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图凤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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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 第2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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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奶奶,眼看就到腊八节了,趁着今日雪景好看,您不妨和大少奶奶一起去市集逛逛,正热闹着呢!”肖伯端着热茶走来时,脸上热情洋溢,手里还抓着一只空布袋,“二少奶奶要是去市集的话,顺路带些红枣干回来,府上存的不多了,不够做腊八粥的。”

定远王府虽然只剩下几个下人,但还没到买东西都要主子出去的地步,言离忧明白肖伯是想以此作为借口让她出去走走、散散心,虽有些倦怠,却还是不忍让肖伯失望一口应下。

言离忧去找碧箫,碧箫又花了半天时间回房打点温墨鸿,二人直到辰时才离开王府。在渐渐热闹的市集上逛了整整大半天,一向对脂粉不感兴趣的碧箫和言离忧并没买多少东西,但心情的确如肖伯希望那般好上许多。

不过刚回到定远王府,这份好心情就被下人惊惶面色拍散。

见言离忧和碧箫回来,肖伯急忙迎上前将二人请进内堂,说是有事商量,可到了内堂又说不出什么,支支吾吾半天连个完整话都没有;其他下人也都聚在外面假装干活,不着痕迹将通往偏院的路堵死。

言离忧觉得有古怪,与碧箫交换神色后打算去偏院看看,肖伯立刻白了脸色,说什么也不让她们过去,莫名其妙的举动反倒让言离忧更加确定,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且就在偏院之中。

不顾肖伯阻拦,言离忧推开下人们闯入偏院,角落堆起的高高雪堆上,几行墨迹刺得眼目生疼。

妖女当死,为王爷报仇。

那两排字歪歪扭扭认不出笔迹,白底黑字极为醒目,浮面一层已被下人铲去,露出下面墨迹更浅、雪色更新的一层。

那样,反而更加刺眼。

“二少奶奶……”肖伯将言离忧一瞬脸色苍白的根源归咎在自己身上,愧疚语气带着哭腔,“是我没用,在府上干了大半辈子,连家都看不好,竟让些混账东西混进来胡闹……二少奶奶,您别动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小腹微痛,言离忧轻轻按住肚子后退两步,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生气。

其实连言离忧自己也感觉意外,意外于自己的平静——她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委屈,就好像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一样。

定远王的死无疑是定远郡百姓乃至渊国的痛,而与惨案脱不开关系,甚至可以说是根源的她,始终认为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便有人因此怪她、恨她,也是理所当然。

“雪堆都铲了吧,留在这里也是阻路。肖伯,这两天府上忙着做腊八粥,里里外外总有人出入,让大家多盯着些,别教人在府中闹事,传出去不好听。”平静从容吩咐着,言离忧扭头看向碧箫,轻声道,“碧箫,大哥那边你也多注意些,若是真有歹人潜进来大哥肯定有所察觉,且他行动不便,也是最危险的一个。”

碧箫正望着雪堆发愣,过了好半晌才应一声,不无担忧倒吸口气:“离忧,该小心的是你。今天只是恐吓而已,我怕那人下次变本加厉直接对你下手,万一出什么事……”

“我会照顾好自己,放心吧。”

只此一句,言离忧再无他话,望着脏污雪堆若有所思。

她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太对劲,说不清道不明,但是这种感觉从她回到定远王府就一直隐约存在。

暗处,有双眼睛始终盯着她,如影随形。

那天晚上言离忧又是一夜未眠,期望能听到些什么,又或者真的有人潜入能被发现,令她失望的是,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屋外都安静无声。

尽管不希望时间的脚步太快,腊八节还是在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悄然而至。

狼烟喧嚣的岁月,也就只有定远郡还能如往常一样平和安宁,百姓们捧着腊八粥庆贺瑞雪兆丰年,也有人肩扛手提这一年里攒下的年货,悄悄放在定远王府门前,以至傍晚时分,大门前各式各样的米面肉菜已经堆积如小山。

爱民如子的定远王不在了,但百姓们还包括留着往昔习惯,只是在悄然离开时总忍不住一声惋惜轻叹。

年年岁岁雪如故,物是人非。

那一天,言离忧笑容温和,却时常在无人时怅然出神,望着大开的朱漆木门,似是期待着什么。

温墨情呢?说好他会回来与她团聚,为什么直到现在仍不见他出现?

