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毒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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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毒的历史-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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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即海洛因)掺入烟膏,或将烟泡沾上白面,一起吸食,其毒性更大,左三口、右三口地吸将起来,这种吸法,也有个雅号,曰“左右开弓”。
  

吸烟的讲究(3)
对于常去烟馆的人,都知道吸烟时用老枪,用热枪(别人则吸完)特别来劲,特别过瘾,于是这些人入烟馆,就瞄准了老枪、热枪,别人一吸完,马上接过吸食。久而久之,在烟民中,都知道老枪、热枪的妙处,老枪、热枪成了抢手货,形成了讲究老枪、热枪的风尚。一些烟馆老板,知道烟民的讲究,于是故意制造出一些名枪、老枪。曾经有一烟馆老板,每天在开门招待烟民之前,先将一枝烟枪内塞进一点生鸦片,烟民用它吸烟,就会感到劲大、过瘾。久而久之,这支烟枪成了抢手货,成了名枪。众烟民早早来到这里,等着、抢着这支名枪,于是烟馆顾客盈门,迎接不暇;一些人等不及名枪,烟瘾发作了,鼻涕眼泪直流,没有办法,只好使用普通的烟枪。这样,这家烟馆始终顾客多,生意红火。
  在四川,一些人为了节省烟土,多过瘾一会儿,创造了一种将吸烟时间拖长了的吸食方法。即每吸一口大烟之前,要先用烟棒吸黄烟一口,称为“娘送女”;把鸦片吸进肚子之后,立即喝一口茶,停止呼吸,把烟气全消溶在肚子里,不让泄露出去,称之为“水打丸”。把烟泡吸完后,用挖刀从烟斗中把烟灰挖出来,以水调和好,再吸第二次、第三次,称为“抖烟灰”。这些名称,听起来还蛮雅致的,很有讲究的,真正是一箭双雕:节省了大烟,又吸上了档次,穷烟鬼吸上了“雅品烟”。
  其实,以上吸食方法的讲究,还是细枝末节,烟土质量的高下,才是烟民们最关心、最讲究的。对于烟民而言,新土暴躁、火气大,不堪吸食;陈年老土烟醇、味厚,方才上讲究。而不同产地,质量又有差别,其中印土最好,云贵川土次之,其他则等而下之矣。一般说来,一些达官贵人、富商大贾、大地主等自己开烟馆吸食,往往家中备有上等陈年宿土,以供自己吐烟吞雾。在烟馆中,则上、中、下三类皆有。以广东琼山县为例,1937年该县设售吸所三十余处,供应的烟土则有以下数种:
  (一)中等货。即普通烟土,由贵州、广西采购来,每两一元二角,在海南岛熬成烟膏出售,每两四元至四元五角。比其他烟土便宜,故销路最广。
  (二)上等货。又名“竹壳枕货”。从云南购入,每两一元五六角。烟味浓郁,但来源较小。广东省禁烟局每月搭配供应各区,有时三成上等烟土,搭七成中等烟土;有时四成上等烟土,搭六成中等烟土。
  (三)金山装。又叫“锡条货”(其外型象牙膏,以薄锡泊包装)。由香港走私偷运而来,共两种包装:三钱三分装和一两装。每两十二三元,而且要用名贵的参水熬制。只有官僚、富商、地主吸食得起,一般烟民不敢问津。
  (四)陈福记。有新、老陈福记之分,都用薄黄铜制成扁型盒,有一两装、二两装、三两装三种。两种陈福记烟土每两均四五元,销路很畅。两者区别是老陈福记包装盒上印有双狮商标,而新陈福记则无商标图案。
  (五)波斯货,也叫波斯烟土。从波斯采购,每两五六角。在广东抛售,每两一元二三角。其烟味浓厚,价钱较低,一般穷人乐于吸食,有时供不应求。(参见吴雨等:《旧中国烟毒概述》,载《近代中国烟毒写真》)
