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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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斑-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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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每天训练时把口号喊得响彻云霄。汪天水和赵肖遥被人家指派为迫击炮和掷弹筒教官。不愧是中央党校出来的,在炮兵科上让部队练得中规中矩。

  每日清晨朝霞初探时,所有人都被任江拉出来长途跃野跑。约莫一个小时后才放回去吃饭。兵种一多,训练的科目也五花八门。工兵连整天就在琢磨怎么使用炸药能最大的杀伤日寇。排雷和修桥的事反倒成了他们一般的科目。

  侦察排更可笑。除了原本编制给他们的那些冷兵器外。他们又自己研究了不少“新式武器”。最新奇的是那些八角的铁钉,他们自称是破鬼子汽车和步兵的杀手锏。

  医护排很辛苦才招到了几个外科医生和护士。他们时常向任江来讨命令,借用其他连队的士兵充当临时的病人。那些被借用过的士兵几乎都染上了医护恐惧症。医疗器械和药品很难搞到。不过任江请潘大美人出马,还真从武汉那里调拨了一批。

  最辛苦的莫过五连的大学生。早晨要拉练,然后就是指挥官培训。下午是步兵科和炮兵科与其他部队同时操练。晚上还要被江涛等人拉去做思想政治工作。不过能与宪兵排的女兵们一起学习,也是一种幸福。

  任江私自成立宪兵排的初衷只为了整肃自己的部队。结果那些宪兵排的女兵带上宪兵的袖章后,兴奋异常,竟然跑到大街上四处招摇。过往的百姓第一次看到女宪兵,也很是新奇,纷纷止步询问。差点没把篓子捅到长官部那里。所以任江只得下令除作战时,不得佩带袖章。

  一个月的光景转瞬即逝。第五战区在徐州附近地区进行了逐次激烈的抵抗,但未能挡住日军的攻势,徐州处于日军四面合围的险恶形势下。

  5月中旬; 前方越来越惨烈的战报不断传到武昌国民党军委会蒋介石的案前,徐州突然面临的严重危机,使他那因台儿庄的胜利冲得有点晕乎乎的大脑一下冷静下来。蒋介石突然意识到:日军的意图是要围歼徐州中国军队主力。若徐州那50个精锐师被日军吃掉,还抗甚么战?

  于是蒋介石口授给李宗仁的十万火急电令:

  第5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

  军委会着令你部力避决战,撤离徐州,火速突围。

  一、顾祝同第24集团军在苏北,第69军及海军陆战队在鲁中南原地坚持抗战。

  二、刘汝明第68军为全军后卫,掩护主力转移。

  三、第5战区其余各部,立即向豫皖边区突围……

  李宗仁根据蒋介石的电令,立即将部队分成五路,分别突围。

  第一路:李宗仁长官司令部及廖磊集团军,由徐州沿津浦路南下,至宿县地区再折向西南,于界沟附近冲过涡河封锁线。

  第二路:汤恩伯军团及机械化部队,由陇海路运河车站向西撤退,在符离集以北越过津浦路,突破宿县至永城间敌人封锁线,再从涡阳突破敌涡河封锁线。

  第三路:孙连仲部及张自忠第59军,由台儿庄向西南退却,从徐州以南越过萧县以西的封锁线,在永城附近再次冲出封锁线。

  第四路:关麟征部及川军一部,由徐州越过陇海铁路,向西北方向突围,突破黄口、李庄封锁线。

  第五路:孙震部,由徐州以北柳泉向东南急进,跨过陇海铁路,经泗县折向西南而行,在固镇与蚌埠之间穿过津浦路,从怀远以西突破日军的涡河封锁线。

  自无月伊始,任江就感觉整个长官部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每个进出的人都是忙碌异常,见到他都不像原来那样笑嘻嘻地打招呼了。

  假如不是任江找上门去,在忙乎着处理50多个师撤退事项的李宗仁真还把华中特别大队那将近一个旅的人给撂一边了。 

  “喔,是异材啊。”李宗仁一边说话,头仍然审视着摊在桌上的军用地图。

  “听说日寇紧逼,似乎已经完成了对我军的包围。特来请示下一步作战指令。”

