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鼻息一叹，问道：“一定需要一个理由吗？”
柏卿月微微仰着头看着他，“或许，要一个理由，是很困难吧。毕竟这种事，许多时候，谁都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知道我管这个叫什么吗？”
两个男人都好奇地望着她，等待着答案。
“就像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血液一样，有一种叫做荷尔蒙的东西，谁都有，遇到了一时间会激发荷尔蒙的事物，让荷尔蒙失去平衡，就会让人觉得对眼前的人喜爱不已。有时候，激发这种情感的，或许只是一种气味，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或者只是对方穿了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很奇怪吧？但是，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东西……只是，一旦荷尔蒙消散，这种感情也会随之一起消失。”
柏卿月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似是轻松的样子：“所以啊，别说男人会朝三暮四，女人也一样会如此。只是，男人更换喜欢对象的频率会比女人高许多罢了。这就是不同的生理导致的不同状况，没什么稀奇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因为人和猴子的差距也是极其微小的。都是灵长类动物，为了延续后代的本能罢了。刚才泛王陛下不是说，那些‘实话’，只是自己明着不会说而已，但实际完全是认可的对不对？其实，我也明白，不愿意承认那些话，不过是自欺欺人。我不会如此。”
嵇玉书仔细听着柏卿月的话，试图去理解她这番话里的意思。而现在，他怀中不可思议的心情望着眼前这冷静的女子，“对，我是认可……只是，卿月，你一个女子，如果这般去考虑男女之情，岂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谁了？”
☆、112。第112章 尚属弱者
“谁说的，比起荷尔蒙暂时失衡的‘一见钟情’，我还是更喜欢‘日久生情’了。毕竟……谁知道过一年，十年，二十年以后又会如何呢？我不会想要很多，我只想有个能够当老伴儿的人。老伴儿老伴儿，就是老了有个伴儿。若是都不能一起走到老，我何必要给自己添堵，给别人当‘新娘’？”说话时，柏卿月特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的音调。
“这个新娘，怎么了？”嵇玉书托着腮笑问。
“新来的娘不就是新娘么？”
“哈哈哈！卿月，你太有趣了！”嵇玉书拍着自己的腿大笑了起来。
尚云初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他正在判断，自己是不是属于柏卿月所说的那种荷尔蒙失衡的状态。
发现了一旁的尚云初在冷场，柏卿月也感觉到了他的尴尬。
“云初，不用多想了，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这所谓的理由。我们不过才认识了没多久，大家彼此能相识一场就是缘分了……”
“卿月，其实，我遇到过许多女子，如你所述的那般，偶尔会让我觉得就这么突然喜欢上了。只是，那每一次，都是过不了多久，我就觉得不再对她们有那种感觉。今天，你替我解开了这个谜题……”
尚云初走到柏卿月的身旁，蹲下身子，仰头看着她。柏卿月觉得有些意外，因为明显尚云初是想说些什么郑重的话语。
尚云初闪着双眼，仔细盯着柏卿月的眸子，左右交替着，凝视着：“那天，朴和熙突然把我叫到屋子里，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你可知道，当时我想了些什么？”
看着眼前的尚云初，他的样子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模样。那眼中的柔情，让柏卿月很难想象，这个男人还会有决绝冷酷的一面。如慕雨之所述的那般，他似乎真的是看人给脸色。
“我也在问自己，对你到底是不是男女之情？还是与过去一样，只是一时间的新鲜感？我再三确认，这一回，并非如此！”
他站起身，双手轻轻钳住了坐在床边的柏卿月那一双摸得到骨骼的肩头，“最初，我仿佛是把你当做了自己的影子。而当你终于对我吐露了心声，说会害怕这些事时，卿月你知道吗？我这里……”他腾出一只手，敲着自己的心口，“很痛！”
他拧成了一团的眉间下，双眼之中似乎是微微湿润了。
“够了！”柏卿月制止了他继续的表达，“够了……我懂……不要再说……”她伸出了手掌，握住了尚云初的掌心，“我都懂……”
两人都低着头，似乎他们之间，真的并非是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同病相怜。
这一幕，却让一旁的嵇玉书感到了微微震撼。他仔细端详着眼前两人的状态，发现他们现在进入的根本就是自己无法涉足的领域。
他并不怎么明白，这二人到底产生了怎样的共鸣，毕竟他从来没有过亲身体会。
让三人都很意外的状况是司寇安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所以，还需要新一轮的考核，才能够确定到底谁才是真正适合梦国的新帝王。柏卿月，”司寇安完全不理会现在屋子里的气氛，“你还没能够胜过自己，恐怕，也是很难对抗得了称帝这种事了。”
这番话语，令嵇玉书不爽。“司寇上人，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都破了心魔一关了吗？”
司寇安瞥过眼，回道说：“柏卿月的过去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她一天没有放得下那种对过去的恐惧之心，就得多做一天的弱者！如今的她，不过就是个普通女子，充其量就是比其他的女子更多些胆识与谋略罢了！只是，如她这般的女子，这天底下很少吗？这样岂不是什么人都能称帝了！”
司寇安的话语很是严苛，那种态度让两个男人听着很不舒服，而柏卿月却不以为然。
