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灵魂嫁给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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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灵魂嫁给谁了-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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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真的不怕?小样儿,我告诉你,你别后悔,这可是你自找的!”矿长女婿已经气急败坏。
  “俺还真就跟你较个真,你今天当着警察叔叔的面还真能耐了,这叫恐吓,这叫威胁,你这个法盲,俺这就到派出所备案,现在!要是俺以后的一根头发丝损伤了,俺第一个要告的人还就是你,看你有几根肋骨可以挥霍,看你儿子怎么在学校里以矿长外孙为荣!”我深信矿长女婿斗勇可能胜我半筹,但是斗智,再加十个他也还差点意思,看他那头小脖子粗的样子就知道是幸福过头了的角色。
  王八看出我们没完没了的争论,他将脸上拉歪的肌肉使劲复圆后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咳嗽。
  “行了,行了,他威胁人不对,这个我回去就备案,你该办你的事情了,你以为你是马三立呀?”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马三立不是我姥爷,我也不是他女婿或孙女婿或打手的女婿……”
  矿长女婿的脸色太难看了,我感觉天快要塌下来了,于是赶紧办正事。
  我将录音笔拿出来后,老曲脸上终于舒展开来,其他人继续莫名其妙。
  “大家静一下吧,我不开玩笑了,我不巧言令色了,听听吧……”
  在静静的病房里,老太太的声音伴随着老太太留下的气味,在病房里回荡——
  小余:
  老头子在的时候就说过你是个好人,懂事的孩子,我知道很多人盯着那张房契,但你不是。
  本来,我打算卖个好价钱,多活几年,可这该死的老头辛苦了一辈子,把自己的肺都辛苦成石头了,到头来,换来了个啥?小余啊!早年的时候,我们只想让他们吃好穿好,到了后来,翅膀一个个硬了,他们开始讨厌老头子的咳嗽,讨厌我的罗嗦,我图什么呢?
  人都说养儿防老,我从老头子的身上看穿了我的儿女,我活着,还图个啥呢?早就成他们的累赘了,他们有好日子要奔,我拖个后腿干嘛呢。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他们不是我的儿女,要是让我选择,我宁愿在月子里一屁股把他们压死,那时候,没有法律的说法,死了就死了,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了,我却成了累赘。
  小余啊,我不后悔,天意啊,现在能有你陪着,我还能留下几句话,现在的科学发展太好了……
  房契和最后他们给我的这些钱,我一分也不留,小余还年轻,我不会给你,那是在害你,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等我死后,房子卖了,把钱留给小区的老年人活动中心吧,那里还需要置办几面锣鼓,那些老东西能记得我的,他们要比这一对活宝更贴心。剩下的那些钱,我要带走,我要给老头子买几罐好吃的,再给他多买点烟,他这后半辈子,没吸烟没喝酒,不赌博不贪心,谁说好人有好报?
  ……
  录音笔里传来了老太太抑制不住的哭声。
  我走过去将地下的人民币碎片拣起来,当着大家的面放在阳台上,点燃。那个味道从来没闻过,熏的很多人都泪流满面……

    121
  
  我左手的伤口化脓了。
  这事发生在医院里,多少有点戏剧性,但它还是发生了。韩大夫不知道从哪儿得到这个消息,摸着后脑勺憨态可掬地找到我,他那姿态,我真读不出来是长者,还是下里巴人。他表情复杂地站在我病床旁边问我:
  “小余啊,我就不明白,你要是早点把录音拿出来,根本就不用去派出所了,你看你这手……”
  说着,他就把手伸过来,解开我手上的胶带,从话筒里喊了一个护士过来给我换药。
  算一算,他在这个医院已经小半年了,今非昔比呀。他现在混到能传唤护士了,稍微有点提不起精神的是,那护士是个实习的学生。
  我问韩大夫:
  “你知道芥末拌肚丝为什么叫‘情人眼泪’吗?本来黄豆芽和绿豆芽那么一炒,要是叫个‘青炒豆芽’,简单明了,却非要叫个‘勾勾搭搭’!还有‘玉女脱衣’不就是黄瓜去了皮吗?但是很多客人还是乐此不疲地点这些很火爆的菜,为什么?”
  老韩的确很可爱,他听完后就像研究一个课题一样,表情凝重地问我:
  “为什么?”
  我说这叫意淫。
  他又不知道意淫的意思。我没给他解释什么叫意淫,但我说了自己的想法。现在的韩大夫,在局部的圈子里,应该算一个忠诚的传话筒的角色了。但他不乏真诚。
  “对那张房契,意淫的人很多,但没人敢点菜一样叫出来,我怎么知道谁有胆子,谁没有呢?那24个小时,我在里面倒也罢了,在外面的人,却议论纷纷,各怀鬼胎。那一天,其实是我留给自己的时间,不然,即便是听了录音,我也没办法证明那钱我没拿!老太太只说了她一分不留,却没说她要放到哪儿,给谁的事情,我的几个朋友,在那24小时时间里,看到了外面好多人的嘴脸,这就是收获吧!”
  我点了支烟,韩大夫开始笑了。他问我收获了什么。
  这么白痴的问题,我一时居然没答出来。
  抽了几口烟,我反问老韩:“你说,我要是给医院建议一下,这里的好几个护士都是太平公主,害得老子吃饭都没胃口,本来我消化道有问题,这么一折腾,更是没有食欲。要是三天内不换护士,老子就不来了,你说医院能换不?”
  他哈哈一笑:“这里又不是妓院!”
  “是啊,院长肯定说,阁下是来治病的还是来找二奶的?这里又不是名利场,我能收获什么呢?”
