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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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长歌-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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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君集大声道:“迟德立,你难道忘了,这里是飞虎军军营!”
  迟德立不敢再迟疑,他拔出腰刀,挥刀剁下,那亲兵发出一声骇人的惨叫。侯君集面不改色,一伸手道:“拿箭来!”
  一只手给他递过一支箭,侯君集一回头,这次递箭的人竟是李世民。侯君集面带感激之色,欲说些什么,李世民一摆手:“该射了。”
  侯君集张弓搭箭,一声弦响,箭流星般飞出,贴着头皮扎进大个士兵的头顶,大个士兵连眼都未眨一下。迟德立发令:“好,你到那边站着!”
  一个上午,一百五十名士兵全部考校完毕,包括那名大个子兵在内,校场上只留下了八个士兵。
  侯君集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经升上了头顶。他转脸对李世民拱拱手道:“已是晌午,就请陛下在这帐中用些饭食吧!”李世民说道:“那就客随主便了。”几名士兵提着食盒进来,在李世民等人面前摆下几样饭菜。李世民的面前有一只鸡,还有豆腐。李世民举起筷子正要夹鸡肉,一抬眼看见一个小校走到侯君集面前,从食盒里取出四样咸菜来。李世民的手犹豫了一下缩了回来,指着鸡对身边一名亲兵道:“你把这个端走。”亲兵露出犹豫的神情,李世民加重语气道:“嗯,你没有听清朕的旨意吗?”亲兵这才端起那只盛鸡的盘子离去,李世民的筷子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落在了一块豆腐上。
  操场上也支起一张桌子,几名士兵过来将饭食摆在桌上。八名士兵中有七名走向桌子,狼吞虎咽起来。只有那名大个子兵昂然不动,另外的七名士兵都看着他发笑。有人在喊:“傻大个,过来吃啊!”大个子却像没有听见似的,钉子一般立在原地。桌上很快吃得只剩下些残羹剩炙,侯君集走了过来,看看桌上的饭菜,又看看大个子士兵,说道:“你为什么不吃,难道不饿吗?”大个子兵回答道:“我饿,但大帅并没有发令让我们吃饭。”
  侯君集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大个子兵回答:“屠长贵。”侯君集大声道:“好,屠长贵,你留下!你们七个都走吧。”那七个吃饭的士兵一脸愕然。
  李世民看着这一幕,不由微微颔首,他放下手中的一只饭碗对房玄龄说道:“有君集在这里,朕可以放心了。”
  李承乾的手下终于弄清了段大胆卖马被抓这件事儿,是李恪在后面捣的鬼。当恒连把此事禀报给李承乾时,这位太子爷的脸气得铁青,他怒冲冲地说道:“我说嘛,魏征素来不过问兵务上的事儿,有人出去卖军马,我这飞虎将军都不知道,怎么倒叫他查着了!原来是老三指使人去报的信儿。”
  

贞观长歌十 飞虎(7)
张玄素在一旁道:“从近来这几件事儿看得出,他二人已经互有勾结,沆瀣一气了。殿下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既要防着皇子中的这个老三,又要防着朝臣中的这个老三,你可够不容易的!”李承乾点点头道:“我今后一定小心这两个家伙。”
