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毛泽东》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青年毛泽东- 第2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人噙泪叩谢!  感慨之下,王汝贤“刷”地挺身而起,冲毛泽东几位代表一个立正,眼里闪烁着泪光,行了个重重的军礼!  若说毛泽东搞军事,这恐怕真是头一回,为形势所逼,丝毫没有后退的余地;一逼,就将他逼了进去。当晚,方维夏、杨昌济、徐特立诸位先生融合在学生堆里;张昆弟、罗学瓒、彭道良、周世钊、萧三等人相伴着学生军“将士”,在校园里燃起了“礼炮”。  霎时间,爆竹齐鸣,满校飞彩,一派欢声笑语!  也许是积习使然,就在“老少奈何喜欲狂”的欢庆中,毛泽东却一个人踽踽来到湘江畔,似在寻求什么,沙滩上烙下了一串长长的、深深的脚印……  少许,他蹲身捧起江水,擦洗一把脸,深邃的目光不觉又投落到北去的波涛上。  毛泽东平素言语不多,内心世界却极丰富,是一个极富有感情的人,而且潜意识里就流动着诗人的天性。以他的联想,每每会给所思、所想的万物也赋予情感的色彩,于是这水、这树、这山,那风、那雨、那雷,乃至整个环宇,都会因情感而人化,或谓人格化,诗中称之拟人化。所以,情到深处,他便能跟这水呀、树呀、山呀,那风呀、雨呀、雷呀进行对话与交流,甚而睹物垂泪,临风扬眉。  眼下就是。直面湘江,他犹如直面着自己的母亲一样,饱含着深厚的感情。他想了许多许多,想得很远很远……  “湘江哟,母亲的河、历史的河!……你的长沙,暂时是保住了,可她终究还是要陷入军阀混战的灾祸。中国不救,你终究难保。可怎么才能救我们的国家出水火嘞?”  毛泽东感到沉重,感到紧迫,又不无茫然……  这湘江,也仿佛是一般的沉重!一般的紧迫!一般的茫然!波涛也仿佛碎语着、寻求着,滔滔北去……1917年11月中旬的一天,毛泽东习惯地来到阅览室,习惯地坐在窗口拐角上翻阅报纸,翻着翻着,骤然间从《大公报》里发现新大陆似的,眼光一亮。他迫不及待地细细浏览着、默念着,眼里热切的光波洋溢出内心的震动。未几,他一反沉稳的常态,拍案奋起!  这一“拍”,惊得满室埋首研读的学子人人愕然返顾。  “同学们,看——”毛泽东亮开报纸:  俄京二次政变记  “11月7日,苏俄彼得堡工人、士兵起义,占领了首都莫斯科重要据点;第二天,又夺取了克伦斯基临时政府的冬宫,列宁的革命成功了!”  毛泽东极难得如此激动地宣读着,眼里也闪烁出极痛快、极振奋的泪光。  “列宁是谁?”  “他……就该像中国的孙中山。”毛泽东所知不多,找不出恰当的话语来解释,“不过,孙中山先生没有成功,列宁成功了!”  “那克……克伦斯基呢?”  “他是资产阶级的总理,劳动大众的对头,就像中国的袁世凯。”  

第八章:“再造”之火(6)
“可袁世凯死了,中国还是没有变,还是混战,还是###!”  “做中国人,真憋气!”  毛泽东虽则同怀忧愤,却已希望在握道:“我们的革命是还没有成功……可他们苏俄能够成功,我们中国为什么就不能够嘞?我们的肩膀上,不是一样长着一个会思索、有追求、敢进取的脑袋吗?”  阅览的同学们无不触动!岳麓山脚下的“沩痴寄庐”里,蔡畅帮着母亲在院子的一片小田里种菜。小刘昂在拨弄着烂泥——添乱。  “咸熙,还是叫你哥回来住吧。”葛健豪种下菜,叮嘱着。  蔡畅头一点道:“嗯,哥也真是!……”  话未尽,倒先赶来了毛泽东。  “毛先生!”小刘昂总是格外鬼,像有第六感觉似的。她泥巴一摔,起身扑将过去。  “你也帮外婆在种菜?不简单,硬是不简单!”