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校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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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校对版)- 第2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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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谨容淡淡一笑:“不怪。”这婆媳二人,林玉珍推陆老太太,陆老太太又推林玉珍,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目的都是一个,怕她在中间阻拦捣乱。

  口里说不怪,怎可能真的不怪?长辈给个房里人,不能不接下,心里到底也是怨恨的。陆老太太自己也是过来人,自认为很了解林谨容的心情:“你向来孝顺长辈,又贤能,只是子女运稍差了些,若非……”略顿了顿,低声道:“各有各的苦衷。反正不过是个通房而已,并算不得什么。你祖父已与我商量过了,此番让你跟着二郎一同赴京,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多个人帮着你照顾二郎也是好的。”却还有另一层担忧在里面,生恐他小夫妻出了门独自在外,陆缄被林谨容哄着管着,不近其他女人的身,如同林玉珍与陆建新一般的误了子嗣。

  林谨容早就习惯陆老太爷夫妇这种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作风,只听到后面那句话由不得怔住:“祖父和祖母已经商量过了么?”

  陆老太太奇道:“难道你不知道的?早前二郎刚中,就托人带了信回来与你祖父说了此事。他没和你说?”

  林谨容低眉垂眼:“没说。只说了让我好生孝敬长辈。”

  陆老太太就要再接再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二郎待你真是好,看你们小夫妻这样,我们做长辈的心里也欢喜……”

  忽听前方有人高声道:“老太太,二奶奶,二爷回来了!”却是一个婆子欢天喜地的朝着二人奔来,声音喊得极大。

  陆老太太立即打起精神来,扬声道:“真的么?此刻人在哪里?”

  那婆子笑道:“在二门外被小子们给围住恭喜了!老奴赶早进来说给老太太知道,好教老太太欢喜。”

  陆老太太便也不回荣景居了,就叫林谨容扶她到阴凉处去歇着凉,在此等候陆缄过来:“真是没有想到,他竟能赶了回来,这孩子从小到大,从来就不让人操心,最是体贴不过。”

  林谨容依言扶了她在一旁的葡萄架下去坐了,才刚坐稳,就见陆缄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正快步朝这个方向走来。他身上还穿着旅途中遮挡风尘用的白凉衫,人黑了些许,却是极其猜神,眉眼飞扬,肩膀腰背笔直。

  陆老太太见他看也不看这边,光是埋着头朝水榭那边走,忙道:“快叫住他,他是只顾着往那边去,就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半途坐着等他呢。”

  樱桃忙应了,小跑着出去脆声喊道:“二爷,老太太在这边呢。”

  陆缄立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到葡萄架下坐着的几人,眼睛立时亮了几分,翘着唇角快步走过来:“祖母怎不在水榭那边热闹,却在这里躲清闲?”一边说,一边就在葡萄架下给陆老太太行了大礼。

  陆老太太此刻看他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少不得拉着问长问短,陆缄一一耐心回答了,不时含笑偷偷瞟林谨容一眼。林谨容拿着纨扇立在一旁,唇角含笑,心不在焉地替陆老太太扇着,见他看过来,也就回他一个微笑。

  陆老太太问完想问的了,心满意足地赶陆缄走:“赶紧去前头和你祖父、亲眷们见个礼,回去梳洗了出来吃饭。”又叫林谨容:“也不要你陪我了,回房去让人备下热水照顾二郎盥洗换衣罢。”

    
                  
第305章 见礼

   林谨容不再是从前那个一心等着良人归家,见了良人就忘了其他的小女子。虽则陆老太太把话说得很清楚,她却晓得这人多的口是心非,永远都不会觉着子孙孝道不应当,便笑道:“不就是让人备热水么?孙媳妇随便使个丫头回去传话也就是了,必须要把祖母送回去的,这么热的天儿,您又不舒服,怎么放得下心?”

  陆缄闻言,看了林谨容好几眼,口里却道:“阿容说得是,孙儿先送祖母回去再折回来吧。”

  陆老太太果然十分受用,呵呵笑着起了身:“哪里要你送!我是见过你了,到那你祖父母亲他们却是一直盼着你的,赶紧去,让阿容送我就好。”

  林谨容便扶着她往前走,吩咐樱桃:“你回房去,让她们收拾了准备着。”想了想,又吩咐:“让桂嬷嬷先给二爷下碗面垫垫。”话音才落,就见陆缄唇边堆了一个柔柔的笑,眼睛黑黑的看着她,由不得的就抿紧了唇。

  陆缄立在那里一直看林谨容和陆老太太走远,方才转身去了水榭那边。

  林谨容送陆老太太回了荣景居,伺候她躺下,并不立即就回房,先在外头坐着喝了一盏茶,等全身的热气和躁意消散得差不多了方才起身回房。才行至半途,就见陆缄从小道另一端慢吞吞地走过来,朝她笑道:“真巧。算来我从水榭到这边,你从荣景居到这边,竟然是差不多远近。”

  芳竹一声笑了出来:“可不是,二爷一步是二奶奶两步远。”

  陆缄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却也只是笑而不语。

  芳竹便很有眼色地屈膝行礼:“还有好几桩差事紧着要办,奴婢先告辞了。”林谨容叫住她,一本正经地吩咐了好几件事,方才放了她走。

  待芳竹去了,陆缄走上来与林谨容并肩而行,低声道:“你真忙,这个时候也不忘操劳家事。”

  她要在此待下去,当然要以物换物,不操劳怎么行?林谨容攥紧了手里的扇子,垂着眼低声道:“我一直都很忙,你不是不知道。今日过节,客人又多……”

  陆缄侧眸看着她,但见她低垂着眼,睫毛轻轻颤动,丰润嫣红的唇仿似半透明一般的,绯红的抹胸衬着雪白的肌肤,相比他走之前又多了几分莹润动人。由不得的心头一热,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林谨容藏在袖子里的左手,低声道:“阿容……”

  林谨容热得全身满是细汗,拿扇子使劲搧了几下:“啊?”不等他开口,便又道:“还没来得及问你,你一路行来可还顺利?”