言离忧不想心慌,却止不住心慌,她无从得知是否宛峡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即便不停告诉自己不该胡思乱想,仍然无时无刻不被心惊肉跳的猜测纠缠至头痛。

“离忧,歇歇吧,该来时师兄自然会来,你这样焦急等着只会影响身体。”

碧箫的劝慰没有任何效果——哪天都无所谓,偏偏这一天,言离忧就是钻了牛角尖一般心急。

她的耐性,快要被漫长分别消磨殆尽了。

腊月初八,天寒地冻,持续整日的大雪一直未停,言离忧缩在偏院卧房里捧着手炉枯坐,指尖抚触着温墨情曾经用过的剑,忽又回想起与他相识以来的种种。

所有一切都刻骨铭心,而她以前也从未想象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温墨情的妻子。

这份幸福来得意外,走得艰辛。

“离忧,我去看看墨鸿,等下再来与你聊天。”就住在旁边的碧箫推门进屋,看着失魂落魄的言离忧深深叹息。

搬到无人的偏院居住,本来是为了让碧箫夜里做噩梦时不至吵到温墨鸿,谁知几天下来就变了个样——碧箫已经没什么大碍,虽然还会做噩梦,但精神头正在一天天好转;倒是言离忧随着日子的行走愈发憔悴,等着盼着的眼神让府上所有人为之心疼。

听着碧箫脚步越走越远,言离忧勉强挤出的笑容缓缓散落。

过了约有两盏茶的功夫,偏远外忽而传来一声细响,言离忧原以为是碧箫回来了,细听之下又再寻不到半点声音。

会是不请自来的潜入者么?

总算有什么事可以转移注意力,言离忧放下手炉走到门前,又侧耳细听一会儿。

虽小,还是有些窸窣声响。

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上,言离忧试图分辨出声音传来的位置,终于在一声较大响动后确定,有什么人藏在房顶。

言离忧不想大喊大叫打草惊蛇,同时又怕潜入府中的人会狗急跳墙伤到其他人,环顾一圈,迟疑片刻后拿起那把温墨情曾经用过的剑,深吸口气,猛地拉开房门。

门外风雪呼呼卷进房内的刹那,言离忧足下发力,踏着抄手游廊的栏杆向屋顶跃去,视线刚超过房檐便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装的人在屋顶警觉站立。

那人一身黑色,几乎与降临的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手中某样东西,言离忧根本看不清他在干什么。

而看到那人手中物事的刹那,言离忧的心猛地一沉,暗道不妙。

一支火把,半桶油,那人像是早料到言离忧会上来查看一般,在言离忧甫一露面时,毫不犹豫将油向她泼去。

第328章 迫近终局

“失火了!失火了!”

年前祥和的夜,几声惊叫打破安静,围在火炉边的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大惊失色赶向定远王府。

火从偏院烧起,很快便将整排房屋点燃,肖伯带着下人们拼命打水扑火,却还是不能阻拦火势蔓延。幸而周围百姓很快赶来,你一盆我一桶,终于在大火彻底烧毁房屋前将火扑灭。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啊!”看着化成一片焦土的偏院,年岁已大的肖伯呜呜哭泣,若不是众人拦着,只怕早已冲进即将散架倾颓的废墟之中。

大雪天寒,谁也没想到这种时节会起火,及至发现时火势已大,根本没办法冲进房屋去救人。定远王府的下人们声嘶力竭呼喊着,试图从大火肆虐之后的残垣断壁里找到言离忧,终于在半晌过后,从废墟中挤出一道身影。

“沐、沐大侠?”眼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沐酒歌出现,臂弯里横抱着脸色苍白但安好无损的言离忧,肖伯喜出望外,“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二少奶奶没事真是老天开眼!”

