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卡捷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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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卡捷琳娜-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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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卡捷琳娜细想也是,于是决定去剧院亮相。她带着一些宫娥、随从,要了几辆马车,比平时出面更注意架势放大一点。正当准备启程时,朱瓦洛夫伯爵急匆匆跑来通知她:“彼得大公还是认为不去看演出好些。在这种时候,大公反对你在公开场合露面。”
叶卡捷琳娜一听就明白了,他还没有到事事都替妻子着想的程度,只是她的随从里有他的情妇沃伦佐娃。他与她已约定:今晚在一块过夜。沃伦佐娃由于地位的低下不好拒绝随行,但大公却迫不及待出面阻拦了。
叶卡捷琳娜当然不理会这一套,仍然坚持去看节目,朱瓦洛夫无奈又只好去告诉大公。彼得气势汹汹地亲自出面来阻拦了。叶卡捷琳娜也毫不让步,说:“把你情妇带回去过夜好了,即便我一个人没随从、没马车,步行也要去!”
彼得认为她这是不让步的让步,于是拉起沃伦佐娃就要走,让妻子自己去。叶卡捷琳娜突然上前拦住他俩的去路:“想去过夜也好办,只要同意我给女皇陛下去禀报一声,说大公不让我带随从去看戏,还粗暴地对待自己的妻子,拉她身边的侍女去过夜。女皇要是不替她做主,就干脆打发她回德国娘家那边去避难好了!”妻子这一着棋又是大公始料不及的。他只好松开情妇的手,灰溜溜地一个人走了。
临危不惧的叶卡捷琳娜在大公让步以后,不仅去看了戏,而且回来连夜给伊丽莎白女皇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这封信的送出是她左思右想的结果。她在信中首先回顾了自己自告别故乡进入俄罗斯以来女皇给予她的种种关照和爱护,把女皇所做的几件有关于她的事情一一道明,说明自己一直感激在心,不敢有负女皇的恩宠。接着,她有选择地讲述了一些牵连到自己的事件,叙述自己是如何敬重女皇,决心为女皇分忧解难。但是事与愿违,现在的结局已经证明:她已被亲爱的女皇陛下错爱了。她说她年幼无知,任性好强,不甘落后,所以由此引起了彼得大公的怨恨和女皇陛下的反感,甚至引起了一些不明真相的廷臣们的误会。写到这里,她重重地把彼得大公奏了一本。详细描述了他如何因为要与她的侍从过夜而强行阻挡她去皇宫看剧作有益的消遣,使她在面子上、心理上受到极大伤害。
叶卡捷琳娜最后写道:“鉴于这难以弥合的自尊的破坏,也免得令大公、女皇和少数不怀好意的廷臣们看到我心烦,我真诚而又急切地希望得到女皇陛下的恩准,让我返回德国老家那个什切青的城堡里去。
  至于我的两个孩子,我虽然可能与他们同住在一个宫中,但我根本见不到他们,也无法得知他们的情况。因此,同他们近在咫尺也好,远隔万里也好,对我都是一样的结果,因而也是无关紧要的。我知道女皇陛下对孩子们的照料会远远超过我本人的绵薄之力。不过,我仍冒昧地请求陛下:在我不光彩地回到娘家之后,还盼望能照顾好我的孩子们。这样,我将安心在我的故乡度完我的余生。在临别之前,我祈祷上帝祝福您,保佑您,保佑大公,保佑我的孩子们,保佑那些对我曾经有恩和有怨的人们。最后我要告诉女皇陛下,由于我的长期悲伤忧郁和我两次分娩的折磨,已使我的身体元气大伤,自感身体状况与年龄已不相符。因此我不得不要求还乡,以延长我可怜的性命。”
