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宫之梦啼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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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宫之梦啼春闺-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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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父想让青桐出门散散心,便极力劝慰道:“世上总会发生很多难以预测的事,不停的想要击垮我们,拖累我们。让我们恐惧、惶恐、脆弱。有很多事,总以为是死也不愿做的,总以为比登天还难,可其实,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
  他望了望窗外湛蓝的碧空,思绪像是飘向了很多年前,略带着缅怀道:“你知道我为何会先娶了青蘅她娘么?当时我去城外接你的伯伯,染了瘟疫,差点病死。先太后想让我以成亲之名冲喜,死马当活马医,才让青蘅她娘过了门。你母亲在宫里音讯全无的等了我两年,我病好后回了汴京,却不敢去见她。因为不能做到给她的承诺,所以一直逃避,不敢见她。即便是那样,历经生死,到最后,我还是将你母亲娶回家了。孩子,先别急,不到最后,都不算是结束。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养好身体,等着你的“有朝一日”。”
  刘父甚少如此与青桐促膝相谈,青桐伏在他怀里,将连日来的伤心、悔恨、落寞、孤寂等等所有的情绪都倾泻而出,足足哭了半个时辰方止。哭过了,心礼也似乎舒朗许多,便重新换了衣衫描了眉眼,立在府门前侯着滔滔来接。

  ☆、第一三零章:滔滔儿,别闹…

  山中树木葱荫,风一吹,便声势如涛。马车沿着宽敞的山路蜿蜒而上,至山湖浅滩边,方停下。早有小厮在水前搭了幕棚,一面请了山中猎户入湖中捕鱼,一面在旁边架火烤肉。赵曙扶滔滔下了马车,又去接青桐,青桐朝他笑了笑,并不倚靠他,自己先委身坐于踏板,轻轻一跃,就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正值仲夏暑热,虽头顶烈日,可山中自有清风拂面,舒爽怡人,并不令人觉得热。湖面波光粼粼,如洒下碎金般熠熠生辉,青桐站在巨石上,望着波澜不惊的碧潭湖水,竟有难得的心境澄明之感。深深呼吸一口,清新入肺,好似什么都皆能放下。
  婢女们将带来的吃食佳酿一一摆上桌,另有两个厨子在旁侧腌肉熏烤。赵曙命人搬了藤椅放至树荫下,侍书的小厮将十余本他常看的书册呈至眼前,供他挑选。临湖赏书,旁有娇妻在侧,岁月寂然,亦是人生好景色。
  青桐道:“天气这样热,就你还想着要吃烤肉,也不怕肝火盛。”又远远看了赵曙一眼,道:“难为十三殿下竟也纵着你。”
  滔滔坐在小几上,让婢女脱鞋袜,笑道:“怕什么,到时再吃两碗药茶便好了。”遂让一众的小厮猎户通通回避,撩起裙摆,卷了裤腿赤脚行入水中。山中清泉凉如冰覃,如绸如丝,浸入脚趾间,只觉浑身一凛,满心里都像开了花似的,酣畅淋漓。她笑弯了眉眼,放肆喊道:“青桐,实在太快活了,你也下水试试。”
  青桐从未在外头脱过鞋袜,不敢造次,立在岸边直摇头。滔滔踢着水,一脸正经问:“真的不要?”青桐道:“真的不要,我在旁边看着你就好…”言犹未尽,眼前忽有水花直面而来,其势猛烈,让她无从躲避,淋了满头满脸。
