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 天下归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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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 天下归元- 第2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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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乎?悲乎?
    秦长歌紧紧盯着那张纸,盯着那熟悉的生辰八字,仿佛要将那张薄脆的纸,看出一个深深的洞来。
    很久很久以后,啪的一声。
    枯黄的纸,渐渐洇开一点水迹,将那早已承受时光侵蚀,再不堪任何轻微摧残的纸面,穿透一个黑洞,宛如一只从尘封岁月深处,带着神祗般的宿命的了悟,静静凝视过来的眼睛。
    乾元六年三月末,于温暖金风之中勒马,前方,矗立千年的碧落神山在目。
    秦长歌出神的看着山脚青翠葱郁,半山云雾缭绕,到了山巅却遥不可及的世上第一大神山,慢慢伸手,做了个推开的姿势。
    推开,推开世人眼中的至圣这地的庄严大门;推开,推开尘封在岁月里某些不能为人触动的秘密。
    哪怕那推开的动作,需要用没过膝盖的鲜血之泉来冲击。
    今日一旦跨上神山,必将是生死之局,千绝门自来珍惜名誉,极重门规,下山弟子,除观风使之外,永生不得回归山门,如若回来,只要迈进山下一步,便视为叛出门墙,永为千绝弃徒。
    秦长歌露出一丝冷笑,千绝门规,还有一条,但凡千绝中人,永不可亲手屠戮同门,不知道这条门规,现在还管不管用?
    回首,看向身后急调的幽平二州大军,如一条黑色巨龙,蜿蜒布出数十里,只是那一望,森森杀气浩浩军威,便扑面而来。
    再次仰首看向高远达于天际的,那个她心目中曾经的神圣之地,那个她生长于此,学艺于此,忠诚于此,信仰于此,并为之奔波劳苦一生,至死不休的,师门。
    那轮断桥上的月,是否还永久笼罩在雾气中?如同某些隐藏的暗昧的计划。
    “其实,我们都是被自己信仰并追随的人所毁灭。”
    白渊,你一生里最后一句实话,我听懂了,却一直不愿相信,直到释一指向东方,和我说,“去吧。”我才如堕冰水的确认,那个世间最残酷的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秦长歌慢慢伸出手,一弯,一掬……手指却在流动的风中捞了个空,那些曾经拥有的最美好的记忆,早已风化在时光的罅隙里,化为心底永不停息的泪滴。
    ……如果没有那场精心设计的死亡,就不会有重病夭亡的非欢,不会有惭恨中箭的萧玦,不会有负疚一生最终冰封千年的玉自熙,不会有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被命运折腾得心丧如死的秦长歌。
    从萧琛到玉自熙,从玉自熙到白渊,一层又一层真相之后,是一层又一层迷雾,而迷雾尽头,谁的手拨开浓云,现在命运铁青森凉的脸色。
    大梦无边,谁在彼岸?
    师父。
    今日我,挟满腔疑问愤怨而来,为求一个答案,不惜杀上山门。
    我只想问一句。
    为什么?
 大结局
    卷二:六国卷第九十三章一统(大结局)
    大军巍巍如绵延铁墙,矗立在碧落山脚。
    号称神山,多年来深受世人膜拜,可望而不可及的碧落,第一次迎来了带着敌意的目光。
    那些沾满杀场血迹的军靴,即将狠狠踏上那些从无人触碰的青翠草木。
    秦长歌下马,出神的看着前方一小块白玉石碑,上面简简单单书:“碧落”两字。
    字迹飘逸潇洒,若有仙气,是千绝始祖创立此派时亲手所书,但凡被派遣下山的弟子,临行前一定要向这石碑三叩首,而远涉红尘再也不能回归的弟子,思念师门时,也只能到这石碑之前为止,遥遥对着山巅叩首,若是再进一步,便视为判出师门。
    千百年来,从无人有犯此门规,事实上,千绝门门规是所有弟子的金科玉律,所有人从进门伊始便被日日告诫,谁也兴不起一丝叛逆的念头。
    那么……不妨从我开始吧!
