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明柔听了,很是佩服,想站起来,脚下却软。
“不必勉强自己,我们的胜利已经在望,皇上会没事的。”下面以被萧维徐九等人控制,而保护大主子的高手都动了,真正分胜负就在此刻。
因为远,墨紫只能看个轮廓大概,从衣着中找到皇帝和元澄,还有皇后这些静的,但那些打得稀里哗啦的人,一点都分不清谁是谁。
“赞进,跟我说说,什么情况?”她眼力不行,有人行。
“好像是雷老一马当先,不过对方身手也不弱。”赞进就说了这么两句,自己看入神了。
墨紫没法抱怨,眯着眼靠自己。模模糊糊中,就见有个人被打下石阶,一方好像立刻颓败。皇后突然向皇帝冲过去,又突然倒下了。
“啊”她禁不住叫一声。
皇后倒在血泊中。
雷廷打败北域神宗领头的,将他踢下台阶后,皇帝这边士气高涨,一鼓作气就将其他人该拿的拿,该杀的杀。
皇后就在这个时候,从袖子中拔出一柄匕首,朝皇帝冲了过去。她已经败了,但不会被活捉。这般毫无胜算的举动,只求速死。
从毒杀皇帝到夺宫,不过数日。她以为自己够快,又有大求王的支持,却不料元澄和墨紫早识破了她的图谋,甚至先她一步布下了天罗地网。
养废了太子,源自女人的嫉妒。她生不出儿子,这意味着将来皇帝死了,她就可能失去一切,而别的妃子可以在她的头上耀武扬威。她受不了。从小到大,她是王家最优秀的女儿。父亲宠爱妹妹晚莲,连太子妃的位置都给晚莲备下。她就用尽心机想毁了晚莲的名节。一个女子失去了名节,当然也当不上太子妃,到时候那个位置就是自己的了。她随晚莲出门,撺掇晚莲不用面纱,为了引一些狂蜂浪蝶。果然,晚莲就跟闽姓男子看对了眼。闽姓虽然富裕,但地位差王家太多,为此她高兴得很。然后,她又将此事暗暗戳开,父亲对晚莲震怒,再不允晚莲出门。于是她一挑拨,偷偷将晚莲放出门,晚莲就跟人私奔了,从此没回来过。而她取代了晚莲,成了太子妃,乃至一国之后。
然而,皇后的位子坐久了,妃子们任她掌控,她要谁生儿子就生儿子,要谁的孩子没了就没了,她开始意兴阑珊。皇帝敬爱她,但不独爱她,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皇帝不把她当成一个女人,而是他的帮手。她也无所谓。直到太子的母亲,那个卑贱的宫女出现,她身为女人的嫉妒心差点令她发狂,才知道原来皇帝也能像普通男人一样爱一个女人。弄死宫女很简单,但皇帝伤心了很久,她就下决心连这个孩子也要一起弄死,慢慢弄死。她将他收养在身边,捧他为太子,一天天看着他从聪明伶俐变成吃喝玩乐的废物,心中不知有多痛快。她开始想,既然这个太子迟早要死,自己为何不仿效武则天,当一个说一不二的女帝?
计划就这样开始的。肃王和她没有勾结,她不知道他想反,他也不知道她希望皇帝快快死。她也庆幸肃王先动手,分散了忠皇党的臣子,消耗了皇帝的心神。
“皇后,你为何如此?”
胸口的疼痛让王皇后几乎睁不开眼,吃力地望着这个从来不爱她的男人,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脑中回响起晚莲的笑语——
“姐姐,我爱上他了,我要跟他走,无论到哪里,只要有他在,我都快乐。”
你快乐吗,晚莲?这么想着,皇后闭上了眼。
皇帝蹲下身,默默流泪。
元澄往前跨一步,高呼,“皇后已死,还不弃械投降”
叛军纷纷降了,王鹤等人颓然跪地。
第二日,墨紫醒来,身旁无人,元澄一夜留在宫中。
夺宫虽然被平定,后续却有很多事要处理。皇帝深受打击,精神不振,身体真得不适了,需要元澄的聪明脑袋,所以不肯放人。
小衣推门进来,“大求王跑了。”
墨紫刚睡醒,说话比较慢,“他不跑也不行。英妃呢?”
