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天下之囚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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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之囚宫-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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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是否检验过棺椁里汉王尸身?”李世民停顿一下又道:“汉王,并不是鸩酒毒死的。”
  升平闻言面色大变,立即提高了声音:“你的意思……”
  “那日太子赐酒不止是试探你我是否有隐情,更是有意延误我去两仪殿救汉王。汉王……是被太子亲手杀死的,那夜汉王受审后父皇先行离去,有我的心腹目睹太子亲手以长剑刺死汉王。”
  “不可能,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杀汉王?“李渊若要杀汉王杨谅有情可原,他堂堂一国之君不能容纳前朝皇子意图篡位再合理不过,李建成举手代劳又是为何?
  “我猜想,太子他是在揣摩父皇的意思。父皇不肯动手为的是其他顾及,太子刺死汉王为的是断绝父皇对他的猜疑。恐怕,在父皇眼中,太子已经……魏公主是命了,所以太子必须洗清自身去除父皇的猜疑。”
  升平怔怔看着李世民,心中百思千想顿觉明朗。既然李建成能利用汉王作为划清与杨氏界限的工具,不久以后她也必然难逃一死。
  思及至此,全身已渗出大片冷汗。原本还以为待到李建成登基后才会有此一大劫,如今大限时间显然已经悄然提前。
  李世民凝望升平惨白面色,伸出手,以指为她抿过耳边发鬓:“眼下太子妃只能与我谋划,不管公主愿意与否都没有第二条路可行。”李世民醇厚的嗓音颇具诱惑力,升平几乎来不及思索险些颌首同意。
  再等等。升平心中有声音暗道。他一定还有什么事在隐瞒她。
  “若他日危险得除,秦王与本宫损益又该如何分配?”升平面无表情的躲开李世民的手指定定望着他,似乎在试探自己即将得到的得失。
  “来日大业得成,我取皇位,太子妃得以安稳,难道还不合算吗?”李世民扬起嘴角,淡然注视着她。
  “一份安稳就想收买本宫为秦王效命吗?”升平冷笑:“若本宫求了太子殿下,安稳也可独享。”
  李世民擒住升平的下颌,逼迫她直视自己:“公主最好不要自欺欺人,你我皆知从太子刺死汉王杨谅那刻起,公主和代王杨侑再没有活路可遁。”
  升平当然知道这个结果,但要逼李世民许给自己更多利益。此举确实有些卑劣,借助形势向李世民要挟也非常可耻,可升平心中深深渴望能够盼来一方安稳的容身之所。
  李世民对视升平探究的目光,缓缓道:“若你所想,我愿为你倾尽天下。”
  好一个倾尽天下。
  倾尽天下,升平几乎又要想起宫倾那日尸横遍野血色蔽天的惨景。独孤陀,永好,杨广,所有的人都死在宫倾那刻。李世民他身为胜者,自然不能体会宫倾的恐怖,可对血窟里滚爬出来的升平来说,再没有比倾尽天下更加骇然的炼狱景象。
  “倾尽天下不过是句空话罢了,怎么能够当真呢?”升平忽视自己心中的悸动淡淡开口,同时也别开双眼。
  “若真有倾尽那刻,我情愿一切重来。”李世民语音沉重,似悔不当初自己一时冲动剥夺了与升平贴近的机会。
  升平心中一紧,分明似感动又似厌恶。他似乎在后悔宫倾那日霸占她的清白,可,惺惺作态的李家所有人都让她不敢深信,即使李世民一句话深深打动她心,也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视线胶着,缄默不语,各自品味话中的深深含义。
  “我李世民此生只悔此事,若能再来,定不会莽撞了。”李世民整个人靠过来张开双臂,升平躲无可躲只能顺势跌入他的怀抱。她因李世民如此贴近变得神智模糊,颤抖着用手抓住他的衣襟不想放下。
  他带给她的曾是天塌地陷的绝望,可此时又送来最后的水中浮木,甘愿救她生死一瞬。作为李家人,他的许诺是否可以当真去信?
