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琴音连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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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琴音连九天-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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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
  “萧将军,小侄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只是不能如此为之,人生在世,总是有不忍也不能伤害的人。”容玥目光清冷却也毫不犹豫。
  “四皇子果然是有情有义,可是贤侄可想过顾全一人所要背负的后果吗?皇宫一役若是败北,千机阁与容家家业必遭重创,如果你愿意毁掉馨蕊毕生心血,老夫无权干涉。守护萧家是老夫毕生之责,而振兴容家你亦是责无旁贷。此不顾家为不孝。”萧定邦言辞咄咄,却是掷地有声,字字穿透容玥心胸,痛得窒息。
  萧定邦声音越来越大:“且宫内誓死追随的众将士,四皇子可有想过他们又会如何?父仇明知可报而不为乃不忠不孝。置众将士生死于不顾而为不仁不义,能舍自我而取大义者方为盖世英豪。”
  萧定邦举起手中的将令,冷厉的目光盯着容玥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是四皇子毁信在先,那便怪不得老夫背弃与馨蕊夫人之约定了。”
  宝珞听闻不禁全身一震,屏息忍术即破。帐内的两人立刻发现帐顶伏有人。萧定邦一掌挥向帐顶,宝珞已是有所防备,一个闪身,在萧定邦撕裂帐顶时飘然落下立在帐中。
  “珞儿……”眼前人乌黑斗篷遮面,容玥却一眼认出她是宝珞。
  宝珞面向萧定邦,一把扯去身上斗篷扔在地上,只见飞雪盈袖,衣带当风,撕裂的帐顶飘落细簌雪花缓缓在她身上飘洒,人似雪砌,貌若凝琼。
  “和珞公主……”萧定邦微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向宝珞施礼。心中暗惊这位公主轻功如此高明,且看她浑身已经湿透,不知伏在帐顶多久了,以自己的耳目竟然没有发觉。
  宝珞也向萧定邦行了个礼,却伸出手一把将将令拿了过来。几乎是咬着牙齿清晰的说:“萧将军,这块龙牌将令我替阿爹收下了,舍自我而取大义,我阿爹定不会忘记,也请萧将军遵守诺言。”宝珞瞪大分明似水一般清澈的眼,却隐约如大海的深邃。仿佛是要得到萧定邦的保证,目光紧紧逼视他。
  萧定邦仿佛被这谜咒一般的目光震撼住,“我萧某一言九鼎,自当为四皇子鞠躬尽瘁。”
  宝珞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干涩的笑容。转过头来把龙牌将令放在容玥手中,他此刻正被宝珞的一番话震惊得呆立当场:“珞儿,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容玥紧紧盯着宝珞强装的笑脸慢慢的摇头。
  “阿爹,我们回去再说。”宝珞说完便向萧定邦告辞,从裂缝中复又穿回那冷酷冰寒的夜色。无知觉的走进已是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

  雪落卷残云(一)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呵,就这样无声无息毫无预警的在夜幕中铺满大地,一片银装素裹。似乎天地霎时披上羽衣,洁净纯粹,将多日弥漫的硝烟腥气洗涤怡静,将悲哀沧桑暂时裹上白雪皑皑,落雪草木隐,只因月惊尘。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星稀昏暗。
  她茫无目的迎风而行,分不清方向,全然不觉湿漉的衣裳已经霜冻结冰,寒气透骨,雪花在风中呼旋,风刮起雪沫呼啸着吹过她的身子,将本就看不清前方的黑夜搅得更是支离破碎,一片迷朦。
