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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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簿命-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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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簿命 正文 妾簿命(61)

封烟水的大名如雷贯耳,也果真如传说般的高傲美丽,不过她所来为何?令人费解,这么挑衅地说着她与石崖的瓜瓜葛葛,是想看她发狂吃醋的嘴脸吗?“石崖并不在这里,你想找他,可能要等到稍晚一些。”石崖应邀与老禅师对弈去了。

“封姑娘,你还是快离开吧!爷知道你来会不高兴的!”项武急急地说,只希望封烟水别说出什么让夫人不开心的话……

封烟水甚至连看都不看项武一眼,直直地打量萧韶九脸上冷淡的表情一眼,突地咧开了笑,“姐姐说得没错。”

“姐姐?什么姐姐?”流丹好奇地问。

“姐姐就是姐姐。”封烟水哼道,转向萧韶九,“夜色好得很,姐姐愿与我随便走走吗?”

“夫人……”项武在那边急叫。

“小姐,别去。”两名小丫环异常反感封烟水高傲的姿态,充满敌意地劝道。

“我是野兽吗?”封烟水拍拍衣摆,冷冷地先行了去。

萧韶九跟上,有些惊奇地笑了笑,“你对每一个人都是这么高傲吗?这种性情,居然没在青楼中将所有客人得罪光,反而让他们愈战愈勇、趋之若鹜,真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很简单,因为他们贱!就算他们被我甩了闭门羹,蜇个满头包,可他们依旧会哈哈大笑,就算他们在心中将我咒个半死。”

“你并不喜欢石崖,对不对?”

“应该说,天下的男人,我都不喜欢,可天下的男人都喜欢我——至少在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她很自大地说。顿了顿,她继道:“其实石崖到畅喜园里面多半为了公事,他在我身上砸了几千两白银,自始至终只叫我做一件事:弹筝。他说我筝弹像一个人——不想问问是谁对石崖有这么强大的撼动力吗?”

“人的一生中总有遇到影响自己至深的人或事,石崖当然也有,不是我不好奇,我宁愿哪一天石崖兴起将它当成一则传奇讲给我听。”如果有那一天的话。

“你倒是很淡然。”封烟水朝她点头,“就算是这样,我仍不服气。”

“怎么说?”理解封烟水的说话逻辑真是一件吃力的事。

“你有什么好?凭什么石崖看上了你却没看上我?是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妻子的关系?我那个傻姐姐说她已服了你,我可不服。”

“姐姐?你说的是柳堆烟吗?”

“不是她,还能有谁?”

“我不明白,既然你不喜欢石崖,又怎能固执地认为石崖该喜欢上你呢?难道你高傲到否决其他女子吗?”

“那是两回事。我承认这世间有各式各样美好的女子,可是从某方面来说已经输了的一方总有权利表达不服吧?同样的美丽,为什么石崖看上的是我的筝却看上你的人呢?如果我这方面来说微不足道,那么我那个傻姐姐几年来的痴心够分量了吧?她可是能柔能媚的大美人儿,她守不到的一颗心凭什么飞向你的那一边?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萧韶九失笑,“所以你找我比试吗?比试什么?绣花?弹琴?还是对诗作赋?”这个封烟水还真是有意思极了——

妾簿命 正文 妾簿命(62)

“不必,我想到了更好玩的测试方式。”封烟水以不经意的姿态撩着水波,不着痕迹地测试了下水温,石崖的身影自后寺门口出现,她的唇角忽现诡笑,“我想测试,如果我们两个不小心下水了,石崖会先救哪一个?”说着,抓着猝不及防的她,双双跌入池中。

这女人,她真是疯了——这是萧韶九最后残存的记忆。

封烟水这辈子从来没做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可是她现在正陷入深深的后悔之中。

石崖的狂怒是一回事,而是她没想到将萧韶九推下水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住手,老天!你这坏女人干了什么?你会害死我们小姐的,她身上有病,任何短暂的窒息都有可能要她的命——”耳边传来惊恐万分的呼喊,而她,不用提醒,已经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任何一名就算不懂水性的人,在落水之后总会挣扎一番的,可是萧韶九下水之后只传来半声闷叫,叫声因吃水而中断,预期的挣扎并没有发生,萧韶九像是失去知觉那样直沉下去,她开始慌了!

