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泪水总是无法止住,出了水利厅的大门,杨小柳的眼泪还在往下掉。
肖青焕坐在宾利车里,老伴伤心的模样,他远远就瞧见了。等她坐上车,他揽过她,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上:“他还是不肯认么?”
“他根本不让我开口。”止不住伤心,杨小柳呜咽出声,“老肖,咱俩错了,当年咱俩不应该抛下他,不应该接受小哥的条件,呜……”
“宝贝儿,不哭不哭。”像年轻时那样,肖青焕万般柔情,拍着她的肩轻哄,“乖,快不要哭了,反正是咱俩的儿子,他认不认都没有关系,等日后知道真相,他会相认的。”
就是怀着这种想法,当年才答应了小哥的条件,可结果呢?
☆、第37章 陈家的准女婿
杨小柳默默垂着泪,没答话。
她伤心,不仅仅是因儿子不原谅、不相认,更多的是老伴的病情。她怕老伴走的那一天,都无法完成心愿。
杨小柳走后,谷傲天无心再工作,脸上阴云密布,一动也不动坐在办公桌前。
当年,她不顾他撕心裂肺的哭喊,也不顾父亲的苦苦哀求,头也不回地跟着那个男人走了,只因为那男人有钱,开的是豪华小轿车。
在那一刻,他的母亲就死了。
当天晚上,谷傲天开车来到了淮省的头号人物陈海涛的家。
最近忙着黄溱水库的事儿,好久没来看望陈晓了。
只是他来得很不巧,陈晓正在大发小姐脾气。沙发垫子、靠枕、茶几上的电话、烟灰缸、以及博古架上的花瓶,等等,都成了她出气的对象。
扫了眼满地碎片,谷傲天带着夸张,笑问:“哎呦喂,这是咋的了?”
“噢,她吃错了药。”陈北搞怪地耸耸肩。他是陈晓的哥哥,也是和谷傲天同穿一条裤子的哥们。
“傲天来了。”陈海涛出声招呼,脸上颇有几分尴尬。
喊了声陈叔,谷傲天踮着脚尖,往站在客厅中央的陈晓走过去。他是陈家的常客,自然不必拘礼。
“小姐,是谁招你惹你了?啧啧,你可真舍得,这么贵重的花瓶你也敢摔。”
真正的好东西,他们不会摆出来,谷傲天估计这花瓶值不了几个钱,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缓解一下气氛。
结果,换来陈晓蛮不讲理的娇吼:“是你!”
“我?哈。”谷傲天打了个哈哈。
横他一眼,陈晓转身往房间走,恼怒中,迈出的脚刚好踏到了碎片上,她的两腿本来就娇软无力,此刻像是穿了溜冰鞋,伴着她的尖叫,向后倾仰的身子已被谷傲天牢牢抱住了。
惊险一过,陈晓便开始任性地捶打谷傲天:“放开,谁要你管!”
“我若不管,你就摔倒了。”
“摔倒也不要你管。”陈晓轻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
“晓晓!”怕她说出更难听的,陈海涛赶紧出声制止。
陈晓的母亲生她时难产去世,陈海涛便将全部的爱投到了女儿身上。在淮省,他可以呼风唤雨,但对任性娇惯的女儿,却拿她没辙。
陈北双手抱住胳膊,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样子看着他俩。别看她叫嚣得厉害,迟早,她都会嫁给傲天。
谷傲天一改刚才的嘻戏,表情变得严肃且充满关切,他将她放到沙发上:“究竟怎么回事?”
她是有些任性,但也不至于蛮不讲理,上次车祸,他险些令她瘫痪,她也没有怪罪他半句,还劝解,说是她不听话,没有系好安全带。
他盯着她,等待她的答复。
“他,他,不都希望我嫁给你吗?”陈晓怒气冲冲,指了父亲又指哥哥,然后娇声质问谷傲天,“还有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谷傲天有些难堪,因为他的确有这想法,而且陈海涛也一直拿他当准女婿看待,所以他的升迁,才会如此之快。
☆、第38章 松了口气
“傻丫头,我什么时候追过你?你放心好了,我一直当你是妹妹呢。”人家不愿意,谷傲天自然不会承认。
“是,你是没追过我,但他们想尽办法拆散我和曹伟,不就是为了让我嫁你吗?”
“这是两码子事,你别混为一团,傲天与这事无关,他是无辜的。”陈海涛再次出声,替谷傲天澄清。
哼,他无辜?冲着谷傲天冷哼一声,陈晓起身回房。
谷傲天没有说话,只是宠溺的笑。
出车祸之前,陈晓和他的关系如同亲兄妹一样亲近,不知为什么,前段时间她就特“讨厌”他了,甚至连他电话也不接。
后来陈北将他带到书房,从陈北的嘴里,谷傲天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曹伟是陈晓的同学,俩人上高中时就互生爱慕,后来又双双考入同一所大学。不幸的是,大二那年曹伟患上了骨癌,为保全性命,不得已将右腿齐膝截去。
陈晓不离不弃,一直坚守着这份爱情,只是她这段爱情,却遭到全家的反对。
身为省委书记,陈海涛应大力支持这种爱情,然而,他作为父亲,却无法接受像花朵一样美丽的女儿,嫁给一位靠拄双拐才能行走的残疾人。
半年前那场车祸,陈晓腰椎以下失去知觉,借机,陈北找到曹伟。陈北告诉他,陈晓有可能会瘫痪,如果真心爱她,就请放手,为达到目的,陈北把谷傲天丢了出来。
不久,曹伟迅速闪婚,娶了一位大他几岁的农村女人。
曹伟提出分手的理由很简单,因他是残疾人,所以不想再找一位残疾姑娘做老婆。
不用说,曹伟的分手差点没有把陈晓活活气死,想当初他截肢时,她是怎样待他的,现在倒好,他反倒嫌弃她残疾。
当时,她除了愤恨,没有半点伤心。
受此刺激,再配合针灸治疗,如今,陈晓终于又能行走自如。
今天在街上,她无意间碰到曹伟的妹妹曹琳,曹琳不想陈晓恨她哥哥,忍不住就将分手的真相说了出来。
再然后,陈北和父亲以及家里的东西就遭了殃。
陈晓和曹伟的事,谷傲天略知一二,但他一直不看好。陈晓是被惯坏的千金大小姐,性格任性且有些自负,她想要的东西,几乎没有得不到的,别人愈是打压反对,她就愈是不肯放手,她对曹伟的爱,未必真有那么深沉。
初见陈晓,谷傲天就动了娶她的想法,因为曹伟,再因为自己对她只有兄妹情,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只静静的等,从未主动示爱。
陈晓刚才的态度,不觉让谷傲天松了口气。报答有多种,报复也有多种,他不一定非娶要陈晓不可。
丽山脚下,肖宅。
肖建国回来时,胡曼云正靠在床头看电视,疑神疑鬼剜了他几眼,气呼呼地:“老爷子早回了,你咋才回?”
