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大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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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大运河-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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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筐土(1)
公元前1122年。隆冬。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两个黑黝黝的影子闪出了今陕西渭水中游以北的周王城东门,直奔护城河大堤。
  两个黑影与早早等候在这里的一队人马会合,消失在黑暗中。
  这两个黑黝黝的影子不是别人,他们是周王古公亶父的两个儿子。
  伟大的母亲姜嫄在野外踩“巨人”的脚印后受孕所繁衍出的周人,传12代至古公亶父,占据岐山一带。这里土地肥沃,适宜耕种,连苦涩的野菜也如饴糖一样甜。古公亶父在这方土地上开良田、设官吏、筑城邑、营宫室,逐渐强大起来,被后世周人追尊为周太王。
  周太王一共有3个儿子:长子泰伯,次子仲雍,三儿子季历。随着古公亶父的老迈,继位问题提上了议事日程。
  周王朝吸取商代“九世内乱”的教训,确定父王死后只能由嫡长子继承王位的礼制原则。但长子泰伯认为三弟季历更为优秀,由他来继承周国的王位,是周国之幸,是黎民之福。可是,这不合周国的礼制。泰伯几次向父王恳请,都被否定了。无奈中,泰伯想到了出走:自己离开周国,这样,父王便可顺理成章地将王位传给最小的弟弟季历,留给三弟更自由的空间和舞台。
  在人们将权力和地位当作美酒而疯狂痛饮的今天,这听起来有些像是童话,然而,它是真实的。它证明中华文明的源头之水,是何等的明泚,是何等的高洁!
  仙风道骨、兰心蕙性的长子泰伯选择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躲过卫士和宫廷所有人的注视,带着二弟,登船离去。
  泰伯留着三缕胡须,仲雍长发披肩,他们并排端坐在一只小木船上,在一片咿咿呀呀的桨声中驶向远方。
  去哪里呢?
  不知道。
  泰伯只知道要离开,只知道走得越远越好,走到父王和弟弟根本找不到的地方去。至于要去哪里,在哪里停住脚步,在他们决定出走时根本没想。
  他们一路向东,再向南,风餐露宿,栉风沐雨。
  走了两个多月,他们进入了一片完全不同于周国景象的蛮荒之地,土著人说话一句也听不懂。
  他们在这里停下了下来。
  泰伯和弟弟很高兴:这样的地方父王和三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更不会找到这里来。
  后来他们知道,这个地方叫梅里(今无锡梅村)。
  此时的梅里,居住着的是古越族的一支。他们赤身裸体,断发文身,以巢为居,以洞为室,处在没有开化的原始状态,与中原的信仰和风俗大不相同。
  入乡随俗,泰伯和仲雍也以裸为饰,与这里的土著人打成一片,融为一体,很快赢得了梅里土著人的信任。
  泰伯和二弟将地处黄河流域的周国的先进文化带到这里,发展生产,几年间,就使梅里民人殷富。接着,他们组织殷富起来的梅里人筑城(称吴城),使土著人走出巢穴和土洞,走进吴城。
  看到泰伯兄弟这么能干,梅里人心悦诚服,当他们为了更有效地发展生产,决定像中原部落那样建立吴国时,梅里人一致推举他们十分信赖的泰伯为君长。
  就这样——吴国——在中国的历史上诞生了,诞生在太湖之滨。
  有了“吴国”,梅里这块土地开始形成影响日后华夏历史的巨大力量。
  建国后,君长泰伯想的是怎样才能使接纳了他们的梅里更加兴旺,更加富裕。身为君长的泰伯带着弟弟仲雍不断考察,思考着,探索着。
  他们想到了父亲古公亶父的事迹:父亲率领人民,沿着水边来到岐山这个地方,带着他的妃子姜女查看地形,建造房屋。(见《诗经》: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正是由于父亲的这次沿水而行,才有日后周王室的强盛啊!
