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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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谋-完结-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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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涣探路回来,驱马靠近宋初一道,“先生,前面山路难行,得放慢速度了。”

    “嗯。”宋初一问谷寒道,“我们先入巴国,你觉得如何走妥当?”

    谷寒对陇西地形烂熟于心,只略一想,便道,“出武关吧,那里有商贾常用的捷径,虽然看起来绕了点路,但实际上比走盘旋曲折的山路要快一倍。”

    “善。”宋初一点头同意。她也很了解各国地形,但是仅限于地图上的,自是没有土生土长的秦人清楚。

    在谷寒的带领下,众人策马向西南而去。

    行速不算太快,谷寒抽空道,“先生,昨日师父问我那副弩床图究竟是何人所绘。”

    “你这算是暴露了吧?”宋初一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

    谷寒面露窘色,“是。”

    宋初一的要求是:让谷寒说这东西是他自己所绘,不可让墨家大剑师生疑,另外必须要问出途中缺失的几点,并且不能让大剑师收他为入室弟子。

    这当真是极为苛刻的要求,谷寒想说辞想破了脑袋,自以为说了个天衣无缝的谎,却一眼被师父看透。

    “请先生赐教。”谷寒抱拳道。

    宋初一笑道,“你要明白,这世上所有的谎言都不可能无懈可击。”

    “可是不说谎怎么可能瞒得住别人?”谷寒不解。

    “如何不可能?”宋初一御马的速度不减,却娓娓道起了家常,“我兄嫂常常吵架,嫂嫂生的标志,又能吃苦,有一手好纺织,伺候公婆从不怠慢。但兄长性子急躁,动辄便动手便将嫂嫂打的遍体鳞伤,有一回嫂嫂被打的狠了,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便在屋里上吊自杀了。你如何看这件事情?”

    “这……”打婆娘这件事情着实算不得什么,但将一个如此贤惠的妻子生生逼死,真是令人不齿。谷寒想如此说,却因为那是宋初一的兄长而不好随口评论。

    “你觉得我兄长此举实在可耻,可是?”宋初一从他细微的表情上捕捉到肯定的答案,笑了笑继续道,“可是嫂嫂与邻村的汉子有染,曾多次被邻村的人撞见,我兄却因她娘家无人,未曾将其休弃,但她不知悔改,继续**,兄长这才对她下重手。”

    谷寒没想到实情竟然是这样,不禁怔住。

    “你此时又有何看法?”宋初一问道。

    谷寒听闻宋初一这么问,稍稍联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她想说什么。同一件事情,将它拆分开之后,就是不同的效果,而这些也都是事实,不用担心东窗事发的一天。

    同样,宋初一给的那副图也可以这么办。他懂得一些机关暗器,为何没有想办法将那些缺失的关节拆散,装在别的东西里去请教师傅呢?

    谷寒陷入沉思中。

    宋初一也不再多言。

    光线越来越暗,起初雪只是裹挟在风里星星点点的席卷过来,眼下却是密密压压的纷落。小半个时辰之后,地上已经见白,但势头渐渐减弱。显见正如宋初一所说,这场雪不至于阻碍他们的行程。

    行速虽缓,近黎明的时候也已经接近商淤之地。

    这是最困乏的时候,宋初一便令人寻了避风的地方下马休息片刻,待天亮再继续前行。

    “先生。”季涣去了一囊米酒递给宋初一。

    宋初一蹲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拔了塞子正准备喝,却又听季涣道,“方才接了甄先生的传来的信。”

    “信在何处?”宋初一问道。

    季涣挥手,令那个传信之人过来。

    传信者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干瘦如柴,一张脸长得还算过得去,至少没有奸猾之相。

    “属下姚盏,奉命给先生送信。”姚盏从怀中掏出一只细细的竹筒,躬身双手递给宋初一。

    宋初一塞上酒囊塞子,放到一边,接了竹筒打开,从中取出几片散的竹简。

    季涣看她略略拼了一下,看完之后面上并无异色,心知不是什么坏事,才稍微放下心来。

    “籍羽回来了。”宋初一面上浮现一丝笑意,把竹简递给季涣。

    “真的”季涣大喜,连忙接过竹简,仔细看几遍,忍不住大笑了几声,“太好了”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巧,籍羽早没来晚没来,偏偏在宋初一连夜走后到达咸阳。不过他在得知宋初一的去向之后,便随后赶来,想必一会儿也就能见到他了。

    “数月不见,倒是怪想他的。”宋初一取了酒囊,饮下一大口米酒,神情愉悦。

    “我也想了,我自小就随着他从军,还从未分别如此之久”季涣叹道。他是被籍羽一手提拔的,对于他来说,籍羽亦师亦友,又是将领,在一起出生如此这么多年,感情自是非同一般。

 第153章 一直很卑鄙

    收费章节(8点)

    第153章 一直很卑鄙

    第153章

    在山脚下休息了约莫两刻,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天空上布满浅橘色的云。

    阳光从群山中漏过来,形成一道道微弱的金芒,在某个刹那骤然爆发出光亮,极快的吞噬朦胧,一瞬间天地亮了几倍,四周的景物清晰起来。

    小道上忽而传来马一串急促的马蹄声,惊醒林间的鸟雀,扑棱棱的飞起,天地仿佛都活了过来。

    随行的剑客顿时戒备起来,纷纷抬手按住剑柄。

    季涣连忙回头,看见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驮着一人奔驰而来。马背上那人体形高大,一身褐色布袍,头发随意的头顶抓了一个髻,下颚须长三寸,浓密的眉下,一双眼睛依旧如往日一般沉静中透着钢铁般的坚毅。

    “大哥”季涣大喜,挥臂高呼起来,一下子活泼了不少。自宋初一不让她喊籍师帅之后,籍羽便让他如此称呼,只是还没有叫过几次便分道扬镳了。

    那些剑客闻声,知道来人与季涣的关系,便稍稍放松了一些。

    “吁——”籍羽的坐骑如风般眨眼之间便至,猛的停在季涣面前,利落的翻身下马,姿态轻松的出拳捶了几下他的胸膛。

    “看来这一番散心效果颇佳?”宋初一走过来,笑着将手里的米酒抛给籍羽。

    籍羽接了酒囊,朝宋初一拱手道,“先生别来无恙?”

