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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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家吴起-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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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往大营里走走,看看有无病卒,拿去与其补养就是。”

  卞春:“几条小鱼儿能管何用?小的不去。”

  吴起笑着:“那你说,大夫我这身体好好的,吃了它又有何用?去吧,去吧。”

  卞春见拗不过主人,只好提着小鱼儿不情愿地走出了军帐。

  吴起的眼睛陡然一亮,喃喃道:“鱼在千仞之渊而入渔人之手,香饵也!”

  第二天,吴起点兵三千,来到距新城五里许的一个山包下,手指山包上的秦军哨棚道:

  “有取敌哨卒首级者,赏百钱!”

  一士卒应声而往,不多时取回敌哨卒的人头,吴起当即行赏,并立命三千将士往攻新城,嘱之如此这般。

  且说秦将郅卜亚的战策,是严守城池,一连几天不见魏军动静,认为是魏军不敢贸然攻城,甚是高兴,忽报有魏军朝新城杀来,急忙登上城头。他远远望去,见魏军几千人飞马扬尘其势虽勇,但后面并无魏军跟进,立命开城,以万人之众迎战魏军。战不多时,魏军大败而逃,丢下兵器无数。

  转日,吴起点兵五千,又来到昨天来到的山包下,仍像昨天一样,指着秦军的哨棚说谁取来敌哨卒人头有赏,可是没等应命的士卒离去,就见一个士卒提着两颗人头从山包上兴冲冲跑了回来。

  “拿下!”吴起勃然大怒,立命斩首军前。

  众将士目瞪口呆。

  韩癸忙道:“将军且慢。取敌哨卒首级乃是将军之命,此卒抢功先行一步,罪不当诛也。”

  吴起:“万人之军,百万之旅,动如风雨,止如堵墙,在于军纪,本将再三申明,有令则行,有禁则止,今令尚未出,而此卒擅自行事,军纪何在?杀勿赦!”

  侯申赶忙上前道:“这个士卒攀跳技能高,打仗还特勇猛,临晋一战得了上赏,念他前功的份上,还是饶他这一回。”

  吴起丝毫不为所动:“恶不去善,好不废过,军法无情,立斩!”

  众将士不敢再为其求情,行刑士卒将其拉到军前,刀起头落。

  吴起再明法令,随即下令五千将士进兵攻城,仍嘱之如此如此。

  秦将郅卜亚闻报魏军又来攻城,登上城头一看,见魏军数量虽倍于昨日,但仍是孤军而入,立命胥丰、赤烨各引军杀出,左右夹击将魏军围而歼之。可是就在两军将要合围的时候,魏军突然后队变前队,夺路奔逃而去。

  秦军两战连胜。

  日头西落,吴起从与士卒共用的大釜里打出饭菜,回到帐中,又吩咐卞春把韩癸唤了过来,笑微微道:

  “将军与士卒共享一釜之食,惯否?”

  韩癸笑了笑,道:“不瞒将军说,末将于秦之时,是从不同士卒共用一饭的。而今末将追随将军,将军与士卒同食,末将不惯慢慢也就惯了。”

  吴起点点头,道:“为将者,需把自己视为军中普通一员,不可自高于人,自高于人,必失于人也。兵家有言曰:将者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出隘塞,犯泥涂,将者必先下步;大军皆宿,将者方可就舍;炊者皆熟,将者方可就食;军不举火,将者亦不可举。将者能与士卒共寒暑,共劳苦,共饥饱,故三军之众闻鼓声则喜,闻金声则怨,高城深池,矢石繁下,士争先登,白刃始合,士争先赴。士卒并非乐死乐伤,实为其将者知士卒寒暑饥饱之审、而见劳苦之明也,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亦即这个道理。”

  韩癸从心里佩服,道:“将军所言极是,末将于秦虽将兵有年,对这为将之道却知之甚少,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吴起笑微微道:“韩将军不必过谦,此次破新城之敌,还需借助将军之力。”

  韩癸:“末将?”

