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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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谋-完结- 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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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初一严肃道。“君臣有别!君上屈尊至我府中,岂有让君上睡偏房的道理?今日之事,君上若是追究下来我一力保你。自可无虞。可是倚楼,为人臣子却以功相胁,绝不会有好下场。这一回就算了,若是你回回如此,早晚给我收尸吧。”

    这世上没有哪个君主愿意被臣子骑在头上,赢驷虽是个爽快利落的人,似乎也不端一国之君的架子。但实际骨子里尤为重视君权。宋初一一直很好的保持着君臣之谊,不想任何事情打破现状。

    “君臣有别”四个字,让赵倚楼心里爽快起来,气消了才想起愧疚,小声道。“我并非放不下姿态,可我总觉得赢驷……君上很危险,你为他驱使,我不放心,换别处不行么?”

    “你当这是作耍呢。”宋初一拍了拍他的腰臀,呵呵笑道,“我的小心肝,世上何处不危险?难道你不曾做好和我同生共死的准备?”

    赵倚楼黑着脸拂开她的手,扭头看向别处。负气似的,“绝不独活。”

    夕阳透过格窗,在他侧脸镀上一圈柔和的光。

    宋初一心底一片柔软,“等一个适当的时机,我便与你归隐山林。”

    “真的?”赵倚楼猛的回过头,眼中涌现喜色。“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就是……”宋初一摸了摸鼻子,“时机成熟。”

    赵倚楼满脸期待的道,“多少年能熟?”

    宋初一笑道,“初步估计,大约二十年左右吧。”

    估计?大约?还左右?赵倚楼皱起眉头,没好气的道,“就知道你是哄人的话!我吃饭去!”

    赵倚楼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这又是哪一出啊。”宋初一摇摇头,只道他是使性子,却没有看到他出去时满脸藏不住的笑意。

    ****

    咸阳晴了大半个月,又开始下起了雪。

    酷寒的天气仿佛将战火都冻住了,各国歇战,天下稍安,然而庶民却依旧在生死线上挣扎。战争使他们贫困,天气的变化就能将他们逼入绝境。而在严寒覆盖下,各国都在紧锣密鼓的议策、备战,待那些从严冬里挣扎活过来的人们,注定又要深陷战火。

    赢驷点头放公孙衍离开,待年关一过,冰雪稍稍消融,他便立刻踏上路程。经过两个多月的思考,他做出一个决定——回魏国!

    同为纵横家,张仪与公孙衍的立场截然相反,张仪主张连横,事一强而攻众弱,公孙衍则主张合纵,合众弱以攻一强。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差,除了他们各自想赚得名利之外,还有一个根本性的原因……张仪追求天下一统,而公孙衍追求以一强国统治诸小国。

    在这种问题上,宋初一恰与张仪站在同一立场。

    秦国从公孙衍的路线猜测到他的决定,满朝上下皆有些惊讶,在几个月前,他还率领秦国大军屠魏军十万人马,仿佛十分痛恨魏国的模样,怎么又决定事魏?

    然而不管公孙衍怎么想,对于魏王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十万人马,在魏王的眼中不过是代表着军事力量的数字,公孙衍有能力一举削掉十万人马,魏王欢迎还来不及,绝不会拒之门外。

    公孙衍低调入魏,他满心以为能够替掉尸位素餐的公子卬,坐魏国丞相的位置,却得到一个于他来说很不好的消息:就在两个月以前,公子卬染疾卧病,已经向魏王辞了官位,在家闭门养病,新任丞相是田需。

    田需有名声在外,但若说名声,他尚不如惠施。田需在魏国为官,主张亲楚攻秦,他对楚国的态度使得他这些年得到许多楚国权臣的支持,公子卬退了下去,他则由外邦力量的推波助澜,成为新任丞相。

    魏国丞相没有左右之分,只有丞相与外相,却并不像秦国那样一个负责对内一个负责对外,所谓的外相,大约就是挂个名号参谋内外政务,而实际上手里没有任何实权,也根本做不了任何决定,真正的机要大臣,只有丞相。

    公孙衍看重的自然也是丞相之职。

    不巧的是,他从前在魏国为官时便与田需不合,最后上奏简建议革 新军队体制被魏王驳回,其中就有田需很大的“功劳”。

    公孙衍在大梁租了一处宅子猫着,关注各国动向,想伺机寻找机会挤掉田需。


卷三 息于陌



第262章 看紧死老鼠

    想撼动田需在魏王心中的地位,必须从根本入手!而田需的根本,就在于楚国。

    很快,公孙衍便有了机会。

    五月中旬,他得到消息,田需说服魏王联合楚国抗秦,楚国派出的使者叫陈轸。

    陈轸亦是纵横家,与公孙衍是旧交,虽昔日相处不过短短时间,但志趣相投,互相引为知己。于是公孙衍寻了个合适的时机,毫不避忌的去驿馆拜访故友。

    他到了驿馆,请人去通报,正在门旁等候,却察觉巡街之人比平时多出两倍止。

    “哈哈哈!”未见人,便闻门内一阵爽朗的笑声。

    公孙衍回头,正见一名短髭青袍的中年人大步走了出来,白皙的面膛上满是笑意,“几年不见犀首,别来无恙?”

    “陈兄!”公孙衍皱了几个月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走,我们故友数载不见,必要痛饮几爵!”陈轸侧身请公孙衍入内。

    “善!”两人并肩进门,公孙衍询问道,“巡街忽然增多,陈兄可知何故?”

    陈轸摇头,“我清晨还问驿馆官员呢,他们似乎也不知道。”

    故人多年未见,有一肚子话要说,两人便将此事略了过去,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

    而此时,着一个戴着斗笠的中年男子来到外相府的门前,他抬头看了一眼匾额,面上浮起一抹与沉稳面貌不符的狭促笑容,取下斗笠,抬手敲了敲大门。

    偏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老叟探出头来,“客人打哪儿来,可是要拜访我家主人?”

