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虎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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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虎兕-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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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相如怒道:“本府不是交代过;与王国先生有要事相商;不许打扰”

    门外静了静;不一会儿又传来声音:“主公;确实是大事;小的不敢做主;只好来禀明主公。”

    李相如是心里有鬼的;听到这话不免暗自吃惊;他与王国商量的事情本见不得光;故而放在门外守护的都是信得过的亲信家臣;不会这么不分轻重——必然是遇到了什么极要紧的事情;不得不敲门。

    李相如按捺心中的不安;喝令门外之人进来。

    两个家臣一人手捧一个匣子;神sè慌张地进来;看看在座的王国;yù言又止。李相如盯着两个匣子;蹙眉问道:“什么东西?”

    “是城外有人送来的;说是送于主公。”

    李相如大怒道:“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都敢往府里送;一点规矩都不懂了吗?”

    “小的不敢;小的知道主公的规矩;送来之前就斗胆打开来看过了;可是……”其中一个家臣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但越急越是说不清楚;只因匣子中的东西实在太过吓人。

    “可是什么?你说就是;子邑先生也不是外人。”李相如心中惴惴;却还故作大方。王国自然一眼就看穿李相如的虚伪;但只是无声地冷笑;不多理会。

    李相如既然开了口;家臣也就不再顾忌;一边打开匣子;一边道:“主公;这两个匣子是有人放在城外的;里边是两个人头。小人认得;其中一个是荡寇将军周慎的人头;还有一个;也是面熟;却不知是谁。”

    “什么?”李相如即惊且怒;往匣子里一看;果然两个洗得干干净净的人头;一个是周慎;还有一个他的家臣不认得;李相如却认得;分明是刚刚上任不久的凉州刺史耿鄙。原来马腾杀死耿鄙;就将人头当做礼物送给滇吾;滇吾派人向老边送信时;也将人头送去为信——却和周慎人头一起被老边送给李相如。

    “边章老贼;欺我太甚”李相如勃然大怒;指着西北方金城郡方向连声怒骂不止。

    王国不言不语;冷眼旁观;他既是凉州名士;看人的眼光自然是有;李相如此刻的做作神态;岂能瞒得过他?此刻李相如的身上;表面的恼怒之下;隐藏着深刻的恐惧——他仿佛从周慎和耿鄙空洞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影子。

    王国看穿李相如的把戏;干脆不去理他;由着他上蹿下跳;视若无睹。李相如闹腾了一会儿;发现王国根本不接话茬;不由就弱了气势;却兀自强撑面子;对王国道:“子邑先生;边章用人头恐吓于我;分明是看不起我李某人;我决不与他善罢甘休。我yù尽起城中兵马;再联络破虏将军董卓;两军合力;扫荡陇西——先生以为如何?”

    王国佯作欢喜;鼓掌道:“好啊;好啊。太守有此气魄;陇西不rì可平。但不知太守打算如何用兵?是那董破虏领兵过来狄道呢;还是太守主动去和董破虏会和呢?”

    李相如被戳中软肋;不由面sè一僵。王国不等他答话;自顾自说下去:“若是董破虏能来;自然大善;不过依朝廷品秩;似乎董破虏犹在太守之上……当然;这只是小事;太守与董破虏都是国之忠臣;必定会jīng诚协作的——怕只怕那董破虏被麴义牵制不能前来;却如何是好?若是太守移师与董破虏会合;自然也无不可;不过;太守大军一去;这狄道城留谁驻守为好?”