  “对。”吴起把他的想法一一讲给了韩癸听,最后道:“郅卜亚两战连胜,对我必生轻蔑之心,只要将军照本将所说行事,郅卜亚必信无疑。”

  韩癸降魏以来,吴起对他待之以诚,用之不疑,事事从不瞒他,使他在精神上得到极大的安慰和满足;再是他对吴起用兵,更是从心里折服,他相信魏有吴起,魏弱秦强的历史很快就会改写,既然自己已经以身事魏,做了魏军的参将,应该利用这个机会表明自己的忠魏之心,于是道:

  “末将听将军吩咐,只是有两件事,不知将军可是想过。”

  吴起:“韩将军讲。”

  韩癸道:“郅卜亚知末将已改事于魏,若末将只身一人逃回新城,郅卜亚心中之疑虑只恐难消,此其一;其二,郅卜亚乃军中老将,自知偷袭当在天黑风高之夜,时下正值望日前后,他又安肯用兵?”

  吴起道:“将军所言二事本将皆已料到,将军可从现于魏军中之八百秦卒内选取百人,与将军同往;昨夜本将静观天象,近日必有阴雨之变,天将助我也!”

  韩癸高兴地:“末将何时动身?”

  吴起:“明日子夜如何?”

  韩癸:“末将遵命!”

  韩癸走后,吴起叫着卞春也走出了大帐。

  月色下,将士们正在大营里的空地上广挖陷坑,陷坑大小不等,几个人或十几个人一伙,抡镐挥锨忙个不停。早晨的时候,吴起传下号令,以万名将士防范秦兵,余者白天歇息夜挖陷坑。此处虽山丘,但石性不大,挖掘起来并不十分费力,仅一个时辰,有不少陷坑便挖下半人深。吴起和卞春在大营转了一圈,又回到大帐。

  卞春心事重重地道:“小的总是有点不放心。”

  吴起:“何事不放心,说说看。”

  卞春道:“韩癸是降将,我军什么事情他都知道,大夫让他往秦军那里去,他要是变了卦,岂不坏了大事?”

  吴起道:“我吴起以诚待他,他断不会叛我。”

  卞春道:“大夫在鲁国的时候,对曹颉、王杲不也是待之以诚么,可他二人还是挖空心思加害大夫,人常说‘识人之面易,知人之心难’,要小的说,大夫还是谨慎的好。”

  吴起见卞春遇事也学会了动脑筋思想,高兴地道:“你的话有道理,不过对韩癸,大可不必担心,他知道我吴某用兵之计,更清楚秦军兵败已成定势,决不会负我自寻一死。歇息了吧。”

  再说秦军两次出城与魏军交战,动用的都是胥丰和赤烨的军旅,交战时郅卜亚在城头观战,看了个真真切切。魏军来势凶猛,却并不经打,而且在败退之时都是争相逃命,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魏军如何可怕,尤其是昨日一战,如果胥丰和赤烨的军旅动作再疾速一点儿,五千魏兵就会全部被围歼,该是多好的事!遗憾之下,不仅从心里升起对胥丰、赤烨二将的怪怨。今天一早,他点起两万精兵,严待城下,只要魏军再敢贸然攻城,他便麾军杀出,做出个样子让胥丰、赤烨看一看。可是从日出一直等到日落,却没再出现魏军的影子。

  胥丰、赤烨两次出战魏军,两次大获全胜。心中不禁骄狂起来。胥丰道:

  “末将之见,莫若我主动出击,我五万之众齐压过去,不信不杀他个全军覆没!”

  郅卜亚也是秦国的一员名将,原本驻守在秦国西部边境,去年时候秦简公把他调来新城,暂做新城守将,意欲等子山离开后让他接替子山总领河西。郅卜亚深知新城战略位置的重要,如今新城以南数百里之地已失,如果新城再不慎失守,整个河西千里之地就有完全失去的危险,所以必须采取固守,先保住新城,然后慢慢再作计较,他让胥丰和赤烨出城两战魏军,是因为魏军来到城下,而且是孤军而来,战不过亦可立马退回城里,在摸不清吴起的底细之前,是绝不能大意进兵的。

  赤烨见郅卜亚只是不语,道:

  “末将以为胥将军言之有理,魏军不过两万,而我有五万之众,定能胜他!”