    那人却不拘礼,笑道。“哈,快快告知你家主人,他寻的人来吔!”

    老叟听闻此言。不禁拖着不便的腿脚迈出来,仔细打量来人,之间他一袭青灰色广袖袍服,身形高大,眉目疏朗,髭须未有刻意打理,却丝毫不显得脏乱。反而别有一番随性潇洒之态。

    “原来是庄子!老奴老眼昏花,一眼竟是没认出人来,庄子莫怪啊!”老叟拱手施礼。

    庄子双手扶起他,“几多年不见,义伯竟与我拘礼了?快请起。”

    义伯原就是惠施府里的仆人。三十年前惠施遭遇山贼,是这老人家拼死把他救了,为此还折了一条腿,从此惠施便待他十分不同,虽为家老(管家)却实际被当做高堂奉养。义伯原没有名字,惠施为纪念他当年的义举,便唤他义伯。

    “庄子且侯,我去开门。”义伯欲回身开正门,却被庄子扶住。

    “不拘这些。我打这偏门入,那老小子还敢低看我不成?”庄子笑道。

    义伯是看着庄子由少年到壮年,对他秉性自然很了解,只是他随意,自己却不能怠慢。不过既然他已经直接表示不在意,再坚持就显得见外了。

    “听闻庄子在秦国代徒受了难?如今可曾痊愈了?”义伯关心道。

    庄子摊开左手。“早就好了。”

    义伯伸手摩挲他那尾指断处,哼声道,“诸子百家就不亏心吗!若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就罢了,查无实据的事情竟也迫人受难!真不知一个耻字怎么写!”

    庄子动容,轻轻拍拍义伯的手,无言宽慰。

    他从没觉得这世道好,所以出了这样的事丝毫不失望抑或气愤。

    义伯领庄子到书房,并未禀报,而是悄悄伸手指了指,庄子会意一笑,脱下鞋履,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惠施正坐在案前观阅奏简,他虽无权直接批示,但奏简还是会一份不落的送过来。

    他看的正入神,一物猛的落在案上,吓的他一哆嗦,定神一看,却是顶蒲草编的软斗笠。

    “哈哈。”庄子大笑,走到几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子休!”惠施走过来,满脸惊喜的猛锤了几下他的胸口,“我听闻你到魏国,便四处派人找你,谁想你还是这么神出鬼没!”

    庄子喝了两口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还是那样,张口就要说故事。”惠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也不让他坐,只道,“说罢,老友洗耳恭听!”

    庄子不紧不慢的道,“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邸。鹓邸从南海飞往北海,一路上非梧桐不栖,非嫩竹不食,非甘泉不饮。一日,一只猫头鹰得了腐鼠,看到鹓邸从头顶飞过,以为要鹓邸要抢它的食物,连忙护住腐鼠,怒视他说:去!”

    鹓邸又名凤鸟,庄子这比喻犀利至极,把惠施的外相之位比作死老鼠,说惠施害怕他来抢这位置。话若直说,意思就是:你以为人人都稀罕你那死老鼠呢!

    惠施早就习惯庄子的言辞之利,听了这个故事,接口道,“魏王给我一些大葫芦种子,我呢就把它种出来了,葫芦果真极大,能装下五石的东西。可是用它装水没人能提动,它又大又平,怎么舀水呢?所以我就将它扔了。”

    这话也不逞多让,把庄子比成个大葫芦,说他就会海阔天空的穷扯,却不能务实谋事。惠施不甘示弱的瞪着他——你个不实用的大扁平瓢子,再大也是个不实用的!我会怕你?

    “你有如此大瓢,可做一叶扁舟凌波山河,却弃之不用,岂不可惜?”庄子伸手,戏谑笑道,“老友可要与我这大葫芦瓢一起逍遥山水去?”

    惠施哈哈笑道,“多年不见,你这张利口越发狠了,坐!”他兀自坐下之后,看向庄子,“我呀比不得你胸襟如瀚海,本就是蓬实一样的心眼,还就喜欢看着死老鼠!若是整天瞧着山水飘渺,必要愁煞我也!”

    庄子斜靠在扶手上,散漫的姿态与宋初一一模一样。

    惠施喝了口茶,问道,“怎么想起看老友来了?莫不是秦国受了欺负,找老友替你出气?”

    庄子撑着脑袋,闲闲望着他,“你还是看紧了你的死老鼠,莫分心罢!”

    惠施目光落在他空空的尾指处,叹了口气,“何等人物,竟能令你挺身相护?”

    惠施与庄子认识二十年了,庄子是什么性子他再了解不过,而且庄子收过几个徒弟,他也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宋初一与庄子没什么关系。

    “总觉一见如故,见她,如见到自己至亲,又如见到自己。”庄子道。

    为何会见如至亲,惠施并不能体会,但庄子说从宋初一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他倒是能理解。他也看了那份后来在咸阳出现的《灭国论》,最末章用语言描绘的那个无争世界,正是庄子的向往不谋而合。

    然而,庄子为她受难,却不仅仅因为一见如故和相同的追求。他自己虽放弃了这个世道,可看见宋初一为那一个“道”而付诸全部,触动了他心底埋藏最最深的期盼。

    他知道两份《灭国论》都是假,宋初一的论策也绝不是平淡无奇的王道,但为了那个共同的理想,他愿意助她一回。




第263章 被战火烧来


    五月的咸阳,正是踏青的大好时节,到处都能看见花枝招展的少女。

    这也是个少男少女互诉衷肠的好时机,溪流潺潺、草木葱茏间常常能听见宛转悠扬的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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