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大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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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大运河-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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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制定对策。”
  “甚好,本官也是这样想的。”靳辅说。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靳辅和陈潢不辞辛劳,亲自勘察,积极吸取历史上治河的成败经验和教训。陈潢更是卖命得很,全力以赴,当“疾风猛雨之时,潢独驾轻舠,深冒不测,水之深浅,时之盈涸,了然指掌。”(康熙年间《钱塘县志》卷24)他们的足迹遍及徐州以下黄河两岸和附近的运河河道。
  靳辅更发话:无论绅士兵民以及工匠夫役等,凡有一言可行者,莫不虚心采择,以期得当。( 见靳辅《治河方略》卷六)。
  一番考察,一番总结,一番论证,一番筹划,靳辅奏上了《河道败坏已极疏》和《经理河工八疏》,提出对黄河淮河运河先下游、后上游,全势统一规划,源流并治,疏塞俱施的综合治理方案。
  “两疏”报至朝廷,廷议(议政王大臣会商军国大事举报行的会议)认为,军事未了,规划预算约需工费银万两,经费巨大;工程所需人夫又很多,应暂缓实施。但当朝皇帝康熙不这样认为,他被靳辅的计划深深打动,一心想马上上马。但碍于廷议纷纷,他采取了折衷态度:让靳辅针对廷议提出的问题,完善原规划,报来再议。
  康熙十六年(1677)9月底到12月,靳辅、陈潢再次进行实地考察,又奏《敬陈经理河工八疏》:黄、淮、运形势严峻,治河规划“断断难以缓议”。原规划存在拨款、用夫过多的缺陷,建议经费可从盐税等处暂行挪凑;人夫过多问题,可在疏浚工程中采用独轮车,减少人夫一半。他在新疏中进一步建议将黄河河道疏浚范围往上游延伸到徐州,在两岸加筑用以束水的缕堤;组织人夫挑挖清口,堵合黄河上的一些小决口,堵塞高家堰其他30多处决口,以求毕其功于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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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胜清口(3)
捧疏在手,康熙读得心头一阵热过一阵,他从疏上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靳辅、陈潢两颗火热的心。
  当廷议还有大臣提出异议时,康熙帝出言毅然:治水就是治国。河一日不治,国一日不宁,民一日不安,社稷一日不稳啊!
  金口玉言,谁还敢有异义?
  《敬陈经理河工八疏》于康熙十七年(1678)1月经廷议批准实行。为表明对治理黄河的决心和期望,康熙不同意靳辅挪凑经费的建议,直接从国库内拨发工费银250万两,比靳辅要求的还多。
  经费到位,人夫到位,靳辅和陈潢甩开了大干的臂膀,治理工程全面展开。
  靳辅和陈潢双管齐下,治黄与疏浚运河同时并举。一方面,堵塞黄河决口,使黄河复归故道。在堵塞高邮县南清水潭决口时,靳辅决定在水流湍急的清水潭修筑长堤。这里是漕运船只的必经之地,在湍流的冲击下,船只经常沉没。当时有人估计,在这里修筑堤坝需要用银57万两,顾虑很难筹到充分的资金,可能难以成功。陈潢遂改变办法,不在潭中直接修堤,而是环潭而筑,稍弯其道,就其浅处施工,修成数十里的偃月形堤坝,仅费银九万两。“运艘行乎其间,永无飘溺之患,故今谓之永安河。”(《防河述言·杂志》)。
  经过靳辅、陈潢6年的不懈努力,康熙二十三年(1684),萧家渡口决口堵合,在洪泽湖口穿越黄河的清口这个关键部位,得以成功治理,黄河回归故道,淮河出流顺畅,漕运畅通无阻,运河面貌焕然一新,靳辅陈潢在《敬陈经理河工八疏》中提出的治河规划宣告最终完成。
  这年10月,康熙南巡。看到靳辅、陈潢6年间取得如此大的河工成就,喜上眉梢,龙颜大悦。特别在山东召见靳辅、陈潢,慰问有加:“此次南巡,沿途所见,朕感到大把大把的银子没有打了水漂,爱卿之功不可没啊!赏你黄马褂也绰绰有余。可朕在巡视途中,还是赐爱卿朕昨晚在龙船上手书的《阅河堤诗》吧。”
  “谢主龙恩!微臣只是尽份内责,尽责内忠,功归英明的圣上!”靳辅跪倒在地,千恩万谢。
  “爱卿平身。朕有话要对你说。”康熙笑容满面,和蔼地问道:“你在河道总督任上已经有几年了吧?”
