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圆走到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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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圆走到圈-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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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等红灯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朝副驾驶伸手过去。以往他经常这样做的——他会在等红灯的时候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然后同她相视一笑。然而,这些天,多少次他伸出手去,触到的只是冷冰冰的空气。
  每当将车子在楼下停车场停稳,他总是先点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中才敢朝那空空的副驾驶座位上看去。这样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总会清晰地一遍遍回放着,她曾经坐在那里时的样子。往往要指间兀自燃烧、倒退的香烟烫灼到手指,皮肤传来的疼痛,才会令他回过神来。
  最难熬的恐怕还是晚上。深夜,怀抱里的空虚会无止境地蔓延开来、并张狂的向四外扩张出去。他就被这漫无止境的黑夜、空虚,狠命撕扯着。那具没有心和灵魂的躯体,一会儿像是漂浮在没有地心引力的外太空,头脑、四肢轻飘飘的无处安放;一会儿又像被紧紧压在施了咒语的五指大山下,身体各处都传来被挤压的快要窒息的讯息。
  这样的时刻,也是要坐起来点上几支烟的。通常,他挺拔的上身靠着床头,一双剑眉蹙的很紧,眼睛里的痛苦放肆且张扬。他身前放着烟灰缸,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倒是很少吸几口,只是想借助这样的烟雾袅袅,来填充这个无限空虚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圈,隐隐落笔

  那天下午开始注射化疗针之前,沈青还是搬出了同阮蓝共住的病房。就像院长说的那样,新的VIP病房已经空了出来。
  沈青怕她开始注射化疗后身体会出现一些强烈反应,到时候会影响阮蓝休息。但她又担心阮蓝一个人孤独,总是犹豫着不肯搬。
  阮蓝却想着,沈青住进来这两天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本身她自己还是病人呢。阮蓝那边又怕她自己会拖累沈青,令她得不到好的休息,便对她说道:“沈阿姨,您放心好了,如果我觉得闷了,就去您的病房找您说说话。”
  最终,在阮蓝的坚持下,沈青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不过通过这两天的接触,阮蓝了解到沈青也并非是一个被命运眷顾的人。她青年时便已丧夫,至今,已然孑然一身的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因着这点,阮蓝对她更加敬佩——她不仅独自一人带大了儿子,事业也未从耽误过,早几年,她就已经被评为了国家一级演员。
  跟沈青的相处过程中,她身上的那股子积极向上的抗争劲儿,也在无形中感染了阮蓝。阮蓝想,这阵子她实在太消沉了,甚至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阮蓝又想到了她的家,她的双亲,她肩膀上的责任……
  怎么着,也得先活下去,她想。
  第二天上午,治疗完毕,阮蓝一边注射点滴,一边半靠在床头上看书。突然间,阵阵清雅的香气在她鼻端萦绕。一抬头,她看到苏铭辄手里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花儿,瘦高的个子杵在她床前,正带着一脸标志性的阳光表情看着她。
  “铭辄哥,”阮蓝说着将书反扣在床上,对他说道,“怎么进来了也不喊我一声?”
  “看你在看书,我故意不让护士吵到你。”
  “哦,对了,”阮蓝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阿姨搬去新病房了,你还不知道吧?”
  “我知道,”苏铭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摸了摸脑袋,说,“我是特意过来看你的。”
  说到沈青,阮蓝一脸担忧地问:“阿姨昨天下午开始打化疗了吧?她身体怎么样,反应大不大?”与此同时,阮蓝侧过身体,探下双腿,从地上寻找自己的鞋子,并说,“正好你过来,陪我过去看看阿姨。”
  苏铭辄急忙阻止阮蓝的动作,说:“你老老实实呆着吧,妈妈挺好的。我妈身体素质棒的很,我刚刚就是从她那儿出来的。你这样过去,她肯定又得说我没医学常识了。”
  阮蓝见苏铭辄的态度十分强硬,只好暂且作罢。她想,等今天的点滴打完,她一定让护士陪自己去沈青阿姨病房看看她。
  “你在看什么书?”苏铭辄说着拿起她倒扣在床上的书,看罢书名,他说,“穆斯林的葬礼,这本书人物刻画的很鲜活,尤其是新月跟楚老师的爱情,真挚、凄美,十分打动人。”
  阮蓝点了点头,说:“这本书,我已经看过好多遍了,但依旧对它爱不释手。我总喜欢在春天看这本书。”
  “这就叫做‘伤春悲秋’吗?”
  “我没有那么多愁善感,只是一种个人情怀吧。每年的春天,都会不自觉得打开这本书。”
  苏铭辄笑了,他笑容里的阳光充满了整个病房。他拿起床头柜上他随身带来的一个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型收音机,递到阮蓝手里,说:“下午三点钟打开,频道我都调好了。”
  “怎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铭辄一直在阮蓝的病房里呆到将近晌午。期间,阮蓝几次让他过去陪沈青,他都说,就是去了,母亲也会把他赶来这边的。阮蓝这才知道,原来沈青还是不放心自己,硬是让苏铭辄过来陪她说话。
  当下,阮蓝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为她占用了大把本该属于母子二人的时间。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苏铭辄问。
  阮蓝摇了摇头,说:“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喉咙肿的厉害,什么都咽不下去。”
  “疼不疼?”苏铭辄蹙着眉,看着阮蓝焦灼状的脸颊后部,以及脖子上的皮肤问。
  “不疼,没什么感觉的。”
  “没有什么方式缓解吗?”
