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未成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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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未成妆-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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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紫云湖和天池并不相像,可却为什么能激起心底淡淡的惆怅?
  或许是因为离开长白山太久了吧!
  她随师父四方寻彰姑的踪影,已经有一年多未曾回长白山长住了,就连最近做梦也老是梦见长白山上的冰雪。
  是思乡太切吧,否则,怎么会日有所思有所梦?
  她尚且如此,那么,姑姑呢?姑闺开长白山这么久了,可曾想念过长白山,想念过天池,想念过烟萝谷里的一草一木?
  应该是有吧,可是,姑姑为什么一离开便杳无音讯,连只字片语也不曾留下?
  思及至此,素衣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衣,我们到那边高崖上去看看吧,居高临下,正好体会登临之意!”快乐的四儿并没有察觉到素衣的落寞,她似乎已经被不远处那一片绝景致给吸引了,还没等素衣有所回答,便已经迫不及待地翻身上马,策马快速往高崖而去。
  高崖上是一片茂密的槲树林,涓涓的山泉在石缝中潺潺流淌,琮琮作响,如弦音出韵,悦耳动听。山涧幽深峭峻,林泉密布,幽岩飞瀑,涧壑苍润,泉水自崖上淅沥落下,飞珠溅玉,婀娜有致,于秀丽中平添了几分娇媚。
  极少有机会外出的四儿犹如一只刚破茧而出的粉蝶,骑着马在槲树林中穿梭奔跑。相较于四儿的兴奋难耐,素衣则显得平静多了。她牵着马站在崖边,风掀起她的长发在颊边飞舞,飘扬的裙袂令原本落寞的心情也渐渐平息。微笑着仰望天空中如纱如烟般恬淡轻盈的浮云,放眼不远处的丹霞峰,一片苍翠的槲树与峰头的紫云相互映衬,甚为壮观。微风拂过,林海荡起层层波浪,远远望去,似乎已经与紫云湖中的涟漪连成一片,得摄人心魄。她渐渐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不知不觉中,突然有少许淅淅簌簌的奇怪声音传入耳际,素衣不经意地环视四周,却蓦然发现密林中不知何时多出了几双饥渴如野兽的眼睛!她稍稍错愕,随蓟由心惊!
  是什么人正躲在暗处窥伺?!
  【此间少年】
  那是几个形容枯槁的汉子,衣衫褴褛,神情憔悴。他们见素衣不过是个孤身少,胆子似乎也大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她逼近。他们的身体虽然瘦弱得不象话,却有着狼一般绝望凶残的眼神。那眼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令恐惧从心底不由自主地蔓延开来,侵蚀着四肢百骸。
  难道,他们是企图杀人越货的山贼?
  素衣一边打量着他们的举动,一边极慢地往后退,不过几步便已是退到了崖边,无路可再退。
  那几个汉子的眼神着实让人心里发悚,她手里没有兵器傍身,一旦动起手来,很难说谁能占上风,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跳下山崖。山崖有十几丈高,崖下杂草丛生,乱石嶙峋,如果往下跳,以她的轻功,想要全身而退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只是,四儿也在这附近,万一她跳下了山崖后,这几个汉子转而袭击四儿,那可怎么办?以四儿的身手,是决计应付不了这几个汉子的!
  到底是迎战还是跳崖?
  就在素衣哨思考万全之策的瞬间,四儿骑着马从树林深处回来了。
  “四儿,不要过来!”一瞟到那鹅黄的衣角,素衣即刻大声提醒她,可四儿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懵懂懂地看着素衣,还以为是在开玩笑,而马也依旧没有停步,越来越靠近崖边。直到她看到那些逐渐逼近素衣的凶恶汉子,这才被吓得目瞪口呆。“衣,小心!”她刚一回过神,就立刻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这一叫彻底惊动了那几个逐渐逼近的汉子。
  “四儿,快——”素衣还没来得及把“走”字说出口,其中一个汉子已经扑了上来,他手里握着一把满是缺口的柴刀,那刀直挥向素衣牵着马缰的手臂。素衣忙不迭地将手往后一缩,那锈迹斑斑的柴刀正好砍断了缰绳,旁边,另一个汉子也挥刀砍了过来,却是狠狠地砍到了马背上。马儿受惊吃痛,突然没有征兆的抬起前蹄长嘶,素衣立刻往旁边躲闪,却已经是阑及,她只好再往后退,却发现后脚已经悬空,无法收回。她心里暗叫一声糟糕,感觉自己的身体凌空直往悬崖下坠去!
