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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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 第2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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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可若是杀了他,尘缘未断的我自然是要取你的性命,这又何苦?倒不如留在雪山,安心修行,以证天道。”
  “你在雪山这么多年,不还是一样有着恩怨情仇。”
  耳边冰冷的声音传来,耶律明顿时觉得语塞起来,此时此刻,他也觉得自己有几分虚伪,口口声声劝着杨延昭放弃仇恨,了断尘念,可这些年他都未能踏出这个圈子来。
  无语之时,那倔强清瘦的身影从他一旁走过,带着不容侵犯的骄傲,融进在风雪之中,朝着山下越行越远。
  “婆娑,你也去吧,最好别让他与耶律休哥接触。”
  闻言,左婆娑眼中满是挣扎,最终低着头应声,身形如鹅毛晶雪飘然而下,随着杨延昭而去。
  天上乌云越发的浓密,似乎转瞬间便被撕裂,纷纷扬扬倾洒而下,在天地间飞舞着,使得风雪更胜先前。
  一望无垠的荒野上,尽是妖娆白色。
  “驾!”
  一辆粗陋的乌蓬马车在皑皑白雪中奔驰着,驾车的杨延昭不时甩着手中的皮鞭,抽打已经甩开蹄子狂奔的黑马。
  马车是在山下的村子里买的,没有修为,杨延昭当然不能与左婆娑一般轻而易举的疾驰五百里。
  而那会赶车的小伙染了风寒,找不到驾车之人,左婆娑虽说武功高强,但整日养尊处优的她怎么会赶马车这种粗活?
  更何况杨延昭也不会丢开脸面,让一个女流之辈来赶车,所以,他便坐在了车辕上,不时的舞着鞭子,做起了车夫。
  马没有上次的好,在速度和耐力上欠缺了不少,但奈何杨延昭不断鞭打,终于在日落前夕,进了上京城。
  进了城,速度便慢了下来,马车轻摇,行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坐在车内闭目冥思的左婆娑突然觉得四周传来强烈的杀气。
  她的修为虽未到落叶飞花皆可识的境界,但还是能清楚的感应到方圆十数丈之内没有可疑之人。
  如此,这杀气只可能是驾车的杨延昭所释放出来的。
  不明所以之下,左婆娑挑开了车帘一角,望了一眼车外,当即双眸结出一层寒冰,玉手紧紧的攥着帘布。
  不远处,一块地段清冷的空着,而周围摆着摊子的小贩都似乎刻意的远离着,那里,虽有积雪覆盖,但是依然可以看见淡淡的血迹。
  十天前的那夜,便是在这里,那活泼可爱的陈末儿如落雪那般,随风而去,以后,再也听不到那如清谷鸟鸣般的笑声。
  想到这,左婆娑只觉得胸口酸楚的很,不觉中,泪水和在了眼里,使得眼前越发的朦胧开来,依稀间,似乎看到了那欢快的身影在朝她飞奔而来。
  “吁”
  耳边传来一声低吼,马车停了下来,也将左婆娑的思绪换了回来,朝外看去,却是到了先前住的宅子了。
  努力的挤了挤发红的双眼,深吸了口气,左婆娑跳下了马车,一旁的杨延昭则是上前敲起门来。
  许久,才有人应声而来,见到是杨延昭,那下人有些惊慌的退到一边,口中低声念着,“大人平安回来就好,可是把小人吓坏了。”
  那一夜,杨延昭遇刺,重伤昏迷被送上雪山的消息已经众人皆知。虽说是异教邪派之人下的手,可是市井传言却是将此事与先前遗忘的狩猎连接了起来,即便不相信新封的于越如此小肚鸡肠,但谣言最不缺的便是胡乱揣测,因而几天下来,便传的有模有样了,宅院中上街买菜的仆人们也是听得个仔细,再加之杨延昭数日不归,当即是越发的相信了。
  走进宅院,几个闻风而来的下人都是面带欢喜之色,杨延昭扫了一眼他们,轻声问道,“陈管家呢?”
