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下一座城关了所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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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下一座城关了所有灯-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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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也是缘分弄人,当初顾恒止对周抱玉一见钟情,出于成熟男人骨子里的那种自信,他丝毫不加掩饰。那时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塞了半车的玫瑰花表白,在花都其他姑娘艳羡的目光里,抱玉优雅地接受,即便一直以来她心动的人不是他,可她也是女人,是最普通不过的女人,顾恒止对她来说是个已经熟透的果实,不需要自己悉心照料,而且会发出的乙烯还能催熟未成熟的她,没有前期投资,不用承担风险,坐享其成。

    所以抱玉觉得,她是喜欢过他的,但的确这些喜欢都在那晚的车震之后消失殆尽。

    可如今再见面,她却无法不动容。

    是,他伤过她,上过她,经历过彼此最不堪的一面,转过身时才发现,原来真的是爱过的。

    “就算你不想去参加商会,也该陪我走走吧?我想你了,需要你陪我。”顾恒止说。

    “好,但是条件有一个。”抱玉看着糟心的路况,觉得也必要以对待敌人的态度对待这个拿走了她初夜的前男友,“圣岛那家酒店的单子,你能不能说动他们老板,让我来负责?”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来的,她不想这样消耗下去,她觉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彻底崩溃了,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劳苦大众的本性,不得不暴露自己不过是个靠卖胸上位的绿茶婊,眼睛里盛的不是坚强勇敢,也不是刻苦努力,而是欲望、贪婪、肮脏。

    “我就知道,阿cat,你心里还想着我。”说着,顾恒止打开了车门,做出个“请”的姿势。

    抱玉坐在副驾上,闭上眼睛,心想,越是肮脏的人心,越能在最顶端聚拢光芒。自己辛辛苦苦地洗白,过和以前一样上流社会的日子,竭力装的和其他名媛们一样,可还是跌入这个圈子里。没办法,这才是她自己,她的本性使然,她也恶心,也厌倦了自己这副皮囊,但总不能杀了自己。

    无论再怎么恶心自己,她都要咬着牙坚持下去,父亲说,抱玉,你得活着,好好活着,只有这样,你才能过得比别人好,如果你死了,死给谁看?

    父亲还说,没关系,反正成功的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

    她以此自解,出神的看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斤丽状技。

    “阿cat你变了。”顾恒止打着方向盘。

    “变好看了?”

    “你变得,比以前更加拼命,更加坚韧了。你知道的,这样对女孩子来讲,没好处的。”

    “不是我坚韧,而是在之前洛杉矶那晚,其实我特别需要你,可你不在我身边,那时我就想,如果一个人在我特别需要的时候没有出现,那么其他时候,他也不必出现了。”

    夏季的白昼总是显得那么长,抱玉看着窗外,天边消失掉最后一丁点儿夕阳的光晕,然后,夜幕降临。

    其实她想要的如此简单,只不过是物欲横流当中的一点真爱罢了,一点点就够了。但顾公子和傅先生都没能给她,她将头倚在车座靠背上,闭上双眼,心想,现在就先别计较这么多了。

第十二章 狼狈为欢(1)

    许尽欢坐在餐厅里,看着面前过来和她相亲的男士,一脸的不情愿,全程她只听着对方不停地bb,自己只喝水。没说一句话,但情绪已经全写在了脸上。

    “你这穿的有点儿土啊许小姐,现在的时尚杂志都开始招大妈入职了吗?”

    怒气值+15。

    “许小姐年龄也不算小了……”

    怒气值+30。

    “这也就算了,但皮肤很久没保养了吧,裂得跟闹了旱灾了似的……”

    怒气值+50。

    “咱们吃好了各自回家交差,您没意见吧?”

    突然,那男人的脑袋莫名晃了几下,瞬间,发套一样的东西被摘起,像是被人摘掉了帽子,但的确,他戴的假发都能以假乱真了,被人取了之后,只剩下光秃秃的脑袋瓢。

    许尽欢大吃一惊。抬头看,是程子放。

    其实他是很适合正装打扮的那种人,有些人白衣黑裤西装革履。看上去就像房产中介,可这样刻板的一身在程子放身上,就说的上赏心悦目。他不是傅云起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好看,只不过五官特别端正,端正得就像按照”三庭五眼“的基准而生,加上举止得宜,话不多说但简洁有力,声音低沉温和,让人感觉很舒服。

    抛开他管理《clouds》不谈,在和一些奢侈品大牌老板谈生意时,他更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让别人毫不怀疑地将自己的品牌衣服包包香水的广告放到《clouds》杂志的广告别册,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靠谱的、可信赖的。

    “喂,大叔。”他拿着假发坐下来,一把将许尽欢勾在怀里,笑得温文尔雅:“我们对您也不是很满意。您头上可比闹干旱还严重,直接沙漠化了。既然不满意许小姐,那就请便,刚好可以让给我,我是觉得还挺对胃口的。”

    尽欢强忍着笑,憋得肚子都疼了,看着那大叔捂着谢顶的脑袋落荒而逃后,终于“噗嗤”一声,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自从裴斯宇去了法国之后,她鲜少这样畅快地笑过了。现在好了,无论如何,她依旧是这本书里的笑点,重拾自己“抖包袱”的重任,变回以前那个“梗”。

    程子放也笑,但他是因为看许尽欢笑的五官都拧在一块了才笑的。他喜欢看她笑。总觉得有感染力,就像太阳突破云层包围,跳出来普照大地一样,看起来漂亮极了,还能驱散雾霾。

    她没那么多野心,不会想着算计这个谋划那个,每天烦恼的无非就是码字写稿和工资,吃顿好吃的都能乐呵一整天,一个简单的拖稿理由能编出三百字的小短文来。天真无知就知道傻乐,没心没肺过自己的小日子。

    “我的拖延症完全是遗传。”许尽欢夹了一筷子凉拌金针菇到自己碗里,对程子放说着自己为什么有时间相亲没时间写稿,“我妈当年生我的时候,大夫让她进产房,你猜我妈怎么说的,她说,那要不明天再生吧。”

    新的菜端上来,皆是满目红椒冒着热气的辣菜。程子放皱眉:“你不是北方人吗,这么能吃辣?”