    王国一番话;说得李相如面sèyīn晴不定;很快就泄了气去;叹道:“董卓谋事不忠;迁延不进;是董卓误我;是董卓误我……”

    王国忍不住鄙夷;心中暗道:“若论贪功诿罪;又有谁能与你李相如相比?当初若不是你掣肘;夏育何以兵败身死?若是夏育仍在;冀城不失;凉州局势也不至于一朝倾覆。如今董卓不过是依样画葫芦;将你当初所为还于你自身——也是天道好还;报应不爽。”

    虽然鄙夷李相如为人;但眼下还有用到他的地方;王国也不为已甚;从容劝道:“太守也无须为难;其实老边将人头送来给太守过目;其中固然有立威之意;但是往深处想一想;也不难看出他其实不想与太守兵戎相见——他这是要促请太守早下决断呐。”

    李相如猛地一顿;面上神sè变化;心中仍在挣扎。这个时候;王国不好再说话;因为话已说尽;过犹不及;只能静候李相如自己做出决定。

    过的许久;李相如才在犹犹豫豫之中下了决心:“也罢;如今李某已经是无路可走;愿听先生指点。”

    王国欣然道:“太守明智;诚为俊杰。”

    李相如又问道:“只是;我和边章等人并无交情;反倒与宋建有过嫌隙;凉州军中;能容得下我否?”

    王国胸有成竹;从容道:“太守无需担忧;老边明达世事;岂能不知太守此去能给义军带来绝大好处?太守尽管放心;老夫担保;金城上下必定倒履相迎。”

    李相如稍稍松了口气;又听王国说道:“其实;太守此去金城;还有一份大礼可以相送;以为晋见之资。”

    李相如惊喜道:“果真么;是什么?但凡李某家中有的;尽可以献上。”

    王国摇摇头;伸出手指;凌空虚指东南方向;含笑道:“这礼物不在太守家中;而在远处……”

    李相如不解其意;茫然道:“恕李某愚钝;先生所言;究竟是……”

    “董——卓——”王国一字一顿;轻声说道。

    李相如闻言一愣;随即大惊失sè:“先生说笑了;董卓远在二百里之外;而且手中握有逾万雄兵;叫我如何图谋?”

    “太守大可放心;老夫不会让太守轻易犯险。”王国神sè从容;智珠在握;“我深知老边的为人;他做事从不会无的放矢;既然送来了周慎、耿鄙的人头;老边必定还有后手。”

    一语未毕;突然听得门外有人急声叫道:“启禀府君;城外有大股叛军云集;前锋就要杀到城下了。”

    书评区始终不太活跃;是大伙对本书已经无语了吗??那岑云可就真的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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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群狼(一)
    中平二年的大汉凉州;可谓jīng彩纷呈;忠臣叛将、文臣武夫、汉羌蛮氐——各sè人等竞相登台;演出了好一幕大戏。这一年的十一月初;官军还被叛军压制在三辅腹地的美阳;西都长安仍处于叛军兵锋之下;一夕数惊;可是转眼之间;破虏将军董卓异军突起;在郿县大破叛军主力;形势随之逆转。叛军一路逃亡;近十万官军尾随其后;兵分五路;浩浩荡荡杀进凉州;短短十几rì就收复了汉阳、陇西两郡大半失地。朝野上下;一时人心振奋。

    这个时候;凉州叛乱的首脑人物坐困榆中孤城;官军所至;各部落望风而降;如滇吾、宋建等死硬人物领着残兵败将蛰伏于老巢;朝不保夕。张温一封报捷奏书送至雒阳;不几rì就为自己挣来一个太尉的头衔;位登三公;人臣荣宠已极矣。这个时候;似乎人人都觉得;平叛功成之rì;已近在眼前了。

    而后rì子;对凉州平叛的官军而言;对大汉朝廷而言;就像一个漫长的噩梦。十一月末;荡寇将军周慎兵败榆中;两倍于叛军兵力的jīng锐大军;在榆中城下飞灰湮灭;尸首枕籍;连绵三十里不绝。仅仅过了三rì;凉州诸郡兵在阿阳城下哗变;杀死凉州刺史耿鄙、主簿程球;军司马马腾反叛。

    刚刚就任太尉;开创大汉有史以来第一个在军中拜领三公职先例的张温心惊胆战;将汉阳郡交付给新任郡守傅燮之后;率军连夜退至陇关——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离了凉州。过去一个月的辉煌胜利恍若还在眼前;却更像是老天爷给他开的恶毒玩笑。