  郅卜亚不屑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开口道:“不知二位将军是否想过,我军虽倍于魏军,然魏军士气正盛,孙子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敌情不明而行以强攻,乃兵家之大忌,倘若攻而未达预期,我损兵折将,反落得强敌而弱我,岂不事与愿违?兵家云:‘胜可知而不可为’,要静待敌可被我战胜之时机,安可大意进战?”

  胥丰、赤烨知道自己一来是客军,二来郅卜亚的军阶也远远高过自己,只有听命。

  又过一天,仍不见魏军再来讨战,郅卜亚不安起来,他弄不明白是魏军两战连败知道新城难下放弃攻城,还是吴起另有他谋。从夜幕降临便在房中自斟自饮,苦思苦想,可思来想去,仍然茫无端绪。他站起身,见窗外明如白昼,移步走出房门。明月悬挂夜空,月亮上的山,月亮上的树,就连传说中的玉兔都清晰可辨,宛如近在咫尺,他情不自禁登上塔楼,用目四望,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房舍,到处一片银光,夜静静的,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忍搅扰这美妙的月色。郅卜亚完全被陶醉,命侍卫把酒肴取来塔楼,对酒赏月。此时的郅卜亚,所有的忧烦都一扫而光。忽然,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侧起耳朵,隐约传来“追呀!杀呀!”的叫喊,立命侍卫到城前查问究竟,随即也步下了塔楼。

  没多时,侍卫与部将毛垌一起来见郅卜亚,报说降魏的韩癸带着百名降魏的士卒乘夜从魏营逃回,受到魏军追杀。

  郅卜亚最恨的就是在战场上投降的人,他在镇守秦西部边陲时,一次与犬戎交战失利,三百名士卒被犬戎俘获,后来他战败犬戎,将三百降卒全部杀掉。他认为战场之上不能为国捐躯怕死投降是军人的耻辱,韩癸做为军中之将而投降魏军,更是可杀不可留。不过他想到韩癸是从魏营逃回,或许能从其口中得到魏军的些许军情,于是吩咐先着人严加看守,待审问过后再斩首军前。并且同毛垌议定,由毛垌审问降魏的秦卒,他自己亲审韩癸,然后根据众人的供述,再判断所供情报的真假。

  天亮之后,韩癸被带到郅卜亚跟前。

  韩癸信誓旦旦,说他决不是真降,而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当时全军覆没,主帅子山自刎殉国,自己亦欲拔剑自刎以示不屈,可又一想,这样死去又有何价值,倒不如假降,留得此身于敌军之中,窃取敌军军情,以待报国之机,最后道:“今魏军一应军情尽在末将掌握之中,故暗下串联原属下百名亲卒,乘夜逃出魏营来见将军。”

  郅卜亚觉得韩癸的话倒也有些道理,满腔怒火消去了一半,又问他临晋兵败之事。

  韩癸说,临晋兵败全是由于子山将军大意无防让吴起钻了空子,说他在河西同魏军交战十几年,对魏军全知根底,看似强大,其实并无战力,如今虽然用吴起为将,吴起再能治军也绝不可能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就把魏军操练成一支神军。他接着道:“吴起兵至新城,两次攻城,两次皆败,足可验证。如今魏军攻城不下,其将士锐气已挫,末将观吴起之色,已生退兵之心,故而末将以为,如果将军麾军进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魏营,必大获全胜。之后,将军再乘胜挥师南下,一举夺回临晋、辅氏、芮邑、汪邑、元邑,则河西之地复又归于我大秦之手,如此将军盖世之功,无人敢与为匹也!”

  韩癸最后几句话,说到了郅卜亚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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