毛泽东抱起刘昂,亲昵地吻着小脸蛋。  “润之哇,你来得正好,快去劝劝和森。”  “和森怎么了?”  “毕了业,嫌自己拖累家里,就一个人搬到爱晚亭去睡了,饭也不回来吃……”  蔡畅嘟囔着:“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我不是已经在教书赚钱了?”  “噢。”毛泽东点着头,慢慢放下刘昂。  “我也去!”刘昂不放过毛泽东。  “叔叔有正事。”蔡畅一搁锄头,去接抱外甥女。  “不,不嘛,我要跟毛先生去。”这小家伙粘着叔叔,鬼精灵似地讨好着,“噢?”  “唷,还晓得拍马屁嘞。”毛泽东忍俊不禁,又抱起小刘昂,“好,一起去找你舅舅。”  蔡和森果真在爱晚亭。  他独坐在围凳上,背靠铺盖,完全沉醉在史书中,口里念念有词,身边摊着笔记和笔墨。  “舅舅——!”小刘昂一声热切的呼叫,将蔡和森从迷醉中唤醒过来。  “润之?”蔡和森欠身迎迓,接抱过外甥女。  “都快到冬天了,你怎么能住在亭子里嘞?”毛泽东直截了当。  “你不是‘纳于山麓,烈风雷雨弗迷’吗?我只是‘歇歇凉’。”蔡和森巧言搪塞。  “这可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毛泽东受人之托,尽友之责,“你小妹说得在理。她工作了,伯母又开出了一片菜地;一家人,将就着过,你大可不必介意。”  小刘昂听出什么,脑瓜子一转道:“还有我妈,她在医院帮忙,又会绣花,也能赚钱。”  蔡和森益发地感愧了,在外甥女脑瓜上一摸,道出心事:“我不该吃闲饭,叫家里养着,可我又想多读点书……”  毛泽东巡看“书摊”,一翻,全是历史书:“唿,当起史学家来了?有什么新发现?”  蔡和森毫不隐瞒:“我横看、竖看,发现中国的史书,《二十四史》也好,《资治通鉴》也好,写的都是帝王的事……”  “你想写一部让平民唱主角的历史?”毛泽东大有兴趣。  “嗯。先从县志、省志入手,写一部以平民社会为核心的史书。”  “太好了!太好了!”毛泽东大是赞同。从他小时读《三国》、《岳传》之类小说时就发现了一个难解的秘密——见不到最底层的人,比如种田的农人等。他和眼门前这位好同学、好朋友想到一起去了!可以说,平民百姓的生计、命运,是他们求索中的至要,是出发点,亦是归宿。  “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  “喔?!”蔡和森顿时心神一提。  毛泽东从怀里掏出《大公报》道:“你看,苏俄革命成功了!工人、士兵当家了!这可是世界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他们创造了奇迹!创造了历史哇!”  蔡和森拍凳惊起:“我们有榜样了!”  “就可惜报上登得太简单,不晓得他们究竟是怎么成功的?……”  “嗯。我们不能坐等。”  毛泽东一拍报上的消息,又道:“这些士兵、工人,跟列宁造旧世界反的人,硬是新的人,新的势力;我们……”  “也把志同道合的朋友集合起来,抱成一个团!”  毛泽东渐渐将大手捏成拳头道:“嗯!就是这个理。”“这个理”,硬是像冬天里的一把火,把一班苦苦寻找救中国的学子之心,燃烧了起来。  萧子升人在居室,心已飞向大社会:“好!把我们联络的这批新的势力,集合在同一个组织里、同一面大旗下。”  毛泽东与何叔衡将木板铺好,关照着蔡和森:“这就是你‘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我不想给子升添麻烦。”蔡和森迟疑着,想婉谢,“还是……”  “那就跟我何胡子作伴?我就喜欢‘麻烦’。”  “你乡里的堂客来了怎么办?”