“一个不落,全跑了。”小衣倒有疑问,“你相公那么聪明,怎么没想到让人看着他呢?”
“有心无力。乌延朅身旁高手如云,你以为他真把最厉害的人派给王皇后用么?要守着他,就得用一批强兵。以昨晚的情形来讲,根本抽调不出来。萧维魏佳手下精兵亲随不过数千。徐九倒是人多,没训练过,多有蛮横狠劲,当时一窝蜂乱打,看得我心里悬乎。在人数上,其实我们没有优势。第一,萧维他们以少打多,让对方产生一种我们很强的错觉。第二,对我们的人说还有三万人要来增援,就激发他们的勇气和力量。”昨天一战其实很险。可能是她和元澄的心态问题,也许将来有一天真遇到打不过的时候,被敌人砍脑袋都会很淡定。
小衣张嘴结舌,“那……师兄说有三万人要来,是……骗我的吗?”她可是一听之下,杀得更起劲了呢。
“不是你师兄骗你,而是他们也被骗了。”知道秘密的,只有几个人。一旦求援,皇后就会知道。她不夺宫,就揪不出这伙人来,所以元澄决定冒险。
再说得清楚点,从送鲜鱼开始,到最后皇后夺宫,是照着以元澄为首萧咏苏岚这些人的设计一步步走出来的。皇后以为是水到渠成,但她想不到的是,像元澄这么有政治头脑的人绝对不会送吃的给皇帝,然后给人陷害的机会。在这种设计下,夺宫就是仓促的,不周全的,即便兵力相当,皇帝这面只要战术应用得好,仍能胜出的。
可惜,皇后已经不会知道。她解脱了,王氏一门将面临多大的灾难,有多少人会因此毁了前途,毁了一生,不再跟她有关。
“你们真坏。”小衣嘟嘴,“怪不得小师兄说,在你们面前多做事少说话。”
“别你们你们的,我也是多做事的那一个。”权谋这些并非她擅长,难得参与意见。
“夫妻一心。”小衣笑了,“吃早饭吧,你相公派人送消息,说一时回不来,又说上都这几日不会太平,让你尽量少出门。真要出去,得带足了人。”
怕有余党吗?墨紫叹口气,“小衣,我可以不出门,你帮我打听一下王家的情形,还有尘娘。”
小衣一耸肩,一歪头,表示交给她没问题。
这天,上都大街小巷传遍了皇后夺宫的事。都护军和南衙卫成了皇后的爪牙,当然不可再用。庚我带领左卫仍保护皇宫,而徐九临危授命轻骑都尉,率船帮兄弟守卫城池,直到萧家军真赶来。
而王家很静,参与夺宫的各位大人家里也很静,因为皇命未下。王鹤李仁等人据说很老实,问什么答什么,已经供认所有罪状。其中,王家罪状最多,通敌卖国,走私牟利,串谋杀害太子,收买御医院断绝皇室血脉,每一条都是满门抄斩。
“那么大的宅子,好像没活人一样,死气沉沉。”小衣回来描述,“尘娘还住在荷塘小屋,她说王霆完全不知道皇后和大伯他们会夺宫政变,他爹一直外放为官,应该也不知道这样的事。”
“王霆也许是真不知道,但他爹——至少他娘和大房的单氏与皇后好得很。”墨紫轻哼,又道,“不过,以皇后的个性,想要当女帝的事应该不会逢人就说。王家有多少人参与,就看王鹤怎么说,还有能抄出多少证据来。”
墨紫这话说完不久,由萧维,魏佳,仲安分带三组千牛卫的大抄家就开始了。王家首当其冲。抄出千万银两银票,价值一时无法估量的古董字画珍宝,而最重要的,找到王鹤和大求往来的信件和私货账本。牵涉到皇后,王鹤本人,王霆之父,还有另外两嫡房。铺开去,连旁支都逃不掉。最后统计,被牵连进来的,王姓将近三百余口,包括男女老少。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509章 一家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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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一家倒霉