  一管窥豹。广东琼山县烟馆供应的烟土以中等货为主,上等、下等兼有,以备不同爱好、经济地位的烟民选择。全国其他地区的情况也大致相同,兹不赘述了。
  总之,吸食大烟对于烟民,尤其是富裕的烟民而言,已经不仅仅是满足烟瘾的简单行为,而注入了社会文化心理的因素。从讲究烧工、烟具、吸食方法来看,他们创造出的一系列名堂,无不反映了一种“雅化”的趋势和品好,如所谓“美女脱衣”、“风搅雪”、“龙虎斗”等。从烟具之镶金错玉,饰以珠宝以及富翁烟具之多之精美来看,吸烟已经成为可以赏玩的“雅事”,在吞吐之际,玩赏各种精美绝伦、高雅华贵的烟具,既满足了烟瘾,又显示了富贵,消磨了大量有闲的时间。当然不同的爱好、讲究,使吸食大烟行为本身变成了一面镜子,反射出社会的众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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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毒风景线(1)(图)
自晚清鸦片大量传入中国以来,社会各个阶层,士农工商、三教九流,都有瘾君子,都有吸食者,清代的道光皇帝、大臣、太监、地方官员;民国的军阀、高官、买办、资本家也多有吸毒成瘾者。在一次国民党政府讨论禁烟问题的大会上,有人提议检查入会者是否有烟瘾——检查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熬瘾”,让他们呆在会场一定时间,有瘾者必显丑态:呵欠连天、鼻涕、眼泪直流,浑身大汗淋漓——但是提议还是被否决。因为入会者中瘾君子太多,他们要抓紧时间制订出“禁烟章程”,争取早些回到公馆,抽吸大烟。
  瘾民的众生相,通常瘾来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满足烟瘾后,精神松弛,倍觉闲适,“赛过活神仙”。当时有人编写了一则讽刺文章,用十二生肖来形容吸烟者的丑态:
  烟瘾来时,性情烦躁异常,竖眉怒目,形同疯犬;走路拱肩缩颈,有气无力,好像老羊迈步;走进烟馆东张西望,好比老鼠;蹲着像猴子;躺倒像死猪;过足烟瘾,蹦蹦跳跳,犹如狡兔;回家时轻盈快步,形同蛇游,速如飞马;做起事来力大如牛;高谈阔论真有龙虎精神,声音嘹亮,可比公鸡。
  对于这种情形,李盛芳在《李寿山与敦化烟馆》一文中也作了详尽的描述。李寿山是该文作者李盛芳的父亲,经营一家烟管所,即大烟馆。作者自小就出入其父亲经营的烟馆,对那里的吸食者有着深刻的印象。后来,他回忆这段经历,作了很详细的记述。他写道:
  每天早饭后,即8点左右,烟鬼们陆续来了,先到营业室去拿自己的烟证(是一个小本,有点像医疗证那样),把一份烟钱拿出来交给营业员,由营业员记上烟证,收款后发给一份烟,大小能有8分长(不到一寸),比毛笔杆还细,用带花纹的粉色纸包着。拿到烟份后,进抽烟室找看灯的要灯具。在这种时候,他们一般的是不打招呼的,跟看灯的也不多说话,明显表现迫不及待,似乎如果和别人一打招呼,对方马上就要跟来抽几下似的(其实,烟民这种迫不及待,是因为瘾来了,急于吸食一口,而不是怕别人分享)。所以只要烟份、烟具拿到手,那就旁若无人,马上寻找自己理想的铺位,放下烟具,脱掉鞋子,头朝里躺下,先点上烟灯,再小心翼翼地扒开烟份上的粉色纸和里面一层腊纸,等都扒开后,里面出现了一条像膏药似的大烟,油黑锃亮,烟鬼们看见它比看他亲爹娘还要亲几倍,扒好后就美滋滋地一手拿起大烟枪,另一只手拿起烟扦,再把烟泡按放在烟斗上,对准烟灯,用烟扦扒拉着,吱吱地吸进这头一大口,而后再慢慢地吐出点烟来。这时,他们的自身感觉可能比神仙还要美呢。本来他们吸进这口烟,恨不得一点也不吐,全部吞进肚里,但不吐又不行,没法呼吸,因而只好少而又少地吐出些,就这样吱吱地把这支烟泡吸光。最后把烟斗打开,用烟刀底把灰刮出来,放在烟斗的眼上,用烟灯一烤,再吸上这最后一刮海儿口。待把这些烟吸光后,才心满意足地,但又恋恋不舍地放下烟枪,坐起来伸个懒腰,精神十足地和别人唠起来,张家长,李家短,哪家的小老婆偷野汉子;谁家的女人打巴刀了(即离婚);哪个赌场的赌注最大,谁谁一宿输了多少等。因为这些人大多数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所以他们了解这些新闻最有条件,烟馆便成了他们交流新闻的场所。