  滔滔立在水中抚腰大笑。
  青桐秀美微蹙,抹去脸上的水,道:“滔滔儿,别闹…”
  滔滔玩心四起,俯身下水,用双手不住的朝青桐泼水,愈发笑得猖狂,道:“我就是要闹…”不出一会,青桐身上已是半湿,她情急不过,连鞋袜也不脱,就踩进水里,扬起水花,与滔滔嬉闹。两人的笑声穿得极远,在山涧回荡,宛转悠扬。
  赵曙从书中抬头,眯眼望去,嘴角溢出淡淡的笑意,招手唤来侍婢,吩咐道:“山中风大,别让主母玩久了。再从马车上拿出备用的换洗衣物,好生伺候着。”婢女答应着去了,滔滔玩得疲累,与青桐湿淋淋的回到幕棚,令侍婢们用毛毡将四周围住,换了干净衣衫,才兴致冲冲的唤出猎户小厮,生起炭火,做熏烤肉食。
  府里带出的两个厨子都十分老道,麻利的给鱼开膛破肚,除去鳞片,将葱姜蒜辣椒等佐料塞入鱼肚中,将其合拢。再用四五根香茅草把鱼捆好,用竹片夹紧,置于火炭上烘烤。不过多时,就能闻见阵阵清香,连赵曙也放了书册,过来品鲜。
  婢女将里外焦嫩的烤鱼切成三份,用青花碧瓷的盘子装着,呈至幕棚。桌上另摆着许多滔滔爱吃的糕点,还有赵曙喜欢的陈年青梅酒。除了烤鱼,厨子还精心烘烤了从府中带出的鸡肉、羊腿、鹿肉等,三人把酒言欢,好不痛快。
  吃得正有趣,忽听幕棚外有喧哗之声,赵曙搁下酒盏,扬声道:“怎么回事?”幕棚外伺候的小厮急忙躬身上前,恭谨道:“有五六个公子,说这地方是他们的,吵着要过来。”赵曙不能容忍旁人扰他的雅兴,阴着脸道:“去问问名讳。”小厮道了声“是”,便疾步退出去。
  外头又是一阵细碎人声,言语间夹杂着“左相家的…”“尚书大人…”之类的话,赵曙以为是朝中同僚,不堪闹得太过,就起身至外头亲自察看。
  那五六个公子皆是华服,举止间风流,言语粗坯,也不知是哪里的世家子弟。他们见赵曙不过一袭青衫,连发冠腰带也未系,愈多了几分挑衅搬弄之意。其中穿绯袍的公子道:“你是谁,这里属广文馆的地界,岂能容你独占?若是快快撤去,我们便不追究了,若不知好歹,可不会轻饶你。”赵曙身侧的小厮冷笑道:“凭你是谁,若我家主人不想走,你们谁也别想过来。凭我劝你们一声,若是知趣的,就赶紧往别处去,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有穿绿袍的公子道:“你算老几,叫你主人出来说话。”
  赵曙冷哼一声,往前走了两步,随即道:“怎么,你想跟我说什么?”
  绿袍男子指着他们人群,道:“你知道他是谁么?他舅舅是吏部尚书李大人。”又指着另外一个,道:“他是刑部曹大人家的公子,还有他是御前侍卫唐大人的亲侄…”话还没完,赵曙便问:“那你是谁?”
  不知何时,青桐已然走了出来,悠悠道:“他呀,他是吕夷简吕大人家二叔子的表弟。”
  绿袍男子先是洋洋得意,再细眼一看,用折扇指着青桐,惊道:“刘青桐,你怎么在这里?你与欧阳斐有婚约在身,怎可在此与男子私会,实在妇德败坏。”因着青桐是庶女,每年往跟着母亲往吕府请安时,除了吕公弼待她好,旁人都习惯对她假以颜色。
  赵曙斥道:“放肆!”他声色俱厉,极具威严,连青桐都不觉一凛。
  绯袍公子“啧啧”两声,道:“哟,还生气了。”说着就指使旁侧之人,道:“去,去把后头的人叫过来,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几个小厮。”稍顿,狠狠道:“今儿这地方,我是占定了。”
  滔滔喝得微醉,不知外头情形,就高声喊道:“十三,青桐,你们干什么去了,回来喝酒!”绿袍公子听着里头的女声,笑道:“里头还藏着一个哩,我的小乖乖,说不定还是个娇美娘哩。”他们的人都起哄似的笑起来。
  赵曙脸上阴郁得似能结冰,说谁都可以,绝不能议论滔滔。他伸手抚掌,不知从何处忽而飞出许多暗卫,齐齐跪在赵曙身前,道:“殿下有何吩咐?”
