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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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巴马回忆录-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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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他获得了另一项奖学金——这次是攻读哈佛大学的博士学位,但是却没有足够的经费带上新家庭一同前往。接着,分别的时刻来临了,他回到非洲去履行对那块大陆的承诺。母亲和孩子则留了下来,尽管距离遥远,但爱的纽带却不会因此而中断……。 最好的txt下载网

我父亲的梦想:奥巴马回忆录 第一章(5)
相册合上了,我却仍对听到的内容感到不解,我犹如置身于广袤有序的宇宙而迷失其中、不得其解。即使是母亲和外祖父母所讲述的简略版本,我仍然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我很少追问细节,比如说什么是“博士学位”或者“殖民主义”,或者阿兰戈在地图上的位置等等。父亲的生活历程取代了母亲买给我的一本叫做《起源》的书在我心目中的位置,这本书收集了世界各地的故事。其中,有关于《创世记》和人类在其下诞生的树的故事,普罗米修斯和火种的故事,还有漂浮在宇宙中的神龟背负着整个世界的印度传说等等。后来,当我可以从电视和电影中更快地找到乐趣时,我开始对一些问题感到困惑了。是什么在支撑着神龟呢?为什么万能的上帝会让一条蛇造成那样的悲剧呢?为什么我的父亲不回来?但是作为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我并不想解开这些谜团,因为每一个故事都是完整而真实的,能够让我平静地进入梦乡。
  对于我的父亲跟我周围的人看起来完全不同——他黑得像煤炭,而母亲却白如牛奶——那时并没有太多地引起我的注意。
  事实上,我只能确切回想起一个跟种族问题相关的故事;随着年岁逐增,它就更经常地被提起,似乎这个故事浓缩了我父亲生平德性诉说的本质。故事是这样的,经过很长时间的学习之后,我的父亲和外祖父以及其他一些朋友一起,在当地的一家怀基基海滩的酒吧里聚会。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听着调子和缓的吉他乐,吃吃喝喝。突然,一个白人用在场每个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对酒吧招待宣称,他不能“坐在黑鬼旁边”品尝佳酿。酒吧里顿时安静下来,人们都看着我的父亲,觉得他们要打上一架了。然而,我父亲站起身,走向那个人,面带微笑地给他上了一堂课,一堂关于固执的愚蠢、美国梦的承诺以及每个人都享有人权的课。外祖父说,“巴拉克讲完之后,那个小伙子羞愧难当,他当场从口袋里掏出一百美元给巴拉克,付了那晚我们所有的酒水费和小吃费,剩下的部分还够你父亲那个月余下的租金。”
  十几岁的时候我开始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并且和其他的故事一样,渐渐地被我淡忘了。直到许多年以后,我接到一个电话,一个日裔美国人打来的电话,他自称是我父亲在夏威夷时的同学,如今在中西部的一所大学执教。他非常和蔼可亲,又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有一丝不好意思;他解释说,他在当地的报纸上看到对我的采访,一看到我父亲的名字,回忆立刻涌上心头。在我们接下来的谈话过程中,他也提起了那个我外祖父曾经讲述过的故事,一位白人想要用钱获得我父亲原谅的故事。“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件事,”那人在电话里对我说;从他的声音中我听到了许多年前我从外祖父那里听到的暗示,暗示着怀疑,还有希望。。 最好的txt下载网

我父亲的梦想:奥巴马回忆录 第一章(6)
“种族通婚。”这个词扭曲、丑陋,就像“战前状态”或者黑白混血儿一样,预示着一种畸形的结果。它勾勒出另一个时代的景象,那是一个遥远的世界,充斥着马鞭和战火,到处是枯萎的木兰花和倒塌的门廊。然而直到1967年——那一年我度过了六岁生日,那一年吉米·亨德里克斯正在蒙特里指挥表演,那一年金博士(马丁·路德·金)已经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三年了,那时美国人已经开始对黑人要求平等的呼声感到厌倦,以为种族歧视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美国最高法院才宣判弗吉尼亚州对种族通婚的限制违反了宪法。1960年,也就是我父母结婚的那年,在半数以上的州里“种族通婚”仍然是重罪。在南方的许多地方,仅仅因为以某种不当的方式看我母亲一眼,我父亲都可能会被吊到树上去;在北方那些最为世故的城市里,敌视和流言蜚语,可能会迫使一位身处类似我母亲境遇的女人去堕胎,或者至少逃到远方一个能够收养孩子的修道院里去。所有这些情景加在一起原来看起来非常可怕,也极为错误,但对那些少数支持国民权利议程又毫无见解的自由主义者来说,这是唾手可得的报复工具。
  当然如此——但是,你会同意你的女儿和一个黑人结婚吗?
