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 天下归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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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 天下归元- 第1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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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失去动弹之前,他拼命伸手,扣住了乱糟糟妖绿色之间露出的秦长歌的手指。
    “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的声音瞬间被隆隆卷过地面的藤蔓一同卷去,消失在十丈之外山崖之上——那里,突然出现了一朵硕大无朋的花形物体,占据了整个山崖,花瓣妖娆艳丽,布满眼状花纹,花蒂之处一道血红横沟,有如血盆大口——暗夜下这花看来便如生有无数双眼睛的诡异巨兽,正微笑着等待自己今夜送上门来的大餐——萧玦和秦长歌。
    那些潜伏地下的绿色枝条,正是由它的花根处伸展而出,布满了整个林中地面。
    飘身而起,姿态庄严,水镜尘悲悯的看着那两人消失的地方,悠悠笑道:“是老朋友吧?险些又在你们手下栽一次,在下这许多年来,两次被制,两次都是阁下们所赐,实在难得……可惜,此生此世,注定要永别两位风采了……英年早逝,折于中途,真真人间扼腕憾事……”
    月光照上他晶莹肌肤,翩翩佳公子眉目之间,溢满惋惜。
    他突然扬眉,轻咦了一声,目光在林中细细搜索。
    “还有一位呢?”
    衣袖一拂,正待飘落。
    远处突然传来悠远梵唱,空灵,肃穆,带着悲悯尘世的淡淡忧伤。
    水镜尘欲待寻找的身影,顿了一顿。
    他于树梢之巅回首,望了望声音来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神情,忧伤、憎恶、犹豫、无奈……随即他轻轻叹息一声。
    饕餮花长年沉睡,只有在极亮月光照上花蕊之时方才开启,一旦被惊醒,会疯狂饥饿,吞噬所有经过的活物,这种花年岁越长,威力越强大,而啸风崖这一朵,已经生长百年有余了……
    “乾天镜”击碎月光,照上花蕊,饕餮苏醒,万物难存。
    那个不良于行的男子,一开始就被拖了去吧……
    虽然有饕餮花最讨厌的“碧露”护身,但被惊醒的饕餮花,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桃花般的月色下,梨花般的男子,温和的笑着,轻轻拨起因为蒙着一层青露,而被绿色枝条纷纷避开,弃如敝履的绝世宝剑。
    “我拿去,给两位做英雄冢吧……”
    月光如绸,一匹嫣红桃花绸,温柔的拂上他温存的容颜,遥立高枝之上的他,闭目叹息的神情,高洁如雪。
    宛如圣人。
    卷二:六国卷第四十二章距离
    被饕餮花肆虐过的山林,仿佛抽去了筋骨的大地,地下陷出一个个铜盆大小的坑,那些绿色的纸条看似无害的纵横于其上,以一种妖异的姿态,静静吸收月色精华——看来饕餮花肚子还没饱。
    林子里一片寂静,连虫鸣声也不闻——已经没有虫子了,都和西梁的皇帝太师一起,被吃了。
    某棵腐坏了半个树身的树洞里,突然微微有了动静。
    那个非常污浊,布满不知什么颜色树液腐叶的,令人看一眼都恨不得逃脱的树洞里,突然探出了一双手。