  看来,这下她是凶多吉少了!
  素衣轻轻地闭上眼睛,耳畔是呼啸的冷风。她的身体象萧瑟秋风中凋零的朵,急速地在往下坠落。那一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连临死前的恐怖也没有,平静得不像话。
  忽而一道暗影若流星闪电般一跃而出,凌空飞掠的姿势优雅非凡,从容不迫,宛若从天而降的神诋,风驰电掣间便已摄住了那若离枝白萼般下坠的身影。
  素衣差异地睁开眼睛,在急掠而逝的风中,那人背对阳光,首先映人眼帘的竟然是一张丑陋的面具!
  不,不对,或许应该说,她首先看到的是唯一没有被面具遮挡的一双眼眸。
  而那双眼眸也正盯着她。
  一双淡定而清亮。
  一双温和而深邃。
  两双眸子于这清山绿水间——就此相遇。在那四目相接的瞬息,或许便已经注定了一段尘缘。
  “别怕,已经没事了。”直到两人落到崖下的草丛中,戴面具的神秘人才出声安抚素衣。他一身朴素的青衫,身形颀长,右手握着一管碧绿的洞箫。那箫在阳光下流光溢彩,闪烁着绿荧荧的柔辉,阳光所洒之处,无不晶莹通透,光滑如洗,不见一丝瑕疵,看那模样应该是玉石所制。听他的嗓音于温和中带着清亮,如果她没有猜错,这面具下的应该是个刚及弱冠的少年。
  素衣理了理衣裙,盈盈一笑,态度从容:“多谢面具哥哥救命之恩。”
  面具少年微微点头,对她“哥哥”的称谓似是默认。他抬头望了望崖上,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须臾之后,他温贺开口:“抱紧我的腰,我带你回崖上去。”
  素衣看着他的眼,那双眼极深极深的黑,比无月的子更黑,比万丈深渊之底更黑,澄亮若秋飞星,温润而晶莹,深邃而悠远,给人一种全然的信任,可以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付给他。“恩。”她没有迟疑,上前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面具少年揽住素衣,双臂一紧,稍稍一使劲,旋身飞纵间,借着崖壁上凸起的石块棱尖,须臾便飞身掠上了崖顶。
  那几个袭击素衣的汉子已经不见了,马也不见了,地上到处是还未干涸的血迹,沿着青石和泥土绘出一条弯弯曲曲的血痕。但出乎意料的是,四儿居然还骑着马站在原地,她呆若木鸡地看着素衣,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怎么也想不明白,衣刚才掉下山崖明明是一个人,为何片刻之后再上来却多出了一个戴面具的人。
  等到她终于答惊中清醒过来,她立刻扑上前,抱住素衣即开始号啕大哭。她刚才亲眼看到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拿刀劈头向衣砍过去,而衣往后一退便摔下了山崖,她几乎被吓得心魂俱裂,整个脑子乱得象理不清的麻线团,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立刻骑马逃走。
  要是衣出了事,那可怎么办?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拉着衣从太上璇玑观跑出来,她们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别哭,别哭,我没事了。”素衣轻拍着四儿不断抽搐的肩膀,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她挂在脸上的眼泪:“你这个傻姑娘,为什没赶紧骑马离开,还杵在原地发呆?那些山贼呢?”
