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 卷二 飞天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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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 卷二 飞天卷-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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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不一定。因为有人去,所以它才出来。没人去便不出来。想想看嘛,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只有妖物独自一个站在桥边。这难道不是很可怕的情形吗? 

  “嗯……”
  “嗯……”
  官阶或三位或四位、身份高贵的人们议论不休。
  “再派个人前去打探打探怎么样? ”
  “啊.好主意! ”
  “派谁去? ”
  “我可敬谢不敏。”
  “谁最先说起来的谁自己去,怎么样? ”
  “我只不过是问问怎么样罢了。话既然这么说,那么阁下自己去不就很合适吗? ”
  “你想强加于人啊! ”
  “什么话。你才强加于人呢。”
  “不不,是你是你。”
  就这么唇枪舌剑地你来一言我往一语之际,萤火虫三三两两.飞过夜晚的庭院而去。
  源博雅不即不离地坐在一角,有意无意地听着大家交谈,眼睛看着黑暗的庭院中飘飘忽忽飞来飞去的萤火虫。
  对于此刻传人耳际的这类话题,博雅并不感到厌烦。
  固然不妨加入谈话圈子,但是照眼下这种情形推演下去的话,看来最终势必又得有人到那三条堀川桥去走一遭不可。而倘在这种时候加入谈话,结果嘛……
  “去的人明摆着是我喽。”
  博雅如此思忖着。
  一直是这样,这类吃力不讨好的角色,总是自然而然地落到自己头上。
  说起来,此刻谈论的话题,起源于七日之前那个晚上一桩偶然的小事。
  地点也是在这清凉殿。
  在值班的人们中间,传开了这个故事。
  “喂,听说出来了。”
  不知是谁这样开了头。
  “出来什么啦? ”
  问话的究竟是谁事到如今已无关紧要了。
  “喏,就是三条堀川桥嘛。”
  最先开口的男子说道。
  于是便有人接过茬去:“哦。三条东堀川桥妖物那件事,我也听说过。”
  说这话的,是藤原景直。
  “什么事? ”
  问话的是源忠正。
  “呃,就是小野清麻吕大人遇到的那个女子嘛。”
  橘右介口中刚刚提及女子二字,在场的几乎所有殿上人,几乎立刻都变成了这个话题的当事人。
  “喂,是怎么回事? ”
  “我可不知道哦。”
  “我倒听说过。”
  “这件事可真是怪极了。”
  就这样,值夜的男人们聊了起来。
  细细的雨无声地下着,为了避开潮湿的夜气,板窗已经放了下来,关得牢牢的。
  灯光在橘右介的眸子里飘飘忽忽地摇来荡去,他说:“诸位,好好听我说嘛……”
  他开始讲起这样一个故事。
  大约三天前,也是一个细雨如雾的晚上,小野清麻吕带着两个侍从,乘坐牛车赶去与相好的女子幽会。
  女子住在何处就不管了,总之要去她的府邸,途中必须由西向东穿过三条东堀川桥。
  那座桥本身已经快腐朽了,都说如果发生大水什么的,恐怕桥就会被冲垮。
  据说等到梅雨季节一过去,就要立刻安排工人把它拆掉重建。
  牛车来到了这座堀川桥前。
  河宽约七间(间,日本古代的长度单位.一间约合l。82米。),相当于十二米多。架在河上的桥,长近十间,约合十八米多。
  由于已经腐朽,所以掉落的木板随处可见,从桥面能望见水面。
  每当牛车轧上去时,便会咕咚咕咚地发出沉重的响声。
  来到挢当中时,突然,牛车停下了。
  “出什么事了? ”清麻吕朝外边的侍从喊道。
  “有一个女子。”侍从答道。
  “女子? ”
  清麻吕挑起竹栅车的上帘,向前望去,只见约三间开外,东侧桥堍,依稀站着一个白乎乎的东西。
  借着侍从点在竹栅车前的灯光,仔细看去,果然是个女子。
  她上着绫罗短褂,下穿挺括的厚裙,全身上下纯白一色。白衣上映着红色的火
焰,看上去仿佛在摇摇晃晃。
  奇怪,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一个单身女子……
  偷眼望去,是一位年纪约在三十左右,头发乌黑.肤色雪白的妇人。
  看来大概是妖魔啦……
  女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清麻吕,薄薄的嘴唇微微开启。
  “桥已腐朽.车轮轧在桥板脱落之处,刺耳难忍。请弃车徒步过桥。”
  “你要我徒步讨桥7 ”
  “是。”
  如雾的细雨中,浑身雪白的女子点头称是。
  任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除了深更半夜独自一人站在这种地方以外,并不见有什么妖异之处。
  刚才畏缩不已的清麻吕,心情稍稍镇定下来。
  他强硬起来。
  “那可不行。”清麻吕说道。
  相好的正在等着自己呢。
  此刻,临时打退堂鼓的话,比起眼前这个女子来,那位相好的女子可更加可怖。
  “如果您要通过的话,有一事相托……”
  “什么事? ”
  “听说这座堀川桥,一等梅雨季节过去就要拆除,重建新桥……”
  “哦,听说的确如此。”
  “相托之事,正是为此……”
  “那么,是什么事呢? ”
  “能否请您奏闻圣上,拆桥之事,不要在出梅之后立即动工,请再等七天左右……”
  “为什么? ”
  “事出有因。请不要追问理由。”
  “什么? ”
  理由不能说,但是请上奏圣上,将重建新桥的事后延。女子便是这么要求的。
  不胜惶恐,因受托于某女子之故……
  如果就这么奏请圣上将筑桥工程后延,此事根本没有可能。
  “不行不行……”
  说着,清麻吕向侍从使了个眼色:“不要紧。冲过去。”
  咕咚——车轮还没有转到一圈。
  “那么,就不得已啦……”
  女子将雪白的右手伸近怀中,拿出来时,只见手掌上有无数的红色东西在跳动。
  蛇? 那每一个都是一条红色的小蛇。
  刷! 女子将右掌上的蛇群撒了出去。
  刚一落到桥上,只见满地的小红蛇便此起彼伏地抬起头来——起初看上去好像是这样。
  然而,其实并非如此,看似小红蛇的东西,扭动着躯体窜来窜去,冉冉地升腾起来。原来是火焰。
  那火焰舔舐着桥面,朝着清麻吕的车子逼近过来。
  “恻财! ”
  清麻吕高声尖叫,慌忙命令侍从道:“掉头! 快掉头! ”
  侍从们慌手慌脚,好不容易在桥中央掉转车头,逃回两岸。
  停下车来回头一看——本来应该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竟然踪影全无,桥一如旧态,也不见女子的身影。惟有古旧的挢,在侍从们手执的火把照耀下,浴着蒙蒙细雨,朦胧可见。
  “听说清麻吕大人在车中抖个不停呢。”橘右介说。
  “听说他那天晚上也没去相好的家,逃回府邸后,念佛念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呢。”
  说这话的,是藤原景直。
  “唉呀,惨不忍睹啊。”
  “大概是做梦吧。”
  “只怕不是做梦,是遇上妖物了吧。这么丁点事,有什么可逃的。”
  “恐怕是老狐狸精变化的吧。”
  “唉呀,没出息。”
  众人七嘴八舌地发表感想。
  “我是本来就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的。是人自己内心的迷惘和恐怖,让人们看见这些东西的。实际上,大概桥根本就没燃烧……”
  源忠正加强了口气。
  “那么,今天夜里谁到堀川桥去看看,怎么样? ”
  有人建议道。
  “哦,这很好玩呀。”
  虽说是值夜,其实并没有¨么特别的事情要做。
  反正夜间闲得无聊。
  众人随口附和:“好啊好啊。”
  于是便决定下来了。
  可是,谁去呢? 
派一个人去堀川桥,此事固然有趣,然而谁也不肯主动表态说自己愿去。
  一来二往之间——“源忠正大人怎么样啊? ”
  有人这样提议。
  ‘’嗯。好主意。忠正大人反正不相信狐狸妖怪变化之类。既然如此,去一趟怎么样? 

