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 卷二 飞天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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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 卷二 飞天卷-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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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明话音未落,魔鬼的身体便扭弯交叠。“扑通”一声摔倒在草地上。
  “喂! ”
  博雅手握长刀奔近前去一看,果然见地上躺着木头雕的邪鬼。
  正好是被广目天于踏在脚底时的模样,身体交叠成两段,俯趴在地上。
  “它原本就是同那个树墩连为一体的,如果不没法让它离开那个树墩的话,我也垒它没办法。”
  “这就是玄德所雕的广目天王脚下的邪鬼啊。”
  “对啦。”
  “刚才那是什么? ”
  “咒语呀。”
  “什么咒语? ”
  “咒语原本是天竺发明的东西,但这段真言却是大和创造的。真言宗的佛像雕刻师在雕刻四大天王时,口中所念的就是这段真言。”
  “原来如此呀。”
  “嗯。”
  说着,晴明瞥了一眼身旁的树墩。
  “哦? ”
  走近那树墩.晴明摸了摸边缘的木纹。
  “怎么啦? ”
  “博雅,它还活着。”
  “还活着? ”
  “嗯。其他部分几乎彻底腐坏了.可这部分虽然很微弱.但还是活的。看样子下面有着非常强壮的树根。”
  晴明再次把手放了二去。
  晴明的口中低低地颂起了咒语。
  晴明把手搭在那儿,念了很长时间咒语,时间长得甚至可以明显感觉到朦胧的月亮逐渐倾斜下去。
  终于——念毕咒晤,睛明将手从树墩移开。
  “哦……”
  博雅不禁惊呼出声。
  因为晴明手放过的树墩边缘处,一个小得眼睛几乎看不出的绿色嫩芽,扬起头来。
  “千年之后,这里应该还会耸立起一棵参天大树吧。”
  晴明低声自语着,仰望着天空。
  遮没了月亮的雾,此时已经散开了,幽蓝的月光从天上悄然洒落在晴明身上。
——飛天卷  篇二  之
尋常法師
'日'夢枕貘


  博雅心事重重地造访安倍晴明的宅邸,是在一个秋日的黄昏。
  这个汉子访问晴明时,总是只身前往。
  源博雅是醍醐天皇第一皇子兵部卿亲王之子.从三位殿上人,是真正的皇孙贵胄。以其身份,本来是不会在这个时刻出门,而且身边也不带侍从,连牛车也不乘,就独自一人徒步外出。然而这个汉子就是这样,甚至有时会做出鲁莽之举。
  天皇的琵琶玄象失窃时,他居然深更半夜只带一名侍从,便闯到罗城门去。
  总之,在这个故事里,博雅是一位血统高贵的武士。
  还是言归正传吧。
  一如平素,穿过晴明宅邸的大门,博雅长吁一口气。
  “呼——”仿佛叹息一般。
  庭院中已是一片秋野的景象。
  女郎花、紫苑、红瞿麦、草牡丹,以及其他众多博雅、不知其名的花草,繁密茂盛,满院怒生。这边一束芒草穗子在微风之中摇曳,那边一从野菊混杂在红瞿麦中纵情盛开。
  久唐破风式的山墙旁边,红花盛开的胡枝子,低垂着沉甸甸的花枝。
  整个庭院看上去似乎丝毫未加修整。
  任由满院花草自生自灭——乍看上去就是这样。
  这样的景象,简直——“就是荒野嘛! ”
  博雅脸上的表情在这样说着。
  可是不知伺故,对睛明这花草自由自在盛开无忌的庭院,博雅并不讨厌。甚至觉得喜欢。
  人概是因为晴明并不仅仅听任花草自生自灭,其间似乎也有着晴明的意志在起作用的缘故吧。
  这庭院的风景并不是单纯的荒野,而是存在着某种奇异的秩序。
  虽然无法用语言巧妙地表达这种秩序到底存在于何处、呈现出何种形态,但大约正是那奇异的秩序,才使这个庭院令人喜爱吧。
  如果要说肉眼可见的印象,倒看不出哪一种花覃长得特别多。可又并不足每种花草都长得同样多。有的种类多,有的种类少,但整体望去,比例恰到好处。