  张玄素深知东宫是个招血雨腥风的地方,光小心是不行的。从李恪平日的做派上,他已经看出了这位三皇子怀着不小的野心,这让他想起了从前李建成被弟弟扳倒的命运,他开始为李承乾谋划一个能使储位更为牢固的长久之计。张玄素首先想到的是太子的婚事,他捋着胡须对李承乾道:“你和海棠的事儿,我看皇后娘娘心里早就有数了,不如赶紧把婚事儿办了吧。有了海棠的那份嫁妆,哼,两个老三想扳动你东宫这棵大树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承乾有些奇怪地说:“谁不知道侯家穷的家徒四壁,她能有什么嫁妆?”张玄素点拨他道:“你难道没看出海棠他爹的这股子势头?侯君集眼下掌着一半御林军,大唐天下,还有哪个女子能带来一笔比这更值钱的嫁妆!”李承乾这才明白张玄素的意思。他倾慕海棠已久,能娶回这么个美若天仙的妻子又得到这样的好处,他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便同意了张玄素的建议。
  太子本人点了头,张玄素就开始上下张罗,长孙皇后巴不得早一天娶回儿媳妇,就借着他的话茬儿去跟李世民商议。李世民与侯君集一家的交情那么深,自然不会推阻,事情很快有了眉目,不几天,一道圣旨下来,由张玄素择吉日往侯府保媒。
  挑了个好日子,张玄素带着几马车的聘礼,引着一行吹鼓手敲锣打鼓地来到潞国公府门外,侯君集喜气洋洋地将他引进客厅。保完大媒,张玄素不住地恭喜侯君集,侯君集也对张玄素千恩万谢,他吩咐人摆下谢媒酒,请太傅大人入席。张玄素心里高兴,禁不住多饮了几杯,酒过三巡,脸上已露出几分醉意,开起了侯君集的玩笑:“皇上让我来保这个大媒的时候,我可是一万个不乐意呀。皇上问我,你这个老家伙,保个媒怎么都推三阻四的,你猜我跟皇上怎么说的?”
  侯君集知他是说笑,故意板起脸应道:“还不是因为看不起我侯君集。”张玄素一本正经地道:“哪里的话,我当时对皇上说呀,老臣怕去侯府吃咸菜。”侯君集一阵开怀大笑,说道:“我侯君集再穷,就这么一个闺女,这顿谢媒酒,总得请吧,看得出张师傅今天高兴,你就敞开了喝吧,酒虽不好,但一定管够。”
  站在一旁的迟德立给张玄素满上酒,双手端起杯递了过去,张玄素接过来对侯君集道:“君集,你和迟将军敬了我这么多杯了,我也该回敬一杯才是,来,我替大唐的亿万苍生敬你一杯。”张玄素后一句话说得很重,侯君集脸色一变,放下酒杯道:“张师傅,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玄素正色道:“因为你应下这门亲事,就为大唐的江山社稷挑起了一副重担。太子禀性仁慈,朝中一直有人蠢蠢欲动,觊觎东宫,他有了你这样一位岳丈,那些怀着野心的人,自然就该掂量掂量了不是。”
  侯君集脸色一变,看着张玄素道:“你指的是蜀——”迟德立正在给侯君集斟酒,张玄素的话让他听得心惊,手一抖,竟将酒倒出了碗外,侯君集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脸转过来看着张玄素道:“这些事情我在襄阳时也有所风闻,现在看得是越来越清楚了。”张玄素把脸凑近一些道:“你马上就是太子岳丈了,我呢又是太子的师傅,这些话自然不用瞒着你——”侯君集看了迟德立一眼,打断了张玄素的话,吩咐自己的义子道:“德立!去请小姐来,谢过大媒。”
  迟德立知道义父是想将自己支走,他知趣地应了声“是”走出门外,侯君集将门一关,来到张玄素跟前,神色庄重地说:“张师傅,我观蜀王人小鬼大,心术之多,不逊于他外祖父炀帝,一旦羽翼丰满,这朝廷里恐怕就再也不会有人弹压得住他了。”张玄素点头道:“你是个聪明人,要是等到蜀王飞起来的那一天,您这女婿就难保不会跟他大伯李建成一个下场了。”
  侯君集闻言一怔。
  黄昏时分,李恪面色阴郁地坐在凉亭上垂纶。池中的七星漂动了动,他使劲一拉竿,鱼线却断了。李恪大发雷霆,将竹制的鱼竿一下折成了两截。权万纪在亭外叹了口气。
  岑文本慢悠悠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个家人抱着坛老酒,他拣起地上的半截鱼竿不解地问:“殿下这是怎么了?”权万纪叹了口气,告诉他王爷听到了消息,张玄素已经奉旨去侯府提亲了。岑文本轻摇了一下手中的折扇,瞟着李恪道:“怎么,就为这事儿伤心?这坛酒可是老臣让人特地从杏花村捎来的,来,咱们好好饮上几杯。”说着,岑文本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李恪却一脸郁闷地待在原地。
