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呵呵的傻笑:“多谢太傅。承和一定用心读书。”
廖其珍点点头,考个秀才就如此满足,其人倒是赤子之心。然后眼睛向其余几人溜了一圈。
江涵第二个起身,行礼道:“太傅,学生也想一试。”
薛凝之第三个起立,同样行礼:“学生薛凝之同有此意,还望太傅费心。”
廖太傅一脸欣慰。
齐靖郁郁寡欢的坐在座位上,他是景乡侯的独生子,没有参加科考的资格。
叶明净不明白他的沮丧,在她看来,孙承和等人的举动十分令人费解。这就好比这几人有了保送一流名校的资格,却还争着要参加高考一般。简直莫名其妙。齐靖的态度更奇怪,又不是不让他上大学,不过是不能参加高考罢了。有什么好丧气的?
只见廖太傅在那里欣慰的感叹:“你等皆出生勋贵之家,有此志气实属难得。若能搏个正经出身,日后在朝堂之上,说话就有底气,不至让人看轻了去……”
听了这番话,叶明净这才明白,朝堂上还有这样的说法。心中暗惊,难怪科举如此重要。
然后廖太傅就简单的讲了讲考秀才的过程。
考秀才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其中县试五场、府试三场、院试两场。
至于考不过……廖太傅压根不接受这个可能。谈都没有谈。立刻就介绍起其它注意事项。
首先,考生本人需要有清白的出身,取得参加考试的资格。当然,也不是所有出身清白的人都能有资格参考的。比如悲催的齐靖同学。还有就是在服丧期中的考生。
其次,考生需要有五名同考者互相联保的文约,还需有一名廪生做保。府试之后则需要两个。
叶明净不耻下问,问太傅:“廪生是什么?”
廖其珍几乎气晕,这种常识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公主果然读书读傻了。想当年,他也曾是廪生啊
于是他板着脸道:“院试之后,上榜者按成绩共分六等。这第一等的就是廪生。一年可领取朝廷发放的白银四两做为补助。”
白银四两。叶明净在宫中用不到钱。便用前世的价格开始换算。一千克白银大约折合RMB七千六。一两就是三百八,乘以四是一千五百二十。再添加上夏朝物资不如现代丰盛,白银购买力强大等因素。估计四两白银也就相当于RMB两千多。一年才这些钱,看来真的是补助,不是给养家糊口的。
至于齐靖、薛凝之等人,四两白银在他们眼里只是散碎零钱而已。随便哪个角落里扫扫,就能扫出来。
廖太傅气恼之下,给薛凝之几个有志考秀才的,布置了魔鬼课业量。首先,四书五经必须通读、通背、通默。要求能倒背如流,随便抽哪一句,就能说出出处,以及默写出上下文。
孙承和傻了眼:“全要能默写?”
廖其珍瞪了他一眼:“这是最基础的,此外还要通读史书、熟用韵律。你以为考个秀才容易?”
孙承和小声的嘀咕:“表哥一考就考过去了。”
承庆帝得知女儿对科考感兴趣,对她道:“虽说你不用参加此等考试,可这里面的学问却不能不知。这样吧,太傅给他们布置的文章课业,你也试着做做。另外,今年的春闱,你就跟在我身边,长些见识。省的连廪生都不知道是什么,徒惹笑话。”
她的确闹了笑话,比那个“何不食肉糜”的皇帝也好不了多少。叶明净怏怏的点头。
承庆帝靠着椅背思索片刻:“这次的主考官是工部尚书刘潜,林珂是副考之一。到时由他帮你讲解,倒也过的去。只是这考题需要好好斟酌斟酌。”他想了想,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叶明净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看。从春秋至南北朝,承庆帝将各个重要的历史时期都一一排列。排完后,边思索边划勾。
他喃喃自语:“史论共有五题,春秋太远,体制又大不相同,容易流于言表。周朝的话,又容易引起忌讳……”
叶明净好奇的问:“父皇,您圈这么多题目做什么?”
承庆帝看了她一眼:“出考题。”
叶明净大奇:“要这么多题目啊?不是只要做一篇文章就行了么?”
承庆帝像看怪物一样看向她:“谁告诉你只要做一篇文章就行的?会试九天八夜,做一篇文章。亏你想的出来?人才大典是何等重要之事,一篇文章能看出什么东西?怎能如此胡来?”
