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圆走到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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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圆走到圈-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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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陆主任也提早过来了,见顾彤等在那里,不免疑惑道:“顾彤,你这么一大早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哦,陆叔,我是想过来替奥阳……”
  昨天晚上从李奥阳家离开的时候,顾彤就打定主意今天一早过来替他请假。但她的话刚说到这里,便远远见到那道挺拔的身姿正朝这边走来。
  她一时间顾不上跟陆主任说什么,只顾拿眼打量着他,他的神色较之以往更加严肃,脸上的表情绷得很紧,眼神在以往深沉的基础上,又添了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空旷、寂寥。顾彤注意到,他的额角上还贴着一个创可贴。
  他的步履一如往常般坚定,但却透着难以掩藏的落寞。
  走近了,陆主任抬脸看着他额角的创可贴,关切地问:“奥阳,出了趟差回来,怎么还负伤了?有没有问题?”
  “没事。”随后,他看着顾彤,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顾彤一时哑然了,他的样子,就好像昨天晚上他没见过自己似的。而陆主任此时也正用询问的目光盯着她看,那意思摆明了:你不是过来找奥阳有事情吗?这不是奥阳来了嘛。
  当下,倒把顾彤弄得左右为难,不知如何作答。
  “要是没什么事情就赶紧回去吧,上班时间到了。”
  李奥阳的语气令人听不出任何感情,却为顾彤的尴尬解了围。
  凌晨时分,李奥阳从痛苦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地板上还有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头痛的像是要炸开。
  “阮蓝。”明知道不会有人应答,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地喊了声。心想她定会心疼眼下他的狼狈,而突然出现在眼前。
  然而,周遭除了一片死寂之外,别无任何声音回应他。
  他爬起来,踉跄着走去浴室,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抬脸望着镜子里的人。那人眉峰紧蹙,眉宇间满是痛苦,额角上还带着凝固的血迹。
  “阮蓝,这个狼狈的男人你认识吗?怎么如此陌生?”李奥阳心里有个声音在问。
  他定然不记得,额角的伤是昨天他进屋时,倒在电视柜的边角上撞出来的。
  他把浴缸里放满水,然后将自己整个浸在里面,水弥漫了他的身体,连同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甚至他根本没有理会伤口不能沾水,只是将他自己整个浸在水里,像是逃避什么似的,尽可能把自己藏在某处。
  良久,他从水中抬起头,双目紧闭,沿着他英挺的脸颊滑落的,不知是水珠还是泪水。
  住院部那边他去查过了,她的家庭住址留的很简单,只写到她所住的小城,没有街道,没有门牌。
  她在纸上留给他的话,已经烙在了他的心上。每个字,都令他痛不欲生。
  她说让他把她当成梦中人,那么如果这样的话,他自己也成了一个梦中人,随她一同消失了。剩下来的,只是一具失掉了灵魂和心灵,但还余温尚存的空壳。
  她还说让他一定不要找她,说没有人会在梦醒了之后,还满世界寻找那张在梦中看到过的脸庞。可是,李奥阳想,他不是找她,他得找他自己,找他自己被她带走了的心和灵魂。
  阮蓝,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用这样一种方式离开我的生活,我只希望,你还能给我一个让我找到你的机会。
  就这样,李奥阳从浴盆里站起身的时候,也决定了他会像她说的那样,继续先前的生活。不过,他会一直找她,一直找下去。尽管没有人会满世界寻找一张在梦中见过的脸庞,但总会有人满世界寻找他自己的心和灵魂,譬如,今后的他。
  于是,他清洗了伤口,吃了早餐,像往常一样准时上班,认真工作。
  他想起她那些分析婚姻、感情的话,她既然看的如此透彻,那么就一定能想到失去她后,他的生活状态。而他也笃信,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遇到,因为,善良如她,一定不忍心让他在这冷冰冰的世间,一直过着没有心和灵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更何况,他深知,她肯定还蜷缩在这世界的某个冰冷的角落里,等着他对她回复那句“我爱你”。
  因此,为了将来某天的重逢,他必须得照顾好这具空空的躯壳,起码得保存温度,好温暖独自辛苦跋涉了良久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  

  ☆、痛,不具任何假设性

  从半个下午的交谈中,阮蓝得知,原来沈青阿姨以前是著名的昆曲表演艺术家,如今退居幕后,成了一名桃李满天下的昆曲老师。下午过来送她入院的人,多半是她的学生。
  沈青阿姨为人直爽,生活态度积极乐观,半点不像一个得了绝症的人该有的状态。阮蓝又想到圆形大厅里坐着的人们脸上的表情,那样的表情,完全从沈青阿姨身上觅不到踪迹。
  受她的积极情绪的影响,这个下午的五点钟——她原先会坐在诊室门外等李奥阳下班的时刻,她并没有感觉过份空虚。
  然而到了晚上,阮蓝还是失眠,她怎么也睡不着,感觉身边空的很,空的令她摸不着边际,感受不到自我。眼睛张得大大的,半点睡意也没有。有的永远是泪水,阮蓝也不知道原来她的泪腺竟如此发达,源头充沛的如何都流不尽。
  她侧躺着,尽可能地蜷起身子,纤细的双臂交叉在胸前,双手搭在肩头,用这样一种方式紧紧抱着她自己。也不知凌晨什么时候,在泪眼朦胧中,她迷糊了过去。
  然而早上醒来时,她发现沈青阿姨正坐在她床边,一只手还温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见她醒来,沈青道:“孩子,你心里埋藏着怎样的痛苦?以至于在梦里哭的几近窒息?那个奥阳,是对你很重要的人,是吗?”
