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梦幻世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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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梦幻世剑- 第1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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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宗棠一伸手抱拳,“下官再去亲自去劝解,定然将他召回!”

    胡林翼眼神一动,见左宗棠态度这么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由得他这么做。

    当下,左宗棠用手整了整官服,又迈步转身走向李观鱼,要第二次招抚这人。

    场上的湘兵瞧向左宗棠,不知他如何招降收服这个难服从的人。

    李观鱼见对方来到,知道他又要来招降自己,脸上一笑道:“左大人,他们都说我这人是太平贼寇,意图造反对你们湘军不利,你可别轻易过来,若是不小心误伤到你那就不好了!”

    左宗棠眉目微动,却不惧威胁,并未停下脚步,继续迈步走到近前才停下。

    两人相距不过十余步距离,一阵风吹来,衣衫晃动,相对而视。

    左宗棠一身清廷官服,面sè刚毅沉着,李观鱼一身青衫布衣,面sè平静淡然。

    李观鱼武功高强,面对的劲敌不少,可是如今来到他面前的左宗棠却显得和其他人有些不同,这人并不会武功,可是无形中所带的一股刚强沉稳气质却很特别,竟然让他感觉丝毫不次于其他任何人,隐隐然更在自己之上。

    “你是太平贼寇又如何?你是太平贼寇我就不能招降你了么?”左宗棠迈着方步,又向他走近两步,“我既然来这里和你说话,就是不仅仅将你当成我的手下人,还将你看成我的知己好友,若是你觉得我是前来想要害你的人,你大可以先一剑将我刺死,我对你真诚相待若是这般还不能让你信服,不能让你跟随我,那只能怪我左宗棠有眼无珠,不会识人,像我这种无能人也只配死在你的剑下了!”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倒是惊人。

    “嗯?”李观鱼听了,眼神微动,持在胸前的宝剑再也无法递出去,刚才身上带着的那股肃然凌锐杀气渐渐消解下去。

    先前面对湘军大规模人马压制,李观鱼丝毫不惧,反而激起他的斗志杀气,可是左宗棠只一人出来,一番话就将他先震慑压服,不能轻易出手,不得不令人佩服。

    左宗棠见他将手中的长剑放下来,又问道:“你是责怪那太平军的罗大纲死在我手上,想要为他报仇,对不对?”

    李观鱼道:“他对我坦诚相见,恩情不薄,我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坦诚相见,恩情不薄?”左宗棠听完,脸上一笑,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么我问你,我对你这八个字够不够?”

    李观鱼神情一动,过了一会儿,瞧向他:“左大人待我情义也不薄。”

    左宗棠紧跟问道:“那你觉得我和那罗大纲相比,谁对你的情义更深?恩情更重?”

    李观鱼一时无法回答。

    “他比不上我,我对你的情义更重!”

    左宗棠直接开口说道。

    “罗大纲瞧上你定然是看重了你的武功,想将你的武功为他所用。”左宗棠正sè瞧向他,“我看重你,自然也是重视你这一身武功,不过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我看重你这人身上天生具有的一股重情重义的侠客之气。我左某虽然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人物,但是也真心敬仰这股侠客气,自负在身上也有这么一些豪气。你们江湖人所讲的侠义我虽然不太懂,不过我左宗棠做事虽然重利但更重情义,我是瞧你和我xìng情相近,欣赏你这人的行事风范才肯将你视为知己好友,真情相待。至少,我没有什么想要害你之心,想多给你一点前途好处,让你在朝廷官府能有一番作为,不要误入太平贼寇道路太深以致rì后难以自拔,后悔来不及。”

    李观鱼知道这是对方的肺腑之言,心中感激,一笑:“多谢左大人好意,只可惜我这人浪子xìng格,随来随去,受不得什么朝廷礼节约束,左大人的厚爱之意我只能辜负,算我欠了左大人的情义。”

    “你欠我情义?”

    左宗棠听了,仰起头,哈哈的一笑,“你这么说,是不是太小瞧我左宗棠了?”

    李观鱼有些疑惑,“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人既然重情义,就必当将情义分得清清楚楚,我对你的相助不过是些小恩小惠,算不得什么,可是当初你在武昌大战中救了我两次xìng命,要说欠情义也是我左宗棠欠你的。今rì就算你甘当太平贼寇不肯归服湘军,我最后就是拼着头上这个官帽顶子不带也要将你xìng命保住,这样也算咱们两人之间的情义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我做不到这一点,我左宗棠又怎算得上一个重情重义的人,那岂不是引人耻笑?”

    李观鱼听到这里,眼睛一动,再也不知该说什么。

    罗大纲和左宗棠两人虽然一个是太平天国人,一个是清廷湘军人,却都是十分看重他这一身武功和侠义,可是相比较来说左宗棠这人将他瞧得更重,诚心相待,半点不假。

    李观鱼犹豫半响,渐渐丧失了抵抗湘军之力。

    “你若觉得我刚才的话对,那就不要再和湘军为敌,听我一言,撤剑投降。若是你不依非要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既然你当初对我左某有恩情,我今rì不能不还,能不能最后保你出去我不敢保证,不过至少我能保证今天我就是拼着官职不保也要将你从这里救出去,旁人谁想要杀你,先得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左宗棠话语清晰,中气充沛,虽然没有李观鱼的武力内功却也将一席话传遍全场,令众人听得清清楚楚。面前湘军人马众多,胡林翼和李续宾等湘军头目就在附近,他敢站在这里说出这番话,诚心可见,不得不令人折服。李观鱼思虑良久,最后只得将手中长剑一抖,插入地面,长声一叹:“唉,看来我还是不得不投降,左大人,我认输,现在随你处置就是。”

    李续宾刚才和李观鱼交过手,知道他武功厉害,本待要指挥手下人马一起上前拿住这人,却料不到左宗棠几句话就将这人最后收服,不敢再反抗,倒是觉得有些惊奇。

    左宗棠见他投降认输,松了口气,便回身对胡林翼道:“胡大人,这人已经自动认输求罚,知道适才冒犯咱们湘军不对。请大人瞧在他是左某属下的情面上,将他交给下官处置,下官定然会对他晓明朝廷恩义,湘军规矩,让他rì后忠心为湘军效力!”