  “这个主意好。”
  众人的意见立刻统一起来。
  除了遵循惯例,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例行公事外,这帮家伙整天想的就是寻求乐趣打发无聊。
  在这样一种沙龙似的聚会里,是没办法从气氛如此热烈的话题中退步抽身的。
  一旦逃脱,便会谣诼四起,被说成不通风雅的人,从此被驱逐到这个宫廷沙龙的角落里。
  对于宫廷人来说,再也没有比在宫廷里无人理睬更为悲哀的事情了。
  若想退步推身,就必须得想出令人惊讶的漂亮理由,再流畅地咏上一两首恰到好处的和歌,巧妙地全身而退。
  而源忠正并不具备这样的聪明才智。
  尽管想方设法试图避开众人的矛头,却终于未能躲过。
  “好吧,就去一趟吧。”
  事情就这么定了。
  牛车驶离皇宫。
  竹栅车上,跟着三个侍从。
  忠正让三人带上长刀,他自己也带着长刀。
  也是一个细雨绵绵的夜晚。
  牛车走动。
  吱,吱……车轴作响。
  吱吱。
  吱吱。
  穿过朱雀门,驶出宫门,沿着朱雀大路而下,来到三条大道,向左转。顺着三条大道向东行去,没多久便驶上堀川流过的堀川小路。道路宽约二十间,其中约三分之一的宽度为堀川河流占去。
  走了没几步路。
  “喂.没事吗? ”
  忠正从车里询问外边的侍从。
  “没事。”
  侍从答道。
  “喂! 有什么异样吗? ”
  又过了一小会儿,忠正又问了。
  “没有。”
  “没有就好。有的话反而不好办……”
  海口虽夸得不小,可忠正的声音此刻却在颤抖。
  不久,上了三条大道,折向左。蹄声笃笃,牛车向前行去,终于驶上了堀川小路。
  车子停住了。
  “大人,下面该怎么办? ”侍从请示道。
  忠正掀起上帘.观测前方。只见雨雾深处,朦朦胧胧可以看到桥头。
  “没……没关系。”
  “真的不要紧吗? ”
  侍从也能感到忠正的胆怯。
  “前……前进。”忠正说道。
  吱——车轴再度作响,车身移动了。
  “马上就要到堀川挢了……”侍从说。
  “呃,嗯嗯。”
  忠正咬紧牙关,呻吟似的,仅仅点了点头。
  一直在地面上行驶的牛车声,很快变成了轧在木板上的声音。
  忠正魂飞魄散。
  他紧闭双眼,在车中念起佛来。
  牙齿咬得紧紧的。
  如果咬得松点的话,牙齿与牙齿相撞的声音就可能传出去。
  就在这忠正的耳边。突然——“有……有人! ”
  响起了侍从的声音。
  “什……什么? ”
  车子停住了。
  忠正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是……是女人! ”
  “啊! ”
  忠正发出痉挛的声音,他惊呼:“掉头! 快掉头! 快把车头掉过去! ”
  忠正不曾向外边看一眼,车身就在桥上掉转方向,疾驶到来。
  忠正面色苍白地回到宫内,可是由于自己,十么也没看到,当别人问他:“怎么样? 

  他无话可答,只得说:“一个女子站在那儿。”
  “发生了什么? ”
  “不是说了吗? 一个女子站在那儿。”
  “你看见了吗? ”
  “呃,嗯。”
  “长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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