  我的外祖父母同意了这件事,不管同意得多么勉强。这对我来说永远是个谜,我永远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同意。从他们的背景来看,并没有什么地方预示着这样的结果。在他们的家谱里,既没有新英格兰的先验论者,也没有激进的社会主义者。不过的确,堪萨斯州在内战的时候是属于联邦战线的;外祖父喜欢给我讲述家族的各种渊源,其中就包括了充满激情的废奴主义者。如果我开口询问,图就会把脸转向我,让我看她的钩状鼻,以及她那墨黑的眼睛,说,这都是切罗基血统的特征。
  然而,书架上那张旧照片更为清楚地解释了他们的起源。照片上,图那具有苏格兰和英格兰血统的祖父母,站在一所摇摇欲坠的破旧房子前面,穿着粗陋的毛线衫,表情严肃,强烈的阳光让他们有些睁不开眼睛,面前呈现的是艰苦严峻的生活道路。他们长着美国哥特式的脸孔,属于美国人(祖先是英国新教徒的那些美国人)的贫穷表亲,从他们的眼睛里你可以洞悉到真相,这些真相是我后来才明白的事实:内战时,在热衷于用暴力手段废除蓄奴制的先驱——约翰·布朗率先起义后,堪萨斯州才加入了联邦;我的曾曾外祖父名叫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克拉克,是一位受过表彰的联邦士兵,据说,他妻子的母亲是南部邦联的总统杰弗逊·戴维斯排行老二的远房表亲;虽然他妻子的父亲确实是一位拥有纯正血统的切罗基人,但是这样的血统仍被图的母亲看作是一种奇耻大辱,每当有人提起这个话题时,她总是遮遮掩掩,希望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永远不为人知。

我父亲的梦想:奥巴马回忆录 第一章(7)
那就是我的外祖父母生活的世界,在这个国家的内陆地区,那里庄重、忍耐和开拓精神与单调、猜疑和赤裸裸的残忍相伴相生。他们各自长大的地方相距还不到二十英里——我的外祖父在奥古斯塔,而外祖母在埃尔多拉多,这两个都是在地图上找不出的小城镇——外祖父母为了教育我而经常回想童年时代的小镇,描绘出了一个在大萧条时期带着淳朴气息的美国形象:国庆日的游行和站在谷仓旁边放映的电影;瓶子里的萤火虫和熟透了像苹果一样香甜的番茄;沙尘暴和冰雹以及坐满乡村男孩的教室,那些男孩在冬天刚到来的时候就穿上了缝制的毛纺内衣,但由于不换洗,数月后他们的身上散发着像小猪一样的臭味。
  在我外祖父母的回忆中,即使是银行倒闭和农场被封的悲剧也是浪漫的,在那每个人都极度贫困的年代里,相似的遭遇拉近了人们的距离。所以你必须认真倾听,才能发现统辖他们早期生活的微妙等级划分和潜在的标记,才能发现那些住在偏僻地带的穷人的差异。这事关社会地位——分为值得尊敬的人和不那么值得尊敬的人——虽然你没有必要通过成为富人来获得尊敬,但毫无疑问的是,如果你不是富人,你就必须付出更多以便获得尊重。
  图出生在一个声名良好的家庭里。她的父亲在整个大萧条阶段拥有稳定的工作,他在斯坦福油田负责石油业务。她的母亲在生孩子之前,曾在一所师范学校教书。他们的房子一尘不染,通过邮件订购名著;他们阅读《圣经》,通常避免去野外露营,他们信奉虔诚的循道宗教义,重理性,轻激情,保持克制。