“还不是为了那块地皮,今儿求这个,明儿请那个,弄得我疲惫不堪。”
“我看不是吧,你的疲惫不堪,没准是那个小姐弄的。”
“我说你,别一天到晚瞎猜疑行不行?我今天够累了。”
“不是我瞎猜疑,是你们肖家基因不好,老爷子跟那贱人,不活活把你妈气死了?还有你,现在又搭上了儿子,哪一个没出这问题?”
☆、第39章 念在旧情上
肖建国气结,半天才回了一句:“那也是你的儿子。”
“可你基因有问题,我能怎么着?”胡曼云撇撇嘴,“我们胡家的男人,没一个在外面乱搞,哪像你们肖家,一个赛一个的风流。”
肖建国懒得跟她理论,瞪了老婆一眼,拿了衣服去洗澡。这种猜疑审问,每次回家晚了就会发生,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洗完澡,肖建国把老俩口去水利厅的事,跟胡曼云讲了。
胡曼云一听,脸色大变:“姓谷的和他们相认了?”
“应该没有,听刘司机讲,那贱人出来的时候哭哭啼啼的,后来老爷子说,反正是咱俩的儿子,认不认都没有关系,等日后他知道真相,自然会相认。”对害死自己母亲的杨小柳,肖建国恨之入骨,背地里都喊她贱人或妖精。
“是,姓谷的知道真相后肯定会相认,我猜下一次,老妖精就会把真相说出来,她不会让老爷子死不瞑目的。”胡曼云愤愤地说。
对这一点,肖建国当然也清楚,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肯定会道出事情的真相。
“建国,你快想想办法,一定要阻止他们。”
“这件事到了要穿包的时候,恐怕谁都阻挡不了。”
“我们可以去找谷老头呀,要他出面阻止,当年他们不是签有合约吗?”
“那合约顶屁用,你别天真了。”肖建国一口否定,然后接着说,“当年他们年轻,对姓谷的一家又怀有愧欠,所以一直遵守合约,没有把真相说出来,现在老爷子都要……”
肖建国顿了顿,才又接着说:“老爷子时日不多,这个时候老妖精肯定不会管那个合约,我猜她下一步就会去做谷老头的工作,谷老头念在旧情上,十有八九会同意,即使不同意,她也会把真相说出来。如果我们去找谷老头,不但起不了作用,反而还把我们的想法暴露给了他们。”
“那怎么办?总不能听之任之吧。”
肖建国一筹莫展,叹了口气,没说话。
“要不像上次那样,再找人……”
“不行,坚决不行!”肖建国斩钉截铁阻断了他老婆。上次冒那么大的风险,结果陈晓鬼使神差的坐在里面,陈晓险些送了命,那小子却毫发未伤。
“上次刹车失灵,陈晓的哥哥已经查出是人为造成的,如果再弄出一个交通事故,我们不是往枪口上撞?”
“他们怎会知道是我们找人干的?”胡曼云不服,觉得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
“你当别人都是傻子?”肖建国有些火了,上次的鬼主意就是她出的,害他提心吊胆了很久,他没好气地说,“有些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事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能,难道就这样眼睁睁让他把肖家的财产霸了去啊?”
胡曼云急红了脸,不知不觉间音调涨成了高八度,肖建国慌得连忙用手去捂她的嘴:“你小声点。”
“想到财产要分给他,我心里着急。”
☆、第40章 小心眼
“我心里就不着急?”肖建国横了老婆一眼,然后透着无奈说,“遗产协议书恐怕早就拟定好了,我们现在除了听之任之,没有别的办法。”
胡曼云脸色涨红,还想再说,最终忍了。
接下来,夫妻二人垂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胡曼云嗡声嗡气地问道:“公司应该不会归那野种吧?”
“不会,他又不懂经营,公司不会给他。”
“不懂可以学,现在老爷子一心只想弥补,没准连公司也会作为补偿给了他。”
“如果他在官场上混得不行,倒是有可能,但他年纪轻轻就是正厅级,仕途远大,老爷子一直以他为荣,还指望他能当上更大的官为肖家光耀门楣,所以放心,公司绝对不会给他的。”
胡曼云没有再反驳,叹了口气,骂着发牢骚:“子易这死小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在整,若彤的肚子到现在还没个音信。”
“他们结婚才两个月,你急什么。”
“老爷子下月的寿辰,我能不急吗?明天我就去找他,要他抓紧点,实在不行就谎报军情,兴许老爷子一高兴,就把财产都给了我们。”
“这种美梦,你还是少做。”肖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