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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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真相-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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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大明,萨尔浒一战不过两年,辽东便基本沦于敌手,惨败至极。谁能力挽狂澜?朝廷又想起了熊廷弼,这个不太被东林党人待见的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用他又用谁呢?于是熊廷弼被再次起用,任兵部尚书、辽东经略,驻山海关。
  正坚守广宁的王化贞,声望不错,被称为东林党第二号人物的首辅叶向高又是他的后台大老板,此时也被提拔为辽东巡抚。按明朝官制,经略才是一把手,可王化贞与熊廷弼不和,经、抚搞不到一块儿去,你说咋办?本来就打不过人家,内部再闹家窝子,朝廷也未妥善处理,结局可想而知。
  后金占领辽沈后,习惯性地调整休息了一番,又于天启二年(1622)正月,由努尔哈赤亲率大军向西挺进,直指广宁。一番激战,明军既有西平堡血洒战场之英烈罗一贯(明清之战很多英烈逐渐湮没,降者反而出尽风头),又有开广宁迎敌之无耻孙得功。总之,留给十万大军的只有两个字——惨败。
  努尔哈赤不战而得广宁后,继续沿西南而下,至中左所而回,并未攻打山海关。为何不乘势再干一仗呢?看那明军几近崩溃的样子,说不定就拿下雄关入了中原呢。他的儿子、后来的继承人皇太极给出了答案:“太祖初未尝有必成帝业之心”(《东华录》天聪一);“我师既克广宁,诸贝勒将帅咸请进山海关,我皇考太祖以昔日辽、金、元不居其国,入处汉地,易世以后皆成汉俗,因欲听汉人居山海关以西,我仍居辽河以东,满汉各自为国,故未入关,引军而退”(《清太宗实录》卷三)。
  说得很明白了,努尔哈赤根本就未打算入主中原。相反,万历纵有千般错,养虎也成患,却不能担亡国之主责,原因很大部分也在于此。接下来的事情就能理解了,努尔哈赤一把火烧了广宁城,然后将前后拿下的辽西四十余座城堡的军火、粮食、饷银、物资及未逃入关内的所有民众,都给拉回了辽阳(当时后金都城)。

何必高看熊廷弼(2)
到手的土地都不要,不管出于啥原因,也是短视的,更是大大的失策,后来明清(后金)相争二十余年的主战场即在此。老努要是早守着,哪有后来那么多事?
  回头再看明之经、抚两位大人。王化贞并未做那忠贞之士,孙得功迎敌前,先从广宁撤了,南逃途中遇到熊廷弼,遭到一番冷嘲热讽后,两人不得不合计,下一步该怎么办。王化贞建议收拾残兵固守宁远(今辽宁兴城),熊廷弼不同意,带领数十万溃逃军民入了山海关,等于把关外之地全部送给了后金。于是,熊与王都成了丧师失地又未杀身成仁的败军之将,人格不如袁应泰,罪责实也难逃,结果两人都被下狱论死。
  广宁之败,王化贞固然有责任,战前大话连篇,说一举荡平后金,战时却无对策,内部有谋叛不知也就罢了,待叛乱刚起丝毫不作应对便惊慌地弃城而逃,哪有一点坐镇一方统帅的样子?是“雄”还是“熊”,关键时刻方才知呀。熊廷弼也难辞其咎,责任一点不轻。经抚失和在前不假,但生死存亡之际,如果一把手心胸能宽阔点,抛弃前嫌带着人马进入广宁,与王化贞合力共守,与敌一拼,起码不会出现开门纳降这样的事吧。
  尤其广宁失守后,关外还有锦州、宁远等多处城堡,自己都没见到敌人啥样呢,便也一路逃入关去,尽丢关外之地。极具讽刺意味的是,人家努尔哈赤其实仅仅到了中左所,连宁远都未到便掉转头走了!