  蓦的落入一个同样冰冷战栗的怀中,他从后用力把她揉入胸怀,紧紧的不愿放手“珞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声音喑哑到透出绝望。
  她放松依进身后的怀抱,仿佛贪恋那冰天雪地中唯一的温暖,“我怎么会离开呢?只是,我……阿爹,让我暂时出走好吗?不管我走多远,珞儿的心也不会离开你。”
  他的手圈得更紧,“珞儿,我们回去,大家一起再想想,一定还有其他解决办法。”
  “阿爹,珞儿十多年来一直倚赖着你,一直在你宠爱关注下成长,可是我却不想一直藏在你的羽翼下。我们若是战败,你若是死了,我又岂会独活?若是侥幸偷生逃了出来,阿爹又要背负什么来度过余下时日?悔恨还是自责?我们放手,一切便会不同。珞儿虽不是大义之人,却也知道大局为重。”宝珞知道,说得再多只能让自己更舍不得,更加想沉溺在他温暖的怀中,于是用力挣脱开,向前一步,回过头来,离开他的气息包围,身子骤然如入冰窖。
  容玥眼眸中清晰的痛楚死死看着眼前苍白的小脸,却拿不出任何话语来反驳她。还能说什么呢?还能给珞儿什么承诺吗?他的心里只有她,可是却肩负了太多的责任。像这样又怎么给她安定平稳的生活呢?一直以来,只想她能永远无忧无虑,可是如若连保护她的能力都失去了,又有何存在的价值。
  他固执的紧紧拉住她的手,口里反复念着“不要走……”“珞儿,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我们约好以后一起云游四海,我们约好一起去寻找世外桃源,我们约好盖一座小小院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栖。你都忘了吗?”声音在呼呼的风雪里渐渐哽咽。
  她仰起脸,仿佛是想把眼中奔涌而出的泪水锁在眼眶中,“阿爹,是我负了你,从此以后你都是我的阿爹。”说罢再也不敢看容玥惊恸的脸,拉开他手指的刹那,宝珞有些恍惚……终于结束了,一切戛然而止。
  “阿爹,你莫要去寻我,女儿若是倦了会自己回家。”她不再回头,任泪水沾满衣襟,青丝飞舞,向风雪中行去。
  雪片翻飞,渐渐笼住了越走越远的身影,仿佛是随着她的离去,他的魂魄也被生生抽走了。在雪地中一动不动,只余袍袖翻飞。
  珞儿,你怎么能就这样把我推开?我心中没有雄图霸业,仅是想守护身边重要的人啊,若是知道要用失去你的代价才能换取,情愿我们永远相守西域,情愿你永远不知道真相,永远当我是阿爹。
  心口痛得无法呼吸,一股热流从丹田汹涌而上,腹中那道火燎又烧了起来。容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鲜艳的红在白皑皑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卷入这场乱世浩劫,命运已经由不得自己来掌控。
  走了许久许久,一步一步远离,一步步放弃。越来越沉重,支撑许久的意念瞬间崩塌,多日未曾歇息过,又熬了大半夜的雨雪。宝珞徒然扑倒在雪地里,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走,只想静静阖上双眼,任黑暗袭来。
  异样的气息,透过微颤的睫毛看去,一道高大的身影笼住了所有的光,静静伫立在她前面。
  是阿爹寻来了吗?还是自己的幻境?宝珞此时脆弱得像溺水之人只想抓住浮木。她将颤巍巍的手向前伸去,毫不意外的落入一个温暖和煦的怀中,她嘴角噙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坠入了黑暗。
  当听到属下报南宋宫变时,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带着燕云十八禁卫马不停蹄的赶往健康城。幸好……幸好宫城未破,她一定会没事的。
  长干里兵营的暗哨传来密报,夜里有人暗闯主帅帐营,密谈许久,似乎是宫里出来的。
  他正想打探宫内的情况,于是冒着雨雪天来到兵营外。隔着重重树影,他看到了雪地拥在一起的一对璧人,他看到浓郁的悲伤凝聚在他们的周旁,当她拉开他的手绝决的离开时,雪地反射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脸上,一闪过过。
  他却愣住了,那苍白疲惫的容颜不像她,可是那梦境中时时闪耀的那双眼睛却明晃晃的就在远处。
  他的心神被那个单薄的女子摄住了,他的珞珞是一如阳光的明媚灿烂,他的珞珞脸上怎会出现如此悲痛欲绝的神情?