    带着一丝冷笑,秦长歌缓缓迈前一步,素白袍角,越过了那道玉碑。
    从现在开始,我把我自己逐出门墙了,既然我已经是千绝弃徒,那么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秦长歌一脚踩上玉碑,下了第一个命令:
    “砍树!”
    碧落神山山脚很多阵法,贸然进去只会被困死只有先砍掉,大军接令出动,从自己面前的树一桩桩砍起,那些生长多年的树木,渐次轰隆隆倒下,再被后续军队拉走。
    秦长歌不打算躲躲藏藏,不打算温良恭俭让,既然不顾一切踏入了碧落山脚,既然已经撕破那层师徒面纱,还那么客气做甚?
    秦长歌的打算就是,树拦,砍树;人拦,砍人!
    什么事情动用军队来做,都雷厉风行效率非凡,很快碧落山脚就成了白地,树木不断滚落,树干露出惨白的断面茬口,那一线白色不断向上延伸,似一条玉龙,盘旋狰狞,呼啸腾身上冲。
    砍了一半,半山之上忽起厉啸,啸声如雷滚过天际,震得砍树的士兵齐齐手软,随即天际青色流光一闪,几条青色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树梢,衣袖一拂,便有士兵惨呼着滚落下去。
    秦长歌眯眼注视着那几个青布衣的男女老少,想起传说中世代守护天机之门,却从不出现在任何人面前的无名家族,自己也只是知道而已,不想今日杀上山来,果然见到了。
    一声轻啸,驭剑而起,秦长歌飞身纵上那些人对面的树梢,目光森寒的将那些人一一打量,那些人面色木然迎上她的目光。
    山风呼啸,秦长歌黑发狂舞,目中厉色一闪又灭。
    衣袖一拂,道:“杀!”
    劲弩和火器队如铁青色大潮涌上,纷纷在调整角度,那些深黑的管筒对着那些人,随时等待着发射出带着烈焰和钢铁寒光的杀机。
    那些人不避不让,伫立不动,连眉梢都没动上一丝,仿佛修行的概念里,多年来只有守护碧落这个目标,为此生自然也可为此死,以至于失去任何起落悲欢。
    秦长歌看他们也如看那些树木一般——拦在前面,就死吧。
    对战一触即发,沉滞的静默里,似乎能隐约看见即将流出的鲜血,敌人的,或者自己的。
    “当!当!当!”
    三生脆响,若石磐之声,突然自山巅远远传下。
    那些僵立的青衣人齐齐抬首,看向上方,随即忽视一眼,也不看那些虎视眈眈的卫队,青袍一卷,如弹丸般向后一射,消失在树丛深处。
    秦长歌皱眉看着他们突然撤退,而山巅此刻石磐之声未绝,一时心中微微有些迷惑——千绝门撤去守卫,为何?
    接下来始终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秦长歌遥望那个云遮雾罩的山巅,在心中盘算着门中现在都有哪些人,大师兄是应该在的,师父师祖,年纪都老大了,不知道有没有羽化掉?剑仙作为与石门渊源极深的散仙,大抵也是在的,自己下山前,师门还有二师兄和三师兄,至于后来有没有再收弟子,那就不知道了。
    论起武功,这些人自己没一个是对手,就算整个天下也没有对手,既然到了这个地步,秦长歌也不在乎了,杀就杀吧,已经被杀第一次,还怕杀第二次吗?
    不问个明白,才叫死不瞑目。
    第二日微微下了小雨,山路泥泞,正好有砍下的树桩踏脚,秦长歌默然挥手,带着精选出来的护卫和精兵,直奔山巅。
    东方第一层天,碧霞满空,是为碧落,远在高天之上,群峰之巅。
    到了山巅已经没有路,秦长歌自然无所谓,一路飞身上去,那些功力不足的护卫和精兵只有慢慢爬,先行一步的秦长歌一抬头,忽然咦了一声。
    千绝山门,矗立眼前,大门,居然是开着的。
    那门上云雾升腾,千蛟飞翔,于茫茫云海七彩霞光笼罩下宛如要破门而出,直升天际。
    秦长歌愕然看着那门——大阵呢?门口的璇玑阵呢?还有,为什么开了正门?千绝门正门轻易不开,自己当年下山还是从边门走的,难道是打开正门等我去厮杀?