  下人们互相望了一眼,先前那开门之人躬身道,“大人失踪的那晚,陈管家也不见了,直到现在,都未瞧见,小人等私下里都以为他与大人在一起。”
  宅子里并无白色丧葬之物,看来陈管家将末儿带走了,而他们还不知情。
  待杨延昭挥手退去了这些下人,立在一旁的左婆娑缓缓开口道,“陈管家是个高手,你昏迷后被带上马车,是他从你怀中接走了末儿,那强大的气息,远在你我之上。而且这些天,汴梁城四周所有隐秘的邪教堂口都被人给掀了,遍地都是死人,想来是他做的了。”
  果然,陈管家是个高手,只是他为何要一只伪装出胆小怕事的模样,杨延昭想不通,也看不透。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左婆娑问出了她最为关心的事情,见杨延昭默不作声,不禁又继续道,“再过两天,便是耶律休哥加封于越的庆典,到时候,他必定会跨马游上京。”
  说到这,左婆娑闭口不言,杨延昭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低着头应道,“那日,也是他的忌日。”
  声音很冷,冷得让左婆娑都不禁哆嗦了起来。
  ??


 第三百二十二章 孤注一掷

  夜,静的只听见风吼之声。
  书房没有变,一切都照旧,不染半点的尘埃,杨延昭也像往常那般,静静的坐在那张朱红木椅上,双眼盯着油灯,如同入定了一般,动也不动。
  那一夜,花朵儿般的笑脸在他的怀中凋零,这些天,每当想起陈末儿惨白的脸庞,杨延昭只觉得心如刀割。
  横空而来,这短短的数年来杨延昭可谓是命途多舛,可不管坎坷跌宕,他的心中都有着一丝的温暖。
  曾经被逐离家门,失落沉沦,有排风相伴;后来孤身赴闽地,凶险重重,有罗氏女,八妹等人的陪伴;再到现在万人鄙弃,潦倒困窘,有这活泼可爱的陈末儿。
  正是因为她们的存在,杨延昭才觉得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也有了努力去活出个人样的决心。
  所以,虽然与末儿相识短短一两个月,但是在心里,杨延昭已经将她当做了妹妹,不亚于八妹和排风的亲人。
  既然是亲人,那便是杨延昭的逆鳞,谁也动不得,否则哪怕是丢了性命,也得将他挫骨扬灰。
  耶律休哥,这次,便让新仇旧恨一起了解了!
  双眸泛出了血红色,双手青筋暴起,紧紧的抓着木椅扶手,好一会,只听啪的一声响,那印刻着螭龙纹的木椅扶手被他硬生生的抓裂了。
  木屑洒落之下,殷殷血水滴落。
  翌日,天未亮,杨延昭便敲开了左婆娑的房间,走上前将一张宣纸递到了她的手中,“有人盯着,我出去不方便,这些你帮我买来吧,还有,去城东的‘好客来’的小酒肆,问问掌柜的我前些天盯的货可到了?”
  接过宣纸,左婆娑瞧了一眼,上面写着短弩,匕首,点钢枪,梅花针,毒药
  尽是些杀人之物。
  没有说话,左婆娑点了点头,便出了院子,二人之间虽暂时达成了合作,但并不意味他们需要亲密无间,谈笑风生。
  这不消说左婆娑,即便杨延昭也做不到。
  之后,杨延昭又钻进了书房,期间有个下人来唤他用早膳,他没有发话,后者便不敢再多言,战战兢兢的离去了。
  书案上,摆着一张画满记号的宣纸,那是杨延昭昨夜苦思一晚后想出来的计划。
  击杀耶律休哥是势在必行,但心里,他还是渴望着能回到宋国,回到柴清云她们的身边,因而还是尽可能的想着该如何全身而退。
  可正是这让杨延昭一筹莫展,甚至是束手无策。
  耶律休哥即便跨马游街,也定当是在上京城的大道宽街,身边也定当有着精兵悍将护着,要想杀了他,无异于飞蛾扑火。
  “干,他娘的,老子本来就是死过的人了,不能两辈子都窝囊!”