    这一切一切的消息;如流水般被送到破虏将军董卓案头;让董卓感到;自己正面临着巨大的危险。是走是留;董卓一时无法抉择。若是走;陇西郡局势未曾大坏;无故退兵;容易惹人话柄;若是留;北面汉阳郡屏障已失;叛军解除了正面的威胁;完全可以集结大军杀入陇西;到那个时候;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就在董卓犹豫的时候;陇西郡守李相如反叛的消息传来;如晴天霹雳;打得董卓心慌意乱;也终于让董卓下定决心;举军东撤。

    这个时候;得到后方支援;稍稍缓过气来的湟中义从北宫伯玉、李文侯部已经取道狄道城南下;如饿狼一般咬了上来。

    ……

    yīn霾的天空下;一支庞大的军队孤独地跋涉于荒野;白皑皑的雪原;被上万人踩踏过后;积雪混入泥土;翻起雪下黑黄的土地;竟生生踩出了一条道路。白茫茫的大地上;泥土道路蜿蜒东去;显得刺眼而醒目。

    董卓注视着脚下泥泞的道路;心中无比烦闷。脚下这条路;就是再明显不过的路标;让身后的叛军可以毫不费力地找到他这支兵马。而且遍地积雪之下;稍有举动就会留下明显的痕迹;更不用说设伏截杀之类的计策;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眼下这种局面;一旦被凉州军追上来;就只剩下硬拼一条路了。

    “拼就拼;老子还怕了你们不成”董卓愤然自语;如此艰难的局面;反倒激起他胸中一股凶蛮血勇之气。从军三十余载;迭经血战;也曾经历过当年段飃平凉时的连番恶战;比眼下更凶险的局面都见到过;董卓自然不会就此气馁。

    回首西顾;除了来时踩出来的一路泥泞;其余的地方依然是一片刺目的银白sè。虽然看不出丝毫追兵将近的迹象;但是董卓知道;北宫伯玉和李文侯这两位老朋友;离他并不远。就好像老边熟悉董卓一样;董卓也深知自己那几位老朋友的底细。李文侯一个人还自罢了;北宫伯玉却是个xìng烈如火的脾气;用兵之时;亦如疾风烈火;绝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更何况;当初郿县那一战;可是把老边他们得罪惨了;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他董卓落难了;又岂能奢望北宫伯玉手下留情?

    看了看天sè;董卓瓮声下令:“各军收拢队伍;前后相距不得超过五里;中路步军随时备战;一旦遇袭;就地列阵固守。”

    这个时候;董卓身边只有一个李儒侍立;闻听董卓下令;不解地问道:“将军;莫非叛贼要追上来了?”

    “不离十——北宫伯玉的xìng子;老夫是知道的;他麾下多是马军;过了这么久;也该追上来了。”董卓心里浑不似他面上神情那般淡然;不过身为大军主将;必须在下属面前维持几分气度;也是有镇定军心之意。

    “将军无须深忧。”在军旅之中;董卓军法甚严;即便是女婿李儒;也必须以军职相称;“湟中义从此前曾遭大败;元气已伤;如今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时光;谅他也不能恢复多少元气;再者天气酷寒;他们驱驰数百里而来;人马疲惫;即便赶上来;也不足以与我军一战。”

    董卓冷笑一声;举目眺望西北;目光深远;“我所担心的不是北宫伯玉;更不是李文侯;而是老边。若只是北宫伯玉一人;哪怕他兵马再多;我也不惧。”

    “如今大雪阻路;各地消息往来不便;我军一旦远离;边章即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以施展;将军却担心什么?”李儒温言劝慰道。

    董卓却不见宽解之意;面sè忧sè愈浓:“你不懂”

    董卓与老边几十年的交情;深知老边手里最大的依仗;不是他麾下的大军;也不是他的才智;而是人望。凭老边的人望;哪怕不出一言;也能让许多人甘愿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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