    山顶的风分外猛烈,自大敞的正门中呼呼刮过,门内一如既往云雾缭绕,看不见诸般景物。
    既来之则安之,到了这一步,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秦长歌一甩衣袖,跨过高达两尺的门槛,慢慢步入久违的师门。
    洪钟突起。
    接连九响。
    声音沉稳厚重,破云裂雾,在高远阔大的群山之间远远传开去,回声嗡嗡不绝,如起千百钟声,波浪迭迭般迫过来。
    九响金钟,正门大开——秦长歌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门规中似乎有这么一条,当帝王亲来拜谒,当以此礼迎之。
    印象中千绝典籍记载的这般的礼节使用只有过一次——前元第三代皇帝元明帝,自幼得千绝门二十二代弟子董疏葟辅佐才坐稳帝位,君臣情分非同凡响,董疏葟在帝位稳固后挂冠而去,一开始不知所终,元明帝亲自上碧落神山寻找董疏葟下落——就是那次,金钟九响,正门大迎。
    秦长歌突然想笑,这叫什么?千绝门还真是循规蹈矩啊,上门的杀神也按规矩来,再说自己还没登基呢,就是登基也应该是溶儿啊,自己顶多辅政而已,也值得千绝这么大礼?
    越想越觉得好笑,好笑得讽刺,忍不住仰首长声大笑,笑声如利剑万柄,四处飞射,在广阔甬道上远远劈开,将那些聚拢来的云雾再次迫散。
    迫散的云雾尽处,甬道尽头,现出肃然而立的麻衣男子。
    他身后一色黑白两色的拱桥楼阁,轩敞亭台,廊台扶杆雕着青色的浮雕,飞翔的双翅宽展的奇形大鸟,简练霸气,姿态傲然。
    青白黑三色的卵石铺成九宫图案,一路延伸至楼台深处,院子里一色白梅长得茂盛如前,褐色枝干道劲伸展,高山上气候寒冷,这个时节依然幽然吐芳,那些黑色的古朴的连幅的长窗,隐隐泛着荧光,廊下垂着灯焰微青的八卦长明灯,直线般一字排开垂天而来。
    一切如前。
    却已永不如前。
    秦长歌极慢极慢的笑了下,一丝笑意也无的眼睛,盯着那男子,“轩辕吟,别来无恙否。”
    男子微微俯身,“小师妹。”
    “不要这样叫我,我已不是你的小师妹,你也不是我的三师兄,没见我直呼尔名么?”秦长歌淡淡道:“轩辕吟,今日我来,你们想必都知道为什么,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你们一个个的拦着,让我血溅五步或者你们血溅五步。”
    轩辕吟不动声色的听着,宽大的衣袖在风中微微摇动。
    “第二,让我过去,让我亲口去问师祖,为什么。”
    微微笑了笑,笑容里满是修行者的清散意韵,毫无烟火气,轩辕吟随即垂目,道:“师祖已于去载羽化,您是见不着了。”
    “那师父呢?不会也羽化了吧?”秦长歌笑得讽刺。
    “师父在太微阁,”轩辕吟道:“他闭关已有数载,连我们也未能得见。”
    “哦,”秦长歌拢手袖中,笑吟吟道:“轩辕吟,我没心情和你们有谦有让的废话,你给我个准话,是打是杀是围攻?反正今日我便只剩下一口气,爬也要爬到太微阁前,和咱那师父,哦,我应该叫清玄上人,和清玄上人说说体己话儿的。”
    “小师妹,你从来都是这个性子,”轩辕吟不答她的话,只微笑道:“当年师祖在众弟子中挑选下山人选,力排众议选了你,你可知道为什么?”
    “不会因为我是女子吧?”秦长歌讽刺的一笑。
    “你说对了。”轩辕吟垂目,平静的道:“你在门中时日不算长,有些事你还未完全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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