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靳宗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慢慢伸出手掌，捧着她的双肩，“既然你决定要做这件事了，我当然要帮你帮到底不是？是你自己说的，有缘分，逃也逃不走。而我则相信，我们之间的缘分，更是奇妙无比……不是吗？”他洋溢在脸上的笑意，如沐春风，映在柏卿月的眼里——这是份如此温暖而又厚重的笑容。
恍惚间，柏卿月觉得心里很乱。见柏卿月神情凝重，似是有心事，方靳宗低下头，凑近了脸看着她，“怎么了？想什么呢？”一抬眼，是那双清亮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柏卿月微微挪后了些脖子，回道说：“靳宗，其实你真的不用那么辛苦！随意些就是了，我并不是很在乎……”“我在乎！”他加大了手掌中的力气，钳着那窄窄的肩膀，指间都能够清晰感觉到柏卿月的骨骼。
“卿月，我知道现在你夹在我和尚云初之间很难抉择。不碍事，我会等你的抉择。只是在你还未决定之前，你总得给我表现的机会不是？”那宠溺的笑容，让柏卿月觉得，方靳宗确实就像是自己家人一般温暖。但是，为什么每当自己与其独处时，竟然会不自觉地想到尚云初？
若不是方靳宗自己主动说出那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柏卿月都不敢承认自己此刻真的是想了。尚云初的猛烈攻势也是让自己手足无措。
虽然，她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用强，因为她是个遇强则强的脾气。可是偏偏这个尚云初，总是会在最合适的时候服软，让自己哭笑不得只能给他个台阶下。
如今，这两个男人都挑明了心里的想法，自己总不能脚踏两条船做个不厚道的人吧！这时候的柏卿月想着最好有谁能替自己参谋一下该有多好了。
巧在，做完了大半的花环，跑到外头休息时，看见了颜苏与朴和熙的出现。总算是有个年纪相仿的女子在了，柏卿月一把就拽走了颜苏，把朴和熙一个人凉在了一旁。
方靳宗见状笑道说：“两个女孩子一起聊天，我们就不方便搀和了！”朴和熙憨厚地笑道，“也是。对了，方大人留在梦国，可是还有什么要事需要办？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方靳宗回头看了看剩下的花朵，“有啊！来帮忙做手工吧！”朴和熙看着那堆花被吓着了，“你一个大男人做那么多花环干什么？”
“帮那群姑娘们做的，明天过节，又是难得有庙会祭祀，就让她们放松一下，不是挺好？”朴和熙也开始动起手来，“这里太多事情，我也是都从颜苏那里了解了。话说，这里应该才是最纯粹的汉人国度吧！我原本觉得，在这里的语言为什么就像方言一样？而后读了几首诗词才发现，这里人说的话才是我们的母语吧！”
“嗯……算是两千年前的官话吧！”方靳宗点点头，“怎样，和颜苏相处的还挺不错呀？你小子动作真快！”“方大人，你这是在笑话我吗？不过……”朴和熙环视了整个屋子，看着那一堆花环，“你也真是用心良苦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柏卿月和颜苏来到了一处凉亭里坐下，她拉着颜苏的手，关切地询问着：“这几****都与那朴和熙黏在一起是不是？”“什么叫黏在一起嘛……我也就是才在路上遇见他的……”颜苏的话语，是越来越没底气了。
柏卿月莞尔一笑，“行啦！自从刚刚攻入皇城的那时起，我就知道你对他有不少好感！别说，朴大哥人真是挺不错的，憨厚老实很踏实！”
“别老盯着我说呀，你呢？”颜苏一托腮，微笑看着柏卿月，“卿月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本以为，老天总算赐给我一段缘分，让我认识了个我能看得上眼的男人了。谁知道，他看你的眼神……是那么地，那么地柔情似水——卿月，不得不说，我发现央王真的很会演戏。可是，当他流露真情时，也又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突然，颜苏拉起了柏卿月的手，两个女子贴着身子坐着，“因为我知道他故意做戏是什么样子的，才更明白他真心时是什么样子的！说实话，当时我真是妒忌坏了！为什么他会对你那么好，却面对我故意演出一副欣然接受的样子？我真的是气死了！”听着颜苏的抱怨，柏卿月无地奈笑了。
“不过，当我了解了你的为人秉性之后，我就一点儿也不妒忌你了。我现在呀，是巴不得你们可以在一起！卿月，其实旁人谁都看得出来，无论是央王，还是方大人，他们俩对你都是真情实意的！只是……这两个人都那么好，要做抉择，很不易吧？”“颜苏，我拉着你来这儿，就是在烦心这件事呢！”柏卿月哀叹着。颜苏狡黠一笑，“嘿嘿，找我就对了！来，快说说，他俩最近都有些什么表现？”
柏卿月脸一红——想到了尚云初的那些举动，又怎么好意思明说？“卿月，既然找我帮忙，就不许瞒着！必须如实告知，放心吧，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颜苏露出了狗腿的笑容。
☆、77。第77章 女子节日
“什嘛？”颜苏很大声的一吼，吓得柏卿月一跳，“嘘，轻点儿！”
她拽着颜苏让她重新坐下，“你自己说的，不许告诉别人！”
颜苏捂着嘴，点点头，但是眼睛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喂，你俩都有了肌肤之亲，按理说就得赶紧拜堂啦！”颜苏用手肘蹭了蹭柏卿月的腰间，“赶紧随他去央国办喜酒吧！”
“颜苏，真没想到，有了朴大哥你这么快就能放得下那个差点就和你谈婚论嫁的云末了呀？”
