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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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 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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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寒坐了过去,双手抚上风清扬的后背。真气自任督二脉一点点注入风清扬的体内,慢慢向下沉,沉至丹田。再由丹田起,沿着任督两道大脉运行了一个周天。
  水寒毕竟不是南飞羽,没有他那般深厚的内力。风清扬的内伤又比当日水寒的内伤严重上很多,水寒拼了全力也只勉勉强强理顺了这两道大脉。理顺任督二脉后,内力再沿着两脉运行一周天后,水寒收了功。
  “三日内不要妄动真气。”长长的叹出口起来后,水寒离了风清扬身边重新退回到最初斜靠着的那堆半干的木柴旁边。盘了双膝,径自调匀自己的气息。
  水寒离开,风清扬并未躺下,而是重新转过身体,看向水寒。见那张白皙清秀的小脸脸色白了许多,额头鬓角也见了汗水心中忽然一痛。
  水寒调匀了气息,睁开眼见风清扬正盯了自己,便略略皱了眉毛,“你如果睡不着就看着这堆火,别让它灭了,我睡一会。”说着便背转了身体,把身侧的背包抱到怀里,斜靠了刚才的那堆木柴径自睡去。
  水寒坠崖消息是在第二日午后传进宫内三卫总堂的,这时候轩辕亦因为盘龙殿的长条大案已无法修复,重新定做的长案又未完工不得不把处理玫务的地点重新搬回到前殿的御书房。御书房内,只有莫言坐在他以前常坐的桌案后协助轩辕亦批奏折。轩辕静因为户部的政务出城去了,并未在城内。
  不知道是因为父子连心还是其他原因,从昨日清晨开始,轩辕亦的心神就有些不宁,现在见红叶面色凝重,两手空空的立在御案前,立刻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一双凤目盯了红叶竟半晌未说出话来。
  见此情景红叶只得低了头,单膝跪地,“皇上,影卫从惠州传来消息,寒王坠崖……生死不明。
  轩辕亦单手扶了龙椅的扶手慢慢站起身来,一道凌厉的寒光从眼眸中迸了出来,同时凤目微微眯起,“红叶,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一字一顿的说出上面那些话后,轩辕亦眼中的那道寒光牢牢锁住了隔着御案跪在他面前的红叶。
  “影卫从惠州传来消息,寒王坠崖,生死不明。”被轩辕亦眼中的重量压迫,红叶的后背的衣服瞬间便被冷汗湿透,同时额头也冒出了汗珠。
  长久的沉默,轩辕亦似是一时之间难以消化红叶带来的消息。许久,他的双唇才微微动了动,“寒王坠崖,生死不明?寒儿——”终于听明白了,他的九皇子轩辕水寒,他的寒儿坠崖,生死不明,轩辕亦顿时觉得在这一瞬间,他的整个世界都如同崩塌了一般,碎成了一堆齑粉。胸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一同崩裂,一股温热的液体带了股腥甜之气翻卷叫嚣着从喉咙里冲了出来。
  “噗——”的一声一口艳红的鲜血自口腔内喷出,染红了御案上正摊开的奏折。随着一阵天旋地转,轩辕亦的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再清醒已是掌灯十分,轩辕亦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便是盘龙殿寝殿龙床上那明黄色幔帐的帐顶。
  “皇兄,你醒了……你可吓坏静了。”随着一声低低的抽泣,轩辕静那张俊俏的脸便映入轩辕亦的眼中。
  “寒儿……”想到自己为何晕倒,轩辕亦一下坐了起来,伸手便揪住了轩辕静的衣领,“我的寒儿怎样了?”
