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驻德记者见闻:柏林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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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驻德记者见闻:柏林日记-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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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准备离开时,乔·巴恩斯转向我。“可悲而古怪。”他说道。没错,就是这样。不对等的战斗,还有下面街道上感到震惊的平民,这的确是一场悲剧。而我们这帮人则有些古怪,毫无危险地站在那里观看着一场屠杀,仿佛这是一场足球赛,我们则被舒服地安置在大看台上。同样古怪的是,可以坐在大看台的座位上,看着下面街道上的妇女,对于她们所有人而言,我们听到的火炮轰鸣声都是一场个人悲剧。
  当我们离开时,我向一名军官询问波军炮兵的情况。
  “他们没有什么炮兵,”他说道。“如果他们有一门75毫米榴弹炮,就能把我们所有人都炸成粉末。战场离这里只有两英里,而这儿很自然地将成为目标。”
  

但泽,9月19日—20日,凌晨两点半(2)
我们驱车前往威斯特普拉特岛(Westerplatte),这是但泽和大海之间的一个小岛,被波兰人作为补给站。一支小小的卫戍部队,面对“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号”战列舰进行直射的11英寸舰炮和斯图卡(Stuka)式俯冲轰炸机投下的500磅炸弹,整整坚守了五天。甚至德国人也承认他们的勇敢,当波兰人最终投降时,指挥官被允许保留佩剑。今天的威斯特普拉特岛看上去就像是凡尔登周围的废墟。有趣的是: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投下的炸弹,远比老式战列舰发射的炮弹更为致命和准确。一个直径不超过40英尺的波兰圆形碉堡,被两枚500磅炸弹直接命中。10英尺厚的钢筋水泥墙像纸片一样被撕得粉碎。在附近我们看到了为碉堡中的波兰守军遗体挖的坟墓。
  下午,我们驱车前往但泽同业公会大厅,一座非常美丽的哥特式建筑,去听希特勒自9月1日在帝国国会发表开战演说以后的首次演讲。我的座位在过道边,当他经过我身边向讲坛走去时,我想他看上去要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具帝王相。他在演说中就像我以前所见过的那样显得怒气冲冲。当他说到英国时,他的脸因歇斯底里般的愤怒而涨得通红。后来,我认识的一个纳粹分子私下告诉我,“老头子”正处于可怕的愤怒之中。因为他曾经打算今天在华沙发表演讲,并不得不在波兰首都外面等待了三、四天,渴望着象征服者恺撒一样入城并发表胜利演说。但是,城里的波兰人拒绝投降并坚持顽强抵抗,他的耐心最终达到了极限,便赶到但泽发表演讲。他必须进行这次讲话!我们曾经预料到,希特勒会向西方提出和平建议,并宣布对波兰的处治办法。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波兰将永远不会按照凡尔赛和约的模式重建,而他没有任何针对英法两国的战争目标。但是,如果它们仍然想打,他也会继续战斗。当希特勒在过道上与我擦身而过时,希姆莱、布鲁克纳、凯特尔等人跟随着他。所有人都穿着沾满灰尘的野战军装,大部分人都没有刮脸。我不得不说,看上去就像是一帮芝加哥匪徒。希姆莱负责希特勒的保卫工作,不断将过道上的人往后推,冲着他们小声嚷嚷。我听说,陆军想把他除掉,但不敢这样做。这里的灯火管制已被取消,很高兴能够再次看到灯火通明的景象。
   。。

