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不具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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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不具名-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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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委屈而失意地绝尘而去。

    寂静的街上,只剩一辆捷豹和彼此警惕相望的两个人;现在,是什么状况?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他扬了扬手上的u盘,微投过目光,“我拿回来有什么不妥?”

    钟蕾胸口一闷,一口老血险些当场吐出来。“先生,您当然有权追回自己的东西。可您逆行,险些酿成车祸。”她边说,下意识一指自己的出租车;只是手指所向的地方空空如也,险些被撞上的那辆出租车早已踪迹沓然了。

    好在白衬衫并不打算追究这证据不足的控诉,只是将他那标致深邃的五官呈现得犹如杂志封面上那样端庄,对钟蕾说了一句“破了……”他示意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的头,破了。”

    如果说不了解这场对白的前因后果,绝对可以用风度翩翩甚至体贴温柔来形容这个男人。钟蕾有那么一瞬间的恍忽,随即反应过来,抬手一摸,自己的脑袋确实硬不过出租汽车的不锈钢防暴网,见血了。

    她皱了眉,“这完全是拜您所赐。”

    白衬衫的表情依旧冷静刻板,侧过身指了指他的车子,姿态优雅潇洒却连半分温度也无,“你是准备继续站在这里,还是需要上医院?”

    钟蕾静静盯着他很久,起初还含着露的眼睛里一点点结了冰。不小心把别人的头撞破了这并不打紧,可把别人的头撞破之后还表现得跟施舍乞丐的慈善家一样理直气壮而且铮铮自傲的人,这真是初次遇到。

    “这位先生,”她一撩自己额前的细发,伸手一指,“你难道不打算先说句‘对不起’么?”

    他挑了眉,投在钟蕾脸上的目光似乎眯了一下,或许只是二分之一秒的工夫,伸手拉起钟蕾的胳膊就朝他的车子走去,“去医院。”

    这男人,无论是说话还是行动,都利索至极,效率高得没话说。钟蕾被他这样突兀而强势地拉起就走,感觉像是踩在雾里,拼了命把心脏安抚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他的车上。

    驾驶位上那个从头到脚简直称得上无可挑剔的男人利落扭启了车匙,“包扎还是检查?拍片?ct?你想做个核磁共振都没问题。算算要多少医药费,下车前告诉我。”

    钟蕾愣住,半晌才不可置信般伸出一只微颤的手指了指自己,复又指向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他转回头来看了她一眼,面庞冷得犹如格陵兰岛上的寒冰,唯一流露出的少许情绪,便是自那些许眯起的眼中流露出的不耐烦。“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毁容费,只要你想得出来,我全部负责。”

    钟蕾目瞪口呆,看着白衬衫修长硬朗的手指扭动了启动钥匙,她‘呯’的一声打开车门,就站了下去。男人这才微微露出吃惊的表情,那一对璀璨却冷漠的眸子望着她却一直没说话。

    又是‘呯’的一声,钟蕾死命把车门拍回了车身上。“你是中文水平匮乏到这种地步,还是根本没有做人的道德底限?做错事首先需要道个歉没人教过你?”

    “一句‘对不起’能止血?”白衬衫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轻笑,冷冷问。

    钟蕾哑然,数年来对法律专业的精研全部白费,这个哈佛大学的高材生一时连反驳都不知从何驳起。压抑良久,这才让情绪平缓下来,“真正需要上医院的是你自己吧?!自大和狂傲都是病,得治!”

    一个连最起码的人与人之间的尊重都不了解的人、一个导致别人撞破了头却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只会拿钱论事的人,就算是史上最伟大的律师亚伯拉罕复活也只能干瞪眼。开再好的车、长得再体面,也是对社会资源的一种无耻浪费!