  “医生说这是放射性皮囊炎,放疗的副作用,不可避免的。”
  “那只能这么任其发展?等到治疗结束能恢复好吗?”
  阮蓝点了点头,又说:“就是好了,以后也不能完全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这些地方皮肤的肤色,都会变的暗沉些。”
  “暗点儿,黑点儿都无所谓。你本身皮肤太白了呢,黑点倒是更显得健康。”
  苏铭辄的话还没说完,阮蓝突然吃惊地抬头看着他。
  “我一直觉得你白的过分呢,或许该拉你到非洲晒晒太阳去。黑一些更显健康,我还是喜欢看你黑一些的样子。”李奥阳的话那么清晰地传入她的耳际。甚至连苏铭辄的脸也换成了李奥阳的脸,阮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对方。看着看着,泪水满了眼眶。
  苏铭辄起初一脸不解,他不明白为何阮蓝会突然用这样一种眼神看着他。但当看到她眼睛里的泪水后,他突然恍然大悟,他想,她或许想到“他”了。
  苏铭辄有些尴尬,伸出手去,他想要握住阮蓝的肩膀,但似乎又觉不妥。想了想,他大手在阮蓝眼前晃了晃。
  阮蓝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慌忙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说:“对不起,我走神儿了。”
  “是在想……”苏铭辄很想知道为何李奥阳没有在她身边,但这个名字刚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改口道,“记得三点将它打开,不要忘记了啊。”
  “嗯,忘不了。”
  “那好,我去妈那儿看看。”
  苏铭辄离开后,阮蓝的心悸动不已,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联想到他?怎么感觉他始终在身边似的?怎么好像他并没有完全离开自己的生活?
  她上身靠在床头上,蜷起腿,眼睛失神地望向窗外,心想:奥阳,你这些天过的好吗?一定不要想我。我挺不想你会像我想你一样的想我,这样的痛苦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
  如此想着,泪水又在她脸上肆意流淌。她闭上眼睛,心里却在止不住呐喊:奥阳,可是,我是如此的想你,想你看我时的眼神,想你说过的话,想你怀抱的温暖,想念你结实的脊背……
  这几天治疗下来,阮蓝身体上感觉到的副作用反倒轻了很多。她都已经不知道痛苦是什么滋味了。就像生活在蜜罐里的人,反而会不知道什么是“甜蜜”;整天与痛苦为伴的人,也会对苦痛的感觉变得麻木起来。
  午后两点五十五分,护士为阮蓝换上今天注射的最后一瓶药。这时,阮蓝的手机响起了短信的提示音。
  阮蓝看罢,便打开了收音机的开关。是苏铭辄提醒她别忘了开收音机。
  一首歌曲唱罢,里面传来一道阮蓝并不陌生的声音。他说:“很高兴准时同大家相约每个工作日的午后十五点。一首歌曲之后,让我们来看看昨天节目最后,铭辄留给大家讨论的问题。铭辄这边看到朋友们的留言一长串,看来大家对这个事情的关注度挺高,也许大家都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那么,为了照顾今天新听节目的听众,铭辄将这个话题再重复一遍:假如,你不小心看了一个女孩子的日记,那要如何向对方表达歉意?
  “铭辄看到有位手机用户是这么说的:日记这东西是极其私密的,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看了,就是侵犯了别人的隐私。尽管法律在这方面没有硬性规定,但在我看来,这是罪不容诛的。
  “铭辄想,这位用户或许有被人看日记的经历,所以对看别人日记的人,始终难以释怀,因此用了‘罪不容诛’这个词。
  “还有一位用户是这么说的:如果真的是无心看到的,那么为了表示自己确实无辜,并非故意为之,就只好将自己的日记也交给对方看,这样就扯平了。
  “那铭辄想再问一句,如果当事人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这该怎么办呢?
  “来看看这位用户的留言:如果是无心翻开的,在看到是一本日记后不再看下去也倒无所谓;但在知道了是日记后,又继续看了下去,那就令人不齿了。
  “铭辄看到大家的留言还有很多。总之,大家想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看别人日记的行为就是罪大恶极的小人行径,且无可赦免。
  “那么,收音机前的你,又准备待偷看你日记的元凶如何呢?”苏铭辄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且充满感情,说完这句话,他话锋一转,将听众带入了今天的节目里。
  阮蓝听着收音机恍然大悟,原来苏铭辄是一名电台DJ。
  节目结束,阮蓝QQ提示音响了一声。她打开,苏铭辄发了这样一句话:如此,你准备几时将我这个罪不容诛的人推出午门?后面还配了一个大哭的表情,带有“大人,我冤枉”的字样。
  阮蓝嘴角弯了弯,对他的俏皮话,她只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大人,可否找个时机,容小的将事情始末细细向您道来?小的死不足惜,就是怕将来大人回想起来,会后悔当初对小的量刑太重,错杀亲信忠良啊。”
  “铭辄哥,我早就不怪你了。”
  “那哪成?既然所有人都说这样的行为罪大恶极,十恶不赦。怎么能这样轻易就原谅元凶?岂不是纵容罪犯?”
  “那么,你想要我如何?”
  “将处斩时辰延至秋后,给元凶一段悔过自新的时间。大人意下如何?”
  “请问您是‘元凶’,还是‘师爷’?”阮蓝后面还配上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苏铭辄笑了,这两天私下里每次想到阮蓝,总是她满脸泪水的样子,他只是想让她开心一点儿,放松一些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同你有关的,连痛都是幸福

  一周的治疗,不紧不慢的结束了。周末,沈青和阮蓝在苏铭辄的陪同下,去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
  或许真的存在个体差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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