萧子升在床上一拍,“说定了,就‘麻烦’在这里了!”  毛泽东劝慰着:“就先住这里试试,我们也不用再过江去找你。我们也该好好筹划一下我们的事。”  “对对!这里……”萧子升巡顾着陋室,浪漫之想不请自来,“是我们的家,是集合点,说不定还是一场新革命的发祥地呐!”  何叔衡见状大笑:“子升兄还想做孙中山呐!”  “高材生,你太……罗曼蒂克了。”毛泽东眉端一皱,浇下凉水。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八章:“再造”之火(7)
“还是实实在在地想想,”蔡和森又拿过报纸,琢磨着,“我们该怎么做?”  萧子升一瞥报纸,并不如好友般视若瑰宝。有顷,他思量着道:“士兵、工人、平民百姓坐天下,确是开了革命的先河。但我相信,条条大路通罗马,也未必就是苏俄的最好。”  毛泽东、蔡和森不由得一怔。  “你还有‘最好’的?”何叔衡叮问着。  “眼下还……没有,但会有的。”萧子升径自思量着,“像润之兄率学生阻截北洋溃军一举,虽有胆有识,终究是冒险,太冒险!”  “我也听说了。”蔡和森若有所思,“这个险不冒,不只是我们母校遭难,长沙一城也必遭大难!”  “万一……”  “毕竟只有‘万一’。”毛泽东接住萧子升的话头,淡淡一笑,“如果需要,就是‘一万’,我毛泽东也在所不惜。”  “你呀,”萧子升摆首一笑,“是个‘冒险’主义者!”  “恭维了。”毛泽东打趣着,“那子升兄该是‘万一’主义者?”  四人相视一笑。在“板仓杨寓”达化斋小书屋里,读了毛泽东他们带来的“俄京二次政变记”,杨昌济欣喜之色也略约可观:“孙中山先生是想仿效欧洲。他们不一样,不仅不是欧洲的政体,还是破天荒的——士兵、工人、平民百姓坐天下。”  “真的?!”杨开慧坐在门角边旧竹椅上,手里捧着毛泽东的《伦理学批注》,这时也兴冲冲地不能自已地凑到父亲身边,灵秀的目光投入到报纸上。  “先生说得是。列宁不是孙中山,他是全新的。”毛泽东暗下思索着,“他是什么主义嘞?不是法国的普鲁东,也不像德国的拉萨尔、泡尔生……”  杨昌济沉吟着:“不管是什么主义,但必是新的无疑,而且是个好主义。”  杨先生说出了学子们的心声。他们笃信这“俄京二次政变记”——俄国列宁领导的革命,肯定是个“好主义”。对于这一“好主义”的洞悉,对它根本的了解,并且由此而激起的震撼与确信,还要等两年之后的《苏俄致中国人民及南北政府宣言》诞生后才有。那也是对于世界的一个宣言。  此时此际,他们的认知既是崭新的,又是朦胧的。  杨开慧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是不是也想成立‘新的’团体?”  “嗯。”萧子升点着头,满怀着憧憬。  蔡和森不无迟疑道:“我们还没有主义……”  “暂时没有‘主义’不要紧,要紧的是意志强固,人格光明。”杨昌济对人如对己地剖示着自己的人生信条。  何叔衡短臂一挥,情动于衷:“对对,我们的主义就是向着‘光明’。先干起来!”  八道目光闪烁出相同的火花!这火花,一样跳荡在杨开慧深潭似的双眸中。当天晚上,她一面想着白天的事,一面思量着毛泽东的《伦理学批注》,止不住又凑近油灯细看起来:  ……吾尝虑中国之将亡,今乃知不然。改建政体,变化民质,改良社会,是亦日耳曼而变为德意志也,无忧也。惟改变之事如何进行,乃是问题。吾意必须再造之,使其如物质之由毁而成,如孩儿之从母腹胎生也。国家如此,民族亦然,人类亦然。各世纪中,各民族起各种之大革命,时时涤旧,染而新之,皆生死成毁之大变化也。……  “霞,你还不睡哇?天都要亮啦!”隔壁的母亲心疼地关照着。  “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