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朗霍得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她是妖，这里是道观，不是她该来的地方，我看，还是不要让她再来了。”
“那去哪里对质？”朱道明问。
“对质……对质……”朱道朗有些为难，他直想说，“对质还是不要了”，可是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突然非常恨自己，他怎么会突然黑白不辨了呢？看黄心莲的种种表现，分明，分明，宁远师太，就是她杀的！
黄心莲知道朱道朗是在维护自己，而且她也突然明白，刚才他要她从此消失，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她，心中顿时一动，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来。只要他是维护她的，就好，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高声说：“不就是个地点吗？有什么难的，就在这道观中又如何？”
“既然你同意，那三日之后，你就来我们青云圃。”
“好，我一定来。”黄心莲又笑着说道。
朱道朗暗想，她答应地如此爽快，里面难道还有蹊跷？又或是，她想逃走？
而朱道明也仔细观察她的神色，似乎底气十足。她是真的冤枉，还是打算潜逃？
朱道明虽然约她三日后见，但他只是想试探她的反应。他这些年学了些识人真话假话的本事，他想从她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一些蛛丝马迹。若是现在真的放她走，她逃走了该如何是好？
他又冷冷说：“贫道只是试探你一番，你以为我真的会放你走吗？”
黄心莲也冷笑了一声，说：“我就说，你们不会对我那么放心的。”
而朱道朗则心中不是滋味，他多么想真的放过她！
“哥，用炼妖壶收了她！”朱道明说。
朱道朗浑身微颤了一下，默不作声。
朱道明知道他对她情意深厚，不肯下手，双眉紧皱，劝道：“哥，不要被情感冲昏了头了。现在也只是先把她关在炼妖壶里而已！”
黄心莲见他如此逼迫朱道朗擒住自己，心中不禁对他暗暗生恨。她表面不作声色，只作出一副委屈无辜的神情，望着朱道朗。
过了片刻，朱道朗依旧不肯下手，只是望着她，发呆。
朱道明又劝了一句：“哥，如果她是清白的，到时候对质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你若坚信不是黄姑娘杀的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黄心莲不禁心中暗笑，这朱道明还算客气，还叫她“黄姑娘”。
朱道朗也觉得弟弟说的有理，但他望着黄心莲如水的眼眸，怎么都下不了手，眼神纠结而痛苦。
黄心莲走上前去说：“朱公子不必为难，将我收入炼妖壶就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对质之时，便自见分晓。”
她心中却想的是：“你多相信我一日，也是好的。”
朱道朗微微一惊，她竟然主动要进入炼妖壶！既是如此，他对她的怀疑，便减少了不少，心中稍安。而朱道明对她的怀疑，顿时也减少了许多。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果她不同意，甚至逃走，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但如果她真的做了，又留了下来，三天之后依然要真相大白的啊！这是缓兵之计吗？如果真的是，这短短的三天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哥哥，难道这三天的意义，就是他吗？
朱道朗解下炼妖壶，打开壶盖，然后口中念诀，一道金光从壶中射出，直袭黄心莲而去！黄心莲化作一道光，被吸入壶中。他又将壶盖盖上，轻叹了一声。
朱道明知道哥哥的心思，劝道：“哥，她毕竟是个妖女，你还是不要对她动情为好。”
朱道朗叹了口气，说：“你的意思贫道都明白，可是贫道修佛十余载，又修道这么久，似乎还是做不到清心寡欲。”
“你我并不是修佛或是修仙的材料。”朱道明说，“自然有看不破的地方。可即使是一般人，对情感也有自制的能力。”
“对情感自制，是很难的。”朱道朗既无奈又有些感叹地说道。
“我在不知道她是妖女之前，对她又是感激，又是喜欢。”朱道明又认真地说，“可是自从知道她是妖女之后，我对她的情感，就有所保留了，我始终是在怀疑她。”
“呵呵。”朱道朗见弟弟竟然还如此冷静，又苦笑着说，“你说的是对的，我不该放任自己陷下去。现在她就在我的炼妖壶里，三天之后，事情自有分晓。”
黄心莲在壶中听得明明白白，不禁心中大痛！她愿意为这段感情付出她的一切，包括生命，他却把它视为负担，视为该丢掉的东西！是她太傻，太痴情，还是他太无情？又或者，并不是他不看重她，而是他不如她看重一段感情？
据说在人间，都是痴心女子负心汉，难道他也是如此吗？他不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吗？为什么，为什么也会这样！
她却不知道，一个男人，他是否好，与他有多重视一个女人，并没有直接的关联。大部分的男人心中，女人并不占一个绝对重要的位置，如果为了要爱一个女人，付出的代价太大，他们便会放手。而往往他们作出这个选择的时候，也不会像女人一般肝肠寸断，但也绝不是毫无感觉。
黄心莲坐在壶中，放声大哭，因为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她，她便哭得格外放肆，格外恣意！格外酣畅淋漓！
