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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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君- 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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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到眼中升起了水样波光,望到长风吹过,尘沙飞起。
  风沙,弥漫了他的身影,可是,她仍旧能够感受到他穿越风尘的目光。
  二哥,你过得好吗?你的伤好了吧。
  太多的事纠缠,以致她忽略他太久,当她想抱抱他的时候,他却离开了她的身边。
  她有些想他了。
  张开眼的时候,哥舒伐还在,周围的女婢为她打了十数把伞来遮挡阳光。
  “可汗,这是大昱才送来的冰镇水果,您吃点吧。”巴哈逊端了一盘水果放在她榻前的几案上。
  卫子君慵懒坐起身,倚靠在榻上,她看了看那碟水果,清澈的眸底波光流动。
  她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小口,她想起了几年前的鹿城,那千里迢迢送来的冰镇西瓜。他现在还好吗?为何,连一封信都没有。
  她抬起眸,“哥舒伐,信里怎么说。”
  哥舒伐有些支吾,“可汗,叶护说……说他落下崖遇到高人相救,而后……而后被高人的女儿看上了,要求……要求……他不从,就把他锁起来了。”
  卫子君当即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她嘴角抽搐了两下,眨了眨眼睛,西瓜的汁水滴湿了她的衣襟。她有些不甘心。她找了他三个月,又等了他三个月,半年的提心吊胆,居然换来这样一封信,原来居然是因为艳遇,害得她跟着担忧这么久,真是可恶。
  “可……可汗……这是大昱刘总管的来信……”哥舒伐赶紧又丢给她一封信以期转移她的注意力。
  “刘云德又来信了?卫子君看了看那信。
  刘云德并没有授受李天祁的加封,他反而继续帮她管起了聚云楼。这刘云德看似憨厚,却把个聚云楼管理的风生水起,又开了几家分店不说,甚至还开了一家在余杭的钱塘湖畔,估计她十辈子不事劳作都不用担心生计了。想不到,这一世,不但赚了许多生死情谊,钱也没少赚。
  卫子君抿起唇角,笑眯眯地接过信,抬眸问道:“迭云起来了吗?”
  自从他由九死一生中醒转过来,就变得特别的嗜睡,每日起的比她还晚。
  “是想我了吗?”说起迭云,迭云就到了。
  卫子君闻听他说那句话,当即大咳起来,她好似看瘟神一般看着迭云,“迭云,伤好了,你也该回去照顾师傅了。”

  “我就住这儿了,反正你去哪儿我就住哪儿。”迭云在她的榻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卫子君手一抖,哆嗦着对哥舒伐道:“把……把信拿来。”
  “可汗,信在你手上呢?”
  “在……在我这儿?”卫子君抖索着展开了信。
  看了一会儿,她有些兴奋,拿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随后将长指放入唇舌间,嘟起红唇吮吸指上的汁水。
  迭云看得喉头一动,咽下一口唾沫。
  那红唇他尝过,他从来没有想到,世上会有那么好吃的唇。他咕噜一声又咽下一口唾沫。
  “段莘又要来……怎么个个都要来……”她继续看了下去,唇边勾起一丝浅笑,“迭云,六郎什么时候和蝶儿勾搭上了?我当时要把蝶儿给你吧,你不稀罕,现在好了,让六郎勾搭跑了,他们等我回去操办亲事呀。”
  “什么勾搭!说的那么难听,人家是两情相悦。我对那蝶儿也不喜欢。”迭云看她的目光有些火热,“我可记得,临死前有某人对我说,要每日都……”
  “嗯哼……咳咳……”卫子君慌张起身,“那个承诺是对死去的迭云说的……”她提起绸衫下摆风驰电掣地飞奔出去,迭云提起长衫紧紧追了上去。
  守在汗庭两侧的附离见此情形,眼都没眨一下。象这种,他们一向儒雅有礼的可汗,没命地奔逃的情形,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这种情形自那迭云醒转过来开始,每日都要上演一次。
  当两人绕着牙帐跑了五圈之后,卫子君打了一声唿哨,特飒露应声而来,她跃上马背,急速奔逃出去。
  辽阔无际的大草原,延绵伸展,一群奔腾的骏马飞驰而过,矫健的雄鹰迎着午后的阳光在高空盘旋。
  卫子君来到了那片石人林立之所,靠坐在阿史那欲谷的碑身。她拿起了酒囊,打了开来。
  良久,她起身,走向不远处的一座新碑。
  她拂起绣金的袍袖,暖暖的微风将她纤薄的黑衫吹得轻轻抖动。
  她将酒缓缓洒入碑前的土地。“南宫阙,你我思怨已了,本已再无瓜葛,本不该收留你这不相干之人在此,但念你家破国亡,无儿无女,尸身横弃荒野,我暂且将你收留。看望我先王之时,顺便给你带杯水酒,你,安息吧。”
  卫子君缓缓转身,转身的刹那,侧边的林地处似乎掠过一抹白色的身影。她定眼细看,并无他物,该是自己眼花了。
  她走向了特飒露,只是未及走近,前边林地等候的特飒露突然开始扬蹄,不住地跳跃,好似受了惊扰,又好似在撅欢。
  卫子君有些疑惑地走了过去,她看到了一个人影,待她看清那人时,不由吃了一惊。“妙州?何时来的突厥?”
  “四公子!”妙州缓缓走了过来。犹豫了又犹豫,终是开口道:“我一直都在西突厥。”
  “一直?没有在二哥身边吗?”二哥,她听说,那一日,当他抱着她,他便晕倒了,他们试图把她从他怀中拿出来医治,可是他紧紧地抱着她,他们掰不开他的手,无论如何也掰不开。
  二哥,她想他了,她一直把他放在了心底,可是,她醒来,他便不在了。
  “是,我一直在他身边。”妙州抿起刚毅的唇角。
  “你是说?他在这里?”卫子君红唇微张。
  “他一直在,他回大昱处理了李北稷的叛乱之后,便来到这里,他一直在你身边。”
  “啊?那为何……为何……我不知道?”他既然在此,又为何不见她呢?
