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 天下归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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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 天下归元-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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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捺下容啸天,祁繁立即抽调了一批凰盟高手,他是凡事不惮于向坏处想的人,对于楚非欢,他更慎重。
    当夜,楚非欢再次出门。
    众人远远尾随,这回见他奔向的是宫门。
    远远见楚非欢在宫门拐角处等候,仰首向天,不知道在想什么,月色幽浮,隐约见他颜容秀美精妙,眉目如画,风过处衣袖翩跹,容姿光耀,只是神情怆然,默默不语。
    祁繁等人知道他武功极高,不敢走近,远远的大气也不敢出,却见楚非欢有些神思不属的模样,只向着南方,看着那一轮月色,沉默如开满繁花的秀树。
    过了半晌,便见宫城暗处拐角里走出一个男子,个子不高,走路姿势有些怪异,他走到楚非欢面前,很恭谨的弯腰说话,楚非欢并不看他,只漠然点了点头。
    那人转过脸来,一个侧面,月光下面白无须,祁繁目光一闪,在容啸天掌心轻轻写了“太监”两字。
    隐约间见那太监递给楚非欢什么物事,楚非欢微微迟疑,还是接了过去,那人躬身一礼,匆匆离开。
    两人对望一眼,这下再无疑问,深夜之时,晤见宫中来人----于这非常之时,又有先前那信笺----楚非欢是奸细!
    容啸天当即便要冲出,祁繁捺住他,和凰盟高手在黑暗中悄悄退出,埋伏在楚非欢回天衢大街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的等。
    第六十七章伏杀
    而楚非欢在宫门前又站了一会,才缓缓离开,他步伐很慢,一路走一路似在想心事。
    天衢大街与皇家宫乐所玉宇台相距很近,其间有一个偌大的广场,广场外侧,有一座汉白玉拱桥,桥亦名栈渡,这桥也是当年皇后命人建造的,亲自命名题字,栈渡桥桥高水深,因为天冷,水面微有薄冰,祁繁等人就隐在桥洞中。
    听见步声渐渐接近,却在桥中忽然停住,祁繁心头一紧,以为楚非欢发现了。
    桥上他沉默良久。
    祁繁握紧了手掌,掌心微汗。
    却听桥上楚非欢淡淡道:“……长歌,是我对不起你,但是……”
    语音未毕,黑影暴起。
    是听见那句话忍无可忍的容啸天。
    与他同时冲出的还有凰盟的十数高手。
    祁繁同样也听见了那句话,只觉得心中一冷,黑暗降临,最后一点残存的希望星火也被掐灭,一时觉得悲愤恨意难平,恍惚间反应慢了一步,容啸天已经冲了出去。
    白石桥上,正沉湎在自己思绪中的楚非欢霍然回首。
    高手的本能,令他在发现遇袭的那一刻,立即下意识的进行了反击。
    腰身一挺,他姿势诡异宛若无物般立即平平飞起,半空中沉膝弹踢,啪啪两声便踢飞了两人,而腰身反转那一刹,长剑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空中,手指一弹便到了冲向最前面的凰盟中人面门。
    那剑势盘旋夭矫,快若飘风,众人难撄那似可充溢天地的精芒光华,纷纷躲避,他却已如流水般一滑三丈,势如破竹般直直撞入人群,雪白手掌月光般一抡,剑光暴涨,便要贴上那人前心。
    却在看见衣角凰盟的火红凌霄花标志时,愕然一顿。
    而此时,容啸天的掌力,已到了。
    “灭神掌”。
    愤怒烧毁了他的理智,怒极之下,他弃用了自己的刚猛掌力,使用了皇后教授的掌法,他要用皇后的掌法,让她自己为自己报仇!
    灭神一出,万物崩催,祁繁本想留下活口审问清楚他与何人勾结,此时看见这掌法,便知来不及。
    白色雾气氤氲,悄无声息,贴向微微一怔的楚非欢后心。
    然而楚非欢的敏锐非常人能及,掌力未及他已察觉,此时再避已来不及,楚非欢头也不回,低叱一声,竟一把抱住身前的凰盟高手,直直向前一倒。
    这一倒掌力和刀剑全都落空,容啸天却连个顿也不打,上前一步,大喝:“你这个叛徒!”