叶卡捷琳娜早就想写这封信了,她也知道这封信会产生什么后果,但一直找不到机会。彼得大公自投罗网而又找没趣,终于给她一个得已向女皇陈述的机会。
其实彼得大公看起来是导火线,实际上是受害者,他被叶卡捷琳娜利用了,以此小题大做,声东击西。过去受人威胁,她现在又来威胁别人,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她再三提及重返德国,实际上这是她最害怕的。她明知俄国不会放她走,而又偏偏提出走,看似真切,实则虚张声势。要真让她回德国,父亲已经不在了,唯一的弟弟又与普鲁士国王不和,现在已到奥地利的军队中去任职了;她那个浑身都是毛病的母亲呢?已被腓特烈剥夺了她在采尔布斯特公爵领地上的所有收入,不久前已在巴黎另作他人之母,改名叫奥尔登堡伯爵夫人。从她悄悄传过来的少量的书信中已得知,如今她几乎过不下去,过着贫穷的移民生活。母亲这个人历来是不省事的女人,在巴黎的困境中,她仍然经常陷于*和男女情爱的争风吃醋之中。她在政界没有人缘,到处碰壁,已经很难起死回生了。关于母亲,经常有些令人不愉快的消息传到俄国宫廷来,既给女儿叶卡捷琳娜丢了面子,又使伊丽莎白女皇反感和厌恶。
她母亲约翰娜曾多次提出要求女儿资助,她也尽其所能,但自己尚负债累累,又怎么能满足母亲贪得无厌的需求呢?到1759年的时候,她母亲实际上已成了一个穷困潦倒的女人,她抱怨女儿对她资助不够,这在一定程度上败坏了叶卡捷琳娜的名声。所以,叶卡捷琳娜从心里面害怕这个家庭,真希望没有这个母亲,然而这个家庭总是死死地缠住她不放。因此在她的内心世界,早已没有德国,没有故乡了。倒不是她不讲良心忘记故乡,而实在是因为故乡已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从她一离开什切青城堡,一离开德国那块土地时开始,她就下决心不回去了。她告诉自己:“我已属于俄罗斯了!”她以前曾多次讲过,其实心里面也是这样想的。

背水一战(2)
现在她却写信给女皇明确要求回德国娘家去,显然不是真心话。其实这封长信一经朱瓦洛夫转交给女皇后,她的心情就十分不安起来。就好像在一个赌场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现在是孤注一掷了。女皇为之震动。为挽留大公夫人而事事网开一面,尤其是放弃当前对她的审查,这是最理想不过的了。万一女皇一气之下,说:你要走就走吧!这是最坏的可能。如真的走到这一步,她也还会动用脑筋,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但是,她给女皇的长信已经传过去好几天了,女皇仍然没有回音,对她也仍然是神情冷漠,无动于衷,就好像跟她依然怨恨在心,根本没有收到她什么书信似的。叶卡捷琳娜又陷入漫无边际的不解之中了。也许她根本没读这封信?也许她没有把叶卡捷琳娜的去留问题当一回事?也许她认为时机还没有成熟?总之,大公夫人是在揣测着。在女皇还没有作出应有反应之前,她决定天天去教堂,天天当众去做祈祷,以便让大家看出她是以平静的心情对待目前的处境的,更是以虔诚的态度对待俄罗斯的东正教的。她这样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女皇那边仍然是毫无动静,对她的态度亦然,甚至不愿意见她了。更加让她担心的是,到封斋节的第三个星期,她的目前最可靠的侍女弗拉奇斯拉活娃夫人突然又被女皇下令调走了。她想起了自己的信,或许这就是证明:这封信正在起着与她愿望相反的作用。她为此既害怕又痛苦。她发誓不管来什么人接替弗拉奇斯拉沃娃夫人,她都要给新来的侍女以最粗暴的颜色看看,并扬言她要骂人,还要打人。