  而这种调和究竟是出于偶然,还是出自晴明的意志.对此,博雅不明就里。
  尽管不明就里,但他觉得,晴明的意志大概确乎以某种形式,与这风景有关吧。
  “晴明,在不在家? ”
  博雅朝着屋子里喊道。
  然而.屋子里没有回应。
  就算有谁出来引路,引路者是人的模样也好兽的形状也罢,总之大概是晴明所使唤的式神吧。
  记得有一次,一只会说人话的萱鼠来迎接过自己。
  所以,博雅不光注意犀内,甚至还留意观察脚下.但是并没有出现什么。
  惟有秋日的原野在博雅周围铺展开去。
  “不在家吗? ”
  低声自言自语时,博雅闻到了风中甜甜的香气。
  那妙不可言的香气,是融化在大气之中的。仿佛在夺气中的某一层,那香气格外强烈,只要扭扭头,和着那动作,香气便会忽而变强忽而变弱。
  奇怪……
  博雅侧首凝思。
  到底是什么香气? 知道是花香。
  菊花吗? 
不,不是菊花。比起菊花来,这香气更带有甜味,馥郁芳醇.似乎会将脑髓溶化似的。
  就像为这香气所诱惑,博雅举足踏入花草丛中。
  穿过花草丛,博雅绕向房屋的侧面。
  薄暮从房屋的侧影和院墙的侧影里一点一点地爬出来。正悄悄潜入大气中。
  这时——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中,长着一棵三人高的大树。
  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棵树。
  每次造访晴明宅邸时,都会看到这棵树。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树的枝条上长着黄色的、既像花朵又像果实的东西。
  那甜甜的香气,似乎就是从这棵树上流泻出来的。
  走过去,这香气变得清晰而浓烈。
  博雅在树的近前停住脚步。
  他发现树梢处似乎有什么在动。
  是个白色的人影。
  有人爬到树上,不知在干什么。
  “吧嗒”一声,博雅的脚边落下一样东西。
  仔细一看,是一根细枝,上面密密麻麻地长满了与树上一样盛开的、既像花朵又像果实的东西。博雅暗忖:香味这么浓烈,恐怕不是果实而是花吧。
  这时,又一枝花落了下来。
  轻轻折断细枝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那人影不断地将开着花的细枝,用细细的指尖折断,抛下树来。
  再仔细看去,树的四周宛似地毯一般,密密麻麻,铺满黄色的花朵。
  然而奇怪的是,那人影虽在枝叶茂密的树梢间.却丝毫不受阻碍,行动自如。
  那影子一般的躯体仿佛空气一般,在枝条与叶子间自由自在地钻来钻去。
  博雅凝神注目,想看清楚那个人影究竟是谁。
  可是,越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脸看,那人的眼睛、鼻子、嘴巴和面部轮廓就越加模糊。明明可以看见,却越看越看不真切。
  简直就像是人形的幻影一般。
  是式神吗?!不料博雅这么一闪念,那朦胧的脸庞,突然变得清晰了。
  还对博雅微微一笑。
  “晴明……”
  博雅轻声叫道。
  “喂,博雅。”
  从斜后方传来呼唤博雅的声音。
  博雅回头看去,房屋的外廊内,身着白色狩衣的晴明盘腿而坐。晴明右肘支在右膝上,竖起右臂,下巴搁在那只手上,笑嘻嘻地望着博雅。
  “晴明,刚才那树上……”
  博雅扭头去望向那树梢。
  然而,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原来是式神啊。”
  博雅回过头来,对着晴明说。
  晴明抬起脸:“哦,也可以这么说吧。”
  “你叫式神在做什么? ”
  “你不都看见了吗? ”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明白自己所亲眼目睹的事情。有人从那棵树上折了开着花的细枝抛到地上。”
  “对呀。”
  “可是,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所以这才问你嘛。”
  “马上就会明白了。”
  “马上?”