  心里委屈的人是最怕别人关切询问的,别人如果不问,倒还可以勉强保持坚强,一旦人家关心询问,这点坚强就会马上溃不成军。
  泪水又一次在阮蓝脸上无声奔流,她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沈青将阮蓝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说:“想哭就痛快地哭一场,别闷在心里,会把人闷坏。”
  阮蓝开始断断续续地将她和李奥阳之间的事情告诉沈青。最终,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沈青抬起阮蓝的脸,看着她闪着泪花的眸子,问:“你后不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重新让你选择一次,你不会不选择拒绝他的父亲,坚定地留在他身边?”
  阮蓝惊住了,她抬脸看着沈青。沈青依旧一脸坚定,她追问:“你会怎样选择?”
  阮蓝茫然了,她要怎么选择?要是她知道离开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痛苦难熬,她还会选择离开吗?可是,她又想到以后,以后若是同他组成了家庭,有了孩子,到那时候,如果她的病万一复发,那么,当下她所体会的痛苦,他会加倍承受啊。
  不,她不要他痛苦,她要他幸福。要痛,就让她一个人痛好了,连同他的痛她也愿意一并承受,只要他幸福。
  沈青抹去阮蓝脸上的泪水,说:“要是再次选择,你选择留在他身边同命运抗争,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我立即帮助你办出院手续,你这就回去他身边。但是,如果你依旧不改初衷,那么阮蓝,你就得有承担这份选择的担当。生活中的选择题,没有试卷上的那么简单,选完了拉到。生活中,选完了,连同选择后的后果,也都得一并承担啊。
  “尽管我比你在这个世界上多生活了几十年,但是,面对这样的选择题,我给不出你正确答案。阮蓝,我只能告诉你,听从你自己心的指引。我不劝你回去,也不劝你留下,因为我知道,你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阿姨,”阮蓝说,“我不能回去,我不能连同他也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不是遇上我,他不用面对那样不可测的将来。或许会跟一个不怎么相爱的人结婚,但是,起码也是平和安稳的一世,很多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这样比起生离死别的痛苦,不是好了很多吗?”
  “阮蓝,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一颗心里,怎么装的下这样多的事情?”沈青的眼睛里也泛起了泪花。
  “阿姨,我爱他,可是,我更希望我的爱能让他幸福,而不希望我的爱会成为将来引发他痛苦的导火索。如果这样,那么,我宁愿选择提前终止,起码还能尽量减少他的痛苦。”
  沈青叹了口气,将阮蓝拥在怀中,口中喃喃道:“只怕,无论怎样,他都会无可避免地承受痛苦。但,既是你认定了的选择,那么,你也要坚强的面对。”
  阮蓝闭上眼睛,她不知道,她还能在思念他的痛苦中撑多久。
  这时,进来几名医生和护士,他们走向沈青说道:“沈老师,我们过来给你的做个检查。”
  沈青安抚地拍了拍阮蓝的肩膀,然后走到她那侧的床边。护士随后拉上了中间的布帘。
  阮蓝还不到治疗的时间,她打开床头柜的下层柜门,从里面取出背包。她想拿本书出来,视线却被日记本吸引了过去。
  将本子拿出来放到柜子上,她就那样怔怔地坐在床边看着那本子的封面。期间,她几次伸了伸手,却始终没有将它翻开。
  “阮蓝,我们过去治疗室吧,时间快到了。”护士走进来,看着阮蓝道。
  阮蓝点点头,回身拿起她的外套穿在身上。衣服往身上穿的时候,袖子拂到了柜子上的日记本,将它掀到墙壁跟柜子之间的间隙里。一时被夹住了,倒也没有立即掉下去。没有任何声响,背向它的阮蓝自然不会察觉到。
  不过,她前脚刚走,那本子就再也撑不住了似的,一下子滑到地上。
  等她治疗完毕走回病房的时候,房间里安静的很。阮蓝见衣架上沈青的外套没有了,想必她同医生们一道出去了。帘子依旧拉着,阮蓝没往那边看,只是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当看到光秃秃的柜面时,阮蓝疑惑了,她的日记本呢?
  她从床边站起身,弯腰往地上看了看,继而又蹲下去查看床下,什么都没有。
  她着急了,动手挪动柜子,发出吱吱的声音。
  “请问,需要帮忙吗?”
  阮蓝朝声音来源处望去,那布帘被掀开,一张阳光十足的脸庞正关切地看着她。
  随即,阮蓝的视线落到他的另一只手上,他手中正握着她的日记本。显然已经看了大半,右手食指还夹在看的位置上,使那本子半合着。
  阮蓝什么都没说,快速绕过床尾走到那人面前,双手不客气地一把将本子从他手中夺了下来。继而,她又用憎恶的眼神看着他。
  阮蓝的眼神,令那人一脸不解。随后,当看到她那样珍爱地将本子护在胸前的动作,他有些释然,笑道:“原来这是你的。”
  阮蓝依旧没说话,只是更加憎恶地盯着对方看。如果说眼神能杀人的话,估计这人在阮蓝的目光中不知得死多少遍。
  其实这人长得眉清目秀,干净利落的板寸头,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样子。尤其他笑着的时候,那笑容里满含的阳光很容易感染到旁人。
  但阮蓝似乎对他阳光的笑脸免疫,她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之后径直朝自己的病床走去。
  “我想你是误会了,”那“阳光大男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变得有些紧张。他几步跟在阮蓝身后,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看你日记的。我从地上捡东西的时候,在这个柜子跟墙壁的缝隙中看到的它。我以为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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