她说自己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朱瓦洛夫去找来了一些医生,医生们的诊断是脉虚,说休息、吃药就行了。有的医生还打保票,说有百分之百把握能治好大公夫人的话,但她不要这些医生治。她心中有数,身体上是没有病的。精神的“病”任何医生也治不好的。所以她提出要一个神父来听她的忏悔。当朱瓦洛夫找来一个神父时,她又说:“谢谢了,但我想如果方便的话,就把女皇的神父请来吧。”她提出要女皇的神父是有自己打算的:杜比昂斯基神父是她的一个宫女的叔叔。她想把他请到自己的床头来,是想通过他想办法调解一下她与女皇的矛盾。因为女皇是很信任这个神父的。杜比昂斯基神父应召而来了,她非常热情地对待他,向他讲出了自己的担忧和希望。这神父痛快地答应他可以充当调解人的角色。他认为叶卡捷琳娜的忏悔是真诚的,有着良好动机的,他完全同意和支持她的想法。不仅如此,神父还给她提供了一些情况,谴责宫中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对叶卡捷琳娜太不公正了。他还给她出了主意:叫她躺在床上好像犯了精神病似的,不停地喊叫要回故乡去。
  神父走了,她便开始装疯卖傻,大喊大叫地要回德国去。而且不停地喊叫,吵得整个“小宫廷”的人都不得安宁。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杜比昂斯基神父要求女皇接见她,女皇答应了。他对女皇很动情地劝说了一番:“陛下,她真是个好夫人,现在神经有些错乱了,您还是亲自出面找她谈谈心吧。只有您出面,她才有可能恢复正常。”女皇近来身体也不行,整天昏昏欲睡的,但她仍答应尽快把大公夫人叫来谈谈。4月13日晚上10点钟过后,叶卡捷琳娜见随从、侍女们都已开始入睡,她却起来了。因为白天装病睡觉,直躺得腰酸腿疼,别人休息了,她自己却好像到了白天,必须起床。她洗涮梳理完毕,预备女皇这晚召见她。一想到要与女皇面对面地陈述自己的虚假的想法,她油然增添了几分紧张。万一女皇看出自己要求回德国是假,而想永远留在俄国争权夺利是真,一气之下真的同意自己回老家去,那么,她自己该怎么办?
她靠在沙发里苦思良久,终于拿定了主意。她告诫自己:一定要以真诚的面孔,言不由衷的话语达到战胜女皇的目的。午夜过后,朱瓦洛夫来了,他是来接大公夫人前往女皇的套间的。但真的见到了女皇,她又失望了。她原想与女皇单独、私下地进行这次长谈,但现在不可能了,不仅彼得大公也在那里,朱瓦洛夫也不退出房间,竟在女皇身后坐下了。整个场面和气氛都不利于叶卡捷琳娜表达上的发挥。而且原先想好的一些话,由于他们的在场都不能讲出来了。尤其她那个丈夫,如今与他的相交愈来愈糟糕了。自从她托病卧床不起以来,他没有去看过妻子一次,也没有捎句话过来表示关心,他的心思全部用在了那个麻胸、瘸子情妇身上了。叶卡捷琳娜还听人们最近说:大公已向沃伦佐娃起誓了:如果妻子这一次真的病死了,他就立即同情妇正式结婚!
这是一间空旷、冰冷、烛光黯淡的女皇的会客大厅。叶卡捷琳娜被领到这里来以后,她不仅感到大公和朱瓦洛夫在场不合适,而且还注意到了那个大屏风后面可能还有人。她听到了声响,她断定这是女皇事前安排来做记录或监听她的谈话的。她还发现了女皇洗盥用的金盆里面放着一些信纸。她立即警觉起来:那不是她写给阿普拉西和别斯杜捷夫的一些信件么?她回忆着这些信是写自何时?又涉及到了什么内容?写信时用的信纸的颜色还记得:放在女皇这里的绝对不是重要的信件。但今晚的场上气氛就好像她在接受一个审判,而根本不可能是在谈心。 txt小说上传分享

背水一战(3)
机灵的大公夫人在看到女皇正拿眼瞪着自己时,决定采取女人们本能的惯用的手法:她突然痛哭流涕,好像多年的苦水都要在今晚一下子哭尽似的。越哭越伤心,声音也越大,哭着哭着,又突然跪倒在浓施粉黛的女皇面前。但女皇并不因为她的下跪而改变脸色,依然冷冷地并略带怒色地盯着她。她见下跪无效,哭也无效,开始背书似的陈述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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