    掌力向下风声猎猎,势不甘休。
    楚非欢在地上一个翻滚,正正和他目光相对。
    又是一愕。
    下意识手指一扣,待发的掌力又收。
    对敌之际,他绝无仅有的连顿两次,两次收招,立时凶险万分,第一次为他的机变躲过,第二次,容啸天不会再给他机会。
    森寒入骨的掌力,直袭向他前心。
    那一霎楚非欢目光黝黯,翻腾如海,却什么也来不及说,而掌力已袭体。
    他咬唇,单手在地上一拍,飞腾而起,平平如箭射了出去。
    灭神掌他也会,他却没有在这生死之际,选择和容啸天玉石俱焚。
    楚非欢轻功卓绝,轻功中最难练的平空虚渡,被他使得元转如意,然而终究快不过近在咫尺的容啸天的厉掌。
    毫无声息,灭神掌印在了楚非欢的后腰。
    楚非欢飞掠的身体突然微微一颤,出现倾斜,他就势一转,重重坠入桥下河中!
    破冰声响,激飞浪花。
    祁繁和容啸天一起冲了出去,探头看桥下水面,黑沉沉幽深深的不见底,这桥下水看似不深,但郢都人都知道这是活水,连接沙江和陇川运河,水势很急,一旦下去,很快就会被冲到下游,难以生还更难浮上来,所以桥两侧护栏都很高,并设了告示告诫行人。
    楚非欢中了灭神掌再落入桥下,那是绝对没可能生还的。
    祁繁命凰盟手下下去搜索,自己盯着淡淡泛起红色的水面,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楚非欢直面容啸天那一刻的惊愕,中掌前翻涌难言的眼神,在他心中盘桓不去,令他隐隐不安,然而证据确凿,楚非欢异常的举动,和宫中的私下勾连,亲口说的那句话和那信笺,种种证据指向再无疑义,唯一遗憾的是性情暴烈的容啸天愤怒太过,只想杀死叛徒为皇后报仇,却忘记留下活口,审问出皇后死亡的真相了。
    凰盟当夜在栈渡桥的彻夜搜索,如预想一般,没能找到尸体或和楚非欢有关的物件。
    只在水中捞出了楚非欢的剑,祁衡看着那柄寒光四射,较寻常剑窄上许多的长剑,想起当初皇后赠剑给非欢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夏末之夜,风敲冷竹而浮云轻妙,后园里花墙上羽叶茑罗歇着淡红粉紫的骨朵,淡香幽幽,花墙下先皇后轻衣散飞,自紫檀镂雕的木匣中取出新铸的长剑递过,微笑而言:此剑千年明铁,轻薄明锐,最适合你的飘风剑法,这铁是我无意得来,我命人请中川铸剑大师曾瑞铸成,你可喜欢?
    犹记当时,非欢默然接剑,修长手指拭过明若秋水剑锋,良久,一笑。
    轻风流月,秀若芙蕖。
    …………
    物是人非,斯人已去,赠剑之人和佩剑之人,都已远离这扰扰尘世。
    恩也好怨也罢,终归尘土。
    只是那夜月色静好,花香无限,那美若壁人的男女,相视一笑的默契,都已永不再来。
    祁繁沉默着,找出那尘封的剑,递到秦长歌手中。
    秦长歌缓缓抚过剑身,心中怅然。
    栈渡桥……多么巧合。
    非欢,你没有死,对吗?
    第六十八章赠春
    当年,栈渡桥本不叫栈渡,叫玉宇。
    也不是如今这初云出月,长虹饮涧,仅桥拱便有十六个之多的巨桥。
    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小石桥而已。
    那时京城已下,萧玦尚未登基,秦长歌还没有进宫。
    一日和楚非欢议事,行至玉宇桥上,两人停下,秦长歌注目桥下清清流水,又看了看桥身,道:“此桥下水极深,桥栏却甚矮,若儿童嬉戏翻落,后果不堪设想。”
    又遥遥望着水流远去方向,一笑道:“近日我重新布局皇宫,无意中发现某宫中荷池是活水,内有地道直通宫外,看样子,好像和这水是相连的。”
    说罢便倚栏沉思不语,彼时长风远渡而来,掀动层层衣袂,素衣墨发的尊贵女子,姿态轻闲,唇角一抹笑容似真似幻,浩然高妙,如有仙气。
    楚非欢向来知道她的心思,凝视着她,轻喟一声道:“皇宫鬼蜮之地,有这些也不奇怪,只是既然发现,何不利用起来?”