  李宗仁拍拍自己的额头,赔笑道:“咳,就光顾安排撤退的事,将异材你给忘了。 原本只打算通知你部随主力一起转进。你既来请命,眼下有条路任你挑选。一是选一路与主力一起朝华中腹地转进。两一路则是跟着刘汝明的68军留守徐州,直到主力全部跳出保卫后方可撤退。一路安全,一路凶险。异材你要仔细考虑啊。”

  任江轻闭双眼,只见他的喉头一阵鼓动。只在电光火石间,他已经作出了决定。没人知道有多少种想法在他脑袋的旋涡中激烈的碰撞。

  他郑重其事地敬了一个军礼。“请李长官允许我部留下来与日寇周旋,直至主力成功转进。”

  李宗仁也严肃的还了一个军礼,表情坚硬地道:“祝你部旗开得胜!希望不久能重逢。”

  走出长官部,任江的心情愈发沉重。曾几何时,本是却懦的他,变得如此坚韧且勇挑重担。以至于他回去之后一直照镜子,也没想明白,怎么就在李长官面前选了那条不归路。也许骨子里,自己就是喜欢富有刺激性挑战的那种人。

  当任江正在自己房间里唉声叹气时,一个士兵从警卫排站岗的士兵那儿打听到队长接了作战任务后,便兴高采烈的赶回去传播这则消息。新兵们马上被队长准备留守徐州抵抗作战的消息所鼓舞。受到抗日大义的感召加之出生牛犊不畏虎,大有与日寇拼个你死我活的气概。

  老兵们偶尔瞥来一眼。真是一群新兵蛋子。他们也许连战争是甚么都不清楚,就被派上战场。等待他们的除了死亡,就是恐惧。也许等见识过了战争真正的面目,他们会有所觉悟吧。老兵们还是冷漠地擦拭自己的步枪。

  纵有阳光万道,任江依然感觉不到丝毫暖意。睡着行走,醒着倒下,这便是白夜行的感觉。抬手丢出一块石子。石子在池塘的水面上激起一股水柱。水柱将一颗硕大滚圆的水珠送至最高处。然后水柱消退在水面。那跳跃的水珠最后仍然回归了寂寞,与水柱一样消逝在水中。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人生,见过无数生离死别的场景。任江觉得终于捕捉到了人生的真谛。即使被众人推向人生的最高峰,最终还是会与其他人一样,回归到最初他来的地方。此刻,他念起了李秀英。熟悉的脸庞仿佛出现在被石子敲碎的水镜里。水中不断离合聚散的太阳 ,将她的面容似乎照得更加妩媚动人。任江缓缓伸出右手,想去抚摩她的脸。可当手真正触到水的时候,她却又消失不见。思念活着的人,至少有些相逢的盼头。思念已经不在的人,是对人生最大的折磨。

  两颗滚烫的水珠滑落到池塘中,与其他的水珠一起重归寂寞。“秀英。我来陪你了。”任江的身体刚挣扎着与她靠得更近的时候,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队长,小心。别掉进去。”一个清脆的女音。

  当任江猛然惊醒并转身回看时,脚下一滑,仰面跌入池塘。一个人的手抓住了他,但是反被强大的下坠力牵引着一起滑入水中。当任江整个浸在水下的时候,万念俱灰。他是只旱鸭子,一生都没下水游过泳。这次难道真是要命丧此小池塘吗?秀英,我来陪你了!他的心中一直传递着这个声音。

  结果却有一双手将他托出水面,推到岸边。他呛出几口水。仰脸朝天地望着那个救自己的人。脸上的水还没擦去,朦胧中那个站在边上,拧干长发的人竟然是她。看得真切,就是潘妍。她浑身亦湿透,侧着脸,双手在挤干头发上的水。鬓角处兀自挂满水滴。在阳光的映照下,水珠散射出无数道璀璨夺目的光芒。任江为之目眩神迷。剧烈运动后,起伏的胸膛曲线毕露。让他恍惚的目光都无法从这个部位移去。