  纸上谈兵终究易,疆场操兵方知难。熊廷弼不仅有责,还能看出他并非实战高手。作为最高统帅,与敌打了一仗,竟未见过敌一兵一卒,本身就说明了问题。至于军事之谋,他一直坐镇距广宁四十里的右屯,遥控指挥战斗,何曾有高人一筹的地方?还不是一个败字?临危之际更没见出英雄本色。比起袁应泰的气壮山河,慷慨赴难,他与王化贞皆应感到惭愧。真不知后人为啥要狂贬王而猛褒熊?两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更不知又凭什么非要把魏忠贤也拉进去,搞成一切好像都是阉党惹的祸。当然,最后两人命运的不同,与魏忠贤是有很大关系的。
  东林党人与魏忠贤斗得越来越激烈,追究广宁之失也成了其中一个议题,熊、王二人必然卷入。熊廷弼入狱后,也曾向魏忠贤求情,愿送四万两银子换一活命,魏忠贤也答应了,可熊廷弼清官一个,短时间凑不起这笔巨款,一下惹恼了魏忠贤——好啊,明明就是有意诳我嘛,提前斩了得了。魏忠贤固然不是个好东西,但熊廷弼的死也不能算冤枉,只是弄了个传首九边的下场,还是太惨了点。王化贞更是个聪明人,本附东林党,一看魏忠贤胜利在望,又马上转弯,投靠了新主人,关了监狱,却没处死,后于崇祯五年(1632)才被拿下了项上人头。
   。。

得失参半孙承宗(1)
广宁战后努尔哈赤的“不思进取”,客观上也让明与后金步入了一个战略相持阶段,辽西成了双方的缓冲地带,山海关并无真正的危险。不过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一路惨败之下,庙堂之上畏金如虎,大臣们难用平常心看待之也能理解。于是辽东经略成了烫手山芋,谁也不敢去接了。廷推解经邦,解坚决不干,被削籍处分了事;再推王在晋,又是苦苦推辞,因怕步了解之后尘,才勉强答应。看看朝堂之上都养了一帮什么人?平时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东林党人呢?就知道指责别人,自己干吗不去试试?
  王在晋就任辽东经略没几天便被拿下了,根本原因是对辽东战略的认识问题。他主张全力守卫山海关,只在关外八里铺筑一重城,与之互为依傍,反对再往前深入拓地建城驻防。对其部分手下为先锋的向宁锦推进的主张,他是这样认为的: “然必有复全辽之力量而后可复广宁,必有灭奴之力量而后可复全辽,不然虽得之必失之。启无已之争,遗不了之局,而竭难继之供。故职之亟亟守关者,非以关门自画也。”(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卷十一)
  内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孙承宗赴关外考察了解一番,结果并没有支持王在晋的主张。天启二年(1622)八月,天启召见孙承宗听取边事后,决定改任其为辽东经略。用如此高级别的朝臣担任此职,前所未有啊,足见朝廷对辽东的重视。
  观天启一朝,不仅魏忠贤,整个都被后世妖魔化了。就说这个天启,被丑化得差点成了一无是处的白痴,可从召见并重用孙承宗之举来看,也不像呀?其实,凡天启朝重大事件,都能看到天启的身影,最后还都是他决策的。虽然有些可能是魏忠贤狐假虎威所致,但有的比如这次任用孙承宗,肯定就是天启本人所下的决断。后人对天启的捧杀当有过重之嫌。
  孙承宗上任后,大力整顿山海关内外防御体系。经过三年努力,共修复了九座大城、四十五座堡寨,练兵十一万,建立十二个车营、五个水营、两个火营和八个前锋后劲营,拓地四百里。尤其是修建了宁远城,并以此为中轴,构建了完备的关宁锦防御体系。他的总方针是:“总之以修筑,因辽山以策应,因辽海以守土,因辽人以养人,因辽土以斟酌远近,分布控扼。”(谈迁《国榷》卷八十五)应该说,孙承宗所做的这一切,为以后二十年关外抵御强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孙承宗不愧是一个优秀的总参谋长,但他和熊廷弼一样,并不擅长实战,而后者才是一个军事家最应当具备的。