“是啊，司寇上人说的没错。如今的我，依旧是个弱者。如我这般的弱者，又如何有能力去保护一个国家那么多人呢？”
“卿月，你莫要这么快就自贬啊！”嵇玉书打抱不平了起来，而尚云初，却又开始沉默了。
柏卿月自嘲一笑：“不是自贬，是自知之明。司寇上人，”她站起身，走到司寇安面前，微微一福身子，“还要多谢你如此直言不讳点出了我的弱点，或说……我是更得感谢昨夜的那场梦。此刻，我是真的清醒许多了。”
看着眼前这女子的眼睛开始逐渐清亮了起来，司寇安微微一勾嘴角：“有收获就是好的。”
再次入夜，柏卿月独自坐在庭院之中，仰望着天上璀璨的星空，看得出神。
院门口，尚云初披着毡袍，静静望着那观赏着银河的女子。
言谢蹲在暗角，依旧是一只小狗的模样，看着那院子里的两个人。
各自成了别人眼里的景色之余，各自也都是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份新的念想。
小九跳到了石桌上，伸出了大尾巴，遮盖住了柏卿月的双肩。
“怎么在这儿吹冷风呢？不进屋去休息？”
柏卿月回头看了看小九，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额头。“吹会儿风，让自己清醒些罢了。”
“你在想心事？”小九跳到了她的腿上，抬头望着她的脸庞。
“我从来都未曾考虑过要成为什么帝王，之前答应了史信达，也不过是作为客气罢了。没想到，我竟然还真能走到这么一步。可是，越是往前，我越是担心，自己根本就担不起这样的重任。今天，我算是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想要退缩了……”
她站起身，言道：“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就是救出被困在黎国边境矿山里的那群人。成为梦王，或许能让我拥有军队去做这件事情。而我若不成，或许也可以有其他的方法能去救人。”
“他们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救？”“我们这些日子来救了那么多人，也都是非亲非故不是吗？”
小九歪着脑袋，眨巴了几下眼睛，“好吧，你们都是天外来客，你想要救也并非不合情理。”
“梦国元气大伤，难道你想让这个国度万劫不复吗？”说这句话的人，竟然是尚云初。
☆、113。第113章 协议婚约
柏卿月看着板着脸走来的尚云初，也是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简单了些。
“确实……我考虑得太草率了……”她微微低头，思索着可行的其他方式。
“我帮你。”尚云初走到了她跟前，牵起了她的手，“不是早说了吗？你有什么愿望，我都会极力替你实现，为的就是让你尽可能地欠我更多！”说罢，嘴角勾起了一丝戏谑的笑意，微微低头，抬眼盯着柏卿月已是五味杂陈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怎么，现在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反正你都欠了我不少了，也不差这一回不是吗？也不想想，除了我之外，你还能求助于谁呢？”
柏卿月一抿嘴，“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我从来都不喜欢欠别人太多！”她那装出来的不悦，让尚云初发笑，“是吗？不过，这回你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吧！毕竟，求助其他国家的帝王相助，他们更是出师无名了。如果由我央国的军队出征，去黎国救人，在两国交涉上也有优势，与秦国解释也方便，更重要的——”他更贴近了一步，挨着柏卿月的身子，另一只手在腰间一托，“孤王为了自己的天后出兵救人，不是名正言顺的事吗？”
“什么自己的天后……我可什么都没答应！”柏卿月撇过头，不敢看现在正一脸幸灾乐祸巴不得看自己害羞的尚云初。
“这样吧，你如果真的想救人，咱们可以立一个合作协议，怎样？”
尚云初松开了双手，端正地站在柏卿月面前。
“合作协议？”柏卿月转过头，看着微微点头的尚云初，似乎他还有什么话想说。
“对，进屋说吧！有件事，我也需要你帮忙。如此一来，我们互帮互助，这一回可以不算谁欠谁的，如何？”
关起房门，小九依旧陪着柏卿月，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而尚云初这回似乎也无所谓一旁是不是有其他生物存在。
“要我帮什么忙？”
“我迄今为止一直尚未娶亲，这回尔勋带了口信给我说，大臣们又开始酝酿对付我的新一轮逼婚措施了……你说，我不找你帮忙还找谁帮忙？”
柏卿月瞪着他，没好气地说：“帮忙？这是算计我吧！如果我答应你了，难不成还有回头路吗？”
尚云初苦叹一口气，“所以说，合作协议，你若是不愿意，我肯定不勉强。既然是协议，我自然不会越线——你顶着央国天后的名义住进我的皇城替我挡了那群大臣的围攻，我借着你有的这个名号去发兵黎国救人，等两件事都办成了，你若想离开，我绝对不拦着。”
只是，说完了这句之后尚云初露出了无法掩盖的笑意，在柏卿月的耳边轻声言道，“当然，你如果想一直留着，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柏卿月推了他一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尚云初憨笑，“卿月，考虑一下吧，这么做对我们双方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不是？而且……这样你也可以多一些机会了解我。”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这个目的……”柏卿月小声嘀咕着，心里竟然觉得有些高兴。她猛地意识到，果然自己对这个男人真的有了点心思。
考虑到司寇安点破了自己的问题后，她也有许多反思，只是一时间又找不到破解了自己这弱点的方式。想来，如果自己能够试着去接受尚云初，或许还真能够当做治疗自己的药物一般。
一想到这里，心里却又不自觉地打颤。
不敢接受，更多的，果然还是害怕失去。
见她突然深沉了起来，尚云初猛地凑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