“好啊，卿月，你故意损我是不是？”
“彼此彼此！好啦，别闹，我是说认真的，现在这两个人都帮了我那么多，还做了那么多，我真的是不想伤了任何一个人啊！”颜苏长叹一口气，“咳……”她的笑容也总算是收起来了，“也是啊，两个人都是你的恩人，都对你那么上心。遇到是我，也会无法抉择的……只是卿月啊！”颜苏正色看着她，问道：“喜欢一个人，和感激一个人，是两回事吧？你能分清吗？”
这个问题，把柏卿月问住了。
她思索了片刻，说道：“颜苏，还有件更加重要的事，是我最过不了的一道坎。”
“什么？”
“我……”柏卿月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结疤，生怕颜苏无法理解自己的意思。
“我的家人很早就被害死了，孑然一身了许多年。我习惯了无牵无挂，无心无情。而今，突然让我遇到了这么两个人，我真的心里很乱。我很怕，我特别害怕再失去些什么，可又觉得自己很贪心……或许，我还是适合一个人吧！”
“你这是在逃避！”颜苏喊了起来，“卿月，你打仗都可以那么勇敢，可以如此不怕死不怕痛不怕流血，为什么要怕这些事情呢？你要去相信，遇到有缘人，是你生命里最美好的事！就像我，你看我吧，生在那么一个家里，被一群人蒙在鼓里……我虽然背叛了家族，但是我不愿意违背我的本性。而老天很公平，虽然我无法和央王走到一起，但至少也让我遇到了朴和熙……虽然，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是，在这些天里，至少我觉得我活的很开心了！有失必有得，这一切，都是平衡的，不是吗？”
柏卿月深吸一口气，“颜苏，我觉得此前，大家都小看你了！”
她钦佩这眼前的女子，竟然能够如此看得透世事，“朴和熙能遇到你，才是他的福分呢！”颜苏伸出双臂，两个女子轻轻相拥。她们有着各自的痛，此刻也确实意识到了上天给予的这么一份眷顾。
“能遇到你们，就是我不幸中的万幸了……卿月，勇敢地去面对吧！如果你心里真的有谁，你一定会察觉得到不一样的感受！”“嗯，能遇到你们……真的是万幸……仿佛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再开始一次新的人生一般。你知道吗？方靳宗曾经说过，让我在这里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家，开始新的生活。当时，我很怕‘家’这个词。而今……”
她看着颜苏，见这丫头也眼角挂上了泪珠，顺手替她擦去，“而今，我倒是很期盼有个家了！”“嗯，我也是个没有家的人了。迟早，我也会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两个女子聊到了同一条线上。虽然，人生各有各的苦难，而却在此刻，成为了彼此命运的交叉点。
“颜苏，你真的不恨我吗？”
“我要恨，也是恨自己曾经的不经世事。我父兄的死是必然，可以让他们早些解脱，是好事。更何况，若不是你愿意留下我，我哪里还有命在这里陪着你聊天呢？”
“颜苏……”
“卿月，如今是我担心你会不会与我生疏呢！”
“放心吧，不会的……在这个世界里，我都没有能说说心里话的姐妹。这不，现在我就拽上你了！”
两个女子的笑声铺满了凉亭四周，阿拓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默默记下了一切，一如既往地转述给了尚云初。
第二天的女子节，让整个梦国再次恢复了生机。
柏卿月特意做了个特大号的花环，硬是戴在了小九的头上。
那只巨大的白色九尾狐就这么坐在祭祀台边上，非常扎眼。
一群小女孩儿围着小九打转，它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尾巴，生怕甩着人。
“卿月，能不能不要让我这么呆在人堆里？很辛苦啊……”
“你如果变小了，不怕被熊孩子们当玩具耍吗？”
“……”
小凤依旧是一只鸟的形象，站在祭祀台一旁的栏杆上看着一切。
“小凤，别偷懒！来，看到头上没有花环的女子，你就给送去！”说罢，捧了一堆花环放在小凤面前。
“遵命！”
小凤回道，接着就开始衔着花环向街道上飞去。
傍晚时分，柏卿月在那已经点起了灯笼的街道上，和颜苏一起给来来往往的女子们分发着红色的花环。
洛雪许多年没有好好过一次女子节了，也和母亲一起出街游玩。只是，还未等她遇到柏卿月等人，柏卿月就被游天邈给叫到了一旁。
“什么事啊游大哥？”她正戴着花环，满脸好奇。
游天邈笑道：“卿月，你不是会跳舞吗？不巧，今天这跳祭祀舞蹈的女子受了风寒，不能上场了……要不，你代劳一下可否？”卿月眨巴了几下眼睛，一时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颜苏帮着接了话：“好啊！卿月跳的真不错！去吧！每年能被选中挑祭祀之舞的女子，可都是能够获得极高荣耀的！”柏卿月就这么被半推半就地拽进了祭祀台后面的楼里。
小九心中嗤笑着说道：“今天我可不陪你一起跳了，我就坐在这儿看着！”
洛雪从人堆里挤到了靠近祭祀台的地方，看见了颜苏，刚想上前打招呼，却不小心被人群给挤到摔倒在地！人流不断地拥挤着，眼看着洛雪就会被人踩着，她惊慌失措，而母亲又被人群硬生生地隔离开，根本找不到洛雪的影子。
“洛雪，洛雪！”史夫人拼命喊着。
洛雪每次刚想起身，就会被人跨过，根本无法动弹——险些就要被一群人踩到身子时，一个灰色的影子闪过，一把将她抱起。“姑娘，没事吧！”
洛雪正惊慌着，眼角挂着泪，当她抬眼望去时，却被眼前这男子的样貌惊了神魂。
男子见她没事，微微一笑，松开了手便离去走向那祭祀台。
看着那气韵不凡的身影，洛雪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