    清瘦的,秀气的,苍白的,可以于月光下看见淡淡青筋的手。
    手紧紧的抓住那早已腐烂的树身,对自己抓了一手淤烂恶臭的物质也不理会,只是用力的,艰难的,一寸寸摸索,一寸寸挪移,直到挪出了自己的身子。
    好容易从树洞中完全爬出,满身上下青青绿绿已经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他却仿佛根本没看见般,依着树,吐着长气脱力的滑下。
    他一仰首,月色勾勒出惊心秀丽的轮廓,微微凌乱的鬓发浸出细密的汗水,衬得眉睫深黑。
    楚非欢。
    站不起来的人,因为视野方向和接触地面的面积都和直立的人不同,楚非欢比秦长歌萧玦早那么一霎,发现了那记落空的月光斩的秘密。
    然而也只早那么一霎,楚非欢发现身下有东西有异动想提醒秦长歌时,巨大的妖花产生的吸力已经让他胸口剧痛无法开口。
    随即秦长歌一脚踩落妖花的触须,自己将自己陷进了陷阱,萧玦为救她也将自己带落。
    楚非欢几乎立刻选择了逃离。
    三年之前他不知道逃离是什么滋味,正如那时他也不知道污秽、饥饿、被人揍是什么滋味。
    可是没关系,三年的苦痛时光教会了他在最恶劣的环境中,为生存而对原则步步退让,只要能活下来,能等到自己想等的,怎样都没关系。
    不懂,不愿,那就去学,去勉强自己接受。
    哪怕在很多寂静独处的夜里,想起往事而心中泪流。
    就如此刻,他在那一霎决定了不去救,背对着她爬入树洞。
    爬洞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假如站在她身边的是自己,假如扑过去的是自己,假如伸手去拉她的是自己……
    没有假如。
    这一生,也许都没有假如了。
    当年一剑光寒震九州,冷眼笑看红尘乱的少年,在三年之后她陷身危险之时,只能背对着她,仓惶的选择逃离。
    她那一刻,想必只看得见满面焦灼扑向她的人,只看得见那般不畏生死,上天入地下黄泉的决然陪伴吧?
    楚非欢的手指,深深的扣进那些腐烂的树木纹理里,指尖微微沁出了血。
    然而他的面容依旧平静如恒。
    要逃。
    总要有人留得自由。
    不能三个人都落入险境。
    不能陪她舞剑如飘风,不能陪她策马似流光,但,他可以选择别样的方式去保护她,如此刻,三年的乞丐生涯,让他经受住了这般的令人难忍的污秽腐臭气味;三年劣境,让他懂得如何在最不利的环境中发现生机保全自己;所以他才能在那短暂一霎间,发觉绿色妖枝很讨厌腐烂的东西,凡是半腐的树周围,都有一小块地方没有那枝条。
    楚非欢静静的坐在那一小块地面上,小心的不让自己碰到任何妖枝,他仔细的看了看,发觉这个林子,很多树都有点腐烂,而腐烂的树旁,都有点音乐的骨殖,兽类为主,也有人的,只是很少,一节指骨之类的,南闵之地,本就以阴森诡秘,妖物众多著名,所以三人先前看见这些东西也没在意,死人骨头对这三人来说,和树枝也就差不多,所以忽略了骨头出现的规律。
    树身腐烂之处,都是迎着妖花之口的方向。
    腐烂的树根,对着妖花之口的方向,都有碎骨。
    楚非欢神色凝重,盯着前方山崖上那绚丽诡异,如一张千眼魔脸的妖花,心中一阵阵发冷。
    有没有可能,这些骨头都是妖花喷出来的?喷出的同时带着花内融化掉它们的液体,落在这些朝向山崖的树上,导致这些树的部分腐烂?
    那些融化掉的兽骨人骨……
    楚非欢抬起头来,眼神幽深,凝视着妖花的方向。
    ………………
    “喂。”
    “嗯。”
    “这什么鬼地方?”
    “你问我我问谁?”
    “下面的这些黄水,看起来不是好东西,不能碰。”
    “嗯……”
    “长歌……”
    “嗯?”
    “你可不可以,不要蹭我?”