他占据这她的心一大部分，她在他的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呢？她经营了几十年的感情，就换来如今这个结果吗？
第七十一章 对质
第七十一章对质
哭着哭着，她不禁在壶中睡着了。
朱道朗派小道童去净云庵，告诉她们黄心莲已经被他们拿下，三日后让当年的那位“小尼姑”到青云圃道院来对质。净云庵的众尼姑们听说那么快就抓住了有重大嫌疑的妖怪，都是欢欣鼓舞。
三日后，仪清师太与当年的“小尼姑”仪语，一同去了青云圃道院。
那日，风和日丽，青云圃道院的三清大殿中，站满了道士。殿中供奉着道教的三清，他们的塑像都极为高大，身上衣服色彩艳丽。神像前放着供桌，供桌上摆着各种糕点鲜果，并有一个点着三支高香的香炉。整个大殿中，无人说话，一片肃穆。
朱道朗和朱道明一身深蓝色的道袍，站在三清殿中等候着。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突然走了进来，躬身说：“师父，师叔，净云庵的仪清师太来了。”
朱道朗点了点头，说：“快请。”
“是。”
小道士退了出去，片刻之后，他引着仪清师太和仪语走了进来。
两位师太神情凝重，今日，可能就是为宁远师太找到真凶的日子！多年的大仇，恐怕就能报了！
互相见礼之后，朱道朗拿出炼妖壶，打开壶盖。一道黄烟之后，黄心莲在大殿中显出身形，是她“三十多岁”的模样。
朱道明知道她当年绝不是这个样子，说：“黄姑娘，你还是变回你年轻的模样吧。”
黄心莲轻叹了一口气，变回了他们初遇时的模样，青春貌美，不可方物。
朱道朗和朱道明看到了她原来的模样，不禁想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小道士们看到如此美艳的女子，都暗暗惊叹。
仪语仔细地打量着她，有些不敢确定。那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并且那时是晚上，也看不甚清。
仪清师太有些着急，问：“师妹，怎么样？”
“我……”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大事，可不能乱说。
仪语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黄施主，请你说一句，我是来报仇的，不会滥杀无辜。”
黄心莲倒吸一口凉气，这尼姑倒是不笨，虽然看不清样貌，但声音却听得清楚！她略一愣，还是照她说的，说了一遍。她只求，她的记忆力不要那么好，还能清楚地记得她的声音。
黄心莲按着她说的那句话说了一遍，仪语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当年血腥的场景，又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是她，就是她！
她不禁喊出声来，说：“就是你，就是这个声音！”
仪清师太顿时脸色一变，抽出剑来，而站在殿中的道士们，也纷纷抽出剑来！
黄心莲心中一凉，回头向朱道朗望去，只见他神色复杂，眼神中带着哀伤与凄惶。朱道明则是一脸怒火，拔出了宝剑。
“黄姑娘，你不见棺材不落泪。”朱道明说，“现在见到棺材，该落泪了吧？”
黄心莲冷笑了一声，说：“朱道明，当年我也是救过你的，你对我就这么无情？”
“你是救过贫道。”朱道明说，“可是你也杀了人。”
“如果我不是一个妖怪，而是一个人，你还会这么说吗？”她冷冷问。
“贫道同样会这么说！”朱道明正气凛然。这话倒是不假的。
“哼！”黄心莲冷笑道，“你们人不是讲要知恩图报吗？怎么还要这么对你们的恩人？”
“我们人也讲爱憎分明，一码归一码！”朱道明说，“你救我们，我们感激你，但这并不代表可以姑息你的罪行！何况你既杀人的话，对我们的‘救’，也不知道是否有背后的阴谋！”
“阴谋！”黄心莲仰天大笑一阵，说，“能有什么阴谋！宁远师太暗算我，那才是阴谋！凭什么她暗算我，我就不能报仇！如果我不是妖孽，她的行为跟我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不是妖孽，师父慈悲为怀，也不会杀你！”仪清师太瞪着她说。
她把头转过去，冷笑着说：“慈悲为怀？我没看出来对我有哪里慈悲的！”
“是你的自己的行为可疑！”仪清师太说，“如果你好好呆在深山中修炼，我师父又怎么会要杀你！”
“如果我呆在深山，他们早就死了！”黄心莲手指向后，指着朱道朗和朱道明大喊道。
仪清师太哑口无言。
朱道朗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乱如麻，都不知道此事该如何判别了，到底，是谁的错？又或者，这世间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对和错？
大殿中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寂静无声，三根高香还在默默地燃烧着，青烟袅袅升起。
“妖女！”仪清师太一心为师父报仇，又怒道，“你就不要再在这里混淆视听，蛊惑人心了！”
黄心莲怒视着仪清师太道：“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说罢她便从腰间拔出剑来，向仪清师太刺去！
仪清师太的左手，挂着当年宁远师太的那串佛珠。这串佛珠又被“锤炼”了十几年，功力大胜从前。她把佛珠一抖，佛珠飞掠而出，发出万道金光！
黄心莲看是当年那串佛珠，心中并不在意，她自如地挥剑相挡，一道金光从她的身上发出，形成一道曲面的光墙，与佛珠发出的金光相抵！
朱道朗心中大紧，目不转睛地望着半空相抗的两个光墙。他不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