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国家主席刘少奇夫人王光美访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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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国家主席刘少奇夫人王光美访谈录-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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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躺在床上,烧还没有退。我一问,原来事情是这样的:11月17、18日,少奇同志主持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听取余秋里等几个同志的工作汇报,讨论并审批1966年国民经济计划。18日夜里散会后,从人民大会堂出来受了凉,回到家里便发高烧,打针吃药也不退。开始少奇要求大家保密,只让保健医生治。他交待身边工作人员:“任何人不能对外说我病了。”可是有一天,周总理批来一个文件,安排少奇同志接见外宾。这下子瞒不住了,秘书只好将少奇同志生病的情况报告了总理。总理知道后,马上来到我们家。他进屋一看,见少奇同志躺在地铺上,惊讶地问卫士:“这是怎么回事?”还问为什么不叫光美回来。卫士们把情况说了。总理忙上前问候少奇同志。总理见少奇还没有退烧,身体十分虚弱,出来交待卫士们说:“请光美回来一趟,就说是我说的。”这样,李太和同志给我打了电话。我回来的第二天,总理亲自打来电话,先问刘秘书:“光美回来没有?少奇同志退烧没有?”当得知我已经回来,接着就和我通电话,问了情况,最后交待我说:“少奇同志不恢复健康,你不能离开。”我回家后,立即和医生护士联系,配合他们为少奇同志治疗,同时加强护理。少奇实际上是受凉后得了重感冒,由于他年高体弱,所以身体反应大,症状严重。经过医治,少奇终于退烧了,病情有所好转。为使他静心养病,尽快恢复,我们安排他转到玉泉山休息。在玉泉山休息没有几天,毛主席通知让少奇同志到上海开会。黄峥:从时间上推算,这时在上海召开的应该是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是不是就是1965年12月处理罗瑞卿同志的那次会议?王光美:是的。少奇抱病去了。由于身体没有完全康复,外出一劳累,就又犯了。上海会议散会后,我们回到北京,就又去了玉泉山。
  1965年7月,刘少奇、王光美等会见李宗仁和夫人郭德洁。前排左起:邓小平、董必武、李宗仁、刘少奇、郭德洁、王光美、程思远。在玉泉山休息了几天,少奇同志的身体开始恢复。1966年元旦后的一天,天上下着雪,少奇要我把孩子们和身边工作人员召集来,他要同大家聊一聊。平时因为工作忙,少奇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更不用说聚会、谈心。这天一说,孩子们都兴高采烈地聚在父亲跟前。一些能来的身边工作人员也来了。像赵淑君阿姨,她1958年就到我们家,为我们照顾孩子,平时她连见少奇的机会都很少。这天她也来了,头一回那么长时间地听少奇谈话。可事后她告诉我,由于少奇的湖南口音,她当时压根儿就没听懂。这天,少奇同志显得很感慨,好像是在和大家谈心。他说:“看来,我的有生之年不多了,必须更抓紧时间多干些事。只要马克思再给我10年时间,我们是能够把中国建设得真正富强起来的。”他有点动情地讲了他关心、思考的一些想法。他讲到:如何整顿党内的官僚主义作风;如何改革教育制度,实行全日制教育和半工半读两种教育制度;如何提高生产力,发展国民经济;如何缩小工人和农民、城市和乡村、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三大差别,等等。他举例说:我们在山东、河北一带发现了大油田,在那里建立工业基地,可以使荒僻的小镇发展成为新型的工业城市;要使那些地方有电、有油、有铁路和公路网,就可以同时带动附近农村现代化;我们在招工时要注意招收女工,不要使农田中只剩下女社员干活。他一口气讲了很多,最后说:“到了那时候,我们就为中国的现代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我也完成了党和人民交给我的任务,可以瞑目了。”刘源:记得那天父亲还说:如果我身体、精力不行了,我会马上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好多美国总统卸任后去当教授、学者,我们应该向人家学习。我退下来以后,可以去大学教书,把我的经验传给青年学生,我可以教林业、教历史。父亲说的这个话给我留下很深印象。他没有说将来去大学教政治或哲学,而是说教林业、历史。这有点出乎我意外。“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大约1966年6月底,有一天我大哥允斌、大姐爱琴从外地回家,父亲又把我们几个孩子叫来谈了一次话。父亲先谈了反修防修、半工半读、干部参加劳动、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等方面的内容。最后他说:今天我要对你们几个大孩子说一说,我老了,干不了多少年了。我死后,党和政府会给一些抚恤,但你们不能靠党和政府的照顾,要靠自己。你们的妈妈级别、工资不高,你们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有责任帮助妈妈,把弟弟妹妹带大带好。特别是允斌,你是老大,要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我们第一次听父亲说这样的话。当时我很吃惊,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允斌大概也受到震动,当场拿出200元钱,后来存到了小妹潇潇的存折上。
  

1965年12月上海会议(1)
