
    “到底发出了什么!”虎贲氏吼叫着站起身来;“快说;”他手指着跟进来的夫人和梅母。
    
    “静蔷悬梁自尽了。”梅母颤微微地代夫人答。
    
    “什么?”虎贲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爱妾在府里养尊处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会突然自尽?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他怔怔地盯了夫人一会儿;慢慢地坐下来;忽然大叫一声;“爱妾!”声如洪音如钟;几乎将静厢震得晃动起来;“你这是为何呀!”虎贲氏老泪纵横;“枉我对你宠爱有加;你怎么能做出这等傻事来?”虎贲氏悲恸不已;用手抚摸着静蔷的脸宠;忽抬起头指着夫人和梅母吼道:“是不是你们?你们趁我不在;逼死她的?是不是?”
    
    “大人;你;你冷静一下。”夫人有些害怕。
    
    “是啊大人;我和夫人也是刚刚才发现静蔷她——完全不关我们的事啊!”梅母摆手道。
    
    “一定是你!”虎贲氏痛失爱妾有些丧失理智;他站起身来;用手指住梅母一步步地向她逼近;“是你欺侮她;逼她上吊的;对不对?说!”
    
    梅母吓得连连后退;委屈地道:“大;大人;冤枉啊——”梅母退到墙角;站立不稳坐到地上;虎贲氏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双眼冒着火;“你这个贱人!”他双手用力;卡得梅母连声咳嗽;惊惧地看着虎贲氏。
    
    “大人——”夫人急了;跑过去拉住虎贲氏的胳膊;“大人;这不关梅母的事呀!”
    
    “你别管;今天我要掐死她!”虎贲氏双手继续用力;梅母脸憋得通红;双手死死地扳住虎贲氏的手腕;绝望地望向夫人。
    
    “水——”房间中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弱的象一根丝随时都会断掉。
    
    虎贲氏蓦地停了手;夫人睁大了眼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时;房间里静极了;仿佛灰尘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蔷!”伯典狂喜的声音似惊雷一样打破了静寂;他看到她的嘴唇在动;面上开始有了点红晕;“她没有死;蔷没死;她醒来了!”伯典狂叫着;俯下头在她耳边轻唤:“蔷;是我;伯典!”
    
    “水——”
    
    “快去拿水!”伯典大声命令着。妾奴也回过神来;惊喜地去倒了杯水端到伯典手里。
    
    伯典让静蔷靠着自己手臂;慢慢地将水送到她唇边;静蔷认真的饮了几口;眼睛缓缓睁开;接触到伯典温柔的目光;静蔷幸福地微笑了一下;记忆开始涌入大脑——她挂好素绫;踩了凭几;想着伯典的音容含笑告别人间。她感到了临终的痛苦;很快她的眼前黑了下来;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她到了一个混沌迷蒙的所在;她想她迷了路了;想寻找光明的去处;接着;她感到有种湿热的温暖;一滴一滴;她朝着温暖而来;想喝水;就这样;她又看到了伯典——
    
    此时;虎贲氏已放开了梅母;梅母象一头受惊的兔子跑到夫人身旁挽住夫人的手臂。几人同时被眼前所见惊得说不出话来。虎贲氏先是意识到静蔷活过来了;正要狂喜地奔过去抱住她;却发现静蔷已被儿子伯典抱在怀里。适才由于一心都在静蔷身上;虽看到儿子在此;并未及想;现在这一想非同小可;不仅儿子出现在这里不应该;而且还握着静蔷的手;抱着她;亲自喂她喝水;流泪唤着她的名字;还是一个字:蔷!
    
    虎贲氏感到自己血往上涌;几乎令他晕眩倒地。虽然自那次夜遇对伯典和静蔷已有所怀疑;但只是怀疑而已;如今竟亲眼所见;一下子将他击溃;这比静蔷活过来更重大;若他们真的双双背叛他;他宁愿静蔷没有活过来;因为;她是他的;她的身体;她的思想;她的生命都是他的;他绝不容许背叛;绝不!
    
    


第三十四章 父子相争(下)
    
    伯典几乎不敢相信;蔷真的醒来了;正对他含泪笑着。他抱起她;想带她到别院去;静蔷是爱他的;他们相爱;不能再受这种折磨;因为他不能再让静蔷去死!
    
