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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你的叮咛，就是我们的鲜血溅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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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明曙色中，知道印军有晨祷的习惯，也是为了抢在战争之前，在一片轻纱薄雾中，我和全排持枪伫立在潜伏的警戒线上目送“苦役军士”走向达旺方向。天气格外阴冷，仿佛响起了军鼓声…………前面是一块大漫坡地，覆盖着柔柔的青草。地平线还是半暗的，在灰白色的薄雾中，有一个人影在向前移动，大约走了200米进入X方地界时，一道光明照耀的地方，我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随即的黑暗中，他踉跄了一下，无声地栽倒了，但几乎就在同时又挣扎着支撑起来，带着一种明显痛苦的面容尽力举起右臂，在那闪耀着鲜红五星光芒的帽檐边，向我方阵地行了一个有力的军礼，缓缓倒了下去。曙色在向前推进，天空是阴沉、半澄澈的；血，从他前胸汨汨流出来，很快染红了身子下面的青草。半暗中，有一缕晨光扫射地照耀着他惨白的有着高原风雪刻痕的年轻的脸和补丁军装上那副鲜红的领章帽徽。他侧卧在地，面向东方，脸侧向一旁，流露出坦诚的圣徒般的肃穆，像母亲怀中熟睡的婴儿…………垂下去的左手攥着一个白布卷，枪响那阵还举着摇了一下，掌心里滚落出两颗圆溜溜的东西。
死寂，一幅中世纪画面——暗红色夜穹里，有军士持灯阶下地牢…………有地狱的毒焰、嫠龙和火蛇，有天使的搏战，有旌旗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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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是从对方阵地发来的。望远镜里能看到隐蔽部伪装网撤去后露出的虎口般的苏制野战炮管、结束了晨祷后麻包工事中伸出的一支支阴森森的苏制枪管…………小堆篝火已经熄灭，这是战争即将打响的信号…………从一座地堡里鬼影般走出一位情报准将和一名头缠布巾的大胡子锡克族警卫。准将神色萎靡，面容苍瘦，胡髭拉茬，脖颈上摘下的望远镜，失手落在地上，脚下扔着一把狙击用的毛瑟枪，枪口还冒着烟；左臂衣袖是空荡的，这使他上身显得有些飘忽，左腿似乎有疾，走起来有些僵硬…………不远处草叶中仿佛有一颗失落的星星，露水中闪闪晶莹…………他瘸拐着，趋近躺在草地上的兵士，面露惊骇——红星映衬下的那张脸威仪凛然，像活着的一样——警卫双膝着地，张开了血流濡染的白布卷…………只见上面用中文、英文和印地文写着：“世界和平万岁！”——新鲜的活血已经染红了工整的字体，像1957年莫斯科世界友好青年节夜晚炽舞的营火，在地上燃烧…………准将凝视着，震颤了一下——黑暗中，草地上“泼啦啦”地，似乎在响应远山迸裂的朝云，有翅膀扇动的声音…………警卫合掌向天空祈祷起来，又拣起地上的红桃干，捧在手心，如睹圣物，嘴里咕哝着什么，然后跪伏下身子，用嘴去吻那白布单上似乎正在勃动的鲜红大字，再次伸手向天空祈祝…………脚边这时传来一声挣扎中柔弱的鸟鸣，准将愣了一下，僵硬地弯腰，揭开中国兵士补丁衣领上的领章，见背面写着“军歌”字样，两眼诧睁，像触着了火焰，戴着白手套的手猛缩回，两腿抖动着，困惑地吐出一句：“华光1号？！”慢慢摘下德干军帽，托在手上，伫望西方的雪山，喉咙里咕哝一声：“曾大军，陆军侦查中尉…………”转过身来，一缕神秘的红光正掠过那张阴鸷的脸——没错！就是当年边境制造事端叫嚣要“第四次对决”的尤恩“大尉”！我警醒的目光从军区侦训课敌谍照片中跳出…………手指暗暗抠向枪机…………红光中，“夜莺”蹙然失神，头发稀乱，目光迷茫，晨风里愈显苍凉，眺望我方阵地，脚下颤颤，向鲜血还在浸染的草地，缓缓跪下一条腿，行半跪礼，面容晦暗地，喃呢着德里口音的京腔：
“他死了…………一位苦难的兵士，天国的使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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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正在清香的草地上，浸漫开来…………传来了地狱中战马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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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下子暗下来了…………似乎响起金鼓齐鸣…………我听到身边兵士中发出了一声抽泣，有人扣动了枪机。“准备射击！”“哗啦啦”阵地上响起了一排拉枪栓声，传来二排长恶狠的诅咒，我扬起了右手——霎那间云空中浮现了一张脸，我的祖国，我的爱，我的那双噙泪的眼睛…………
准将和警卫都惊讶地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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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夜空的最后一颗星在黯淡地东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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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莲花瓣般转换，山林里响起了生命的美丽晨奏——
当宇宙在她的爱情诗卷中收入夜晚最后一颗星钻时，大地泌出细碎细密细腻的泪液，仿佛在痛苦地吐诉着难舍的情愫——我热爱黑夜啊也热爱黎明这是我双重美貌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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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深情而明澈的眼睛，正留恋告别地看过最后一眼，一地亮丽的草尖…………
双重美貌的大地和美丽面容下的双重鸣奏啊，一堆篝火还轻声传来三角琴的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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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在推进——重重黧影中，远处神山之王冈仁布钦已经亮出剑尖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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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上忽然飞起了一只小鸟，浑身金红，火焰般燃烧，自由地回旋着，像一朵透明红翡翠，唱出两声娇亮的歌鸣，扇动着翅膀，向赭红色云间的雪山飞翔去了。
“…………Resurrection ①…………？金甲大士…………？”两个印度人发出了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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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缕枪烟悄悄飘散了。枪响时惊起的一群灰鸽又欢快地飞回来了。
青青草滩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倾诉着大地母亲的欣乐，淡淡的晨雾渐渐扩散开来，在弥漫了的空旷的大峡谷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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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继续在黯淡下来，一道震撼的电裂闪来，飘来了雨丝，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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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谢幕的
在青黛色的曙色中
它们都是默默无闻的幕后英雄
阴谋策划过黎明…………”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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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继续在黯淡下来——暗红的古堡色里，正浸透、淫漫着地狱般浓艳的黑色…………新生的嫩红的朝阳在群山中挣扎着上升，在她那奋勇攀登的血路上，发射出探照灯般的寻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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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注血光喷射出来了，远远灿灿地照耀着阵地后方那片默默无言的野桃林——灰鸽群向崇岭雪峰间桃花盛开的姹紫嫣红飞去，发出惊喜的欢叫，仿佛在唱着一首“哥哥弟弟，救我中华”的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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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地后方响起战马狂躁的嘶鸣！亲爱的兵士！你知道，整晚有一匹青灰马在暴烈地嘶唤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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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继续在渲染，天空扬开了一张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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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急促脚步声，雄壮冲锋号，有生命的呐喊，有弹洞旗帜，有人在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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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中国！