  很多东西往往是一把双刃剑,孙承宗的关外战守之策,有利也有弊。这么多城堡建起来,那么多士兵养起来,是需要大把大把银子的。天启三年(1623),工科给事中方有度就上疏言及这一问题(《明熹宗实录》卷三十六),颇引人深思。
  山海关内外十余万兵马,年耗军饷四百万两,加上周边因辽事增兵所需军饷一百二十万两,共计五百二十万两。这是什么概念呢?过去辽东一镇军饷仅五十二万两,而整个北方九边重镇,天下正供军饷也才三百四十余万两,即使因辽事加派到四百八十五万两,并且全部用于此,也还有三十五万两的缺额呢。差距何等之大!真是“竭天下之物力供一隅”啊。明廷疆域这么大,边防之患怎么可能就此一处?山海一带欠饷不可避免,每年竟达一百六十二万两!难怪兵变不断发生。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得失参半孙承宗(2)
而这还不包括构筑那么多城堡的花费呢?加在一起那不更吓死人?明廷的财政已够紧张了,因为辽事,万历四十六年(1618)就不得不增收辽饷来应急,使民众负担更巨,社会矛盾更大也。
  当然,要是值得也就无可厚非了,但关键在于究竟是不是值得呢?宁远这样的重城自然不用多言,可那众多的堡寨,战时没几个能起到作用的,强敌每次打过来,都是一触即溃,毫无防守能力,就那还翻来覆去修复,又派兵驻守。这耗费的可不是小数目啊。
  还有那关宁锦防线,有必要向关外推进四百里,与后金前沿遥相对峙吗?如果仅是防守,宁远与觉华岛互为犄角,扼住河西走廊咽喉之地,距关也有二百里,足矣;再往前不如形成一个无人无粮的真空隔离带。否则,一直推进到敌人边防阵地跟前,无形中也给人家一个信号,你不甘于现状,还想有所图谋,客观上也诱发人家来打你。以后好几次宁锦一线的大战,都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其实孙承宗就有“徐图恢复”之意,关宁锦防线明为防实藏攻也。明廷也不甘心辽东故土陷于敌手,五年后崇祯上台,听袁崇焕说五年可复辽时还大喜过望呢。问题是你有那个能力恢复吗?明军与正处勃兴之际的满洲铁骑相比,差距太远了,根本不是其对手,不自量力、轻浮冒进,只会招来更惨痛的打击。当年南宋北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打不过人家,就别惹事,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卧薪尝胆一番,待势而发岂不更好?明军最需要解决的是如何提高战斗力。只要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以大明之宏大规模与战争潜力,局促于辽东的满洲人又算得了什么?从这一点看,王在晋的思想有一定道理,只是过于保守了,明军前沿放在宁远更为合适些。这个重镇直到二十年后吴三桂主动放弃,面对强敌轮番轰炸,却能始终屹立不倒,大明旗帜高高飘扬,足以证明一切了。
  孙承宗任上,后金因努尔哈赤的战略并未来攻,相反他倒攻了出去!当时明军与后金隔着大凌、三岔两河相持,位于三岔河东岸的耀州算是后金的最前沿,并没有多少驻军。天启五年(1625)十月,孙承宗与手下第一大将山海总兵马世龙谋议,派兵夜袭耀州,结果招致柳河之败。这一次出击不管基于何种原因,都极端愚蠢,就是侥幸拿下,迎来的也将是同样的命运结果——后金的无情打击。两个月后,近四年没有攻明的努尔哈赤又大举发兵而来,岂能与此无关?
  且说败耗传到明廷,孙承宗旋即遭到言官们的交章参劾,圣旨也严厉切责,于是自请而去,告老还乡了。按照惯例,天启一朝的所有屎盆子都会往魏忠贤身上扣,这次也不例外。说是魏忠贤再陷忠良,才导致孙承宗不得不离开,言词切切,证据凿凿。无意为此再多论,只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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