  我外祖父的境况却要糟糕一些。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抚养他和他哥哥长大的祖父母虽然并不富裕,但是他们是正派的虔诚浸礼会教友,在威奇托周边的石油开采基地工作,并以此来养活整个家庭。然而,外祖父却有些放荡不羁。一些邻居会提起他母亲的自杀:最终是斯坦利,年仅八岁的斯坦利,找到了她的尸体。另一些比较苛刻的人会摇摇头:这个男孩很像他那个风流的父亲,他们认为,他父亲无疑是他母亲不幸死亡的直接原因。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外祖父的声名显然是他自找的。他十五岁的时候因为打了校长的鼻子而被勒令退学了。在接下来的三年里,他靠打零工为生,跳上前往芝加哥的列车,又去过加利福尼亚,后来他回来了,过着充满了月光、纸牌和女人的风流生活。就像他经常说的那样,他非常熟悉威奇托,那时他的家庭和图的家庭都搬往那里,而图并不讨厌他。当然,图的父母相信他们听到的关于这个年轻人的情况,强烈地反对这段刚刚开始的恋情。图第一次把外祖父带回家见家人时,她的父亲看了一眼外祖父乌黑向后梳理的头发和永远自信的笑容之后,毫不掩饰地发表了他的看法。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我父亲的梦想:奥巴马回忆录 第一章(8)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意大利人的后裔。”
  外祖母并不在意。对她来说,高中教育足以养家糊口了,而且她早已厌烦了“社会地位”这回事,而外祖父肯定让她眼前一亮。我有时想象着,在战前的那些年代,在每一个美国小镇里他们的样子,他穿着宽松的裤子和浆硬的汗衫,头上戴着宽檐帽,递给伶牙俐齿的她一支烟,而她涂着厚厚的口红,头发染成金黄色,修长的腿漂亮得可以给当地的商店做模特儿。他给她讲述那些大城市的事,望不到头的高速公路,他如何从空旷而尘土飞扬的平原迅速逃离,在那里伟大计划就是找到银行经理人的工作;在那里娱乐代表着一杯冰淇淋苏打水和一场星期天的音乐会;在那里恐惧和贫乏的想象扼杀了梦想,从出生的那一天起,你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将会在哪里结束生命,谁会把你埋葬。我的外祖父强调说,他可不想那样了此一生;他有梦想,有雄心;他用对自由强烈的渴望感染了我的外祖母,也正是这种渴望让他们的祖先在若干年前跨越了亚特兰大和半个大陆。
  他们就在珍珠港受到轰炸的时候私奔了,我的外祖父被应征入伍了。这时,这个故事就如同那些老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中飞快闪现,墙上的日历被看不见的手一页页地、越来越快地扯下,有关希特勒、丘吉尔、罗斯福和诺曼底的头条新闻,伴着炸弹袭击的巨响、爱德华·R。莫罗的声音和英国广播公司的报道铺天盖地地袭来。我还看到我母亲在外祖父的扎营地出生;外祖母在一个轰炸机装备线上做工;我的外祖父跟随巴顿的军队踏上了去法国的征程。
  还没来得及真正参加一场战役,外祖父便从战场上回来了,全家搬到了加利福尼亚,在那里根据《退伍军人法案》,他进入了伯克利大学。但是课堂根本无法容下他的雄心壮志和旺盛精力,于是他们再次搬家了。起先是回到堪萨斯,接着是得克萨斯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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