当我们年轻热血喷薄
在这里得到爱情的——
也在这里将生命献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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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继续在黯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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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了那激越、高昂的诗人的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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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曾有过黑暗的时候，但是，最黑暗的是人类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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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仿佛有鲜血倾注，乌云狰狞，阳光在穿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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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天立地站起来一个金甲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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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已经把千仞雪山的土伦山口照耀得一片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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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永恒的纪念碑，一只鸟久久盘旋，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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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昂扬的战马，长嘶一声，挣脱缰羁，燃烧般地，向草地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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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鸣电闪，琴声如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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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想，为什么这个世上有爱…………那是因为有无处不在的美，有美好的人生，有理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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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若冠玉，红唇白齿，
从流泉鲜花的雪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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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峰如洗，青松绝崖的德龙峡谷上空，像湿润的眼睫毛，熨出了一道神秘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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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西藏的神话里，他死而复生，他是来救人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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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无声流动，雪山连绵…………她七彩缤纷，弧线完美，绵长无垠…………“唱着献身的歌…………横跨冰川…………飞越地狱…………在璀璨的星夜里…………”延伸，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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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土伦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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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晨的启明星特别亮，并没有混同于普通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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粲然的星花已经，已经，礼花般地，悄悄地，→文·冇·人·冇·书·冇·屋←升上了宁谧、浩瀚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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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的军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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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向你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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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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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稿于198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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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 Resurrection——英语，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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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② 这里的四句，即第十五部 为了我军的下一个世纪 / 27章 6。爱情诚可贵 中李沪生所作“启明星”一诗的下半阙——作者红夜莺注。
后记
不算是后记的话——50余天贴完46万字，社会是苦难的，祝读者生活在观点的阳光和爱情的暗影下，在文学传达的快乐情绪的清凉沐浴下，度过今年和今后的苦夏。
红夜莺
后记——关于中苏关系交恶
关于中苏关系交恶
中苏交恶是苏联的重大战略蠢行，跟错估希特勒入侵，苏共自我毁灭一样。这是俄罗斯民族性格决定的。他们热衷哲学思考，然而他们的思辨往往流于形式。索尔仁尼琴代表了浪漫激进的民族主义，而激情排挤了理性会制造灾难。卢日科夫等人也进行了冷静的战略分析，但只徒有推论过程的严谨，往往贵族式措辞华美，而结论未必正确。支持其外交政策的往往是想当然一厢情缘，行不通也不会变通。这在其几十年的中东政策上尤为明显，花费巨资，却一无所获，受援国并不领情。其实中国受到的恩惠是巨大的。苏联不可谓不慷慨。我们现在的工业大部分源于那156个重点项目。但是中苏反目完全是由于一些虚妄的原因，都产生于俄国人的帝国傲慢和对历史、文化的无知。他们想像对罗马尼亚、波兰那样将中国置于帝国麾下。但他们不知道当莫斯科公国建立之前，中国就已是世上最强大的帝国。当时正是被凌辱欺压许久之后勃然复兴，骄傲的天朝心理在中国人心中猛然抬头之时，苏联人那样的外交，是不行的。交恶后，苏联企图用二战对日在诺门罕的方式吓住中国。但中日不同是显然的。在冷战年代，中国作为盟友的战略权重，大得无法计算。然而苏联轻易地化友为敌，这一损失是无论建立多少装甲师也无法弥补的。假如当时苏联在一场世界大战中战败，这一战略蠢行当是主要原因。甚至苏联解体，有著作称，是美国里根政府“星战计划” 所致，实际上，苏联东西方两线作战，在与中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