  曾经想过无数种他们再见面的情形,却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亲眼看到她为了别的男子伤心难过。
  珞珞,你为什么没有等我,就把心交给了别人呢?
  他想上前质问她,却惊于她身旁迷漫的冰冷气息,似乎是冷冷的拒绝,拒绝那个呆立在雪中的男子吗?
  于是,他只能跟在远处,陪着她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前尘往事,仿佛只是在昨天,信手拈来历历在目,笑颜娇容总是在午夜梦回时相依相伴,曾经低估了她对他的影响,以为随着时光流逝,爱恋的情怀会慢慢淡去,却未料到情愫在心底萌芽滋长,早已一发不可收拾。他本不信世间有永恒不变的感情,多少海誓山盟只是过眼云烟,所以,他没有给过任何人承诺,也不信别人口中的誓言。
  可是,现在他却后悔了,捏紧了双手,这次,无论她的心失落在何处,他都要她的眼里只能有他。目光一闪而过的冷冽,一阵风吹起他黑锦银边宽大的长袍,乌玉墨缎飞扬不羁,仿如暗夜的王者,恣意张扬着那足以撼天动地的气势。
  她向他伸出双手的时候,目光迷离,仿佛在看着一个虚幻的影。却让他心神绞痛,只想紧紧的,紧紧的将她融入怀中,她身子的冰冷让他心底一阵慌乱,意识到她已经虚弱得失去知觉。
  她已经昏迷了两日了,高烧不退。大夫说是连日疲劳营养不良加上风寒入侵,退了烧静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了,可是,她为何额头仍是烫得骇人。
  衣不解带守在一旁已经两日两夜了,仔细地端详了她许久,就算她昏迷不醒,可是已经触手可及了,不再是那个遥远虚晃的身影。
  她的小脸变得更加尖瘦,长长浓密的睫毛半卷着在眼下织出厚厚的阴影,他在想象那紧闭的双眸忽然睁开的时候应该是如星辰耀目,光芒四射,将一切的阴郁吞噬。
  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大夫说她营养不良,这皇宫备粮就算半年也不会缺,定是她又忙着救助伤患,连饭也顾不上吃,觉也不睡。所以,珞珞,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睡够了,就要起来。
  她身上有淡淡的药草味,指尖上也是,那手好小,还不及自己的一半大,捏起来柔软无骨,他脸上浮起笑容,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轻轻揉搓。
  “阿爹……阿爹……玥”她高烧不断的时候总是喊着那个字,拓跋嗣蹙起双眉,她叫他玥,绛紫是南宋皇家服色,那个雪地里的紫袍男子莫非就是容玥?那又如何,她不是已经离开他了吗。过几天,便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始终是他御定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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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珞微微睁开眼睛,似乎是睡了一个很长的觉,迷糊间慢慢忆起那个风雪翻飞的夜晚,心中陡然一沉,这里是皇宫吗?她四目打量这个和暖的厢房,罗绫青纱帐,摆设古朴闲雅,淡淡的百草熏香,四叶幽兰屏风,屋角几个大暖炉炉火正旺。
  一个青衣侍女从屏风外拐了进来,看到宝珞醒来,脸上惊喜乍现,快步走到床榻前按住她欲坐起的身子,“小姐,您还不能起来,大夫吩咐过您身子太虚,还要静养几天。”
  “我躺了多久阿,怎么身子软软一点力气都没有?”宝珞上下打量这个冲过来不让她起身的女子。
  “小姐已经昏迷四天了,昨夜总算退了烧,公子回来看到您醒了一定很高兴。”
  公子?莫非是有人在雪地里把昏迷的自己救到了这里。那个身影,不是阿爹吗?昏迷了四天……四天了,皇宫现在是什么情形?萧定邦出兵勤王了吗?宝珞念起此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床榻上坐起,不顾那个女子的阻拦,翻身就要下榻。
  就算生病了,就算全身虚软无力,练过武功的宝珞还是很轻易的挣脱开来虚步跑到门口,慌乱中一头撞入一个宽厚的胸怀。
  一个站立不稳,宝珞就要摔倒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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