  另外,吸大烟的人也有两个人对面躺着吸的。有的人是二人一起去的,有的是事先约好的,准时到烟馆碰头;有的是两人平时关系不错,或是亲属,碰上一位正抽呢,另一位拿出自己的烟份躺在对面,两人对抽;还有的是今天没有钱;又犯了烟瘾,由另一位拿出钱来,用他的烟证把烟份买来,两人合抽,也不过是出钱的人多吸几口罢了。他们对面吸大烟,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是同使一套烟具、一杆烟枪。抽吸时是你吸一口,我吸一口,来回递,从不擦烟嘴,由对方从嘴里拿出,再放入另一方嘴里,没人计较对方的嘴干净与否。
  从上述资料,我们可以看出大烟馆中烟民吸烟时的情景,烟民的众生相。当时,吸食风景无奇不有,一个家庭,一个单位,甚至一个城市全都沉浸在烟雾之中的状况也广泛存在,为我们绘出一道道奇异的鸦片烟风景。
  

烟毒风景线(2)(图)
先看一看全家吸烟的情况。四川是产烟土的大省,吸食鸦片很普遍,几乎所有人家都备有烟具,或备自己吸食,或用以招待客人。上世纪30年代,重庆白象街住着一名律师,名叫吴学礼。吴家五口人,人人都吸烟,他的妻子、父亲、母亲和内弟,都是烟民。每天夜里,人人高卧烟榻,怀抱烟枪,吞云吐雾,不觉东方之既白,方才过足了烟瘾,放下烟枪,上床睡觉。因此,第二天上午11点钟,一家人仍高卧不起。吴学礼的邻居,是一位小学教师,见此情景,写了两首打油诗,讽刺吴家,奉劝吴家。他在一首诗中写道:
  律师吴学礼,日高犹未起。
  川膏与云土,一天几两几?
  在另一首诗中写道:
  一家五口人,个个点烟灯。
  神仙吹玉笛,香雾帐中腾。
  在四川,在全国,像吴学礼这样一家几口人都吸食大烟的并不是个别现象,而是大有人在。如在内蒙古的某些地区,一些有钱人家的老子吸烟,全家人为之忙前忙后,体贴周到地服务。“媳妇们灯前打烟露笑容,姑娘们端茶献殷勤,还有那跑跑的二不小后生”。这种吸烟图景,还颇有“天伦之乐”的意味,然而这是怎样的一副“天伦之乐”图啊!
  在江苏南通单麻子桥,全家吸食鸦片,搞得倾家荡产,大有人在。如有一个叫葛德连的人,既开茶馆,又开酒店,生意颇兴隆;他还聚赌抽头,收入很可观。葛德连抽鸦片上了瘾,又劝说其妻子“有姑娘”一块吸,不久夫唱妇随,夫妻二人齐头并卧,一递一口地吸将起来,他们二人沉浸在烟毒之中,生意也顾不了许多,不到三年的功夫,茶馆、酒店全关门歇业了。以前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财,也化成了缭绕的烟雾,挥霍一空。不久,他们就失去了生活来源,尤其是没有钱抽鸦片烟了。这夫妻二人一狠心,竟然把已许配人家的女儿“芹侯”卖给了妓院,得到了七十块银元,又吸上了几天的大烟。钱花光之后,他又将自己的六间草房卖掉了,不几日卖房子的钱也抽光了。以后,葛德连再也没有什么家产可卖了,于是打起了妻子“有姑娘”的主意,让有姑娘卖淫,以卖淫的钱养活二人,满足二人的烟瘾。过了一段时间,有姑娘不见了。有的说葛德连把妻子卖给了人家,有的说有姑娘自己跑掉了。鸦片搞得这一小康人家倾家荡产,卖女儿、卖妻子,家破人亡。然而,这种惨景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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