    “甚好。”宋初一上下打量籍羽,见他衣衫虽然破旧,形容却十分整洁,便知别去之后当真是游山玩水散心去了,“看来心境开阔了不少。”

    “蒙先生指引。”籍羽道。

    当时宋初一劝说的时候,他并未真的往心里去,只觉得那只是一番空话,然而这段时间他看了陇西的广袤,去了树海浩瀚的神农架,所见的一切都似乎无边无际,人处于其中显得那样渺小,心底的执着也开始变得微不足道了。再回想起宋初一说过的话,才觉得极有道理。

    只有见识过那种开阔的人,才能够体会宋初一的那番“空谈”里的真谛。

    “日后作何打算?”宋初一希望籍羽能留在秦国。籍羽是脚踏实地的人,性子里有秦人的豪爽,也有殷商人独有的一套处世法则。他留在秦国,无疑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除此之外,对于宋初一来说也多了一个助力。此前,宋初一也曾在籍羽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但随着渐深的接触,她以为实在难以强求籍羽这样的人,所以此刻只抱着“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心态。

    “先生若是不弃,籍羽愿追随先生”籍羽郑重施礼。

    宋初一连忙伸手扶起他,眼底泄露一抹笑意,“能得羽这般义士相助,怀瑾无憾”

    谷寒对宋初一之前的所作所为也十分了解。她在卫国只身涉险,拿自己的命去换籍羽,这等胸怀和恩情,值得用余生去报答。如果今日他站在籍羽的位置,亦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先生,可以启程了。”谷寒提醒道。

    “走吧,待入巴国再叙别来之情。”宋初一出拳锤了捶籍羽壮实的胸膛,接了谷寒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

    季涣伸手拽住籍羽。籍羽知道他有话要说,上马之后,两人便落在距离马队约十丈之后。

    “大哥,你真决定追随先生?”季涣一直呆在宋初一身边也只不过是为了等籍羽回来,纵然他打心底里佩服宋初一,但从未想过把自己的未来交托在一个女子手中。

    “嗯。”籍羽应了一声,目光越过一群黑衣人,捕捉到宋初一的身影,“多少男儿不及她。她既有男子的抱负又有男子之才,我想看看她能有何作为。”

    季涣和籍羽相交十余年,感情非同一般,季涣知道宋初一的女子身份,自然不会隐瞒籍羽。

    当初籍羽一直存着怀疑的态度和监督的态度跟着宋初一游说列国。当事情泄露,被当做替罪羊绑在刑台上的时候,也丝毫未出乎他的意料,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曾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女子身上。觉得一个女子再与众不同,也终究是个女子罢了,所以宋初一几乎是以命抵命把他救下的时候,纵然震惊、感激、欣赏,却没有折服。

    然而离开这段时日,他想看透了许多事情,就譬如,宋初一看似只是为一时义气,事实上则是抓住了要害,胜券在握。

    虽则看清事情的本质之后,他觉得宋初一的义气有些虚假成分,但又一次颠覆了他对女子的认知。

    世有女子,怀瑾握瑜。

    籍羽觉得也不枉他堂堂男儿居于之下。至少如她那般的胆识和大智慧,他是比不上的。

    “可是……”季涣迟疑,叹了一声道,“与先生相处,我虽时常忘记她是女子,但偶尔想起又觉得心里不舒坦。”

    籍羽笑笑,“又不强求你为她卖命,倘若你不愿,也不会有人逼你。”

    “怎么不会”季涣皱起粗浓的眉。上回他和宋初一一起去博弈社,卖消息作保的人可是他当时到处都在找宋初一,为了隐瞒身份,他觉得理这么做所应当,可博弈社回过味来,目下正到处追捕他。

    季涣将这件事情与籍羽粗略说了一遍,嘟嚷道,“虽然我这么说有些不应当,但……我还是怀疑先生故意陷害我,绝我后路。”

    “需要怀疑吗?”籍羽看了季涣一眼,淡淡道,“她一直都这么卑鄙。”

    季涣肯定的点了点头,黝黑的脸色出现恼怒的神色。可是虽然恼怒,却又怨恨不起来。

    “我不想跟着她,大哥,你可有好办法?”季涣满腹憋屈。

    “去博弈社。”籍羽果断道。

    “去了还不是砧板上的肉”季涣吼道。

    前面队伍中有人回头望过来,季涣收起熊熊怒火,一张粗犷的脸上五官揪成团。

    博弈社八成已经猜出当时卖消息的人是宋初一,但又没有确凿证据,所以才针对季涣。至于他们干什么,就没有人能猜得到了。

    凶吉未卜,怎么能跑过去任人揉捏。

 第154章赢驷的婚事

    秋初,陇西的风已经开始凛冽起来了。

    赢驷连续忙了许多天,终于有片刻闲暇,在亭中摆放上一坛热酒,俯视这峰峦起伏、壮阔无比的大秦河山。这是他闲暇时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烈风凛凛,吹的人脸颊发疼。一袭黑衣的赢驷站立在栏边,仿若一棵遒劲挺拔的孤松。

    武山匆匆赶过来,站在亭子入口处,看着那永远挺直的背影,欲言又恐扰了他难得的清静。

    顿了须臾,武山躬身道,“君上。魏国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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