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不具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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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不具名-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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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要他不那么反对,那他和静娴就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可惜,齐家琛宁可低三下四为了一笔几万块的生意向别人点头哈腰,就是不肯承他一点关照,生怕跟他扯上一点关系。你对一个人愈是欣赏,当他站在与你截然相反的立场上的时候,那种欣赏就变成了愈加强烈的恨意。尤其,当他母亲去世、齐家琛立即就要带着白静娴远走高飞的时候,那股恨意把他自己都吞没了。

    他没办法容忍齐家琛带走静娴,任何人带走静娴都不行!可惜,他没有时间。倘若家琛肯留下来继续他的生意,他迟早有一天能把齐家琛的生意逼上绝路,让他不得不来求他。可是没有时间,这孩子果断得要人命,说走就要走。也许这一次倒是海关的缉查帮了他的大忙。恰巧这个时候查到他借齐家琛公司出口的一批走私货品。

    吴浩和刘连瑞早就是他的人,一直以来利用在恒远进出口公司的业务便利帮他通关一些见不得光的货品,这两个人从他这里拿到的钱相较于从恒远拿到的工资来说,高了几十倍不止。事到如今,能留住静娴的办法只有这一个。只要齐家琛入了狱,白静娴所能依靠的,唯他而已。

    齐盛尧看着面前已自痛哭的齐少聪,闭上眼睛紧捏着眉心。他已经五十几岁了,却还在同别人儿子斗智斗勇,而他自己的儿子又只能拖他后腿、丢给他一堆不可拆解的烂鱼头,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悲哀更甚此时?

    …

    恒远公司的走私案开庭那一天,钟蕾没有到庭旁听。

    她坐在君度的办公室里,桌面上的电话响了几次她都没有听见。直到裘总的秘书急匆匆奔过来,“钟小姐,裘总说开庭之后他直接回家就不来公司了,叫你把上个星期那份答辩状整理好明天早上他来了要用。”

    她的声音自然而平稳,钟蕾却似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一扬手把自己桌面上的水杯欣了个底朝天。

    这才意识到别人在同自己讲话,讪讪应了一句,在满目不解的郁闷之下拿着空杯子去饮水机接水。

    热水接到一半,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这一声脆响犹如冲锋的号角,瞬时就让她把手上的杯子扔去了地上。命运多舛的杯子终于应声而碎,钟蕾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来不及去理那可怜的杯子,抖着手指点了接听。

    “判决了。吴浩和刘连瑞翻供,承认走私是他们二人私下的行为,并未受到齐家琛指使。吴、刘二人除罚金外还各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和三年。恒远公司也被判处罚金,齐家琛当庭释放。”

    电话里是任南生的声音,公事化的陈述中也带出了些许兴奋的意味。钟蕾听了,莫名其妙眼眶就红了,悬了不知多少时日的心却平静了下来,生平第一笔见不得阳光的暗黑交易,她赢了!

    长长舒了一口气,钟蕾对着电话道了声“谢谢您”,只是这三个字说得,却犹如咽在喉咙里一般,泥泞艰辛。她的手,狠狠攥着手机,十分钟后才渐渐松弛下来。

    这天下班,钟蕾牵了小雪准备送还到小乐家里。

    小雪或许原以为是这些日子以来惯例的散步,起初并未在意;直到上了车,意识到这一天的散步路线与众不同。于是一人一狗来到蔡小乐家楼下的时候,那魁梧高壮的萨摩耶竟流露出了近乎精晓人性的不舍的眼神。

    它睁着两只明亮漆黑的眼睛,汪汪汪地朝钟蕾唤个不停,唤到人心也碎了。

    她牵着它朝向楼道走,它却不肯;支着四只脚全力拖在地上拔着河,一面汪汪汪地叫着。

    钟蕾哪里舍得用大力拽它,却又不能由得它这样吵下去,只得好言劝着拉到了小区的花园里。这下小雪也不叫了,一人一狗,就这么默默坐在长椅上。她不说话,它就低头趴着;只要她一有要拉它走的意思,它便撑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瞪着她。

 第十八章

    终于夜也黑了,巡逻的保安都假装不经意朝这边蹓跶了几次,再没理由停留在别人家楼下,钟蕾半蹲了,正对在小雪面前,笑得既勉强又尴尬。

    “你听话,上去吧。跟着我干嘛呢?终究是得回家的。”

    她望了望楼上,顿了几秒,眼眶有些发酸。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只能陪你走到这么远……再往前,我也没能量了。齐盛尧那个人太可怕,跟这种人勾心斗角真的不是我的强项,如果再跟你们一家子姓齐的扯上任何关系,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小雪,你帮个忙,回去之后千万记得告诉齐家琛,他不是要离开柏塘去苏州了么?让他尽快走,走得越快越好。记得,一定离齐盛尧越远越好……”

    恒远公司刚刚从一宗私案件里解脱出来,又加上结束现在的业务需要一些时间,齐家琛便将离开柏塘的机票订在了一周之后。白静娴这几天也忙得出奇,离开一座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不是易事,万事都要收拾停当。

    从市里购置一些必备用品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东郊的路上很静,她坐在车子后排座椅上面细细思量着还有哪些东西没有置办到,司机刚转到自家别墅的路口,白静娴便就望见了停在路边的那辆凯迪拉克。她脸上一僵,想对司机说一句“调头”未及,齐盛尧已经从他的车上踏了下来,直直望着她的方向。

    她的叹息几不可闻,下车的时候动作缓慢到了极致。

    “静娴,不要走。”齐家的男人个个身材高挺,齐盛尧浸淫商场几十年更加气度非凡,平素里哪怕一个眼神都带给人莫名的压力,此时却带着与其外表和形象极其不符的、近乎于脆弱甚至就是期盼的目光,语调也是溢满了无奈。