    秦长歌目光一亮,忍不住展颜一笑,道:“还是你知我。”
    当下议定,回宫后秦长歌便向萧玦提议重修玉宇桥,萧玦自然准了,楚非欢便在每日夜间歇工之后,另带了一批中川的巧匠,按照秦长歌给出的图纸连夜施工,在桥下设置了密道,密道隐在水下,与皇宫荷池相连,为防万一,另辟了一条密道,通向城外。
    竣工之日,密道亦成,督工官员请赐名,秦长歌大笔一挥:“栈渡。”
    这个名字虽说古怪,倒也没有太离谱,于是顺利成章的勒刻于桥身。
    只有秦长歌和楚非欢心照不宣,所谓栈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矣!
    当夜两人约定夜游栈渡桥,秦长歌在宫中办完琐事,先在桥上等候。
    不多时,便见那如玉璧的人儿出现在视野,时近春末,临近栈渡桥的西苑桃林花开如雪,只是多半凋谢,一地落英中楚非欢缓步而来,浅粉微褐间的淡蓝衣衫秀朗如秋日晴空。
    他秀丽姣好得令女子也自惭的容颜一片平静,目光却深而清远,似有水雾轻浅,倒映朦胧繁花,他经过的地方,烂漫春景都似在渐渐淡去,只余他轮廓秀致鲜明显现,犹如造化惊艳之笔,精心绘就的妙绝身姿。
    两人对视,目光牵连一瞬,再不约而同的立即转头去看新落成的桥,秦长歌临波照影,微掠鬓发,楚非欢抚摸着白玉般的桥栏,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是地气的缘故还是什么,桥两侧的桃树却是迟桃,刚刚开出了娇嫩的骨朵,秦长歌采了一支于手中把玩,偏头对楚非欢微笑,“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思,说不定一生都用不着。”
    楚非欢目光深深,也不知是在凝注那桃花,还是比桃花更娇美的人面,半晌只淡淡道:“只要你喜欢,便值得去做。”
    笑而不答,秦长歌转身去看流水,楚非欢立于她身后,沉默如天际明月。
    良久秦长歌道:“改日和祁繁他们说说,将来说不定也是条退路。”
    却听楚非欢道:“不。”
    愕然回身,月色下桃树前,楚非欢眉目隐于半明半暗之中,秀过桃花,神情间却微微怅惋,“长歌,我希望这一生,能有个独属于你我的秘密。”
    顿了顿,他又道:“你给我的,一个人的秘密。”
    默然半晌,秦长歌轻轻一笑,道:“好吧。”
    “只是,”秦长歌侧头看他,眉目间不尽婉转,“将来若是遇险,有用得着处,这个密道,你还是不能对大家藏私。”
    “那个自然。”楚非欢答得坚决。
    微微笑着,秦长歌递过那朵桃花。
    “非欢,我有个预感,这密道会用得着,看来你终究享受不了独有的秘密,为了补偿你,就把这独有迟来的一枝春送给你吧。”
    月明,云淡,桥下春波绿,桥上人如玉。
    素指纤手,递过粉色微微的一朵未绽桃花。
    那花朵如此娇嫩,不堪风紧,颤颤巍巍,如某些无法宣之于口,只能积淀于心,于午夜梦回时辰无限徘徊的美丽心事。
    他缓缓伸手,带着珍重的神情,接过了那朵桃花。
    接过了,一生里,最为残酷的谶言——
    微微叹息,将长剑交还祁繁,秦长歌本想责怪容啸天过于鲁莽,此时也已意兴阑珊,不想再说了。
    事已至此,夫复何言。
    问题的关键,在那封信上,白纸黑字,证据确凿,较之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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