  不能。他还会许诺给他人,例如……
  “怕是回去不久,就要由本宫亲自上门为秦王殿下提亲了。”升平此时忽然想起长孙氏,说不出心中复杂滋味,身子与他又离开了些。
  李世民察觉升平的刻意疏远,停顿了一下,认真回答道:“她兄长长孙无忌曾是我的幕僚,有了她在,公主知晓宫外朝堂消息会更便捷些。”
  升平垂下视线似不以为然般。只是从李世民方向看去,似有些万千委屈难过。她并不言语,手中抓住他的衣襟却不肯放开。
  “大唐后宫,只有命妇才可随时入宫觐见太子妃,一旦起事必须有人内通讯息。”李世民又补充道。
  没错。终究他还是要娶长孙氏的。就如同杨广,为了天下为了谋划终究还是要娶萧氏。
  她总是无法顺天意出现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侧,所以他们无论娶谁她都无力阻止。
  升平缓缓从李世民怀中离开,冷冷收回方才无力抑制的贪恋,手也从他的衣襟前离开。那里已经被她抓得皱成一团,恐怕用手擀它也擀不开。
  她就是要成为他心中不能放下的那么一团褶皱,只有他忘不掉她才能尽心帮助。
  “我会申明父皇纳她为良人。”李世民深深看着升平:“一旦我们谋划成功得逞大业,良人能晋升太子妃,但良人不能晋升太子妃。”
  太子妃之位永远给升平留着。这算是他许给她最大的安慰了。
  升平突然觉得自己心很累,虚弱的笑笑,双手做了个施礼的姿势:“多谢秦王殿下。”
  李世民神情复杂,他深晓升平向来骄傲,想从她的口中说出难过不舍万分不易。他无法再深辩,只求来日真做下大事后证明给她看自己真心便是,他开口:“若明日回宫,就要劳烦公主为世民与长孙家提亲了,若公主觉得此事为难,我请他人代劳亦可。”
  升平颌首,双眼眺望窗外无法断绝的雨幕虚弱回答:“不必了,秦王殿下请放心,本宫一定办到,算是作为对秦王保全本宫姑侄的谢礼。”
  
                  鸿雁于飞他人妇
  这场瓢泼大雨直下到夜半时分方才停歇,长乐入内添置灯火时李世民已悄然离去,空荡荡的窗口由外推上,似有缝隙向内鼓着刺骨寒风。长乐望向青布床帐里升平面无表情的倚在那儿,始终不言不语,貌似心事沉重。
  长乐走近唤了两声太子妃娘娘,升平才幽幽醒过神来,她叹了声坐起身:“时辰不早了,动身回宫吧!”
  长乐连忙领命:“是。”
  长乐再想询问方才似乎听见有男人说话声音,可见升平已起身将纱帽戴好,根本不给她机会开口。
  礼官一行人一炷香后匆匆从孤山寺启程,约是二更才回到内宫各自复命,唯留若干宫人随升平回转东宫。
  冰冷东宫远远矗立黑压压的乌云尽头,升平每靠近一步,心头都会再重上几分。一行人转过玉阶迈入大殿,空旷宫殿里自然没人会等候她的归来。
  升平任由宫人为自己换下孝装,煮了一杯浓茶端坐于桌前,整个人平静气息许久,面色才勉强恢复先前嫣然。升平周身还在被李世民的气息包围着,那一句倾尽天下仍让她动容神色,她似乎望向哪里都是那个男人的身影,他似乎无所不在。
  如今升平与李世民的谋划已经拉开宫杀序幕,不管最终是为了他的皇位,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她都必须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翻天覆地做些什么。
  首要之事,便是为李世民提亲。
  长孙氏待字闺中,擅掌管府邸事宜。因幼年时父母早亡,兄长长孙无忌又常年在疆场上征战,一干府内事宜皆有她来打点料理。用家规,掌刑罚,结余日常开销进度一概把握在胸。近来还常听内妇说起坊间有言,不知何年何月有擅于相面老妪曾为长孙氏相看过,接连几人都说长孙氏来日必然母仪天下,坐得六宫之首的宝座。
  消息传至拓跋家,拓跋丽容气不过未婚夫如此被他人肖想,也曾几次上门寻衅,但都被长孙氏几句话轻飘飘送了出来,毫无无把柄落于他人。
  如此看来,这个长孙氏本人未必如李世民想的那般简单,那么容易被人摆布。升平如今才能体味到独孤皇后曾说过的那句话,越是懂得隐忍的人,言行越是谨慎,可越是谨慎的人,他日勃发之时必然骇人。
  升平用冰冷手指抚过自己没有血色的脸颊,望向铜镜里的自己。纵使今日颜色如故,她眼底的沧桑却是瞒不了人的。女子青春原本便是稍纵即逝,更何况她身陷如此劳心劳神的后宫囹圄?