    自己的行李箱,在几十米外孤零零地伫立着,当钟蕾毅然转身、铿锵飒爽地朝它们走近时,身后的那辆捷豹刚好开过来停在了行李箱旁边。

    一只手,从车子里伸了出来——修长、干净的手,线条硬朗流畅、形状灵活优美,捏了一个硬卡片插到了行李箱的夹缝,利落、没有一分拖泥带水。“这是我名片,有什么后遗症需要看医生或者生活不能自理,可以联系我秘书拿医药费。”

    同时兼具善意与歹毒的一句话,能让满血复活的亚伯拉罕再次倒地。车子瞬间飘远,钟蕾拾起那张名片的手都在抖。狠狠团成一个不规则的废纸形状直想要扔在地上再踩两脚,可是最终她却又把它辛辛苦苦摊平了开来,冷冷注视着上面气势优美却内涵干瘪的两行汉字——‘恒远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齐家琛’。

    这么一耽搁,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半。华丽优雅的建筑物在这浓郁的夜色里掩不去清冷的气息,不言不语地矗立在这城市里最昂贵的地段之一。她是有多久没回来过了?虽然大学本科是在本市读的,可是那四年里的回家次数根本是屈指可数,加上在美国留学的三年,现在看起来,这个地方真是要多陌生就有多陌生。

    “啊,是蕾蕾,回来怎么没打个电话先说一声。是刚下飞机吗?哎哟,你脑门儿怎么破了?”家里的保姆张嫂怕是这屋子里她唯一还能称之为熟悉的人,钟蕾捂了捂额头,“没事儿,回来路上我坐的那辆出租车让猪拱了一下。”

    “猪?”

    钟蕾一笑,“逗您的。”

    张嫂这才松一口气,嗔笑不得,“瞧你这孩子,”说着,将行李接过手,“吃过晚饭没有?我给你下碗面?”

    正说着,二楼的卧室门已是悄然打开,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很黑很整齐,却蕴藏了些许染过色的不自然;与那面庞上板出的端正严肃显然相得益彰。即便是穿着睡袍,仍旧像是在会议室里进行工作总结一般立得笔直。钟蕾抬头,唤了一声“爸。”

    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照不清钟天阔脸上的睡意朦胧被一扫而空之后的兴奋与清醒,只是他揣在睡袍口袋里的两只手,握得有些紧,似乎微微出了汗。穿着拖鞋的两只脚终于有了理由开始移动,迫不及待走下楼梯。

    “回来怎么不同家里先说一声,好派车接你。”他的声音还是沉稳响亮,倒不似因为岁月而有所衰老,钟蕾纵是百般不情愿,还是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她别开脸,瞧住地上的行李,“不用麻烦,不想打扰你们正常生活。”

    踏在楼梯上的脚,就这样又顿了下来。钟天阔甚至有一种掺杂了局促的无奈,不知道下一步是该继续朝下走、还是返身上楼。眉心不自觉得紧了,停滞了几秒钟,这才复又披挂起一身威严,“蕾蕾,你在美国留学的费用是申请的贷款,有这回事么?”

 第三章

    “是。”钟蕾回答得干脆,倒似谈论晴天阴雨一般固执的无所谓,她仰了头。她的脸,酷似她的母亲,惹人怜爱的尖下巴、清澈到扎人心肺的一双眼睛,原本是明媚到极限的外表,却蕴藏了一颗世界上最坚硬的心脏。甚至说,她比她母亲更加倔强、无所畏惧的倔强。

    “你是宁肯欠别人一屁股债,都不愿意跟你亲生爸爸要一分钱了是不是?!”不知不觉中,钟天阔的声线也渐渐抬得高了,脸上隐隐泛出愠怒中的红意。

    事实上,钟蕾自打上了大学,就没朝他开口要过一分钱。作为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优秀到上学都不用交钱、甚至就连生活费也能自行支付,他心底一种类似于‘不甘’的情绪为什么反倒超过了应有的欣慰与得意?!就算她在哈佛留学这三年申请到的是贷款而不是奖学金,钟天阔清清楚楚地知道如果不是她的成绩足够优异、学校足够著名,根本不会有机构肯出资支持她的学业。事到如今,他所在意的究竟是这件事本身,还是他这个亲生女儿脸上永远不温不火的一副无所畏惧的倔强?这个死结,要怎样才能解得开?