  “皇兄,皇兄,你冷静些……”见轩辕亦一醒来就变得如此激动,揪着自己衣领的手竟不知不觉加了内力,勒的他差点喘不过起来,忙双手扣住轩辕亦的手腕。
  “寒儿怎样了?”见自己揪住的是轩辕静,轩辕亦松了手,目光在殿内转了一圈随后落到了轩辕静身后红叶的身上。
  “影卫和隐卫还有惠州城防营的官兵都派出去找寻了。不过从惠州传来的消息说那座山崖下的谷底有百丈深,从崖上无法下到谷底,从两侧的山中绕进谷底尚需时日。”红叶见轩辕亦看向自己忙低头回道。
  “尚需时日……”微低了头低低的重复了一遍红叶的话,轩辕亦的眼眸中一片黯淡。停了好久才再次开口问,“寒儿不是从惠州往邢州去了么,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坠崖?”
  “隐卫传来的消息说,从惠州往邢州的官道上,他们遇到一伙人在追一个青年。这群人本来和他们已经错过了,可是不知为何寒王竟撇了他们独自追了过去。喜子不放心也跟过去,只在悬崖边上看寒王扯了那青年的手臂一同坠下。”
  “青年?是什么人?”凤目再度危险的眯了起来,轩辕亦脸色有些不好看。
  “回皇上,据隐卫调查得来的消息那人应当是风家少族长风清扬。”
  “风清扬?”又是风清扬,为什么自家寒儿竟会如此在乎那个风清扬,这次竟然肯陪着他坠崖。微眯起来的凤目中杀机一现,瞥见轩辕亦眼底的那抹寒光,轩辕静的身子抖了抖,张张嘴想说什么,感觉到红叶的手按在自己肩头,便住了口。
  “静,红叶,你们两个去吧,朕没事。”见两人难掩脸上的担忧,轩辕亦说道。
  “可是皇兄……”
  “去吧,朕想静一静。”
  看着轩辕亦重新躺回到枕上,轩辕静有些犹豫,抬头看向身侧一直把手按在自己肩头的红叶,见他微微点头才起了身,“呐,皇兄你好好休息。政务还有我和莫言两人,最近没什么大事,我们两个还应付的来。”
  轩辕亦点了点头合了凤目。
  见他闭上了眼睛,轩辕静便合了那层层叠叠的明黄色纱帐和红叶一道退了出去。
  龙床上,轩辕亦听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便睁开眼睛,看着帐顶正中那颗给薄纱罩了的夜明珠发呆。
  带了前世的记忆,这一世的轩辕亦本想着要好好活了,却不想竟出生在帝王之家,母亲又是一个不受宠的嫔。
  也幸好这一世的母亲虽出身卑微却对他疼爱有加,所以这一世的轩辕亦终于体会到了前世不曾体验过的母爱。直至十二岁那年,母妃骤然辞世,他又被自己的父皇推上了争夺储位的风口浪尖。之后,他蓄积实力,跟皇后斗,跟妃子斗,跟外戚斗,跟皇子斗……一次次深陷险境,又一次次安全脱身,直至十七岁登基。
  登基之后他便屠尽了后宫嫔妃斩杀了除轩辕静之外所有的皇子,也终于报了杀母之仇。
  可是……继位之后的轩辕亦在一夜之间实现了他所有愿望后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变得了无生趣起来。活着也不过是为了尽自己飞岚之主的义务……直到那个孩子的出现。
  一想到他的寒儿,轩辕亦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挂了发自内心的笑意。从知道那孩子竟是自己前世单恋之人的灵魂借尸还魂开始,自己的身心便被那张清秀的小脸不由自主的吸引。从最初的探究,到后来的倾心,再到最后如前世一般深深的陷进去,那抹穿越而来的灵魂便成了轩辕亦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从此之后,有朝一日能归隐山林,仗剑江湖,带了他的寒儿游遍名山大川,尝尽天下美味便成了轩辕亦这一生最大的梦想。一个每每想起来,都能在梦中笑醒的梦想。
  可是……寒王坠崖,生死不明……
  合了凤目两行清泪滑落,轩辕亦转了身子,学着水寒的样子把头埋在两枕之间。寒儿,你若真的去了,父皇便也失了在这世间最后的一丝牵眷了。


庙堂卷 第六十八章 飞羽复仇
  水寒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初次露宿荒郊野外,前世杀手和佣兵的警觉全部回来了,每当有个风吹草动什么的,处在半睡半醒之间的水寒都会被忽然惊醒。就这样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的一直到天光放亮,他才迷迷糊糊的打了一个盹。