柏林,9月20日
希特勒将自己的一架32座飞机借给了我们,以便将我们从但泽带回柏林。今晚,新闻界公开谈论和平。《法兰克福日报》称:“英法为何要在我们的西墙防线浪费鲜血?既然波兰已经不复存在,与它的同盟条约当然也就失去了意义。”今天,与我交谈的所有德国人都十分肯定,一个月内就会实现和平。他们都情绪高涨。当我对其中一些人说,谋求和平的最佳时机是在三周前,即希特勒进攻波兰之前,现在英法恐怕不会轻易媾和了。但是他们看着我,就好像是看着一个疯子。我觉得,现在实现的和平只可能是一次停火,希特勒将进一步瓦解民主国家的抵抗意志、加强自己的军事实力,直到他感到自己肯定可以征服西欧时为止。
  华沙以西的战斗已经快要结束,历史上可能会称之为库特诺战役,简直就是第二个坦南堡(Tannenberg)战役。今天,我向一名总参谋部军官询问了此次战役的情况。他告诉我一些数字。俄国人(波兰人)在坦南堡有92000人被俘,28000人战死。昨天,德国人仅在库特诺就俘虏了105000人,前天还俘虏了50000人。最高统帅部通常在其战报中很少使用形容词,但却称库特诺战役为“人类历史上最具毁灭性的战役”。在我对前线的短暂参观后,很快便理解了波兰人的遭遇。他们对德国轰炸机和坦克的毁灭性攻击毫无防御能力。这是一支按一战标准衡量相当优秀的军队,与一支1939年标准的机械化军队的较量,后者只是简单地绕过他们或直接冲过去。同时,德国空军破坏了他们的通讯系统。的确,波兰最高统帅部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为什么它将自己最好的集团军甚至在战争开始时还部署在波森附近,更不用提当德国人已经进至华沙后方时还那样做,这对我们一些最老练的战略家而言都是个谜。如果波兰人在战争头一周撤过维斯杜拉河,他们可能会坚持到冬季,届时泥泞和大雪将阻止德国人的前进。
  上周日晚上,有两枚炸弹在柏林爆炸,一颗在航空部门前,另一颗在亚历山大广场秘密警察司令部入口处。当然,在报纸或电台上都没有提及此事。渗透进来的飞机借着灯火管制带来的黑暗安然脱身。
  如果战争继续下去,我对大多数民众支持现政权的立场是否会动摇仍持怀疑态度。民众非常爱国,而且被可怕的新闻“轰炸”进行了灌输,认为英国应单独为战争负责,可能会普遍产生“保卫祖国”的观念。甚至在那些不喜欢纳粹政权的人中间,我也没有发现有一个人认为德国摧毁波兰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外部世界认为德国侵略波兰的道德立场,在这里的人民中间几乎没有任何回应。柏林所有阶层的群众,不论男女,在过去两周内都聚集在窗前,以赞叹的目光注视着地图,上面的红色小箭头显示德军在波兰境内的胜利进军。只要德军在战场上取得胜利,而人民不至于把裤腰带勒得太紧,这就不会是一场不受欢迎的战争。
  昨天在萨尔区的奥特魏勒(Ottweiler)村,德国人以全副军礼埋葬了法军的路易斯·保罗·德夏奈(Louis Paul Dechanel)中尉。他父亲曾是法国前总统。他在率领一支小分队进攻西墙防线时阵亡。在他的葬礼上,一支德国乐队演奏了“马赛曲”。德国人将葬礼拍了一部新闻片,并将在宣传中大肆利用,以便向法国人显示德国对于法国并无恶意。让无线电见鬼去吧。刚刚才得知,我在但泽的播音根本没有接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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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9月21日
昨晚,在一项给德军的每日训令中,陆军总司令布劳希契将军宣布对波兰的行动已经结束。就这样,结束了这次“反攻”。在18天的时间里,德军这架令人惊异的作战机器占领了波兰,摧毁了它的军队,将它的政府赶出了波兰领土。但是,华沙仍然英勇地坚持战斗。
  听说罗斯福总统要求国会举行特别会议以取消中立法,允许将“现金、自运”的货物出售给那些有能力购买的国家,即英法两国。总统还没有讲完,威廉大街就向外国新闻界发布了声明,指责总统违背了中立原则。去年夏天,我试图考察一下美国是否被纳入了纳粹考虑的范围。我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表明,他们对我们有丝毫关注。上次大战时的往事已经成为过眼云烟。但是现在他们开始考虑我们了。
  这里对俄国抱有很大希望,认为他们会帮助德国度过封锁难关。不过,首先,我无法理解希特勒会使自己的生存处于依赖斯大林恩赐的地位。其次,我无法理解苏联人会替纳粹德国火中取栗。
  战争可能才刚刚开始,尽管德国人在灭亡波兰之后,希望看到战争结束。奇怪的是,希特勒两天前在但泽会说:“我们永远不会屈服。”而新闻界也对此作了响应。为什么当你的地位看上去如此稳固之时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与苔斯通了话。她身体更好了,而且在我不在的情况下独力支撑着日内瓦的办事处。
  

