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宫之梦啼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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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宫之梦啼春闺- 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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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滔滔的心砰砰直跳,上回赵曙在行宫得病,她也是这样着急,胸中闷闷,连喘息都觉困难。滔滔先还不敢哭,待侍卫们都上船了,却独不见青桐踪影,才悲痛欲绝,哭得声堵气噎。赵曙将她揽在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衣裳,看着她伤心,他也很痛。外命妇们一面论着十三殿下夫妻恩爱,一面叹着青桐凶多吉少。
  到底寻了一天一夜,刘府才发丧。
  丧事办得极大,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就算是真正的公主命妇也不过如此。滔滔连日来茶饭不思,眼睛哭得红肿,也不去刘府,直待青桐的衣冠冢出殡那日,她才坐着暖轿姗姗而来。进了门,见了杉木黑漆棺材,就禁不住悲嚎痛哭。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这样伤心过,任何事情都能化险为夷,所以她一直不肯来刘府赴丧,还亲自遣了人沿着河岸寻人,想着许是被某户人家救了去,失了联络而已。她那样失落,那样悲恸,好似失去的并不是一个幼时玩伴,而是她所有美好的时光。她哭得累了,倚在赵曙怀里,低沉道:“十三,往后没了青桐,无聊的时候,我该找谁去呢?”
  赵曙从未见过她如此茫然而无措,心中无限怜惜,却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轻拍着她的背,低不可闻道:“你别急,她会回来的。”
  PS:“有司”相当与现在的“部门”。

  ☆、第一五三章:告诉你一个秘密

  滔滔脑中混沌,只以为是赵曙安慰自己的话,并未认真计较。她哭得累了,赵曙扶着她去后院喝水。刘府四处挂着白色帷幔,上下来往的婢女小厮皆穿孝衣,抬眼望去,全是白花花一片,满目凄凉。行至花园处,忽见有人身穿灰衫立于假石旁凝望,再过去,便是青桐的院子了。
  到了近处,方看清是欧阳斐。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绯色的夕阳笼罩着他,更生颓靡。滔滔顿了顿,反宽慰他道:“幸而你还未娶,也算她不曾辜负你。”欧阳斐似从梦中惊醒搬,愣了一愣,居然浅浅笑道:“”在我心里,她已然是我的妻子无异。”又转头望了望滔滔,道:“你真的相信她死了么?明明什么都没有找到。”他的眼神饱含着期许,又夹杂着许多无以诉说的痛楚。
  滔滔顿而生了怜意,道:“无论过一年、十年还是二十年,她都会永远永远的记挂在我心里。”欧阳斐缓缓道:“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她死…”一语未完,已是凝咽。
  赵曙怕他又要勾得滔滔哭,就拍了拍欧阳斐的肩,低沉道:“节哀。”说着,就揽着滔滔往内院去。方平与诗棋早早就候在内院宽慰刘父刘母,好不容易止了哭,滔滔一进去,几人又是唏嘘不已。
  青桐出殡后,过了四五日,赵曙说要带滔滔去城外踏青。滔滔身上有些不好,又伤了心,实在没得兴致,道:“过两日再说罢,青桐才出事,我怎能转身就欢欢喜喜的出去玩。”赵曙劝道:“你今儿不去,肯定得后悔。去玩一玩嘛,给你散散心。”
  滔滔见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横眼道:“枉费青桐喜欢你那么多年,她头七都没过,你就想着要去散心,你有什么心可散的?”
  赵曙笑了笑,挥手屏退了下人,凑到滔滔耳边,轻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滔滔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一掌拍在他额上,道:“好个赵十三,如今你还有秘密了?快说,是什么!”
  赵曙乘机要挟,道:“你跟我去踏青,我才能告诉你!”
  滔滔才不吃这套,抬脚就踢了去,气势汹汹道:“说不说,你说不说?”