  “嗯。”
  “马上我怎么弄明白? ”
  博雅话说得爽快、耿赢。
  “你瞧,博雅,这里已经预备了酒。咱们一边喝上几杯,一边慢慢地观赏庭院,过一会儿你就会明白啦。”
  “哦……”
  “到这边来吧。”
  晴明的右手边有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瓶酒和两只酒杯。另一只碟子里盛着鱼干。
  “好啊。反正坐下来再说吧。”
  博雅从庭院直接跨进外廊,坐到晴明身边。
  “你安排得倒很妥帖嘛一简直就像事先知道我要来似的。”
  “博雅啊,要想不让我知道,在经过一条戾桥时,就别自言自语呀。”
  “我又说话了吗? 在哪儿? ”
  “不知道晴明在不在家啊。你不是这么说的吗? ”
  “难道又是你那戾桥的式神告诉你的? ”
  “呵呵。”
  晴明的嘴角浮现出不经意的微笑。
  这时,晴明拿起瓶子,往两只杯子里斟满酒。
  不是普通的杯子。是琉璃杯。
  “哦! ”
  博雅发出惊叹:“这不是琉璃吗? ”
  博雅拿起杯子,细细地观赏。
  “嗬,连里面的酒也不比寻常啊。”
  凝眸看去,杯中盛着红色的液体,虽然闻香便知是酒,但却又与博雅所知道的酒不同。
  “喝一口试试,博雅……”
  “总不至于有毒吧。”
  “大可不必担心。”
  晴明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博雅也举杯送往唇边.喝了一口。
  博雅将一小口红色液体抿在口中,慢慢嚼了一i 去。
  “啊,不错。”
  博雅长吁了一口气:“赢透五脏六腑啊。”
  “杯子和酒都是从大唐传来的。”
  “嗬! 原来是来自大唐啊。”
  “嗯.”
  “到底是大唐,奇珍异宝应有尽有。”
  “从大唐传来的,可不止这两样。佛家的教义、阴阳的本源,也都是从大唐和天竺传来的。此外——”
  晴明将视线移向庭院中的树:“那个也是。”
  “那个也是? ”
  “那是桂花树。”
  “噢。”
  “每年一到这个季节.花香就会芬芳四溢。”
  “唉,晴明呀,一闻到这种香味,便会让人思念起意甲人啊。”
  “呵呵,有人了吗,博雅? ”
  “哎呀,你问什么? ”
  “你的意中人呀。不是你刚刚说的吗。一闻到这种香味,便会思念起意中人? ”
  “哪儿的话。我并不是说自己,只是泛泛而谈.说说一般人的心情而已。”
  博雅连忙掩饰。
  晴明的嘴角微含笑意,愉快地凝视着博雅。
  这时.晴明的视线移动了。
  “啊.快看……”
  博雅移动视线去追随晴明的视线。
  其视线的前方,正是那株桂花树。
  桂花树前的空中,悬浮着烟霭一样的东西。
  苍苍暮色已经悄然潜入庭院的大气之中。
  这暮色茫茫的空中.一个发着朦胧磷光的物体似要凝固起来。
  “那是什么? ”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马上就会明白的。”
  “跟刚才折花扔下来有关吗? ”
  “就算是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
  “安静地看嘛。”
  简短的几句交谈之间,空中那个东两密度慢慢地增大,开始形成某种形状。
  “是人……”
  博雅低声自语。
  转眼之间,出现了一令身着唐衣奇勺女子。
  “那是小熏……”
  “小熏? ”
  “在这个季节照料我身边琐事的式神。”
  “什么? ”
  “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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