柏林,9月22日
今晚,《德国大众报》对罗斯福要求取消中立法案的消息进行了评论:“美国不是罗斯福,而罗斯福必须依靠美国人民。”昨天,《波森日报》在它所谓的美国国内“理性阵线”上看到了一些希望。在那一阵线中,它将参议员博拉赫和克拉克(Clark)、林白上校和库夫林神父放在了一起!
  

柏林,9月23日
冯·弗里契将军(现代德国陆军的建立者,因在奥地利问题上与希特勒冲突而退休),在华沙城下的战斗中阵亡。这有点奇怪。他并未参与指挥战斗,只不过当时正与自己担任荣誉上校的团队在一起。
  从后天开始,开始实行新的食品配给制度。现在德国人民每周将得到如下定量的食品:1磅肉,5磅面包,四分之三磅猪油,四分之三磅糖,1磅用烘烤过的大麦籽做的代用咖啡。重体力劳动者可以得到双倍的配给食品,而戈培尔博士(真是个聪明人!)决定将我们这些外国记者也列入重体力劳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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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9月24日
最高统帅部在回顾了波兰战役后,声称波兰的命运实际上在8天内就决定了。到那时为止,德军已经实现了自己的主要战略目标,即将波军主力包围在维斯杜拉河大河湾处。另外还公布了其他一些数字:俘虏波军45万人,缴获火炮1200门,摧毁或缴获飞机800架;在18天的战斗结束时,没有一个波兰师,甚至是没有一个波兰旅,仍然保持完整无损。
  今天早晨,戈培尔博士召开了一个特别新闻发布会。我们聚集在宣传部里,琢磨着可能是达成和平协议或是其他什么事。小个子博士昂首阔步走进来,鼻子哼哼着像头公牛,然后便将所有时间都用在对尼克博克的攻击上,他称之为“一个国际骗子和造假者”。博士说,同样作为一名记者,在他的一生中就从来没有诋毁过任何人的名誉!似乎尼克发表了一篇文章,说纳粹高官们在国外囤积了黄金,以便在这场战争失败时使用。这使得戈培尔博士怒气冲天。他告诉我们,他已在周四(9月21日)的德国短波电台上向尼克播发了一条消息,即只要他能提供纳粹分子在国外存款的证明,总数的十分之一将归他所有。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提议。他还说,他要求尼克于周六晚(即昨晚)提出证明。显然,尼克当时已经在海上,正在前往纽约的船上。这里流传的说法是,尼克回电称在收到德方最后通牒前,规定期限就已经过了。
  

柏林,9月26日
今天早晨,他们埋葬了冯·弗里契将军。天在下雨,寒冷而阴暗,是我记忆中柏林最为凄凉的一天。希特勒没有露面,里宾特洛甫和希姆莱也没有露面,虽然他们今天下午已经从前线回到柏林。报纸上的官方讣告省略了惯常的“为元首而死”,只说是“为祖国而死”。昨天当戈培尔发完怒后,我们一些记者聚集在外面大街上,认为弗里契或是被他的死敌希姆莱下令杀害,或是由于对生活和希特勒领导德国陷入的处境感到厌恶(可能也是对德国炸弹和炮弹毫无意义地屠杀华沙妇女儿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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