    “……”
    秦长歌自萧玦身上抬起头,无奈又好笑的瞪他一眼,又瞅了瞅自己身下那个蠢蠢欲动的部位,幽怨的叹气。
    这个……非我所欲啊……
    就算我有欲,这个姿势……也太具有挑战性了吧……
    抬头看四周,朦朦胧胧的四壁呈圆形,乳白色,有绸缎般的厚重质感,却生出无数细小的触勾状的细丝,底下,一片萼绿色中,浮着些冒着泡泡的深黄色液体,散发着古怪的气味,萼绿色底托四边,各有白色的光滑的一小片絮状物,伟大的西梁皇帝萧玦,正是以极其彪悍的姿势,双手双脚反撑着那四小片白色,把自己撑成拱桥形状,供秦长歌伏身其上。
    至于为什么会形成这么诡异的姿势,秦长歌自己也不知道。
    只隐约记得方寸,山洪海啸般的巨力突至,直将浑身突然麻木的她拖拽至一处大开的穹窿般的黑洞之前,看见黄光红肉一闪,便翻腾着卷了进去,与此同时一直拉着她的萧玦忽然猛喝一声,手腕大力将她腾空一甩,大约是本想趁最后一刻将她甩出去,结果拿东西及时闭拢,萧玦那一甩,顿时将秦长歌重重的甩到了自己身上,压得他一声闷哼,就要落到黄水之中,好在被摔得七荤八素,撞到某人坚实的肌肉,鼻子差点流血的秦长歌突然看见一只山鼠卷落黄水,浮上来的却是森森白骨,刹那清醒,百忙中用脚一勾头顶一处柱状的白色茎状物,伸手用力将萧玦拦腰一提,硬生生将他在离黄水只差毫厘之处捞起。
    不过须臾之间,生死关头两人都走了一遭。
    现在萧拱桥继续拱着,秦长歌一脚勾在长茎之上悬空吊着,整个上半身趴倒在萧玦胸前,看起来有点像双人杂技,姿势优美而惊险。
    可如今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以这种难以支撑的姿势,能坚持多久?
    何况那些带着触勾的细丝不断骚扰,秦长歌忙着为自己和萧玦挥掸开那东西,身子动个不休。
    只是她这般动个不停,蹭来蹭去,对萧玦是个严重而艰难的考验,因为天热,她衣服脱得只剩下内衣和单件长袍,因为搏斗凶猛,胸口扣子掉了,现在的姿势又不方便整理,一大片肌肤都露在外面,在萧玦眼前晃来晃去,令萧玦不知道自己是该喷血好还是该闭目好。
    其实非关暴露……对于肖想秦长歌很久的萧皇帝来说,就是她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袄,只要她在他身上,他就受不了。
    萧玦觉得自己好生悲惨,这种拱桥式的姿势让他觉得腰都快要断了,身前女子的雪白肌肤又太晃眼太刺激,以及她正巧压到了某个重点部位,令他觉得那里也快要断了。
    偏偏那女人还很没良心很好奇的啧啧赞叹,“哇塞,萧玦你的腰力好棒,你的妃子们一定好性福。”
    ……
    萧玦想自己干脆撒手掉黄水里去算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撑着那女人呢,自己一撒手,她不也跟着掉?只好继续辛苦的煎熬。
    煎熬中还不忘申明自己的清白,“……什么我的妃子好幸福……长歌,我没有临幸过她们你不知道么?”
    “真的吗?忒可惜了的。”秦长歌吸气,努力使自己身子轻盈,面上却笑吟吟继续取乐。
    萧玦苦笑了下,道:“我这辈子最可惜的事,就是莫名其妙丢了我的皇后。”
    秦长歌微微敛了笑意,随即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边塞了颗药丸到萧玦嘴里。
    “什么东西?”
    “刚才那些藤条上的倒刺,大约是有点短暂麻痹的毒效,对身体伤害不大,不过为了小心起见,还是弄颗解毒丸吃吃,这个对一般毒物都有用。秦长歌神色庆幸,四顾一周,道:“萧玦,这好像是花,我们现在在花心里。”
    “我也觉得,”萧玦皱眉,“花心里的东西和外面的触须类的东西不同,只怕毒性要大些,咱们现在什么都不能乱碰,你试着把花顶端戳戳看。”
    “戳什么?”秦长歌感觉到身子越发的灵活了些,毒性几乎全散,小心的试了试那白色茎状物的柔韧度,估计勉强能承担得起两个人的重量,遂道:“不能随便乱戳,万一刺激了这花喷毒液,你我两人正对那黄水,逃都无法逃。”
    她悬空将自己顺着那茎叶往上蹭了蹭,一把捞起萧玦的腰,笑道:“来,也给我占点你的便宜。”
    看出来西梁皇帝不太适应这个姿势,但仍死撑着面子,“我倒觉得是你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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