黄峥:光美同志,刚才您讲到,1965年12月中央在上海召开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处理罗瑞卿同志。关于这次会议,有多种不同的说法,很多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少奇同志出席了这次会议,您也去了。您能不能谈一些当时的情况。王光美:大约1965年12月6、7日,接到毛主席的秘书徐业夫同志从上海打来电话,要少奇、恩来等同志马上到上海开会,但没说具体内容。这时毛主席已经在上海。我们先从玉泉山回到中南海福禄居。12月8日,少奇、恩来同志乘坐同一架专机,飞往上海。我也去了。总理上机后,对少奇同志说,会议今天已经开始了。专机到达上海机场,停稳后,毛主席的秘书徐业夫同志登上飞机,手里拿着两本会议文件,一本交给少奇同志,一本交给周总理。后来看到,这份文件是李作鹏、雷英夫揭发罗瑞卿问题的材料。少奇、恩来同志下飞机时,来迎接的是上海市委书记陈丕显等同志。但开会时,没有见到陈丕显同志参加。从机场进城后,安排我们住在兴国路一个别墅式招待所。住在这个院的还有贺龙、叶剑英同志。因为住在同一个院,互相之间都有看望、见面说话。前几年我看到罗瑞卿同志的女儿点点写的书,说少奇同志见到贺龙同志,问他这次开什么会?贺老总回答说:“奇怪,你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呢?”我没有直接听到他们的这个对话,但我想是有可能的。总之,到上海开会前,少奇同志并不知道是为处理罗瑞卿同志。我们在兴国路招待所住下后,当天下午,叶群打来电话,说林彪身体不好,指定她来向刘主席汇报。过了一会儿,叶群来了。我把她带去向少奇同志汇报,我就出来了。一般中央同志来谈话,我都不参加。可这次叶群硬拉我参加,还说,她一个女同志不方便。我听了特反感,但还是留下了。叶群向少奇同志谈了她受林彪委托,向毛主席反映罗瑞卿问题的过程。据叶群介绍,在她从苏州到杭州向毛主席反映罗瑞卿问题之前,林彪对她说:“你敢不敢去?这是要冒生命危险的。”毛主席在杭州听了叶群的汇报,很重视,决定开这个会。少奇同志只是听叶群谈,没怎么说话。叶群谈完后,当场用房间里的电话打到林彪住处,说“找一○一”。林彪来接听后,叶群只说了一句:“谈得很好。”这时到了开晚饭的时间,我留叶群一起吃饭。我同她以前打交道很少,很不了解。她似乎有意向我套近乎。在饭前上厕所的时候,她对我说:“中央就转发过两个女同志的文件,就是我们俩,碰巧咱俩还是同学。”不知怎么,我对她的这些话一点好感也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她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后来我查了一下,中央是转发过叶群下部队调查的一个材料。她说和我是同学,指的是我上中学的北京师大附中,她也在那里学习过。在上海开的是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由毛主席亲自主持。多数是小范围碰头、议论。少奇从北京出来时,病没有完全好,旅途上一累,就又发烧了。我只好给周总理写了个条子,报告少奇的身体情况。总理批示让少奇同志休息。这样,开小会少奇同志就没参加,只出席了几次全体会议。我没有参加会议,因此会上的具体情况不了解,只听少奇同志说过“死无对证”这样的话。会议到12月15日结束,开了一个星期。
  访问巴基斯坦黄峥:光美同志,1966年春,少奇同志和您出访巴基斯坦、阿富汗、缅甸三国。请您谈谈那次出访的情况。王光美:那段时间,国际上出现一股歪风,一些大国勾结起来反对中国,想在国际社会上孤立中国。我们党和国家对这股势力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作为一系列斗争中的一环,就是安排少奇同志以国家主席身份,访问巴基斯坦、阿富汗、缅甸三国。主要陪同人员是国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长陈毅同志。经同这几个国家通过外交途径协商,访问的时间定在1966年3、4月间。少奇同志上次出访印尼等东南亚国家,我是同他一起去的。后来他又访问朝鲜,我没去。1966年春,我还在河北省定兴县农村参加“四清”。为了不影响我工作,少奇同志提出这次我就不要陪同出访了。1966年2月下旬,我从定兴县“四清”点上给少奇捎去一封信,谈了“四清”方面的一些问题,同时叮嘱他千万注意身体。年初少奇刚刚害了一场大病,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很不放心。3月1日,少奇给我写来一封回信,其中讲了关于出国的事,说:“3月下旬,我可能要去阿富汗、巴基斯坦访问。我想这一次你可以不必同我去了。女同志出国,比较地更麻烦一些。至今还没有同志提出要你同我出国。你不去比较好。如有同志提出你是否要去,我也可提出你可不去。此事,在你回家时还可谈一谈。”他知道我牵挂他的身体,在信的最后说:“我现身体还好。你走后,没有什么变化。家中的人都好,你可放心。3月上旬或中旬,你可回家一次。望你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弄上某种慢性病,这对你对工作都是不利的。余不多说,祝你工作顺利!”这里我想顺便说一下,少奇同志在给我的这封信里有这样一段话:“关于在‘四清’中是否要有一段清政治,既有不同意见,可以按各人意见去作,看结果如何。实践的结果是真理的唯一标准。也只有实践的结果才能说服那些不同意见的人。这要在后来总结经验时去作。”1978年,全国开展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对这场大讨论作了高度评价。听说在讨论中对“唯一”两个字还颇有一番争议。这使我想起了少奇同志1966年3月在给我的这封信中所说的话:“实践的结果是真理的唯一标准。”1966年3月初,少奇同志让中央办公厅正式告诉外交部:这次光美同志可以不出国。这事汇报到陈毅同志那里,陈老总坚持要我去。他的理由是,上次阿富汗国王和王后来中国访问,是我参加接待和陪同的,这次王后已经表示要亲自接待中国国家主席和夫人。陈老总说,如果我这次不去,将来要单独回访,那样更麻烦。这样,外交部正式通知我回京,准备出访。由于回来得晚了,准备工作很匆忙。预定出国启程的日子是3月22日。3月18日至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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