    胡林翼见左宗棠收服了李观鱼,不再干涉李续宾处置太平俘兵的事情,便点点头,伸手召左宗棠到近前,对他说道:“我瞧这个人江湖习xìng太重,始终不肯轻易服从朝廷教化,倒是和造反作乱的太平贼寇有些天xìng不谋而合,此乃朝廷大忌!这人武功高强,不同一般,用之恰到好处就对咱们湘军有利,用之不慎就会反而对咱们湘军有害,你可要谨慎小心了。”

    左宗棠点头道:“下官自然晓得,请大人放心!”

    李续宾虽然在旁还不肯罢休,可是见到左宗棠将李观鱼再次招降收服,胡林翼又答应不再追究先前的冒犯之罪,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一旁暗自含恨不语,暂且作罢。

    左宗棠对方百诚道:“你将他先带到军营一处地方暂时看押,不得怠慢了!”

    因为李观鱼得罪了李续宾,左宗棠将他交给其他人看押不太放心,便让自己的亲信属下方百诚带人先将他在军营收押起来。

    方百诚得令便纵马来到李观鱼面前,翻身下马对他轻声道:“观鱼兄,咱们还是先听从左大人吩咐,你跟我走一道吧。”

    李观鱼已经放弃抵抗,站在那里没说什么,方百诚瞧了一下他,走过去将他的宝剑收起来,他知道这柄宝剑是李观鱼身边珍物,便先替对方收下了妥善保留,然后带兵准备押解李观鱼而去。

    这时,李观鱼转过头瞧向远处被押跪在地的那二千多名太平军俘虏,这些人现在还被李续宾人马押着,因为自己先前和李续宾争斗才缓得一线生机,此时他不能违抗左宗棠之命收剑罢手,再也无法干涉李续宾如何处置这些人,只怕所有太平俘兵在李续宾的手下还是最终难逃一死,想到这里,不禁心底有些难受。纵然他一身不凡武艺想凭借长剑从湘兵手下挽回这些人xìng命,只可惜现实情形相阻,实在无可奈何,徒然一阵悲叹,他禁不住仰头一声嘿嘿长笑,转头向前大踏步走去,再也不去瞧身后的太平俘兵。

    方百诚见他当先离去,立即上马一挥手喝令手下清兵道:“跟过去!”便领兵跟在他后面。

    左宗棠站在原地瞧着,面sè沉凝,一阵默然不语。

    李观鱼被方百诚领兵带到一处军帐暂且收押,外面有不少军兵把守,因为这次是左宗棠下令,他虽然被湘军关押起来却和上次被韦俊关押在太平军监牢的情形大不相同,除了在军帐内不能轻易走出之外其余和正常一样,左宗棠留在他的军帐外面足有上百名士兵层层把守,瞧样子不像在看押犯人,倒是像在保护李观鱼。

    左宗棠关押他的时间很短,不过一rì时间之后便伸手掀开门帘来到,他一进来,便哈哈一笑道:“观鱼兄,之前迫不得已将你暂时收押在这里,左某心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现在特意过来瞧瞧你!”

    哪知道,呆在军帐内的李观鱼瞧见他先是静然不语,接着一拱手道:“左大人好。”话语平淡,不见如何起伏波动。

    “嗯?”左宗棠看见他的神sè,不由眼神微动,先前脸上的笑意停顿,稍稍踌躇了一下又接着迈步走了过去,坐在附近视向他,过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现在还为之前的事情在心中计较,是不是?”

    李观鱼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开口道:“左大人,不知那些太平军俘兵最后怎么处置了?”

    左宗棠听了他的问话,面sè沉凝,过了半响,才道:“李续宾为防止这些投降的太平俘兵rì后有叛变隐患非要将这二千多人处死,他是军中大将,胡林翼大人又没有提出反对,我独自无法力撑,最后只得按照他的决定做了。”李观鱼虽然早料到这个结局,可还是眼神一动,有些黯然,这些太平俘兵转瞬间就统统丧命在湘军屠刀下,情景无法去想,过了一会儿,轻声一笑,“倒也不错,死即便死,一了百了,嘿嘿。”他接连笑了几下,不再说什么。

    左宗棠盯视向他,“你定然心里埋怨我在一旁袖手旁观不肯救这些人,太过冷酷无情,是不是?”

    “大人既然尽力了,又何须责怪自己。”

    左宗棠一笑,缓缓道:“我瞧你说的不是心里话,你若是对我不满就尽管说出来,你对我说话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李观鱼听了,瞧向他,“左大人,当初咱们两人在凉亭内叙话畅谈,好一番意气风发,令人难忘,那时候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现在还记得吗?”

    “我自然记得。”左宗棠紧跟说道。

    “那时候大人说话气势昂然,说你有一番追求抱负,若是有朝一rì身居高位的时候定要扭转朝纲,重整官吏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让人钦佩,当时我就是深为敬佩大人的这股胸怀豪气才甘心拜服,可是现在我却觉得大人和你当初说的话不一样,嘴上说一套,实际却做另一套,当初你说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哦,那你觉得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左宗棠问道。

    “大人为何要反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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