  赵曙左躲又躲,面露难色,没得法子了,只好一把抱住滔滔的双腿,将她扛到肩上,无论她如何拳打脚踢,直往外去。高氏正巧来二院禀事,忽见此幕,惊的话都说不出。赵曙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有事晚上回来再说。”
  高氏不敢多看,忙福身道:“是。”
  因着天气尚好,春光渐暖,赵曙抱着滔滔骑了马。滔滔坐在他怀里,还在气呼呼闹别扭。赵曙凭她如何说论捣乱,都只是默默含笑,并不言语。到了城门外的一片树林子里,遮天蔽日的,才见到方平诗棋,和两辆灰呢子马车。
  滔滔下了马,狠狠瞪了眼赵曙,还没开口说话,就听方平道:“滔滔,青桐还未过头七,我请道士将她的魂魄召了来,就在马车上,你要不要过去瞧瞧?”滔滔向来不信鬼神,翻了白眼道:“那些鬼道士虚张声势的话,你也信?”
  方平道:“信不信,你上车看看不就知道了?”
  滔滔望了眼赵曙,道:“你把我掳了来,就为了看青桐的魂魄?你脑子里是不是灌浆糊了!”赵曙一本正经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上车一看便知真假。”
  诗棋也笑:“我刚才还和青桐说了话。”
  滔滔将三人打量一番,皆是言笑晏晏神秘兮兮的模样,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道:“我才没你们闲得慌。”说着就要翻身上马走人,赵曙忙拦住,急道:“你不会是怕鬼吧!以前每回打雷闪电,你就怕得要死,想不到,你还怕鬼哩。”
  方平也道:“青桐就算变成鬼,也不会害你的,尽管安心。”
  滔滔急道:“谁说我怕鬼了?去就去。”这才雄赳赳气昂昂的朝马车走,上了车,躬身在帘外,巧有一阵风扑过,咋暖还寒的,果如阴风阵阵。
  她不免打了个寒颤,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看赵曙。
  赵曙道:“别怕,掀起帘子看看。”
  滔滔瞪眼,道:“谁说我怕?我才不怕!”说着就掀开帘子,钻了进去。里面果然背身坐着一个女人,梳着青桐常绾的发髻,穿着青桐爱穿的衣裳。滔滔像是傻了似的,几乎跌坐在地上。那女人慢慢回过头,精巧的眉眼,挺翘的鼻梁,正是青桐。
  青桐唤了声,“滔滔儿…”
  滔滔顿时眼泪双流,扑上前,伸手捧住青桐的脸道:“你真的是青桐?真的是?我不会是做梦吧!”
  青桐直点头,道:“我真的是青桐,你不是做梦。”
  滔滔又笑又哭,抹着泪道:“你快告诉我,你的身子被扔在哪里了,我叫人去寻回来。一定将你好好安葬,不让你做孤魂野鬼。”又泣道:“可怜的青桐…”话还没玩,赵曙、方平、诗棋接连上了马车,连韩忠彦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赵曙道:“可怜什么呀!”
  青桐拿出帕子替滔滔拭去眼泪水,笑道:“我不会做孤魂野鬼的,有你们守着我,我怎么舍得死!”方平这才将事情始末一一挑白,道:“年前青桐跟我说她不想和欧阳斐成亲,她要带着静好和韩忠彦走。我与十三殿下商议了许久,才筹划了让青桐落水的事。只要世人都误以为她失踪了,或是死了,官家赐婚的圣旨自然也就没有妨碍,也不会牵连刘氏族人。”
  滔滔疑惑,道:“可我明明见她落水了啊…”
  方平笑了笑,道:“其实你并没有看到,当时青桐只是躲在了船篷里,落水的是和她差不多身形又穿着她衣衫的侍卫,那侍卫在水底脱了外衫,藏在船底,然后跟着救人的侍卫一起上了船,所以才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青桐,早混在诗棋的婢女里下了船。”
  滔滔握着青桐的双手,又高兴又生气,道:“连诗棋也知道,你们竟然合伙瞒着我!”
  赵曙笑道:“若是被你发现,依着你的性子,岂不露馅!”滔滔道:“那你们就忍心看着我伤心?”方平柔声道:“若你都不伤心,戏就演不下去啦!”
  几人正说得有趣,韩忠彦像隐忍了许久似的,慢吞吞道:“静好是谁?”