  “他们想把马儿牵走,可马儿不肯跟他们走。其中一个人就用刀狠狠地捅进马儿的肚子……”四儿哭得很伤心。师父在长白山下向真人买马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这三匹代步的马儿,可现在,她亲眼看到其中最为温驯的那匹马儿被那几个汉子给宰杀了,怎能不伤心难过?她抽泣地指着汉子们离开的方向,泪珠还挂在脸颊上,看起来楚楚可怜:“他们把马儿拖走了!”
  “这些人只是为了抢我的马?”这下子,倒换素衣纳闷了。想想刚才的情景,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似乎真的是一心抢马,挥刀砍向她的手臂也好像旨在逼她松开缰绳,而且,他们用的刀也好像是已经生锈豁口的旧柴刀,难道——
  面具少年低头看了看地上遗留的脚印和血迹,再抬头时,眸光已是一片成竹于胸的黝黑:“如果我没有猜错,刚才那些抢马的人应该是逃亡的流民。如今河南府周边灾情严重,不少人逃亡到了颍川、凤阳一带,因为怕被府抓住督令回乡,他们不敢在山下行乞。可也巧,嵩山附近的大小寺庙道观都在接济流民,他们有的就干脆藏身在山上,靠救济的粮食和野菜充饥。你们刚才在树林里策马闲游,他们见你们不过是两个小姑娘,不足为惧,便抢走你的马。如果我没有猜错,现下,你的马已经被他们宰杀分食了。”
  对于面具少年的分析与猜测,素衣沉默了。
  原本以为刚才那些汉子是山贼,可仔细想想,紫云山上道观寺庙林立,哪来的山贼?再者,什没入流的山贼会用生锈豁口的旧柴刀为非作歹?
  或许,一切正如面具哥哥所说的那样,那些贸然袭击她的人不是山贼,而是逃亡至此的流民。
  沿着留下血迹的路寻过去,果然在附近的一个山洞外找到了那些袭击素衣的汉子。
  马的尸体已经被分切成了几大块,马鞍和嚼子被随意地扔在一旁,沾满了斑斑血迹。几个汉架起火堆分食着马腿,最瘦削的那个甚至不等马肉烤熟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如同茹毛饮血的化外蛮族。一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躺在山洞口,两个蓬头垢面的人正忙着把一块已经烤熟的马肉撕成小块,其中年纪较大的正小心翼翼地把刚烧熟的马肉喂到小孩嘴里。
  “马儿!”四儿毕竟年纪还小,一看到马的尸体,本来还红肿着的眼儿又迅速地浮起一层水雾,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正在大块朵颐的人给生吞活剥了。“你们把马儿赔给我!”她正想冲上前抢过他们手中正在剥皮的另一只马腿,却被面具少年给一把拉住。
  “小姑娘,稍安勿躁。”面具少年冲四儿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太冲动。
  此时,那几个流民汉子也正戒备地握紧手中的柴刀,用一种困兽般的眼神盯着她们,似乎是在警告她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们随时有可能冲上来以命相搏!而那两个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有些胆怯地畏缩在角落里,继续照顾着似乎已经病入膏肓的孩子。
  “你们是从哪里流亡过来的逃户?”面具少年往前走了几步,虽然炕见他脸上是何种表情,但,听他沉稳的声音便知他对那几个面目狰狞的汉子毫无畏惧。
  “什么流亡逃户?”火堆旁,一个汉子缓缓站起身,用手背擦了擦嘴边残留的马血,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半眯着眼,将面具少年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好几遍:“我们从哪儿来与你何干?不管你是谁,我劝你少多管闲事,要不然,可别怪咱们兄弟几个不客气!”
  “你们似乎从来就没有客气过吧?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向一个小姑娘挥刀相向,莫非,你们是打算在这紫云山上落草为寇,占山为王?”面具少年对汉子的威胁完全不以为然,只是毫不在意地低头抚弄着手里的玉箫,语气很是轻柔。
  面具少年不以为然的态度激怒了旁边怒眼横眉的汉子,他“趴”地一声把手里的骨头扔在地上,站起身恶狠狠地吼道:“就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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