没等任何人下水救援,封烟水已奋力将萧韶九沉下的身子救起,当将她放平在陆地之时,她已昏厥,青紫的脸表明她一口气随时会缓不过来。

“我来。”石崖发疯般赶开众人,不让任何人碰触他的女人。

“我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她知道自己干了件蠢事。

“你这疯女人!你最好祈祷我们小姐没事!”流丹发狂地扯着封烟水的衣裾。

封烟水也不甩开,硬声道:“你们放心,出了事,我拿命赔就是。”

“谁要你的命了?你赔得起吗?”流丹吼道。

“好了好了,你们先别吵了,现在去准备干燥衣物和热水要紧,夫人她不会有事的!”项武乐观地说。

他现在担心一脸苍白的石崖还多些,他的脸色太吓人了。

“对对!”两名丫头慌忙跑入屋子。

石崖施展了溺水急救的法子,几口水自萧韶九嘴里吐了出来,她方始“嗯”了一声。

“好了好了!夫人没事的了,爷,快些抱夫人回屋子换衣服吧。”项武脸现喜色地叫。

“没事?可是她怎会抖得那么厉害?”俯身想抱起她,结果给她打颤的身子吓慌了神志。

“可能是天气冷,水冷——”

还未说完,被抱在石崖怀中的萧韶九忽瞪开眼,急促说道:“药!药!”

“药?什么药?”石崖慌乱地随着她的手势翻找她的衣服内袋,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来愈烈,这种眼熟的痉挛他看过数次,一直以为,她是过于害怕之故……

衣袋里空空,他焦惶更甚,忍不住吼道:“药?你说的药呢?”

拿着披风的流丹冲了过来,见状动作熟稔地翻着萧韶九的内袋,却在触摸到里面的空无一物后变了颜色,“药怎么不见了?放在内袋的呀!难道掉入了水里?”她六神无主地叫道。

妾簿命 正文 妾簿命(63)

旁边传来“扑通”的一声,是封烟水跳入水中寻药去了,项武也急着想下去,却给石崖一手拦住,对他低吼:“快将最近的大夫给我找来!”

“我去,我去!爷,你别着急,夫人福大,会没事的!”

石崖不顾一切地将她抱入屋里,衣物与热水已备好,但依她痉挛的状况如何让她下水?

两名丫头见过萧韶九发病的情形,知道事情的轻重,当下顾不得其他为她除下湿衣,换上轻柔的衣物,捞药的封烟水依旧没有动静,两个丫头只急得泪珠直下。

“石崖……原谅我一直欺瞒你,我有心悸的病,根本不能……”

“好了好了,你且别解释,什么我都会原谅你,你只管用心呼吸……难受吗?很难受对不对?”她棉被之下的身子剧颤个不停,脸上青紫之气更甚。他将手臂撑在她的心口上方撑起棉被,冷汗沿着他的额角滑下。

“我……”

“你安心,已经有人在捞药了,项武也去请了大夫,你不会有事的,睁着眼看我——”她已呈半昏厥,眼皮沉重,直觉她这一睡下也许永远不再醒来,他抓紧她的手,口气又凶又急。“九儿,我爱你!我爱你你听到了吗?从来没有这么重视过一个人,重视到倾尽自己的一切也甘愿,我才听到你说喜欢我,我们才开始啊,你不能有事,为了我,你必须好好地醒过来——”他一生从未求过什么事,现在只求老天让他心爱的人能活下来。

当当当——佛寺传来了晚课的钟声,古老的梵音传入人心灵深处,唤醒了每一个沉睡的灵魂。

萧韶九缓缓地睁开了眼。

同一时间,房门撞开,唇紫颊青直打哆嗦的封烟水紧紧攥着个紧封木塞的青瓷小瓶,虚弱地问道:“是这个吗?”

