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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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然如水-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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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曼曼收了线回来了,脸蛋红扑扑的尽是笑意,抓了包对我说:“Joe来接我了,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一定要来哦。”说完很快挥着手疾步走了。
  我坐在原地没有动弹,我忽然很想把一切告诉她,把这么多年来发生的全都告诉她,我要告诉她那个人不会回来了,我和他也不会再有结果了。
  我疯了一样的站起来往电梯跑去,顾不得腿上的刺痛,跑的满脸冒冷汗也不管,我只想把一切告诉她,告诉我最好的朋友。
  曼曼跑的很急,而我多少因为腿伤的关系跑不快,终于跑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哪里还有曼曼的影子。忽然白色的车灯亮起,我下意识地望向那边,依稀看到一辆深色的车子平稳地驶出大门,然后转向灯一打,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我就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冷风不断灌进我的大衣,再渗进我的毛衣,我到底冷的受不住了,才转身往回走。拖着越发刺痛的腿一步一步地往前移,一步一步,很慢很慢,我想伤口应该裂开了吧……

  第二章

  去参加曼曼的生日宴会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我只去过她家两次,叔叔和阿姨都很好,客客气气的没有什么有钱人的架子。罗妈妈我是见过很多次了,不过是在电视上,她是翻译官,只要是一些重要首脑会议都有她的身影,我当时就觉得妈妈就当是她这样的。
  可是我还是不太愿意去,因为我只要看到他们家铺的白色长毛地毯我就不敢踩进去,一吃他们家的点心我就想再吃,于是后来也不怎么去了,与其去了这般拘谨倒不如不去。
  第三次来这里又是一种别样的感觉,只是如今我们都已长大了。天色有点冷,我不断向手里呵着气,心里想着幸好曼曼的生日在冬天,因为冬天的衣服不象春夏季的衣服那般色彩缤纷。我的衣柜里没有漂亮的衣服适合参加宴会,身上的尼龙棉裙和款式陈旧的披风式大衣已是我能找出的最好看的衣服了,我也没有高级的化妆品来掩盖这一脸的苍白。
  看我站着没进去,曼曼跑出来拉我:“站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
  我一边被她拖着,一边下意识地看向她的穿着,外面罩着一件宝蓝色的长大衣,衬得她的皮肤晶莹剔透,领子竖的高高的,看不出里面穿的是什么。一头微卷的长发松松的挽起,显得既高贵又不失妩媚。大衣的质感很好,我一触摸到就知道,舒服极了。
  正想着,不知不觉人已被她拉进了屋里,顿时全身都暖和起来。原来屋里有壁炉,里面火光闪耀,这让我突然想到了路易沙?梅?奥科尔特笔下的《小妇人》,心里倍感温暖。
  我恍然回神,这才发现屋里十几双眼睛都望向我,里面也包括几双不一样的蓝色眼眸。我站在门口玄关处感到十分窘迫,还是曼曼挽着我的手,巧笑倩兮着说:“Look! It’s my best friend!”被她这么一说我反倒更加尴尬,像一件展出品放在那儿任人观摩评论。
  原本静默的客人重新热闹起来,有人说“Hello”,有人说“How do you do”,看着他们温暖的笑容,我的不自在也渐渐消失了,嘴角泛起甜甜的笑容。曼曼嘴上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我听着怎么比大学外教讲师还标准呢。
  曼曼又跟那群人嬉闹了几句,就挽着我到偏厅的沙发落座。我想她定是知道我是无法融进他们里面的,我不会打桥牌,也不会说笑话。
  “你先坐会儿,我去看看Joe。”
  “嗯”,我笑着点头,说:“你去吧。”
  不一会儿,一个妇人端着茶过来了,我认得她,是曼曼家的老厨娘张嫂。她看到我,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笑容,放下茶杯就说:“你是水水吧。”
  我微笑着点点头,说:“张嫂,你好吗?”
  “好,好,不过先生太太们都不在怪冷清的,这个屋子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说着又叹了口气,“哎,想不到一眨眼少爷、小姐都长大喽,还有你,越发的水灵了。”
  我低头笑着,余光瞄见前面有人走了过来。只见曼曼不知何时脱了外衣,穿着一身火红的低领晚礼服更加的妩媚动人,差点让我认不出来。然而当我望向她的左侧时,整个人瞬间手足冰冷,原本已经好的差不多的膝盖此时也隐隐作疼。
  曼曼还在笑,并且挽着他越走越近,最后终于站定在我面前。我以为老天跟我开的玩笑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曼曼说:“水水,这是我未婚夫Joe,乔沫然。”
  我只想说:“曼曼,我认识他时他从不叫什么Joe,他只有一个名字,乔沫然,他只叫沫然。”
  曼曼说:“Joe,她是我好朋友,谈水水。”
  我只想说:“曼曼,我认识他时他从来不叫我谈水水,他只叫我谈水,更多的是叫我淡水。”
  这时,我看到他原本插在口袋里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伸到了我面前,他说:“很高兴认识你,谈小姐。”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也许双腿还在颤抖吧,我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我也是,乔先生。”
  他的手很温暖,而我的手此刻一片冰凉,不知道他有没有发觉。我本想很快抽出手,可是 他好象并没有打算放开,只听到低沉的男声又响起,他说:“我认识你吗,谈小姐?”