  “回皇上话,7年。”
  “是啊,一晃就7年了。在朕领导着平定三藩的这7年中,你一直代表朝廷与黄、淮、运打交道。这也是在打仗啊!这场仗打胜了,意义一点也不比前线将士建立的功勋差。没有爱卿疏治运河畅通,漕运畅通,前面的仗就没法打。有后顾之忧嘛。7年中,你给朕上了不少治河疏水的奏折,也给你的部属谈了不少治河的办法和经验。把它们集中到一起,编篡成书。”
  “圣上明察,微臣不敢这样想!运河大畅那是皇恩浩荡,微臣不敢贪天功为己有!所奏所言,就事论事,事过境迁,已无价值,怎可篡书行世,扰乱视听!”靳辅跪倒在地,诚惶诚恐。
  康熙帝知道靳辅担心所在,理解地说道:“这是朕的旨意。篡书行世并非为你个人树碑立传。疏治清口,开筑中运河,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筑堤、围堰、堵决……花掉朕多少银子?!你的那些办法、经验,都是朕的银子买来的,已经不属你独有。朕的财富,还给朕还不行吗?成书行世,便后人借鉴,朕以后还可以为此少花些银子啊。朕替爱卿想好啦,书名就叫《治河书》。”
  听到这里,河道总督靳辅再一次跪倒在地,泪水涟涟。
  下河地区位于江淮之间运河段以东,由于地势低洼,内水入海不畅,加之运河上的减水坝在汛期经常要放水保漕运,使这个地区的灾害十分严重。去年南巡时康熙途经这里,看到高邮等县内泛滥的情形,要求尽快治理。
  本来,靳辅是河道总督,河道上的事由靳辅负责,但康熙帝见靳辅忙于其他工程,一时难以顾及,便将下河治理交由直隶总督于成龙来负责。
  康熙帝以王者的口吻对于成龙说:下河地区原有入海故道淤塞严重,只要加以疏通就可以根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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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胜清口(4)
临离开时,康熙帝没忘特别嘱咐于成龙:你是临时负责专项工程,仍应听靳辅节制。于成龙应诺。
  康熙前脚走,围绕如何治理的一场大争论后脚就爆发了。一方是康熙帝临时点将的直隶总督于成龙,另一方是在泥水里滚爬了六七年的河道总督靳辅和他的得力助手陈潢。
  于成龙,字振甲,康熙七年(1668)由荫生授知县,后擢升为直隶总督。尽管他后来在河道总督任上挑浚浑河,赐名“永定河”,功勋卓著,入贤良祠,但此时的于成龙对治水疏河完全是个门外汉。不懂装懂、又刚愎自用的于成龙没记住康熙“仍应听靳辅节制”,记住的是他“疏通入海故道就可以根治”的上意,善于迎合奉承的于成龙竭力主张挑浚海口:“哪里堵就挑哪里,水到渠成,是上策也。”
  慎独慎行的靳辅陈潢不可盲从,经过调查以为不可:“下河地卑(低)于海五尺,疏海口引潮内侵,害滋大。‘挑浚海口’万万不可!”主张挑河筑堤,开大河,建长堤,高一丈五尺,束水一丈,以敌海潮。
  双方争得面红耳赤,沸沸扬扬,相互僵持不下,官司一直打到始作甬者康熙帝那里。
  康熙能说什么呢?
  批驳于成龙?于成龙坚持的是自己的主张。批他,就等于打自己的耳光。身为君王,有这样的心雄和气度吗?错了也得坚持到底,哪怕以后再改,否则,皇权皇威在哪里?