    这实在也是对听者意志力的考验,白静娴垂下眼帘、扭了头,“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何苦呢……”

    她刚想转头进门,却被他在身侧拉住了手;挣,却挣不开。

    “你已经为齐盛毅守了十六年了,难道这辈子,就这么下去么?静娴,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我想想,我等了你二十八年……”

    白静娴原本就是个温柔无骨的女人,听着身侧这个一生硬朗的男人浅浅说了这样萧索的一句,开口间字字如水。“这都是我的命。”

    她低了头,眼角似有流光闪过,齐盛尧看在眼里,一股痛楚与不甘渐渐溢出。“这不是你的命,这一切都是齐盛毅造成的,你本来就是我的,当年倘若不是他……”

    “你别说了!”白静娴的脸瞬间苍白,似是再一次被那恐怖至极的事情吞噬了整个生命,一点点便要溺死,“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她仰起头,带了些许乞求,“倘若你能念一丝从前我们的感情,请你放了我。你有你的家庭和生活,让我们平静过完这一生,好么?”

    “我办不到!”齐盛尧混合着焦急与坚定,握在她腕上的手更紧了,“静娴,只要你点一下头,我立即离婚,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他的话说到一半,但听不远处响起的汽车引擎声愈来愈近,两个人侧头之下,白静娴立时慌乱起来,“家琛回来了,盛尧,你回去吧。求你!”说完,她逃命一般从齐盛尧的手下挣了出来,穿过路面夺门而入,暗的夜色里,只剩下身后一个面色复杂的男人,不知是该追该留。

    齐家琛下了车,落入视线的刚好是白静娴急匆匆闪进屋内的身影,还有凝眸中木然呆立的齐盛尧。齐氏集团实力再雄厚、齐盛尧再神通广大,总也不能阻挠离开柏塘的航班、限制两个中国公民的行动自由。两个男人隔着并不宽的公路冷冷对视一眼,齐家琛也跟着进了屋子。

    铁门落锁,齐盛尧呆站了半晌,终究还是钻进了自己车里。他的拳握紧复又松开,痛苦地闭上了眼。

    这个世界上,再强大的人也有他的软肋!他的软肋,就是白静娴;白静娴的软肋,便是齐家琛;那齐家琛的软肋,又是什么?

    白静娴一个人僵硬地坐在沙发上面,外出时拿的皮包还捏在自己手里,有些抖。

    齐家琛站在门口停了好一会儿,望着自己的母亲为着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而六神无主的面容,心底只觉说不出的压抑。他走了进来,笔直落座在他母亲斜侧的沙发上面,面沉如水。

    “妈,你就非要跟齐盛尧纠缠不清么?”他的声音很冷,无情,甚至就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欠缺;白静娴从呆滞中惊醒,无措地不知如何解释。

    齐家琛眉宇间的不耐隐隐欲现,直顿了几秒才呼出一口气来,“我爸爸过世,有十六年了吧。您说,这十六年里,我有阻拦过您再寻找伴侣没有?”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只是白静娴依旧是沉默。

    “全世界任何男人,只要您喜欢,成为我的继父都没问题,除了齐盛尧!他是我父亲的亲弟弟,而且又有家庭和妻子,你真就无所谓么?先嫁给哥哥、再跟弟弟扯在一起,这样你真的无所谓?!”

    “够了!”猛得一声,白静娴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的眼角含了泪,表情却是破天荒的、倾尽全力的抗议,齐家琛迄今为止的人生二十八年,从没见识过他的母亲竟然能这样爽快地喊出一句话来,倒似换了个人一般。

    只见白静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用她那几近青紫的嘴唇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从小我没尽到作母亲的责任。这是我的问题,没有让你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享受过母爱,我做的不够我愿意承担责任。可是家琛,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母亲,就算我没疼过你、没爱过你,至少我生下了你,请你也要给我一点最起码的尊重。齐盛尧,我同他这二十几年来可有过一点逾越的举动?我哪里做过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情?什么叫……什么叫……‘扯’在一起?”

    说到这里,白静娴似是全身的力气也被泄露一空,整个人又慢慢瘫坐回了沙发上面,低暗的默念,“这是一个儿子该对他母亲说的话么……”

    齐家琛望着她满目悲凄,心里也是异样得厉害;可是那仅存不多的温柔情感,终究还是被理智和痛楚的回忆占了上风,“这些还不算纠缠在一起么?我的母亲,你倒是说说看,究竟要到什么程度才能算是逾越?我不跟你谈我的感受,不谈我已逝的父亲,我们就来说你、还有齐盛尧的老婆陶淑敏,当你在他怀里哭的时候,你自己就没有一点不自在?你就没想过那个男人的妻子会是什么状态?”

    他嘴上说得流利,心里却是莫名的钝痛。

    如果可以选,他真的希望齐盛尧不是他的叔父、不是个有妇之夫,没有这两样先决条件,他母亲想嫁给齐盛尧一百次他都愿意举双手赞成。他的母亲坐在家里,可以把偶尔迸发的激情当成生活中的甜点,可是他不能。

    齐盛尧的老婆陶淑敏隔三岔五、明里暗里给他的生意捣乱,为的是什么,他就是想忽略都忽略不了。而齐盛尧近乎是讨好他一般,每每给他提供商业机会,更加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忽然之间,脑海里再一次闪过那个词——最起码的道德底限,从前曾经被他嘲讽过太矫情的一个词,想不到此时却是他所有心情的全面写照。

    他的一番话,显然触碰到了白静娴心底最脆弱的部位,她坐在沙发上面,手里一直没来得及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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