药终于捞到了!

不久后,项武带着大夫也到了,那时萧韶九已在吃了药之后沉沉睡去,大夫开了副祛寒的方子,对于石崖所说的痉挛症状一脸爱莫能助,不过仍拍着胸脯保证萧韶九已暂无大碍,反倒是下水时间过长体力透支的封烟水情况严重些,一群人原本十分恼恨她差点害死了萧韶九,但她是无心之过,又见她为了捞药如此拼命的样子,气早消了大半,也不好再指责什么了。

“现在,你们将所知道的都对我说,不许隐瞒,明白吗?”外室里,一脸苍白未褪的石崖严厉说。

两名丫头对望了一眼。

“由我来说吧。十一岁开始,我便跟在小姐身边,那时候根本不懂事,只知道小姐从小便身体不好,每天都必须吃一种药……”

“这个吗?”石崖紧攥着手中的小瓶子,哄乱的脑际像裂开了无数个大洞,他现在好恨自己的粗心大意,她曾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显露发病的症状,却都该死地教他忽略掉了!

妾簿命 正文 妾簿命(64)

从前还罢,自扬州重逢之后,他不乏与她同枕而眠的情况,却对此不曾怀疑,没发现枕边人其实每天都活在凶险之中,需依凭药物活命!

“后来我们隐约地知道,小姐这是打娘胎中带的病,自小就必须严格控制自己的心绪思虑,她不能像平常人那样跑或跳,因为那会引得病发而导致送命,记得六年前也曾发生过类似的意外,有一位老先生还特地住入府中为小姐调养了两个多月,那位老先生曾说,小姐服食的他所配制的药丸,虽是救命药,同时也是催命药。”

“既是救命药,又怎会是催命药呢?”他低吼。

两名丫环神色畏惧而茫然,显然也不知道。

“这位老先生是谁?他能为九儿配药,是否证明九儿的病有人能医?他能医好九儿的病是不是?”

“我们只知道这位老先生来自四川,他能不能医好小姐的病,流丹不敢断言。”

四川?他心头一动,想起了那晚在萧府听到的对话,萧掰两将大笔银子运往四川,就是为了替九儿配制这药吗?

“小姐的病,从来都是府中的秘密,老爷封锁了一切言论,甚至连秦方表少爷也不清楚小姐有这病,奴婢所知道的,仅仅是自己平时观察所得。”

石崖深深地望着屏风后面的人儿,思绪纷沓。

“姑爷,奴婢大胆有一事相求。”流丹忽然说道。

“什么事?”小丫头神情严肃,像是下定决心要干什么,他接过流丹递来的纸笺——一般只有寺院或江湖术士占卜测算才会用的纸张。

展开小纸条,入眼果然写着“第三十一签——下下”,他瞪了地下的小丫头一眼,没多看就将它放下,“这是什么见鬼的玩意?”

“那是奴婢为姑爷小姐所求的姻缘签,根据里面所讲的,小姐与姑爷在一起根本是个错误,还不如早早——”

“你放肆!”石崖怒斥,一脸寒冰吓人。

“姑爷,你听我说!”敲冰赶忙开口,怕流丹直来直往的性子既搭上自己又于事无补,因为她们所求的是连自己也觉有违情理的事,就不能怪石崖会震怒了。

“您如今知道小姐的情况,可是自从姑爷接近小姐来,一向心境平静的小姐已经破了太多喜怒哀乐的禁忌了,这对小姐来说不是好现象啊。我们请求姑爷能疏离小姐一点,让小姐渐渐过回平静的生活……”

石崖笑得阴沉且愤怒,“自始至终,我都是被蒙骗的一个,我都没计较你们欺瞒的罪呢,现在倒是你们得寸进尺地要求什么了,你们两个大胆又自作主张的丫头这是要求我放开自己的妻子吗?这真是最可笑不过的提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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