  为甚么是她,怎么会是她?一个被任江认为绝对负有其他使命的女人,在最不该是她的情况下把自己从阎王手里拉出来。

  当潘妍发现他迷茫的目光却盯在自己的某处部位上的时候,居然俯身冲他微笑。这个姿势实在诱惑以极。任江当即翻了几下白眼,不醒人事。

  任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周围的人一见他苏醒,忙凑过来嘘寒问暖。本来已经不大的房间被堵得水泄不通。凌晶的眼圈通红,显是担心任江,已经哭过了。众目睽睽,她也不好意思过于激动。任江起身安慰下众人,表明自己只是不幸落水而已,已经没甚么大碍。潘妍也在众人当中,她看到任江已经能起身时,抛了一个眉眼,转身离开。任江全身就像是电流淌过了全身,陡然打了个寒蝉。但这一切都被齐花瑶看在眼里。

  5月17日,李宗仁下令所属各部按序列,部署逐次突围。令汤恩伯军团向西突围,猛烈冲击日军;又令孙连仲、张自忠、庞炳勋在运河设防,凭险固守,以掩护大军撤退。

  大部队以已经开拔。只剩下悠悠的徐州古城和空荡荡的兵营。刘汝明与任江打过招呼后,也全部出动,不知道去哪里打埋伏了。 任江寻摸着,自己的部队也是时候行动了。于是,没有百姓的观望和呼声,没有旌旗锣鼓,只有盘旋的乌鸦伴随着华中特别大队的一众战士踏上了征程。

  这次出征不同往昔,光押运粮草和辎重的部队就超过一个连的兵力。警卫排、宪兵排、工兵排和掷弹筒连基本上全都跟着唯一的几辆卡车行动。迫击炮排拆散了炮,抗着零件和炮弹在两个参谋的带领下跑步前进。医护排分到了仅有的几匹军马,驮载着各种医疗器械跟在队伍最后面。任江特意划出一辆卡车为报话小组服务。后勤科的女兵看管军饷和贵重物品,几乎无法抽身休息片刻。

  江涛见到这情形,很着急的来询问任江。这样编制的部队能去打游击吗?任江则很明确的回答:打不成游击战就打机动战。人是活的,不应该总被原有的规则束缚。一边带队的王立行听见,也不禁暗暗点头。

  任江为自己的部队选择了一块奇特的地域,蚌埠西南,涡水以南一片广阔的平原地形。虽然日军可以充分利用机械化部队,但此处河泽密布,缺少船支的情况下,反而制约其行军。

  5月18日下午 ,华中特别大队抵达淮河北岸。江涛在徐州大发善心,救了一名卖身葬父的女子。她自称刘堇芳,沛县书香世家。父女俩相依为命。日本鬼子空袭,炸死了她的父亲,家和财产付之一炬。为了埋葬自己的父亲,在徐州兵营的门口摆摊卖身。但在兵荒马乱的年景,即便人有闲钱,也不会买一个大活人来给自己添乱。何况徐州城里的每个人都过的朝不保夕。最后还是被江涛见到,葬了老人家。并打算给她盘缠让她回老家。但是家破人忘,她表示愿意加入华中大队,也算是报答江涛的这份恩情。任江对此事没怎么过问。于是江涛把她安排到了后勤科。

  淮河看似未比黄河那样汹涌澎湃,但在洪水年份时,却表现出了对下游地区的超强破坏力。任江下令全体作战人员,搜寻一切可以过河的船只,并将卡车和用不到的辎重暂时藏好。

  部队刚渡过河,任江就下令隐蔽好船只。并排出三个连的士兵将附近20里内的所有船只一俱销毁。老兵们根本没问为甚么,就顺理成章地执行起队长命令。新兵们满腹狐疑,但见到老兵们连个字都没敢问,当然也只好硬着头皮和老兵们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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