  几番挣扎沉浮除了平添几许怅惘,一缕白发,还能给她留下什么?
  也许,是时候该学会争取了,她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在年华老去时留得性命,保享尊荣。
  
  李渊对升平为李世民提亲一事不置可否。他既不愿就此得罪拓跋家,废黜两家长久以来牢不可破的姻亲关系,又不想因此放弃这个拉拢新兴寒门氏族的好机会。
  所以他全权交付升平处理此事,
  北族人亦尊重正妻,因北族男子常年在外厮杀游猎,正妻便负责料理家中大小事宜,因此升平身为太子妃,所处身份位置远比李渊后宫四妃要来的正统些,由她来登门游说拓跋氏放弃姻亲,再提亲长孙氏自然朝堂内外无可厚非。
  只是升平心中另有主意,先召德令将军拓跋齐入东宫觐见,而并自己非亲自登门游说。
  李建成与升平在东宫接见拓跋齐,拓跋齐除了身居武将要职之外,还是已故太子良人拓跋丽华和李世民未婚妻拓跋丽容的亲兄长。
  觐见时辰即到,李建成临时与朝臣商议太湖决口之事不能前来,只剩下升平自己孤零零端坐在大殿上,首次与北族外臣交锋。
  升平当然知晓太子李建成以处理公事为借口躲避与拓跋齐相见,他不过是想升平就此感受难堪罢了,哪里是重要到抽不出一点时间。不过此时退已是无路可退,升平只能选择迎难而上。
  远远拓跋齐来至殿中,见到宝座上只有升平一人不跪不拜,他直直抱拳于胸:“臣拓跋齐拜见太子妃。”
  升平回首吩咐长乐赐座,拓跋齐对此也不客谦,掀开甲袍跪坐其上。
  两人对面静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闷的大殿上,连宫人不耐挪动脚步之声亦能听闻清楚。
  升平先打破僵局欠欠身:“拓跋将军,本宫久仰拓跋家族威名,今日得见实为有幸。”
  “末将不敢当此称赞,末将知道太子妃入宫第一日便驳斥皇上后宫的拓跋贵妃,又训太子东宫的三位拓跋良人良人,想来我们拓跋氏便是再有些功绩,也难以令出身杨氏皇族的太子妃娘娘真心折服,臣愧然不敢当太子妃娘娘的任何谬赞。”拓跋齐心中带怒句句寒气逼人,震耳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嗡嗡撞得人心肺难受。
  升平皱眉随即舒展,她身子略倾了倾面容带笑:“拓跋贵妃一事是本宫失礼,本宫当时应事先告知拓跋贵妃本宫知晓北语,尤其擅写读,如此一来,她也不必为以北语嘲讽本宫被本宫揭穿而感到愧疚。至于太子东宫三位良人良人,呵,拓拔将军,敢问是否连身为东宫之首的本宫也管不得她们姐妹三人,训不了她们姐妹三人?”
  拓跋齐脸色一变,随即又冷哼一笑:“末将长妹入宫三年,侍奉皇上太子无一纰漏,也未见如太子妃娘娘般嚣张跋扈。”
  拓跋齐仰仗氏族门楣对世间人轻蔑惯了,对升平此刻的身份也不以为意。可升平怎能忍下这般嘲讽,当即话里含针反讽回去:“华良娣生前兢兢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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