  对,应该着手治水。
  梅里地势低洼,遇小雨容易内涝,逢大雨必定遭淹,需要一条泄洪渠道,解决内涝水淹灾害。如果能开挖一条人工河,将太湖水引到梅里来,不但可以浇灌种植,从事养殖,更重要的是每遭大雨,还能及时将梅里的积水排入太湖。备民之旱涝,梅里一定会更昌盛。
  

第一筐土(2)
一个大胆的构想在泰伯的心中酝酿成熟了:将梅里人动员起来,开挖一条自梅里通向太湖的人工河道。
  君长泰伯的想法,得到了所有梅里人的热烈响应。
  是年春闲季节,梅里人走出舒适的吴城,浩浩荡荡地开赴工地。
  未完全开化的古越族后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浑身有的是使不完的力气,而且特别能吃苦,他们手掘肩扛,男挖女运。手上磨起了血泡,疼得呲牙咧嘴,可他们并不放下手中的劳作。血泡碍事,干脆,他们用竹针挑破血泡,血水淋漓,他们弯腰抓起一把湿土摁在破烂的地方——他们认为土能止血——照干不误。
  一年不成两年,两年不成三年,到第四年秋末,一条连通太湖,长87里、宽18丈的人工河道蜿蜒在梅里大地上。
  人工河挖成,梅里人牵来了湖水的波涛,浇灌出沃野上丰硕的垂穗,滋润出阳春里茉莉花香,梅里人因此更加富裕。
  为了纪念视王位如草芥、观名利如浮云、重操守如泰山出走而来的泰伯,为了纪念引来碧波、送走洪患的周人,梅里人虔诚地将他们的君长领导挖成的这条运河亲切地称为“泰伯渎”。
  淡薄名利的泰伯,挖运河就是想造福黎民,可正是他领导开挖的这条87里长的河流,成为了华夏历史上名副其实的人工运河的“先河”,不仅成为京杭大运河的历史起点,更重要是,它改写了人类的生存史、发展史、文明史,中华民族的精神,也在这种改写中巍峨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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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过长江去(1)
楚,原是江汉流域的一个蛮族国家,于公元前689年在郢建都,后通过兼并附近小国,日渐强大。
  楚国国都郢在长江之侧,攻打楚国国都必须进入长江。
  当时,吴国兵粮之船只能沿太湖支流荆溪到达东坝(今江苏省高淳县境内)。东坝,太湖水系与长江水系的分水岭:之东是连通太湖的荆溪,以西是长江支流水阳江。水阳江与荆溪互不相通,之间隔着60余里的一段高阜,要想使溪、江连通,就必须凿开这段高阜,这样,吴军伐楚的战舰才可能自太湖进入长江。
  “阻挡我雄心者,是山就搬掉它,是河就令它改道,况只区区一方高阜乎!”吴王阖闾眉毛下一对流光溢彩的眼睛,瞅着什么的时候都异常专注,有一股逼人的气势。他命令伍子胥:“这一使命交给你了!要物给物,要人给人,目标就一个:开通它!”说到这里,阖闾将攥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眼前的御案上,像是砸在东坝高阜上,震得御案上的茶碗落到了地上,“当”的一声摔得粉碎。
  “是!”