  陆缄默默看了她一瞬,收回目光,平心静气地道:“还好,只是一路迎来送往的太多,我想早点回家,故而避开了他们。但终是惯例,躲不过的,怕是清净不得两日。”

  “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这本就是你该得的,日后也要习惯才是。”前面走来两个小丫头,林谨容趁机把手抽了回来,将右手里握着的扇子换到了左手。

  陆缄同那两个上前行礼问安的小丫头点了点头,轻声道:“除了想早点回家,还是为了避开吴襄的缘故。”

  林谨容吃了一惊:“如何?”她后来得知,吴襄当时是授了正九品大理评事,出任何职却是不好打听得太仔细,只知道还和当初一样的派了江南。现下陆缄说要避开吴襄,那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莫不是这二人又生龃龉了?

  陆缄垂眼走了一截路方沉声道:“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他是出任秀州华亭县丞,我虽排名在他前头,却不是高了多少,侥幸留了京……听说是因着我的字写得比他好……一路行来,无论做什么,众人总是要先紧着我这里,他自来风光惯了,面上虽然不露,照旧的风光霁月,但我知他此番不比上一次,心里是极其难受的。所以特意避开,先过了这段时日再说。”

  林谨容叹了口气,暗里很为吴襄惋惜,也很能理解陆缄的难受。上一次,吴襄即便是没有考成,铩羽而归,但情由落到旁人口里,也不过是才子不惧权贵,被陷害了而已,多要颂扬他的风骨;此番却是真的输了,他年少成名,一直心高气傲,万众瞩目,突然如此自然受不了,乃是人之常情。而陆缄呢,心心念念就想胜过吴襄,也不知盼这一日盼了多少年,想了多少天,下了多少苦功夫。一朝得意,却要被盖上这样一个说法,仿佛胜之不武一般的,他当然觉得窝囊憋气,却又无可辩明。

  当下便安慰陆缄道:“我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虽则这种事情是有个人好恶在里面,但也不会因为某人的字写得好就破格让其排在前面,最多就是旗鼓相当的时候,占点小便宜罢了。说来,字也是读书人的门面,否则打小儿先生也不会拿了戒尺打得那么凶。也是你自己用功该得的,你从小苦练,手上的茧子可不是白来的。吴二哥就算是心里不好过,也绝不会是因为你,无非自伤而已,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陆缄听她如此说,目光又柔软了几分,抿着唇轻轻一笑:“阿容,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好过多了。”

  林谨容道:“道理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只要无愧于心,又何必自己为难自己?”

  陆缄走着走着,状似不经意地将肩膀蹭了蹭她的肩头,又迅速退开半步,一本正经地道:“你十九岁的生辰,我不在家,不曾为你庆贺。”

  林谨容只当他走急了,并不放在心上:“去年冬至时你的生日,可不也是在京中独自过的?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陆缄笑笑,从怀里摸出一只锦盒递过去:“我在京中为你买的生辰礼物。”

  林谨容好奇道:“是什么?”

  “在唐家金银铺定做的香球。上次我拿了你的银鱼香球,说过还你更好的。”陆缄见她手里的扇子没地方放,忙接了锦盒过去,打开给她看,里头却是一对核桃大小,宝石镶嵌的缠枝百合赤金玲珑香球,做得非常精致,在日光下明晃晃地刺得人眼酸。

  林谨容垂着眸子看了半晌,抬脸一笑,轻声道:“真是好东西,想必花费不菲吧?谢谢敏行挂心。”

  陆缄一直在打量她的神色,听她谢他,不由淡淡一笑:“你觉着好就好。我当时也没想着自己一定能中,只当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给你们捎点东西。”

  林谨容收了锦盒,有些尴尬地道:“我去年冬至时太忙……那时候五弟跑了,祖父病了,家里乱麻麻的一团糟,所以……”

  这意思就是没为他准备生辰礼物。陆缄干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计较那个,来日方长。”他不提林谨容随他去京中的事情,林谨容也不主动说起,二人晒着正午的日头,又走得不快,待行至院门前,都出了一身细汗。

  张婆子等人早得了樱桃送回的消息,老早就在门口候着的,一看到人就赶紧迎了出来,恭喜问询,陆缄和和气气地一一应了。因见院子里到处晒得是书,不由笑道:“我半途就想着,该晒书了,回来就见你们晒书。”

  豆儿笑道:“奶奶一直记着二爷这些书呢,听雪阁那边也是吩咐过要翻晒的。热水备好了,汤也滚了,二爷是要先吃面再沐浴,还是要沐浴了再吃面?”

  陆缄笑道:“天不亮就赶的路,是饿了,先吃面。”

  “马上就好。”豆儿便给林谨容使了个眼色。

  林谨容顺着她的目光一瞧,但见彩虹畏畏缩缩地立在角落里,神色有些不正常,桂圆则垂着眼站在另一边的角落里,桂嬷嬷的笑容也有些强装。心知其中有异,却不好在此时多问,只跟着陆缄进了屋,倒了茶,坐在一旁看他吃面,低声吩咐豆儿把彩虹叫进来。

  须臾,一碗鸡丝面下了肚,陆缄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还是家里舒服。”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穿着豆青衫子的丫头低眉垂眼,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由奇道:“这不是母亲房里的丫头么?怎会在这里?”这丫头他在林玉珍那里也是见过几次的,只是叫不出名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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