抄王家和它在上都所有的物业,理账簿,清点,用了整三日。也是这三日之后,元澄回府。
“你哪位啊?”墨紫当时正在湖心亭喝茶,一见他,就问。
元澄知她暗嘲他数日不归,但笑,“夫人,你相公是也。”
“我竟然不知我的相公何时又成了大周的官,帮皇帝平定夺宫也就罢了,还管人抄家审罪。这几日不会还跟着上早朝吧?”墨紫边笑边斟茶给他。
“要是上朝倒还好,至少露个面,大家都知道有我这个人,偏偏在暗无天日的御书房,与小山高的账本为伍,功劳都让萧三抢了去。”元澄接过茶杯,一气喝了,“要不是我说你身体不舒服,他还想让你进宫帮忙打算盘。我还是才知道,你可左右开弓,工也行,数也行。”
“好久没打算盘,手上早就生疏了。”算账不是她的兴趣,“皇帝决定如何处置王家了吗?”虽然略带嘲意,墨紫还是挺关心这几日发生的事的。
“王皇后,夺皇后封位,去谥号,贬为庶人,不得下葬皇陵。王氏兄弟几人,去官位,斩立决。其余王氏子孙按罪行轻重,分判流放为奴等等。王家财产尽数充公。”元澄知道墨紫真正关心的是什么,“王十娘是嫡系之女,虽然没有证据显示她牵涉此案,但难逃罪罚,她将被贬为官婢。”
“尘娘呢?”对王十娘的判决在墨紫意料之中。
“她实在是倔得可以。抄家之前,我就让华衣去把她接出来,她就是不肯。王霆流放边关服役二十年,她跪求同往。萧维上报皇上,皇上允准。不过,旨意未下,你若能劝她改主意,一切就还不晚。”元澄说道。
“其实真正参与阴谋的就那么几个人,多数人懵懵懂懂,有些无意中当了帮凶,有些全然不知情。王十娘王霆若是无辜,是否应该判这么重的罪?官婢如同奴隶,终身没有自由,由上官随意婚配,有的沦为玩物,凄惨无比。流放二十年,王霆的才华从此束之高阁,西风拌流沙,一双手再握不住笔,最好的年华浸入苦水,再不能翻身。”墨紫不是因为这些人跟她有血缘之亲才觉得不公,“到底谁定的法律?有罪者不轻饶,无辜者不问罪,这才是正理。如果皇帝知道我是王家女儿,我是不是也要当官婢?”
元澄拉起她的手,“皇帝对王家已算宽仁。当年元氏一族,不论有没有罪,都被斩杀,甚至连看门的小厮都难逃一死。”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法律残酷得毫无道理可言。没有谁比谁的命更值钱,每一个人都有权利得到公平和公正。从秦始皇,不,更早以前开始的,所谓的连座,当邻居都会倒霉。还有动不动就来的满门抄斩,很多时候就凭皇帝一句话。这简直是恐怖分子的行径,令人发指。法可以严,律可以苛,但必须是对有罪的人。”说着说着,又忘形了。
元澄凝望着她,这个女子从何而来这些惊世骇俗的论点,而这些论点却又令他觉得有道理有意义。
“大周没有你说的公平公正,我们宋地也许会有的。”而他在她难得这么忘形一下的时候,就有些新的主意。
墨紫清咳一声,又长叹一声,“我也知道不容易。”
“不能因为不容易,就不去试。”元澄才是真正的惊世骇俗,对于他认定的想法,他会去做。
墨紫也搞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