  再清醒时,一抬眼便看见风清扬坐在对面的火堆旁,蹙了双眉,单手支了下颌,另一只手拿着一根当做烧火棍的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拨拉那篝火堆里的木柴,两眼睛盯着那窜起来的火苗发呆。
  察觉到水寒已经醒了,对面的风清扬就把目光从篝火的火焰上转到水寒的脸上。
  见风清扬看过来,水寒便单手撑了身子想坐起来。哪想到,头才抬起来,一阵如针扎一般的刺痛便从太阳穴传来,同时眼前一黑,胸口一阵悸动,心跳也骤然加快。撑了身子的那只手一软,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制的重新倒回到身下的那堆木柴上。
  “你怎么了……”见水寒一张小脸忽然白的如纸一般,风清扬也察觉到了不对,忙站起来走到水寒身旁,蹲下身子。
  “没事……别管我。”水寒闭了眼睛,把额头死命的抵在身下一根硬实的木头上,静候着这阵难耐的不适过去。
  这该死的低血压又来了,而且自家父皇又没在身边,害的他只能把头抵在又硬又冷还泛着潮气的木头上。
  忍受着剧烈头疼的水寒此时无比的烦闷,也无比的怀念起自家父皇那宽阔结实富有弹性,又暖暖和和的胸膛了。
  除了最初来到这世上的那段时间,这底血压的毛病偶尔发作时他都是把额头抵在轩辕亦的胸口上过去的。之后因为一直被自家父皇小心呵护,悉心照料几年来这毛病便未曾再犯。
  却不想这多年未犯,都快被他遗忘了的毛病竟因为昨日一天之内消耗了大半的精力,一夜又没怎么睡好,在他起身之时忽然就重犯了。
  终于,一刻钟后,加在太阳穴上的痛楚渐渐缓和,模糊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清晰,水寒才重新抬起头,靠了身边的木柴堆喘气。
  “你哪里不舒服?”满脸担忧蹲在水寒身边的风清扬见他终于抬起头来,也不由轻轻的舒了口气
  “低血压。”水寒爬了起来,靠着背后的那堆木柴坐直了身体。疼痛和胸口心脏的不适虽已经过去,但是这阵突如其来的疼痛却也消耗掉了他不少的力气。额头渗出些汗珠的同时,一张小脸也失了些血色。
  “低……,治不好?”风清扬眨眨眼不甚明了水寒的话,但是看他渐渐恢复也稍感安心。
  水寒摇摇头,又靠了一会儿,重新恢复了体力,才站起身来。
  “我去找点吃的,你看好了这堆篝火。”虽然怀里还有几把火折子但也得留下防备着万一什么时候需要。
  “我跟你去……”风清扬见水寒背了单肩的挎包转身要离开,忙追了出去说道。
  “三日内不要妄动真气,你若想下半辈子变成废人就跟来。”冷冷的丢下句话,水寒便运了轻功,身子飞掠而起,踩了高高的树冠往远处去了。
  给水寒一句话呛到半晌无语的风清扬苦笑着目送了那个水色的影子离去后就重新回到那堆篝火旁,把半干的木柴在火堆旁堆好,好能被那堆篝火烤的再干一点。
  风清扬头顶的悬崖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死状十分惨烈,不是尸首分家便是断手断脚,粗看上去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有几具尸体附近还有挣扎的痕迹,看上去竟是重伤不治而亡。崖上岩石上一滩滩的血迹已经干透,空气中却还弥漫了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悬崖边上的岩石上,一身黑色窄袖长袍的南飞羽抱着双肩,冷着一张俊脸微低了头,已经起了血线的双眼静静的看着崖下那片云雾缭绕的谷地。
  南飞羽身侧一身血衣的喜子低了头单膝跪在地上,被崖上凛冽的寒风吹散了的头发挡住了脸,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崖顶上被血腥和腐臭的气味吸引来的几只秃鹫不停的盘旋着,想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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