叶明净大窘。都是电视剧害人什么一篇八股文得到了某某的赏识,从此平步青云。什么某人参加科举,出来后红光满面,还能去青楼找红颜互诉衷肠。什么某某一考就是个状元,容易的像喝水一样。她怎么知道会试要考九天八夜。天哪九天八夜不离场的考试。高考没得比公务员考试也没得比
承庆帝叹了口气,看来是不能再拘着孩子了,果然冒傻气了。
他重新拿了一张纸,边写边给叶明净讲解:“会试共分三场,第一场为三天三夜,考史论。总共五题。第二场也是三天,考奏折、公文的书写和策论。也是五题。第三场为两天半,考三篇时艺文章。整个会试共有一十三道题目。举贤、税法、边关、吏治、外交、通商、海防,方方面面都要考到。这样才能为我朝选出学识广博之士……”
叶明净听的膛目结舌,原来科举考试竟是这个样子的。什么八股文章写的好,就能考中。全是屁话至少在这个夏朝是屁话难怪廖其珍说孙承和考秀才没问题,其它的就不要想了。果然还是她见识浅薄了。
照这个程度看来,她学了五年下来,也就只能勉强当个秀才。举人、进士那都是痴人说梦。她凭什么去统领朝臣?站在封建王朝的最高点。
叶明净的信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垂头丧气。
承庆帝看了她两眼,淡淡的道:“知耻者近乎勇。你才多大,急什么?只要你有心,一步步的下功夫。这些众生百事,迟早能融会贯通。武将得天下,文人治天下。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治不了这天下,就算是用武力得来了,也会弄的民生鼎沸。位置是坐不稳的。”
叶明净心中一惊,抬头看向承庆帝。承庆帝的眼中颇有深意:“净儿,凡事从大局着手,是对的。只是,万不可偏颇一方。文治武功缺一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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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四十六章改嫁
第四十六章改嫁
叶明净明白了科举的重要性和文人士子在整个社会中的作用后,对课业就越发的重视了起来。廖其珍给薛凝之三人布置的是通背、通默四书五经,通读史书。她一课不落的全程跟进,搞得齐靖成了唯一落单的人。
春闱的日子是三月初六。出了正月就没有多少时间了。各地的举子均已到达京城,摩拳擦掌的准备着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搏。
二月的时候,孙承和大约是背书做题做多了,整个人的气势有些低迷,有时还会漏写了课业,不得不到上书房来补写。
叶明净先是冷眼看了两天,后来见他一直没有恢复,就有些担心。找了个私下无人的时候问他:“你最近怎么回事?若是书真读不下去也没关系的。父皇对你印象颇好,日后总不会闲置了你。”
孙承和罕见的叹了口气:“我没事。可能是最近累着了。”
叶明净鄙夷的用眼斜他:“和我还来这一套你干了什么大事了,还能累着?老实告诉你,我们几个都看出你有心事。他们也问过你吧,你以为你那敷衍的借口很能信服人?不过是大家不想为难你。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好歹还是公主,就算帮不上忙,也能帮你找条路子的。”
孙承和支支吾吾:“我真的没事。”
叶明净闻言便打算算了。人人都有**权。朋友之间相处,应该互相尊重。她过问,是表示她的关心。孙承和愿意让她帮忙,她就尽力帮忙。孙承和不想让人知道,她也不逼迫。
于是她道:“没事就好。你课业上还是上点儿心吧,太傅对你们几个期望很高呢。要是实在累了,干脆就请几天假回去好好歇着。太傅不会不近人情的。”
结果她刚走了两步就被孙承和叫住了。她回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孙承和想了想,断断续续的道:“公主,我……我想问问你,一个人的出身真的很重要吗?你看,马上就是春闱了,这些举人来自四面八方。各种身份都有,只要他们的文章做的好,有学问,就一定能考中的是不是?”
叶明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蟾宫折桂可不是光凭文章做的好就行的,涉及的方方面面多了。不过能走到会试,都是肚里有真才实学的人。朝廷大考,讲究的是公平。考生的卷子都是蒙了姓名由专人统一抄写,之后送至主考官处评阅。连笔迹都看不出来。杏榜题名的考卷,父皇会亲自阅览。若那考生真的才华横溢,当然能考中。”
孙承和道:“是吧。我听说乡试也是这样的,蒙了姓名誊写,笔迹统一。不过……公主,我是说,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有满腹才华,可出身……那个家庭……或许有些不妥。这人若是得中了,朝廷会因为他家庭的原因就不重用他吗?”
叶明净沉吟了片刻:“我也不骗你。若说真的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不然朝中怎么有清流和勋贵两派呢。还有都察院,一些官员若是治家不力,御史是可以以此为由,参他一本的。情节严重的,丢官也有可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也是读过《大学》的。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哦?”孙承和立刻紧张了起来,“什么例外?”
叶明净看了他一眼:“例外的情况各不相同。具体就要看是什么事了。比如,按照常理,父母过世,官员需丁忧三年。可你看历朝历代,总还是有不少官员被夺情,免了丁忧的。这就是例外。”
孙承和泄了气:“这我也知道,那些人不是宰相就是大将军,哪能和他们比。”
叶明净道:“不然,其实总结起来也就是一句话,这些被夺情的人俱是当时的朝廷栋梁。缺了他们,朝政上就会运转不灵,所以才被夺情。你说的那人,若想让人不在意他出身上的瑕疵,就必须让自己非常有用。有用到非他不可的地步。这样,就谁都不会、也不敢介意他的出身。”
孙承和若有所思。
又过了几天,他脸上的郁色消失了。
江涵关切的问:“小和,我怎么听说陆诏又离京了。大家都在外面传言,说东阳侯容不下寡嫂,怕侄子抢了他儿子的爵位。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承和“嘘”了一声:“你小声点儿。别听那些人胡说。根本就不是这回事。”
这一天,刚好齐靖和薛凝之都不在。叶明净也就凑过头来:“陆诏离京了?他不是年前刚回来么。这才待了几天啊?”
孙承和瞧了瞧窗外,见太监们都离得挺远,就压低了声音道:“我和你们说说,你们可别外传啊我告诉你们,其实是东阳侯府出了一件事。东阳侯的弟弟,就是那个我们在桃花坞见过的,叫陆霄的。你们还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