  其实,和韩大夫扯再多的话题已经显得无聊了,我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不论是“萝卜开会”,还是“群英荟萃”;或者是“青炒豆芽”与“勾勾搭搭”……人们心里其实很明白他们需要什么,只是欲望这东西,要用最现实的手段实现不了时,他们就会寄希望于幻想。
  我就是被李湘幻想过后,幻想到矿长女婿那边去了。
  这件事情终究过去了,可我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几天的化验结果让我几乎崩溃——全消化道的炎症可能要紧急转到北医三院进行更专业的检查;长期的贫血又导致免疫力低下,老曲他们怀疑我感染了淋巴结核,或者可能是结核性脑膜炎的前兆,只是这是怀疑……
  和韩大夫聊天的时候,他早已熟悉我的各项检查结果,所以,关于病情,我几乎没对他说什么。
  看着我拿起的一把西药,他叹着气说:“建议你不要抽烟了,尼古丁……”
  “韩大夫,不要说了,我知道的,但是,什么东西能让我平静呢?现在,只有尼古丁了。答应燕子的1000页情书,我现在只写了300多页,一点都不想写了,她后天过来,我现在连她都不想面对……爱是什么?不能给予,就该放弃了。因为我本就给不了什么!”我打断韩大夫的话,说的很无奈,但我感觉也很发自肺腑。
  “哦,你进去的那一天,你们学校一个女生来看你了,我把她打发走了,说你转院治疗,几天后才能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韩大夫有点嬉皮笑脸,他尽量用一种和蔼可亲的语气和我拉近距离。
  “是赵敏,不算恋人的亲密朋友吧,不过我就拉了个手,是过马路的时候,还没勾勾搭搭呢。她们在我世界里的命运,应该是一样的,我现在不会去多想了,最好一个个都不理我,理了也没什么结果!他妈的淋巴结核或脑膜炎,没有什么比这个东西更可怕的,估计到北医后还要输血。老韩,我先按你的思路试一下吧!谢谢你!”
  韩大夫听到我的话后,表情立刻庄严起来,他让我闭上眼睛,平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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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像一个见过很大世面的人一样,若无其事地闭起眼睛躺到床上。
  我听到韩大夫在念念有词,但听不清楚他在念什么,内心却有了一种无法抑止的庄重感。再后来,我听到他在吹气,他的手慢慢放到我肚子上,开始有规律地揉搓。
  折腾了半天后,因为他的手对我的肚皮太过温柔,消化道本来就有问题,一个响亮的臭屁横空出世,这让我有点忍俊不禁,那么严肃的场合,本来放屁就已经很不客气了,要是再笑出声音来,就有点无可救药的意思。
  可我本来是年轻的啊,让我装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那实在有点为难。于是,嘴角上翘,再上翘,终于扯不上去了,就扯出一声尖细的笑声来。
  韩大夫神态庄重地命令我睁开眼睛,坐在床上,他从床边拿着药盒,又开始吹气,嘴里依然念念有词。
  这时候,他开始教我了,让我很虔诚地念:
  “南无阿弥陀佛!”
  我跟着念了一句:
  “南无阿弥陀佛!”
  就着这些口诀,我把药吃下去了,韩大夫急功近利般问我,这次是不是情况好了点?我说肚子好像通气了。
  韩大夫说,这就对了。
  我说,我本来就屁多。
  这么俗气的问题我们俩争了几句,实在没什么意思。于是,我巴望着他能赶紧离开。
  铁柱他们出院的出院,闪人的闪人,搞的乱糟糟的,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那一大段时间里,铁柱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怕死的要命。韩大夫经过大半年的侦察,对此早就了如指掌。
  所以,他精神饱满地问我这个问我那个。
  那个晚上,我毫无神气地给他回答了好多问题后,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他一走,马崽就冲进来了,他进来的第一句话有点没头没脑:
  “门牙那边好像有状况,你去不去看?”
  好像,我的预感证实了,我反问他:“是不是要过去了?”
  马崽发给我一支烟,半天不说话,他神情苦涩地望着手里的烟气,哼了一声。
  “马崽,我不想去,在这里,生死已经成了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了,但我明后天就要转去北医三院一段时间,后面的路很长,也许,就在半路上交待了……郭絮不会死的,这他妈就是业报,你不知道?”
  马崽摇了摇头,很鄙夷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好歹也是病友,人家说不定明天就去黄泉路了,可我今天还不送送,却有点幸灾乐祸地说什么业报。
  我告诉马崽,风水学里有“业报”一说,比如居家过日子或者生活起居,今生的人们得了病也好,家里的风水不好也好,那都是你的父辈或者你的前世造的孽,有“现世报”和“来世报”的说法,但人的命运坎坎坷坷,如你我,如郭絮,有些灾难,必须要经历的。所谓人生的十八个慢坡,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爬,但一定要爬。只是,对我们来说,早了一点。
  马崽还是不相信,我从他的表情里读到了一丝绝望。其实,他越鄙视我,我越开心,毕竟,这样的朋友太难得了。
  “我后天陪你去看她吧!”我很无奈地告诉马崽。
  “明天,必须是明天!”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我。
  “可是我明天还要做全血检查,说不定明天下午老子就去那边医院了,你别他妈想到什么就按你的思路去做好不好?”我有点急。
  马崽瞪了我一眼,丢下一句话后摔门而去:
  “你不用去了,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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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崽走了,我给燕子发了一条短信,她让我在楼下的电信大帽子下接电话。
  楼下纳凉的老人们已经习惯了我依着那个柱子一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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