  绯袍男子一见暗卫现身,就隐约猜到眼前之人或是微服出巡,又听人唤“殿下”,更觉蹊跷,连语气也客气了三分,道:“你是何人?”连他都如此,与他同行之人更是无力招架,纷纷露出胆怯之色,只是强撑着场面不肯认输。
  赵曙哪里肯搭理他们,只冷冷吩咐道:“把他们拖下去,杖打二十棍,再叫人将他们抬回家府。”侍卫们听命,立即动手,骇得那些公子们狼哭鬼嚎,早没了刚才的气焰,赔笑道:“有话好好说,我们走就是。”
  侍卫们举着刀剑围上前,正要捉捕,忽听不远处有人喝道:“慢着!”赵曙循着声响望去,见有身穿白底缀银丝纹儒袍的公子领着十余年轻男子行来,绯袍男子立刻硬了腰板,道:“那可是国子监欧阳大人府上的世家子——欧阳斐。刘青桐,他可是你的夫君!让他瞧见你与旁的男人私会,说不定会让官家收回赐婚之命,到时候,你可…”话犹未完,欧阳斐已单膝跪下,恭谨道:“十三殿下万福。”旁边之人也忙跟着跪下。
  全大宋的人都知道,除了四殿下,如今官家最受倚重的就是十三殿下,以权势喧天来形容,也一点不为过。别说绯袍、绿袍男子,连从头至尾,一言未发的刑部曹家公子都“噗通”跪了下去。赵曙倒给欧阳斐几分面子,道:“起来吧。”
  欧阳斐谢过,起身道:“这几位都是广文馆的儒生,今日相约至山中写诗,扰恼了殿下,请殿下恕罪。”又瞥眼看了看青桐,心中掠过无数念头,拘谨道:“刘娘子好。”青桐低眉垂眼,只福了福身,就转身回至幕棚。欧阳斐的眼神直直随着她的身影,露出惘然之色。
  侍卫上前问:“殿下,人还打么?”
  赵曙冷冷道:“如此行为放荡恣肆的儒生,实在可恶,不打何以正纲为。”
  侍卫听命,绑起人就往山林间去施刑,欧阳斐见赵曙满脸冷峻,也不敢求饶,只是默默静立。半响,便有哀嚎之声传来。
  滔滔又在里头喊:“赵十三,回来喝酒。”
  欧阳斐瞧着眼色,连忙抱拳道:“卑职不敢扰殿下雅兴,先行告退。”
  赵曙不可置否,道:“去吧。”
  待赵曙转身去了幕棚,欧阳斐才急忙寻了个小厮,问:“请问里头除了十三殿下、刘娘子,可还有谁?”
  小厮知道他是国子监欧阳大人家的嫡子,不敢怠慢,忙道:“还有我家主母。”
  欧阳斐听之,思肠柔转,渐渐才全然领悟。她不过是,陪着十三殿下和娘娘一同出来游玩罢,哪里是什么私会。他不觉重重的呼了口气,又往袖袋中取了半锭银子,塞给小厮道:“赏你的。”小厮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中听的话,收了银子,喜不自禁。

  ☆、第一三一章:鸾鸣殿的贵妃娘娘殁了

  五日后,欧阳斐跪求父亲,拟定与青桐成婚的日子,上奏官家。官家首肯,欧阳斐喜上眉梢,亲自张罗成婚诸事。青桐闻之,甚为惊恐,至夜,忽而腹痛难忍,请来大夫一瞧,才知竟是妊娠脉,尺脉滑利,两月有余。
  房中侍婢皆已屏退,也声色俱厉叮嘱了大夫不许私传,刘父从位坐起,脸色映在灯下苍白骇人,才往前走了一步,忽而倾身狠咳。刘母连忙递过锦帕,轻抚其背,柔声道:“事已至此,你也别太急,总有法子…”帕上映出鲜红血迹,如冬日红梅般迅速晕染开,刘母一愣,惊道:“从广,你…”却被刘从广按住手腕,低沉道:“无碍,不过是老毛病,气急攻心而已。”又望了望青桐,示意刘母不要声张。
  青桐卧在榻上,心思撩乱,掌心拢在小腹上,不知是喜是忧。上月没来月事,她还心存侥幸,以为是自己太过悲戚,身子不适,才致月事弥乱。她压根未曾想过生儿育女之事,以为前头总还会有路走,一晃眼,却早已被逼至悬崖境地,进退维谷。
  刘父、刘母都是学识渊博之人,不问名利,心中自有几分豁达。见女儿如此,虽是痛心疾首,倒也未过分苛责。刘父叹了口气,道:“青桐,你也不小了,事事都该自己做决定。自己造的孽,就该自己受这苦。”他倚着床榻坐下,见青桐无声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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