  “他一直在你身边偷偷看你。他为你一夜白头,他觉得自己丑了,不敢见你……”妙州停住了,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一夜白头!一夜白头!原来是真的。什么样的忧虑方能使人一夜白头,二哥……她感到心好痛。
  “最主要是……他活不了多久了,他为你忧思太过,他的伤一直没好便为你屡次奔波,将自己的身体拖垮了。”
  卫子君直直望着妙州,她先是惊愕,有些无法相信,而后心口划过一阵剧痛,“他……没有找我师傅医治吗?”
  “自那日被巨石砸伤,你便出了事,他以为你不在了,死活不肯去医治,只想着跟你去了。而后为你连日奔波,加之日夜思念,他的身体就……垮了。这次你醒来,他偷偷的先走了。其实是因为,他自觉自己无法照顾你一生……”
  泪水,扑簌簌滚了下来,一切都是为了她,为她忧心为她疼痛为她受伤为她万里奔袭为她牵肠挂肚,而今,又怕耽误她一生的幸福……,二哥,你为何如此对子君,你叫我,怎么偿还……
  “他还能活多久?”她拖着浓浓的鼻音问道。
  “林御医说,他忧思过度,能活两三年了,就不错了。”妙州看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又有些心疼,但有些话却不得不说。“四公子,陪陪他吧,他把整条命都给了你,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看不下他思念成狂的样子……”
  “他在哪儿?”她深吸了口气,抹抹眼泪。
  “他怕你发现,先走了,找到他很容易,他每日都会在你身边偷偷看你。”妙州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饱含着浓浓的情谊,“四公子,我先走了,要不被他发现了。”
  他转身匆匆去了,这样的女人,为她思念成狂,也值得吧,只是,他没有这个福分。
  卫子君久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二哥,他为了她,陪上了一条命,曾经那样健康的二哥,那样俊美的二哥,那样意气风发的二哥,而今为她思念成狂,为她拖垮了身体,这一切全是拜她所赐。二哥,她不能让他死。她若守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他会不会活得久一点。
  她缓缓转身,轻轻拭去脸上的泪,她发现特飒露已经不见了,她四下张望寻找,在她的身后发现了特飒露,而它旁边站着一个人。
  那一刹,她心头一阵乱跳,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是他,是他……没错,他没死,他真的没死。
  “贺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第四卷  情归何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回归(大结局一)

    贺鲁大步奔了过来,将她紧紧抱住。终于又看见她了,终于。
    半年了,他想了她半年,他靠着回到她身边的信念,在那冰寒地激流中醒了过来,他穿越了沙漠,穿越了沼泽,穿越了原始深林,每次九死一生之际,他都想到了她。他带着那个信念,终于走回了西突厥的土地。只是为了怕她担心,她在信中编了谎言,没有什么高人,根本没有,全靠他爱她的一颗心。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卫子君轻轻抚着他的背,活着就好,他活着就好。
    贺鲁捧起她的脸仔细看她,他怎么能不回来,便是他失忆了,忘记了一切,他也不会忘记它,便是他失忆了,记不得一切了,忘记了切,他也不会忘记它,便是他失忆了,记不得一切了,他也一定会凭着内心深藏的爱,回到她的身边,便是爬,他也会怕回到她的身边。
    他们久久地抱在一起,温暖的风拂起他们的衣袍,他们都知足了。
    她想,他活着就好。
   他想,他能守着她就好。
    良久,贺鲁道:“风,你要去找他吗?”
    卫子君望着他,轻轻抚着他的脸,“贺鲁,对不起。下一世,下一世给你一个完整的自己,给你一颗完整的心。”
    “我不要等到下一世,我要这一世,我会等到那一日,一定会。”
    “贺鲁,那对你不公平。况且,我要么不选,我可以同时拥有伱们,若选了,便不会再改变。我会给你找个好姑娘,决不让你孤单。”
    “我一定,会等到那一日。”
    不,没有好姑娘,再也没有,只有她,他只要她一个。再也没有好姑娘。。。。。。
    五月的草原,一片油绿,大片连绵的毡帐点缀在绿野,牛羊贪恋着水草,微风轻拂过草原,将王庭牙帐前的浪头吹得轻轻飞扬
    陈长来了,随着长长的使节队伍,来到了西突厥,为卫子君带来了新鲜的水果、大量的各种奇珍。这些年,聚少离多,他是像她了。
    奢华的西突厥可汗牙帐内,一片寂静,静得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两日了,陈长都用那种珍禽异兽般的眼神看着卫子君,看得卫子君脊背发毛。
    “三哥,送点水果而已,何必伱亲自前来?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兄弟在此相聚一番,倒是一件快事。”
    见陈长仍是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卫子君有些好笑,“三哥?何必这般看我?好似看个妖孽一般,难道我长了三头六臂?”
    陈长回神,尴尬咳了两声。随即,他又愤愤骂了一句,这老二什么鬼心思!”知道了也不告诉他。
    卫子君闻言嗤嗤笑道:“三哥,伱骂了两日了。”二哥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
    她不确定陈长是否窥破了她的性别,只是,她觉得他的确有些奇怪了。她胸口受伤时,他们可都在身边。但是要他不说什么,她宁愿这样若无其事下去,被人揭穿的滋味可不好受,她会觉得很没面子。
    “我要骂他一辈子,他根本没安好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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