    “伯典——”静蔷道;“放我下来;”她看到怒目而立的虎贲氏;意识到这种爱的纠缠和无奈远未结束也不可能结束;且愈演愈烈;火一样燃烧在自己和伯典及虎贲氏中间。
    
    “把她放下!”虎贲氏沉声道。
    
    “伯典;快放我下来!”静蔷虚弱地挣脱伯典怀抱;向虎贲氏跪了下去。
    
    “蔷——”伯典低唤;跪在静蔷身旁;向虎贲氏道:“父亲——”
    
    “别叫我父亲!”虎贲氏一声吼打断伯典。这个令他骄傲令他自豪得他疼爱的儿子;竟背着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还有脸叫自己父亲?
    
    伯典一顿;继续道:“儿与静蔷相心相爱;求父亲成全!”
    
    虎贲氏气得脸煞白;抖着胡子道:“你;你这个逆子;枉我对你疼爱有加;百般期许;竟然做些这种无耻的勾当;还敢提出这种要求?你;你要将我气死吗!”虎贲氏气一滞;手抚了抚胸口。
    
    “大人;你怎样?”早已吓呆了的夫人见虎贲氏手抚胸口;忙走过来扶住他手臂。
    
    梅母立在一旁;用手抚摸着被虎贲氏掐痛的脖子;心里恨恨地;没想到那贱妾死而复生又缓过气来;心里大为不乐。随即见那两人私情暴露在虎贲氏面前;又高兴起来;这可是一出好戏呀;可不能错过了!她冷着眼静静旁观;只希望火烧得大些再大些;闹个天翻地覆才好;看那贱妾以后还得不得宠!
    
    虎贲氏用手臂荡开夫人的搀扶;呼呼地喘着气;显然突来的打击超出了他身体的负荷;难道他真的老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伯典;又看向低头垂泪的静蔷;低沉苍凉地问:“你;怎么不说话?”
    
    静蔷闻听虎贲氏的声音身体一颤;双手掩面饮泣起来。我为什么要活过来?为什么?我死了;这一场纠缠;就是最好的收场。
    
    “为什么不说?说话!”虎贲氏猛然怒吼起来;他跨前一步;一把抓住静蔷的双肩;将她提了起来;惊得一旁的伯典也霍地站起身;怕他对静蔷动手。
    
    静蔷细弱小巧的身体如一片叶子被虎贲氏捏在手中;那缟素的长裙;如瀑的长发;象是超越了身体;空空地悬垂着;曳动着。
    
    静蔷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倾流。她对不起大人;负了他对她的宠爱;如果他愿意;可以杀掉她;结束所有人的痛。
    
    虎贲氏盯着静蔷梨花带雨美丽的脸;这张脸上;留下他多少次的吻;她玲珑的身体;留下他多少遍的爱抚;她的耳边;留下他多少缠绵的情话。可她;可她却背叛了自己!
    
    “说;你的心在哪里?”虎贲氏的声音有些凄凉。
    
    静蔷睁开眼睛;看到虎贲氏的脸离她如此之近;看到他的眼睛有红红的血丝;有岁月的沧桑;有狂怒;有悲凄——她的心都要碎了!老天;要她怎样;告诉他;她的心属于伯典?告诉他;她从未爱过他?
    
    “求大人;成全我们吧!”静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轻不可闻。
    
    虎贲氏怔怔地看着她;她的声音虽轻;却如重棰敲在他的心上;她爱的是伯典;她从未爱过自己;她爱的是自己的儿子!他慢慢地放开她;慢慢地转过身去;慢慢地向外走。
    
    伯典接过叶子一样的静蔷;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他看着父亲转过身去;背影是那么孤独悲凉;他的心几乎愧出血来;他真想跑过来扑倒在父亲脚下;向他说声对不起;可却没有了勇气。
    
    夫人和梅母见虎贲氏向外走去;一并跟了出来;因怕他过于伤心;夫人命梅母去让膳夫做些补气补血的食药来;自己则紧随了大人;向内房走去。
    
    伯典搂住静蔷走出静厢;慢慢向别院走去。虎贲氏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见是紧紧相拥的伯典和静蔷;怔了怔;仿佛一下子回过神来;忽然向着伯典和静蔷扑过去;一把将静蔷拽到自己怀里;抱起她向静厢走。
    
    静蔷惊愣;伯典亦大惊;追上去抱住虎贲氏的腰;“父亲——”
    
    虎贲氏放下静蔷;回身扬起手臂向伯典身上击去;伯典也不躲闪;胸口重重地捱了一拳;只感到一阵气闷;没想到虎贲氏扑上来又是一拳;击向伯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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