    “我不觉得留学申请贷款是什么大事,还是说我申请贷款让您丢了脸面?”

    “钟蕾!”厉然出声的暴吼,终于让卧室里另一抹身影忙叨叨跑了出来。那是一个三十几岁的、还算年轻的女人,圆润的面孔有着精明的线条,苗条有致的身形裹在睡袍下面跟到了钟天阔的身后。未开语,人倒是打着圆场先笑了。“蕾蕾回来了啊,天阔,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帮忙把蕾蕾的行李搬到楼上吧。”说着,倒并未真的等钟天阔动手,她自先下了楼来抬行李,钟蕾只瞧了她一眼,便率先把行李扶在了自己手里。

    “不用麻烦你。”她冷冷地说,于是客厅里唯一还在移动的脚步就这样也被钉在了地板上。

    “钟蕾,你这是什么态度?出国三年连一次家都不回,宁可低三下四朝别人借钱也不肯打个电话回来,你爸爸是穷得供不起你念书了么?你还把这里当成家没有?”钟天阔说得有些激动,握在睡袍口袋里的手也微抖起来。

    “天阔。”这一次,却是在钟蕾开腔之前,那一抹轻柔的声音便发出了体贴的抗议,“蕾蕾才刚回来,你乱发什么脾气。”郭巧芸收起嗔怪,再回过头的时候还是无限的耐心与善解人意,“蕾蕾啊,你爸爸也是关心你,我们都知道你有本事,本来你说留学的学费不用家里出,我们还以为跟你上大学一样是拿奖学金的,前些天你爸爸朋友说起来,才知道你是申请的贷款在美国读书。这是何苦呢?咱们家又不是没条件。”

    “这关你什么事?”一句生硬,将郭巧芸脸上所有熟络的微笑全都封成了干瘪枯萎的鲜花。

    “我申请贷款犯法么?你们有一个儿子在读自费学校不就够了?不管学成什么样反正他爸妈有的是钱往里面填,你们完全可以在他身上找到自我满足感。”

    “你说什么!”钟天阔此时脸上的隐红完全转成了铁青之色,就连郭巧芸也不由得真正垮下了脸,凄切而无措地盯在钟蕾平板而残酷的脸上,“蕾蕾,再怎么说小宇也是你弟弟,就算他没你聪明,可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钟蕾却笑了,朝向郭巧芸幽幽望去,“这么久才说到重点,前面扯那么多干嘛呢?”说着,两只手自行李箱上放了出来,轻松摊在身侧耸了耸肩,“好吧,我卑劣的人品和冷血程度再一次得到了验证,今晚的对话可以顺利结束了吗?你们看,是先放我去睡觉等我明天自己找地方搬走,还是现在就把我轰出去?”

    半分钟后,宽敞豪华的客厅里,只留下站得笔直的钟蕾与手足无措的张嫂两个人。钟天阔和郭巧芸的身影返身上楼的速度比他们出来时不知快了多少倍,甚至就连结案陈词也仅仅用一个浓重的鼻音‘哼’字所代替。钟蕾瞧着一脸尴尬与忐忑的张嫂,指了指行李咧开嘴一笑,“张嫂,您受累帮我搭把手?”

    工作日的早上,永远都一样繁忙。

    太阳才刚刚升起,秋老虎就开始发威。街面上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倒有不少男士边抹着汗边往地铁站口赶;女士们多半不愿快走,怕打湿了自己的妆颜。西郊的一处别墅里,也是刚刚从一早上准备服装餐点、恭送商务人士人班的忙碌中回复到清闲,客厅里坐了两个女人。

    其中一位上了些年纪,便是坐在家里也穿得体面,高髻细妆,只在眼角的鱼尾纹里夹带了两分毒怨。另一个年轻的姑娘还有些睡眼迷蒙,捂着圆脸上的樱唇打着哈欠,待到她睁开眼睛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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