  我猛然抬头,直直望进他墨黑的眼睛里。
  曼曼突然上前拉住我原本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说;“水水,你别介意啊,Joe曾经出过车祸,以前的事大多都不记得了,所以他看到每个人都会习惯的问一句。”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只低低地应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曼曼,Stephen来了吗,我好象听到他的大嗓门了。”
  曼曼轻笑了声,说:“可不是他吗。”她转头又对我说:“水水,你再坐会儿,我陪他去看一下那边。”
  我笑着说:“好。”看着他们相挽离去的背影,我摇晃着坐了下来,感到浑身无力。
  “水水,你的手怎么在发抖啊,是不是茶太凉了?我再给你去泡一杯。”
  张嫂果然是一个细心的人,体贴周到的没话说,我只能笑着把茶杯递给她,客气的说了声“麻烦你了”。
  “Can I sit down ; young lady ? ”又是一口纯正的英文,语气多了几分显而易闻的轻佻。
  我无奈地转头,只见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身剪裁适宜的休闲西服,皮肤黝黑,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头发略微有些短。我看着他少有的大眼睛,忽然脑海里闪出一个人,出声道:“你……”
  “多年不见,认不出我了么,阿水妹妹?”
  他笑着在我身边坐下来,顺手把酒杯搁在小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在沙发上。
  果然是他,我也笑了,说:“你还没改掉喜欢把每个女孩子都叫妹妹的嗜好吗,阿泰弟弟?”
  我无法把眼前的人和那个有着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唇,皮肤白嫩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可是他确实是曼曼的同胞兄弟,罗泰。他们的名字也起的很有趣,那年罗伯伯去照看泰国的分公司,罗妈妈就曼谷生下了双胞胎,所以男孩就叫罗泰,女孩叫罗曼。小时侯两个孩子长得很像,特别是男孩子长的漂亮极了,而罗泰最引以为耻的事莫过于大人们把他和曼曼认错,每次都会大发脾气,最后家里只能买不同款式系列的衣服他才肯穿。罗泰和罗曼两人几乎是在争吵着谁大谁小中长大的,事实上连他们的父母也不确定,因此罗泰只要看到跟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子都叫妹妹,当然我也不例外,见了面一口一个“阿水妹妹”。
  “喂,回神啊阿水妹妹,是不是看到哥哥我这么Man心动了啊?”他伸着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作势要引起我的注意。
  “你那皮肤是故意晒黑的吗?”
  他每想到我会这么问,顿时僵了一下。
  “真是可惜了这么白嫩的好肌肤。”我摇着头轻声笑了出来。
  意外的他没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是说了句:“还懂得开玩笑就好。”
  我隐约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正想问他,那边传来曼曼的叫唤声:“水水,阿泰,过来切蛋糕了。”
  罗泰首先站起来,弯腰侧身作了个请的手势。我想着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于是站起来抚了抚裙子上的细微褶皱,迈开步子向那一片火光摇曳中走去。
  唱歌、许愿、吹蜡烛是生日会上的惯例仪式,我没想到曼曼的生日宴会还有“Kiss”这一步,眼前所有的人都高声有节奏的喊着“kiss ; kiss ; kiss……”。
  我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优雅地俯下身贴近曼曼略微泛红的脸颊,顿时整个大厅变得沸腾起来,口哨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我感到空气都没来由的混沌起来,让人窒息的难受。有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边,一手搭在我肩膀上不着痕迹地扶住我,下一秒一股暖暖的热气喷在我耳边,混着淡淡的红酒味,“怎么了纯情少女,看不惯这么限制级的镜头吗?”
  我的胸口闷闷的疼,下意识的用手捂着胸口,然后慢慢往上移抓住那一跟银丝。我说:“我有点闷,想出去透一下气。”
  他看到我的脸色好像真的不对,这才收起那一贯的轻佻,正色道:“我带你去后院吧。”
  我坐在后院一架泛着点点漆锈的秋千上,任冷风划过我的脸颊,略微有刺痛的感觉,不过胸闷却好了很多。
  罗泰也走了过来,一手搭在其中一条粗麻绳上,说:“小时候曼曼最喜欢坐在这秋千上了,垂着两条腿荡啊荡的,有一次还被我推了下去,哭的跟什么似的……喂,阿水妹妹,你老仰着头干嘛,星星有这么好看吗?”
  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问过我,他说:“喂,谈水,为什么我没次看到你,你都把头仰的高高的,人家女孩子不都是含羞带怯的吗?就你,好象有多么了不起似的。”
  我仍是没有转头看他,只是幽幽地说:“我爸爸常跟我说,做人一定要始终仰着头,低头就会被别人看不起。”
  可是当时在我心里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只有仰着头,才不会让眼泪流下来,它会流向心里,谁也看不见。
  “因为爸爸常跟我说,做人要始终仰着头才不会被人看不起。”我此刻也这么回答罗泰。
  他哼了一声,显然不以为然,“没有谁会看不起谁,只有自己才会看不起自己。”
  我微微一怔,转首看他,他的脸上是少有的正色神情,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独特的光芒。我淡淡一笑,说:“也许你说的对。”
  说话间,曼曼远远走了过来,一身火红,手上托着两叠蛋糕,“你们怎么在这啊,让我好找。”她把其中一叠递给我,说:“水水,这块大的给你。”
  我连忙从秋千上跳下来,只因为罗泰说曼曼小时侯最喜欢坐在这上面了,这是她的,不是我的。
  “喂,不是吧,妹妹,你连一块蛋糕也要偏心啊?”罗泰在旁边叫着。
  “不是吧,弟弟,你连一块蛋糕也要计较啊?”
  他们两个一点也没变,我不禁看着笑开了。
  “水水,我还没问你在哪高就呢?”
  “我……我还没找到工作呢,昨天刚去‘乔泰科技’面试了,那边叫我等消息呢。”我低头用叉子划着蛋糕,一边轻声说。
  “‘乔泰’吗?”曼曼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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