  众人皆是一愣,倒是诗棋先反应,掀了窗帘,朝后面的马车喊道:“把宝宝抱过来吧。”这几日,青桐和静好一直都住在方平的私邸,所有的事,刘父刘母也是知道的。滔滔望着青桐,问:“你没将静好的事告诉韩忠彦啊!”青桐摇头。韩忠彦更是纳闷,待乳母将静好抱了来,青桐方道:“韩忠彦,快抱抱你的女儿!”
  韩忠彦像是被雷劈了,手脚直发抖,待乳母将还在睡觉的小稚女替与他时,他小心翼翼揽着小猫小狗似得小人儿,连手指都僵硬了。沉吟半响,才慢慢溢出欢喜来。
  滔滔笑道:“如今这么一瞧,静好还挺像韩忠彦的。”韩忠彦凝望着怀中肥墩墩红润的小脸儿,道:“眉毛和鼻子像她娘。”这么一说,才猛然觉得自己竟已做爹了,禁不住感慨万千。
  五人又叙了许久的话,至天色渐晚,方依依惜别。青桐的马车迎着夕阳的方向越来越远,赵曙问:“你不伤心么?”滔滔含着笑道:“她还活着,无论她在哪里,只要知道她还活着,我就不会伤心。”方平叹道:“咱们几个,先是吕公弼,现在是青桐,往后还不知是谁。倒真应了王勃的那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赵曙道:“只怕我和滔滔也要离开汴京一段时日。”
  滔滔还未问话,方平先惊道:“为何?”
  赵曙望着天际无限宽广的晚霞,丝丝缕缕的,如梦如幻。他徐徐道:“韩琦那几个老头子,一直叫喧着让我做皇太子,官家对我生了嫌隙,越发冷落我。既如此,我倒不如带着滔滔去巩义给父亲守陵,待过两三年,等官家立了储再说。”顿了顿,望着滔滔道:“我已经向官家递了奏章,想来明天就会下旨。”
  滔滔蹙眉道:“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赵曙道:“我也是临时下的决定。”又笑了笑,道:“正好咱们两个去巩义好好清闲几年——你织布来我打渔!再生两个小娃儿…”话音未落,滔滔儿已经一掌挥过去,狠狠道:“再生你的头啊…”方平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上了马,露出淡淡的不舍之意。诗棋注视着他,心中思绪万千,揉成剪不断的线团,融在心底里,许久都不是滋味。
  官家果然很快就应了赵曙去巩义为懿王守陵之事,府里马不停蹄的开始收拾各色物件,先让行李打头,让侍卫们运了去。又另外预备了十余辆马车,装着平常所用所穿之物,例出随侍的婢女小厮名册,用了两三日才收拾齐当。

  ☆、第一五四章:做你的春秋大梦!

  细雨绵绵下了大半日,台阶湿透,初春萧瑟尽褪,树丫间迸出点点翡翠的嫩芽,清新怡人。四院廊下当值的婆子偶尔听闻二院的小厮说要跟着殿下去巩义守陵,就琐琐碎碎的与扫洒的婢女林春儿立在台阶上说论。
  婆子道:“四院的几个娘子,也不知谁有福气能跟着去伺候。”
  林春儿一身淡蓝色的长褙子,鬓上绾了堆纱假花,她是从王府里跟出来的老人,虽只是做扫洒事务,但谁也不敢轻视她。她撇嘴道:“带不带四院的人去还不知道哩,昨儿我听初夏掌娘子身边的碧儿说。。。”又低了低声音,道:“后天就要启程了,还只收拾了大院二院素日常用的东西,四院这头,殿下半点意思也没有。”
  婆子“哎呦”一声,拍着大腿道:“她们不得恩宠,还拖累咱们没得好处。”
  林春儿啧啧两声,道:“可不是,还是先前在李娘子跟前伺候的椿湘有福气,被主母选去当了按摩教母,我听说如今她不仅独占一个房间,连着月例银子也多了二两。。。”正是说道间,忽见不远处的房门开了,武氏从里头走出,便忙止住话,往廊屋进去。
  武氏趾高气昂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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