  许久,深吸了口气,拳头砸在了书案上,震得那几只染了墨的小毫飞了出去,跌落在砖石之上。
  日到正午,暖阳遍洒,坐在书房里的杨延昭抬首看了眼窗外,院子里他的那张躺椅不知被谁搬了出来,铺满了一片金色的光芒,这个时候,不正是躺着晒太阳的好时辰么?
  可惜,他再也没有这闲情了。
  拨弄着手中的那块墨汁干涸的方砚,杨延昭又陷入莫名慌张里,那属于他一个人寂静的慌张。
  “大人,外面来了好几辆马车,看模样,似乎是宫里来了人。”
  屋外响起急切的声音,杨延昭将正转着的方砚丢到一边,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瞧了一眼已经走进院子里的那道身影。
  竟然是萧绰上门来了。
  暖阳下,她穿着绣花刺金边的短袄,装扮着白色绒毛的莲花裙随风轻轻扬起,绾着的朝凰髻上插满了银叉玉珠,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亮。
  萧绰走了进来,那守在书房外的小人当即慌了神,见杨延昭不出来,只得靠在书房前弯下身子行礼,口中说着吉祥万福的话。
  “吱呀!”
  门被推开,略显昏暗的书房让萧绰皱了皱眉头,挥手退去身边的宫女内侍,踩着裹缀貂绒的皮靴走了进来。
  走到书案前,上下左右看着不吭声的杨延昭,好一会才用细葱玉指点了点他的头,“我说,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有了后遗症,脑子傻了,见不到人家在你面前么?”
  头往一边偏着,躲开萧绰戳着他的手指,杨延昭低低的道了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见他脸色寒冷,萧绰也不再嬉闹,手在书案上的经卷翻过,柔着声道,“那日听说你遇刺,可把我吓坏了,所以今天来看看你。”
  “索性是命硬了点,没有死,想来有些人要失望了。”
  听着杨延昭这生冷的话语,萧绰的云烟眉微微翘起,停下手中正在翻着的书,叹了口气幽幽道,“记恨他又有什么用?现在的你根本报不了仇,更何况,现在你也平安无事,不是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我已经跟大汗说了,等过两日便送你去黄龙府,耶律休哥那边巫教已经传过话了,想来也不敢再对你下手。”
  “呵呵,你是说他不敢下手?”
  杨延昭笑了,脸上满是不屑之色,随即瞳孔猛地张开,厉色汹涌而出,“即便我拿出了巫教的令牌,不还是被他刀子砍,这还有什么他这土霸王不敢的!不管则么说,这件事必须得有个了解,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种可能。”
  “你这是作何呢!”
  萧绰眼中闪出了焦急之色,她心中生怕杨延昭恨意难消,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听闻他回到上京城,便丢下手中的事情,匆匆的赶来。
  可是万万没想到文弱如书生的杨延昭竟然是个牛脾气,话中之意竟要与耶律休哥来个鱼死网破,这怎能不让她气恼。
  呵斥了一句,见杨延昭又不发话,胸口起伏的萧绰继续道,“安安生生的与我一道享尽荣华富贵不好么?耶律休哥的这仇恨非得要明刀明枪的去报?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有我在,你还不怕日后杀不了耶律休哥?”
  她的话似乎极为的有道理,眼下,杨延昭最好的选择便是隐忍不发,待时而动,可是隐忍的久了,不知道身边还会有谁死去,这种被人玩弄在手心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就算死了,也要堂堂正正的倒下去。
  见他不说话,萧绰身子向前倾了倾,帮着杨延昭理着凌乱的长发,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个世上,只有你这么一个知心的人儿,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自寻死路。活下去,跟着我一起活下去,整个大辽的江山足够你我潇潇洒洒一辈子,何必再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清幽香气扑鼻而来,话语中满是疼惜,仿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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