    他拿筷子拨了拨盘子里的辣椒,故意问道:“怎么,这么喜欢自虐?”

    面前的许尽欢扎着高高的马尾,面不改色的吃辣,没有搭理他。偶尔睁大眼睛,拿手在眼前扇一扇,深吸一口气,很快便埋头又吃开。直到看见她吃的满脸通红血脉喷张,他才终于知道,她并没有骗人,她的确不能吃辣。

    她吃得太多太急,很快呛出泪来,一直咳嗽。程子放忙不迭的将手边杯里的酒递给她,她咕咚下去一整杯,他惊诧:居然有女孩喝伏特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赶忙将那杯子自她手中夺下来。

    他问道:“你是不是疯了?如果是因为工作太累的缘故,我可以放你两天假。”

    “你不懂。”她豪迈地挥挥手,拿起筷子又夹了两片辣放进嘴里,“就像把辣的当成不辣一样,把爱的也可以说成不爱。”她看着程子放,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故作轻松:“看吧,青春期就是这么一件尴尬酷炫的事儿,没办法,姐姐一直都是这么青春逼人光辉照耀大地的。”

    程子放知道她需要发泄,挥手叫服务员再添几瓶酒,也拿起筷子和她一起吃起来,边吃边说,“是啊,如今你青春不复存在,就只剩下‘逼人’了。”

    “都连续晴了两个礼拜的天了,浪催浪催的,换做远古时代,我应该和男朋友在山洞里躺了两个礼拜了。但是现在并不是远古,我也没有男朋友和我一起躺。”她说完有些失落,又是仰起头来猛灌了自己一大杯,打了个酒嗝,说:“就算是我把床再加宽五十米,也还是没有男朋友过来和我一起躺。”

    她把面前的硬菜全都倒进自己的盘子里,拼命狂吃,程子放看了挺心疼的,要不是他今晚在这家餐厅吃饭碰巧看见她,天知道她还准备继续伪装多久难过的心情呢?

    他对她说:“你慢点吃。”

    许尽欢摇头,还使劲儿把菜叶子往嘴里塞,咕哝着嘴巴说:“我总以为来日方长,但是世事真他妈无常,不多吃点,谁知道下一顿还有没有了?”

    程子放把盘子抽走,心里难受,对她说:“这个世界就是有很多没找到的人,和许多不再提起的事啊。有让你哭的事儿就一定有让你破涕为笑的人。”

    许尽欢果真笑起来,连鼻涕都喷出来了,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说:“程西斯你吃饭归吃饭,能不能别老在我面前晃悠啊,我看着眼晕。”

    他知道她醉了,脸红的像番茄,眼神迷离地指着他的鼻子。斤余尽亡。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明明那个人还在,可以打电话,发信息,但是你没有任何立场,他永远不再是你的了那种感觉真的特别难过。”说完,她趴在桌子上嘤嘤地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根本不能像抱玉那样,她拿得起放得下,头发甩甩大步走开的,我不行,我做不到啊。”她坐在椅子上跺脚,样子像是街边刚下晚自习的中学女生,穿着校服站在哈根达斯的冰柜前,对着母亲撒娇跺脚,说“我就要吃就要吃啊”。

    “所以,”程子放为她的酒杯添满酒,说:“这样对身体往复折磨,才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对吗?”

    许尽欢猛地抬头,看着眼前人,觉得他真是神奇,居然知道她内心所想的是什么。

    就这样,他们坐在餐厅里,把所有的餐盘都堆到一边,两个人晃着酒杯聊天,程子放不时发出大笑声。

    他们聊起很多事,程子放并不避讳,聊起自己小时候,聊起上一段感情,说起他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

    “其实我小时候特别虚伪。”他抿一口酒,说:“上学坐个公交车都整天盼着会有大着肚子的孕妇出现,好让我大显身手让个座位,跟拯救了全世界似的。我也特别讨厌排队时有插队的人,但是当自己享受了这种可以插队的福利时,还是会忍不住骄傲。”

    许尽欢听着,趴在桌子上笑的恍惚,“真够假的,哎你真是,长得又无辜又浪荡的,可你这人有可多优点啊,小时候虚伪又算不了什么,哪里像我,长这么大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的优点只剩下穿人字拖不会起泡和挖完鼻屎不会乱弹了。”

    程子放愣怔,继而哈哈大笑,笑得直揉肚子,差点就要满地打滚了。

    喝酒到深夜,餐厅老板过来说要打烊了,程子放很少喝,他知道自己还要送尽欢回家的。的确,许尽欢喝得根本找不着北了,晕晕乎乎的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靠人扶着。老板过来微微弓着身子表示歉意,说不好意思,要打烊了。

    许尽欢不依,晃悠着站起来说:“打什么烊啊,我还有一票人没来呢你打什么烊啊?”

    老板一愣,问:“请问您还有几位?”

    她赶忙凑近了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伸出个“六”的手势,气沉丹田地说:“六个亿!”

    一个嗓门过去,有吞吐天地的架势。

    老板额头飚出几颗汗珠,好在程子放及时出来打圆场,推搡着把许尽欢带出餐厅。

    也许是因为也喝了一点酒的缘故,他也有些昏沉,扶着许尽欢走的也急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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