“去叫大夫。”

沐酒歌面色沉重,扯去额前被滚烫气浪烤焦的发丝,穿过人群将言离忧送到安全房间。

帮忙的百姓们各自散去,下人们额则出出进进脚步忙碌,肖伯和几个年长的女仆围拢在床榻前,万分焦急地看着。

言离忧没有任何损伤,神志也十分清醒,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额上豆大汗珠一直不停滑落,抚在隆起腹部的手颤抖着,冷如冰冻。

“热水来了!”

“大夫来了!”

忙碌的小厮几乎同时喊起,肖伯等人急忙给大夫让条出路,沐酒歌就坐在床头,稳重的兄长一般紧紧握住言离忧的手给予温暖和安慰。

大夫探了探脉,松口气道:“并无大碍,母子平安。不过二少奶奶长期心情焦虑不易安胎,行动过激难免牵动胎气,稍后开几副稳气安胎的药服下即可;以后还要注意些才是,万不能再随意大动了。”

沐酒歌谢过大夫,向肖伯使了个眼色,连着大夫和其他吓人一起请出房间。

“肖伯,大丫头呢?”沐酒歌拍了拍言离忧稍做安慰,回头问道。

肖伯惊魂甫定,仍有些魂不守舍:“大少奶奶……哦,大少奶奶去医馆给大公子取药了,路远地滑,怎么也得过会儿才能回来。”

“碧箫这两天一直陪着我,都没什么时间照顾大哥,已经够劳累她了。”言离忧拉了拉沐酒歌轻道。

她怀着孩子需要人照顾,碧箫夜夜被噩梦困扰精神不佳,何尝不是需要照顾关怀的人?言离忧不想因为出了这种事连累碧箫被沐酒歌埋怨,是而抢在沐酒歌之前为碧箫辩解。

沐酒歌自然明白言离忧的意思,哑然苦笑:“看把你急的,我哪里舍得责备大丫头?你先歇着,我去和大夫谈谈,等下还有事对你说。”

言离忧点点头,目送肖伯和沐酒歌出门,周围安静下来后,忍不住攥紧拳头。

刚才,她从阴阳路上捡了条命。

那时以她身手速度绝对躲不开泼来的油,千钧一发之际是突然出现的沐酒歌将她抱到一旁,踏破屋顶瓦片双双落入屋中,这才使她免于一场必死的烈火焚身。

尽管沐酒歌反应迅速,仍是没能拦阻那纵火的人,屋顶的油与火把很快引发大火,而言离忧在坠下的过程中动了胎气,一时腹痛难忍,沐酒歌在手忙脚乱照顾她时,二人已被困在重重火海中。

若是言离忧自己必然要发慌,而就在那时她亲眼目睹了沐酒歌之所以能成为中州游侠的原因——临危不乱,从容不迫,沐酒歌冷静地选择带她躲到墙角等待屋外的人扑灭大火,而不是寻死一般去闯火海。

能被秋逝水收为徒弟的人,没一个是泛泛之辈。

除此之外,言离忧还有更大的担忧,亦是让她躺在榻上也难以安心的巨大困惑。

为什么沐酒歌会出现在这里?接近半月前他就应该离开定远郡去往宛峡了啊!难道说……

宛峡那边出事了?

还是说温墨情……

言离忧不敢往下想却又止不住胡思乱想,好不容易捱到沐酒歌回来,顾不得腹痛轱辘从榻上爬起。

“言姑娘,你这样不肯好好休息的话,我什么话都不敢对你说了呀!”沐酒歌举着双手一幅为难表情,“我被再三警告过,如果没能照顾好你的话,下半辈子可能就要在被孤立的惨境中度过了。”

沐酒歌委屈得简直让人无力反驳,言离忧只好老老实实躺下,闪着几分哀怨的目光紧紧盯住沐酒歌。

“其实这次真的是言姑娘命大,我刚赶回来就看见房顶有人,倘若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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