  岑文本招手道:“殿下你过来呀,人家喝喜酒,还不许咱们饮杯消愁的闷酒?”李恪气哼哼地坐了下来,一指东边道:“先生,你听见了吗?东宫在奏乐庆贺呢!他内有皇后撑腰,外有长孙无忌照应,要是再添上这么一座靠山,那气焰比往日就更加不同了。”
  岑文本提起酒盅往酒杯里倒酒,酒漫过杯沿溢了出来,他仍未罢手。李恪看在眼里喊了一声:“满了!”岑文本头也不抬地问:“满了会怎么样?”李恪答道:“满了就会溢出来呗。”岑文本放下酒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得好呀,满了就会溢出来,长孙一脉出了一后一相一储,眼下又添了一将。哼,要是把朝廷看成一只杯子,地儿都让他们站了,这酒就得溢出来,当今这位万岁爷是个能做主的皇上,他就能一直瞧得下去?我看,这事你不用着急,等下去,迟早会有动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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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长歌十 飞虎(8)
这句话说得十分在理,让李恪大感振作,他的眉目舒展开来,也举起杯说道:“多谢先生指点,来饮了此杯。”岑文本端起杯来,二人欲饮,安黑虎走过来禀奏道:“殿下!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信,是给殿下您的。”说着,双手递过一封信函。李恪接过来,撕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来,他就着暮光展读,读毕忍不住仰天大笑,说道:“用不着等到父皇瞧不下去的那功夫,老天爷已经开眼了!”
  他将信递到岑文本手中,岑文本打开展读完毕,抬起头来将脸转向安黑虎问道:“送信的人呢?”安黑虎回答:“他留下信就走了。”
  岑文本站起身把玩着折扇在亭中踱起步来。这封信实际上是一道奏章,是襄阳别驾程蕴良写给皇帝的,内容是参奏侯君集贪污了一百万两白银。岑文本自言自语道:“这程蕴良不是死了一阵子了吗?他家乡的忠烈祠都建起来了,怎么现在他的奏章又冒出来了?可真够蹊跷的。殿下,臣觉得还是应先查查此信的来路——这朝廷里头,谁都不知道哪块云彩会下什么雨,咱们贸然出头,就怕会落进人家的套子里去呀!”
  李恪咬牙切齿说道:“管他是死人活人写的,也别管他有没有这事儿,先交给父皇再说。御史台的老吏们不是常说吗,官场上最锋利的锐器就是这参人的奏章和告密的信函,那可是杀人于无形啊。侯君集带了那么些年兵,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就算这贪财是捕风捉影,只要一竿子查下去,保不齐又撞出个别的什么罪状呢!”
  把这封离奇的死人告活人的告状信递给李世民不难,让权万纪办就是了,他干的就是向皇帝打小报告的差使,因此这封奏章没费什么周折就通过御史台呈到了李世民的几上。因为是御史台转上来的,按惯例,他不能压着不予理睬,便只好召了房玄龄、魏征、岑文本等人来商议。正好张玄素来禀奏太子婚事的筹备情况,李世民就让他一起参与议论。一来太傅的品衔不低,二来长孙无忌不在,许多原本该由长孙无忌出面替侯君集说的话,可让张玄素站出来说。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什么话自己不方便说白了,就找张合适的嘴替自己说出来。
  人都来齐了以后,李世民把那道奏章递给大家传阅了一遍,然后问大家怎么看这件事儿。
  张玄素当即站出来道:“臣以为这一定是颉利的离间之计。侯君集之廉,世人皆知!他与颉利部血战于高陵,斩杀了他们不少人,颉利心怀仇恨,便使出这记毒招,目的只有一个,离间皇上与肱股之臣的关系,以逞报复之心。”岑文本佯作毫不知情,装嗔弄傻地说:“是啊,张太傅说得有理,程蕴良的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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