  批驳靳辅陈潢?去年在山东刚刚召见过,充分肯定他们的治水成就,褒奖之言,余音犹在,而且自己还要他们将经验汇集成书,便后人借鉴。批他们,就等于打自己的耳光。况且,如果日后的事实证明靳辅陈潢主张是对的,又当如何面对?
  思虑再三,康熙聪明地、也是无奈地选择了沉默。惟有沉默才能使自己立于进退自如的境地,掌握住事情的主动权。面对复杂的事件,作为至高无上的皇帝,都不可意气用事,当昏庸的裁判者。
  康熙沉默对靳辅陈潢是有利的。毕竟,靳辅是河道总督;毕竟,于成龙是临时受命且需听靳辅节制。靳辅陈潢毫不迟疑地实践自己挑河筑堤的主张,结果大获成功,下河地区灾情迅速缓解,出海口也逐渐恢复通畅。
  面对事实,直隶总督于成龙没了声音。
  于成龙没了声音不等于大争论没有发生过,更不等于事情就这样过去。充满快意恩仇的封建官场远不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尊严和面子,任何官吏都可能不顾一切地付出生命的代价。打破了的碗即便是锔好了,有锔疤在。心胸狭窄、又得皇上宠信的于成龙自此对靳辅陈潢怀恨在心,像一只潜伏着的饿狼,在暗中不断地窥探着猎物的一举一动,他在寻找时机,一旦时机成熟,他将毫不犹豫地向猎物扑去,将猎物撕得粉碎。
  于成龙等待的时机很快就来了。
  靳辅陈潢在挑河筑堤解下河地区灾情,在运河东堤以东再筑大堤一道,将运河减出的水排入黄河,以减少下河地区的来水。——这道大堤是靳辅陈潢自作主张,方案未报朝廷,更准确地说是未报康熙帝批准同意。这道“欺君之堤”进入了于成龙的视野。
  靳辅陈潢堵筑黄、运等堤决口后,原来被淹的大片农田得以涸出。为补充河工经费,靳辅陈潢商议,按原来照章纳赋的田亩数交还原主,其余农田都作为国家的屯田,屯田所获得的收入用于河工。
  然而,豪强大户照章纳赋的田亩数只是他们全部田地的一部分,还有大量不照章纳赋的“黑田”。靳辅陈潢只按照章纳赋的田亩数交还,这意味着豪强大户们丧失了大量的“黑田”,这大大损害了豪强大户们的切身利益,地方豪强联合起来群起反对是可以想象的。
  于成龙抓住这一时机,联合起朝廷里的多位大臣,上奏攻击靳辅陈潢。罪一是治河劳而无功;罪二是欺君妄为;罪三是激起民变;罪四是……直欲置于死地而后快。
  靳辅由官学生进入仕途,初任内阁中书,一个典型知识分子;陈潢更是一个执着得近乎迂腐的书生。两人干事业行,应对诡诈的官场就力不从心了,就根本不是于成龙的对手了。听到弹劾的风声,靳辅陈潢回首俯身治河近10年来的风风雨雨、点点滴滴,觉得问心无愧,上可以对天地日月,下可以慰黎民苍生,何罪之有?再是,他们对康熙帝在山东的褒奖记忆犹新,黄马褂虽没见,也不至于这么快就食尽前言吧?对康熙心存幻想,觉得作为明君,康熙帝一定能明察秋毫,还自己一个清白、公正。
  

决胜清口(5)
他们太书生气了!
  面对“挑浚海口”与“挑河筑堤”的激辩康熙沉默一定是对你靳辅的支持吗?“挑浚海口”不是于成龙一己的主张,背后有皇帝的影子。你的正确不反衬出他康熙的错误吗?自尊受到挑战只有他康熙心里最清楚。尽管你们治河有功,山东召见也给了你们定论,但此一时彼一时。既可予之,也可夺之,这都是帝王的权力,“予”与“夺”,都在帝王的掌股之上。“欺君妄为”就有了居功自傲之嫌,这是皇权之大忌,还以颜色,是理所当然的。——这些官场之陋、皇权之术,不是迂腐的书生能够懂得的。
  不懂,自然就要为不懂付出代价!
  无论靳辅在面见康熙时怎样诚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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