  伍子胥庄严地高声领命。
  公元前506年早春,如毛的细雨,纷纷扬扬,由天上洒落着。细雨过后,四望云物,光明而清鲜,一阵暖风吹来,带着新生、发展、繁荣的消息。远山已从沉睡中醒来,盈盈地凝着春的盼睐。就在这个季节里,伍子胥带着由兵士为主包括吴人民夫组成的浩浩荡荡的开河队伍,来到了东坝,在荆溪与水阳江之间的高岗上安营扎寨。
  螺角号声唤醒黎明,他们肩披曙色,开始一天的劳作;当成群结队的老鸦在榆钱树的树巅上来回盘旋时,他们才停下,在离工地不远、临时搭起的茅寮中睡去。就这样,他们用簸箕柳筐,一点一点开掘着眼前的这方高阜。
  8个月之后,当东坝村头一片柿树呈现出耀眼的火红时,穿越高阜、长68里的水运通道,横卧在了异常爽朗的深秋里。
  这条东连太湖、西入长江的运河,因为是伍子胥领导开掘,历史学家们将它称为“胥渎”,又称“堰渎”。
  清晨,即将班师凯旋的伍子胥披一袭长袍,站上新土湿湿的堤岸。他看见堤岸上罩着一层白霜,蜿蜒而肃穆;河道里的水平静而舒缓,波澜不惊。秋风撩起伍子胥的长袍,飘逸而生动。他仿佛看见携带着阖闾梦想的吴国雄师,沿眼前的水道急驰而去,开创出吴人的煌煌伟业。
  胥渎两端各建有一闸,东侧连接荆溪的称荆溪闸,西侧连接水阳江的称水阳闸。闸,出现在了运河上。伍子胥在临离开东坝班师回都时,决定在这里留一营人马,守护作为重要军事设施的胥渎,启、闭胥渎上的荆溪闸和水阳闸。这一营吴国士兵成为了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守闸人。
  闸和守闸人的出现,是运河发展史上的大事。是中国人生活中的大事。
  因为掌握了建闸技术,使运河的开筑可以从此不受地势的限制,只要人需要,就可以引水节节爬坡,翻梁过岗,想通到哪里就可以通到哪里。
  因为有了闸,使人工运河与自然河流有了更深的区别。闸,就是人为设置的障碍,就是人为制造的环节,这在自然河流上是没有的。有闸就得有人去开启和关闭,守闸人出现了。守闸人的出现,使运河上的闸染上各色各样的性格、喜怒哀乐的情感——守闸人的性格就是闸的性格,守闸人的情感就是闸的情感。你要过闸关吗?请先过“人”这一关。重关系、讲人情、疏通关节……成为“闸”前的应有之意。
  沾在长袍上的东坝泥土尚未干脱,伍子胥又接到了吴王阖闾新的命令:为将来东伐越国做准备,开凿太湖连通东海的运河。
  这是一个“大天大地大文章”的大时代。生活在这样时代里的人,总是充满梦想,充满激情,充满不知疲倦、不畏艰险的奋斗精神。接到王命,伍子胥二话没说,再率队伍,奔向工地,在太湖河渠纵横的水网地带挥锄开挖,用手中的锹、肩上的筐,将吴王的理想、吴王的意志书写到不朽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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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过长江去(2)
又是8个月,指向越国的水道逶迤而成。
  这段水道,史称“胥浦”。
  吴人为伐楚而开的胥渎,为伐越而挖的胥浦,与泰伯渎一起,成为江南古运河的雏形,永载史册。
  运河,如一只凤凰,在大时代的战火中涅槃,在大时代的战火中展翅。
  天下事如弈棋,以落子先后、当否定胜负。应该说,吴王阖闾凿出胥渎、胥浦,算是落子占了先手,投子也不失其当,伐楚可谓是顺乎其势的事,眼下是只欠东风了。
  阖闾所要的“东风”很快就来了。
  公元前506年,阖闾九年,在位13年的楚平王已经死去,此时是楚昭王10年。一点也认不清大势的楚昭王派他的军队悍然发动进攻蔡国的战争。受到突然攻击的蔡国联合起唐国奋起抗楚。
  远在太湖之滨都城里的吴王看清楚了这场战争:蔡、唐两国处于楚国北部侧背,战略地位相当重要,如果能同这两个国家结盟,就可以秘密出兵,绕开楚国重兵布防的东部战线,迂回突袭,直入楚国腹地,杀它个措手不及。那样,事半功倍,宿敌楚国休矣!
  不过,此时的吴王按兵未动。
  他不是不想动,他早就跃跃欲试,而是在耐心地等一个理由,等一个种名分。出师无名,胜之不武;名正言顺,胜之坦然。
  吴王要的“名分”很快就来了:联合抗楚的蔡、唐两国,国小,势单力薄,根本不是强大的楚国的对手。双方战之几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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